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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渡(推理悬疑)——弄简小号

时间:2020-09-25 11:09:31  作者:弄简小号
  刚刚还情绪激动,大声嚷嚷有人雇凶杀人的李宋元,怔了一怔,安静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下头。
  他并不知道,当年究竟谁是幕后主导。而买凶杀人不过是他结合父亲李广强的死,以及案发前,那笔突如其来的大额收入,所做出的猜想。
  他还记得当年父亲在拿到十万元现金后,立刻分了两万给他,还反复叮嘱,“如果以后你爸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把你弟弟照顾好!给你良中伯伯养老送终。”
  父亲叮嘱他时郑重的神情,仿佛还在眼前,但仔细想想,却已经过了十五年了。这不明不白的十五年,如此漫长,却又转瞬即逝。
  在将陈峰绑来后,他也曾试图靠刑讯,来逼问出当年案件的全貌。但陈峰的嘴,比他想象中紧得多。那个可恶的黑警从头到尾,话都很少,挨了打也不求饶。
  只有当他提到当年被杀害的那个警察时,对方才压低声音说了句:“他的死,我有责任。”
  而有关当年案件的其他情况,任凭李宋元如何威逼利诱,也什么都没能问出来。陈峰从头到尾都不否认自己和十五年前的那场杀人案有关。但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而幕后的主使又究竟是谁?到今天,李宋元依旧一无所知。
  老专家心里有了点数,却刻意换了一种方式,再一次问道:“你杀陈峰,是因为他就是当年雇用你父亲的那个人,对吗?”
  李宋元坐在审讯室硬邦邦的椅子上,却也没忘记将背脊挺得笔直,他沉默着,既没有肯定也没否认。
  经验丰富的专家立刻有了判断,反问道:“他没有买凶,不是吗?”
  “我不知道钱是谁给的,但我知道陈峰肯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李宋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冷笑,神情森然道:“他就是该死。”
  “这样啊。”老专家立刻理解地点了点头,露出怜悯又温和的表情,像位与后生亲切攀谈着的长辈,“可你为什么觉得他该死呢?他做了什么呀?”
  眼前这个面容慈祥的老人,立场中立,仿佛真的只是一名单纯的倾听者。
  这是这么多年来,少数愿意耐心听他说故事的人。
  如果父亲还活着,大概也已经这么老了吧。老得头发花白,眼角的皱纹能夹死苍蝇。
  李宋元的鼻子略有些发酸,突然没头没脑地说:“我爸对我们很好。”
  “‘我们’是指他和谁。”一直没吱声的蒋志,被耳麦中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跳。抬头看了眼泛着光的玻璃幕墙,才意识到,耳麦的另一头,是沈听。
  于是低头在询问的笔录上,迅速写了个『我们』,在『们』上打圈,又标了个问号。
  李宋元在老专家的引导下,从他与父亲李广强日常相处的点点滴滴说起。
  在他的叙述中,李广强是个矛盾体。作为父亲,他慈爱、宽和、温柔。但作为瘾君子,他却疯狂、残暴又贪婪。
  三十几岁的李宋元陷入回忆,无法自拔。坐姿笔挺的大男人,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眼框微微泛着红,被手铐铐住的双手不住发着抖。
  说起十五年前的案发前夕,所有细节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在他看来,李广强那日中午去步行街,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杀沈止。而当街挥刀,逮谁杀谁不过是受雇主要求,做做样子罢了。在行动成功后,所谓吸毒过量的惨死,则是被人干净利落地灭了口。
  李宋元压根不相信,前夜还跟他约好要一起逃亡的父亲,会在案发后不久,就因为吸毒过量,死在了别的出租屋中。
  据他回忆,李广强曾跟他约定,在案发当天的下午一点左右,会给他打电话。如果电话没有按时打来,就让他拿着那两万块钱先走。
  当天李宋元一直等到下午的一点十分,也没有接到电话,于是他按照李广强的嘱咐,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和父亲给他准备的邮递员服装,乔装打扮后,离开了。
  下楼时,他恰好和急匆匆上楼的陈峰擦肩而过。由于当时草木皆兵,他对和自己打了个照面的陈峰,记忆深刻。他清楚地记得,陈峰当时直奔他们家去,还敲响了他家的门。
  当年,他便对这个人有所怀疑。事后经人提醒,便愈发笃定,这个陈峰肯定有问题!
  陈峰到他们家时,距离父亲在步行街杀人,才过了短短几十分钟,如果不是早就知情,陈峰是怎么立刻锁定了他们家的呢?
  仔细回想,他记起上楼时陈峰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越想就越觉得,指不定那时,对方手里攥着的,是把用来灭口的刀!
  “经人提醒?经谁的提醒?”沈听冷静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过来,带着点电流的嘈杂,嗓音很低,尾音里有一丝难辨的战栗。
  李宋元的阐述,让蒋志心里很不是滋味,低头记录疑问点时,忍不住微微叹了一口气。
  沈队心里,肯定更不好受吧。毕竟李宋元口中轻描淡写的“那个警察”,是他血浓于水的亲生父亲。
  蒋志一向自视颇高,此时扪心自问,不由对这位仍然波澜不惊的队长,肃然起敬。
  换做是他,蓦地知道十五年前自己父亲的死可能并不是意外,还跟多年来一直照顾着自己的长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会儿,怕是已经在监控室里心理崩溃了。哪还管得上听嫌疑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更别提还要条理清晰地逐字分析,从对方话里的细枝末节处抓出疑问点了。
  都是人,都是血肉之躯。谁都有亲人,谁都有手足。
  这位沈警督,专业得近乎铁石心肠。蒋志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心情复杂。
  李宋元也正说到情绪起伏处,提起陈峰,他把牙关咬得铁紧,一脸恨不得啖其肉,食其血的凶残:“别说那狗东西,在死前亲口承认了自己和那起杀人案有关!就是他不承认,我也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可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当年是陈峰买凶杀人。如果一切只是巧合呢?而你所谓的承认,也可能是屈打成招!”蒋志见他武断又鲁莽,不由皱着眉头道。
  “巧合?”李宋元像听了个笑话,咧着嘴笑起来:“要不怎么说官官相护呢?警察护黑警,不愧是同行!”
  他用铐着手铐的手腕,在桌子上狠狠一敲:“如果他和雇凶者无关,那为什么我爸杀人后不到半小时,他就能摸到我这儿来?”
  嘴角被扯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们杀了我爸还不够,还想来杀我灭口!”
  癫狂的悲痛中,一种矛盾的得意心情,让李宋元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他们想杀我?呵,却想不到,有朝一日,陈峰会被我宰猪杀狗般地剁了!我这是替天行道!”
  “我看你杀他的手法很专业啊。”老专家盯着李宋元的脸,突然感叹了一句。
  被“夸奖”的李宋元更得意了:“我这几年,主要就是在黑市给人办事。”
  坐在他对面的老专家和蒋志,自然都不会天真地认为,他口中的“办事”只是帮人跑个腿。
  两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李宋元的脸上。
  李宋元自暴自弃地一歪身子,手上的镣铐发出一声清响:“你们肯定已经查过我一直在用的那个身份了吧。”
  背一条命,或更多,横竖都是要死,他压根没在怕,嘴一咧,非常自豪地说:“不妨告诉你们,那哥们也已经死了。”神神秘秘神经兮兮地一笑:“也是我杀的。”
  警方已经查过,那个被李宋元冒用身份的钱森,确实已经失踪很久了。
  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审讯室和监控室中正参与审讯的几位刑警,默默达成了共识。
  “嗯,杀人对于你而言,再简单不过了,所以哪怕陈峰有可能只是一个从犯,你也一定要杀掉他。”
  老专家顿了一顿,蒋志便立刻用笔,在那个『经人提醒』下划了道横线,见缝插针问道,“可主谋是谁呢?关于这一点,那个曾提醒你,陈峰有问题的人,也一定告诉你了吧?”
  李宋元沉默了。收到那封提示邮件的人,是李环明。尽管他并不介意让警方知道,有Whisper这么一个推波助澜者,但却绝不能把弟弟环明也拖下水。
  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Whisper,大概也是料准了他会为了保李环明,而对邮件的事守口如瓶,才从一开始就选择把邮件发给了李环明吧……
  而邮件中所提到的,当年和案件有关的另一个人……
  李宋元在心中冷笑,这帮警察对陈峰都百般维护,那另外那个始作俑者,要是他现在说出来,怕也只是打草惊蛇。
  蒋志见他缄默,推了推眼镜,又换了个问题:“你刚刚说你父亲对你们很好。你们是指你和谁?”
  李宋元愣了愣,而后阴着脸一言不发。这些警察比他想象中更狡猾。
  正当他思索着应该如何应对时,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警察又说:“其实,你父亲是被人雇凶杀人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见李宋元抬起头,蒋志接着说:“因为我们已经查过,案发前你父亲确实汇过一大笔钱给李良中。而李良中用那笔钱给李环明做了心脏方面的手术。”
  在听到李环明的名字后,李宋元警惕地眯起眼:“所以你的问题是?”
  蒋志斯文地笑了笑,一点都不像是个会在开枪没打中目标后,破口大骂“小逼崽子”的暴脾气,“你和李环明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李宋元倒是答得很快:“堂兄弟的关系。”
  而后,他又主动透露,这几年自己也时不时会去找李环明。因为,当年李良中对他们爷俩很好,近年他赚到了点钱,便常常透过李环明,送钱去孝顺李良中。
  “那你在杀人后,有联系过李环明吗?”
  针对这一问题的回答,李宋元在心里演练过不下百次,他不假思索道:“联系过,我没提杀人的事儿,但他却一直隐约地在打听,挺烦的。”
  不等蒋志再问,他又一并交代了警方想知道的其他细节。
  ——为了把父亲的冤屈昭告天下,李宋元本着“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的原则,在犯罪后,将有关指纹的消息,发给了李环明担任编辑的We Fashion。
  装尸块的书包也是他指使王家楠去拿的,而字条及陈峰家窗台上那两枚沾了血的指纹,则是他为了引起警方对十五年前杀人案的重视,而留下的杰作。
  现代科技日新月异,制作指纹膜并非难事。有很多爱迟到、早退的小白领,为了应付公司的考勤机,会在网上购买材料,自制指纹套,让关系好的同事代他们准时打卡,以期不落下全勤奖金。
  在这个世界上,办法总比困难多。做个指模应付打卡没什么了不起的。据说,在纽约,有法规规定不允许脱衣舞女郎表演时全裸,所以,她们穿鞋。
  李广强的指模,是他留给李宋元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十几年前,李广强曾在KTV帮人看过场子。这是个需要定点打卡的活。
  为了保证员工们能按时按点上班,KTV在当年,便引进了非常先进指纹打卡器。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上班后没几天,李广强便在工友的提醒下,买了工具和材料,自制了好几套自己的指纹膜。当时,是为了让KTV里关系好的兄弟帮他打卡,防止缺勤迟到用的。
  又有谁能想到,这些为了糊弄老板的小把戏,在时隔十五年后,竟会成为犯罪现场,沾着眼泪和罪恶的血手印。
  李宋元看似坦荡地交代了整个犯罪过程。这些话,他都事先预演过,早已背得滚瓜烂熟。除了复述自己杀人的全过程外,他话里话外,还反复强调了另一个重点:李环明是无辜的,他对这起案件一无所知。
  到这里,心理专家的配合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他侧过脸,向蒋志投去询问的目光。
  蒋志朝市局的老专家点了个头,而后又调整了一下耳麦,遵循沈听的指示,继续追问:“我们了解到,在今天的行车过程中,你曾接过一通电话,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李宋元当然清楚,那通电话是李环明打的。李环明接到了Whisper的新邮件,说他已经被警方盯上了,要他立刻想办法离开江沪市。
  事到如今,自知死罪难逃的李宋元,一口咬定:“骚扰电话。”
  “那你怎么解释,在接到电话后,你立刻偏离了工作路线,开始试图逃跑?”
  “直觉。”李宋元扬起头,像只引颈待戮的斗鸡,挑着眉道:“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在接到骚扰电话后,突然想逃跑?”
  听到这个答案,监控室内的陈聪不由“啧”了一声。
  他们已经查了李宋元的通话记录,那通促使李宋元逃亡的电话,是用黑卡打的。
  因此,只要李宋元一口咬定那是通骚扰电话,那关于这通电话的线索就全断了。
  大局已定,沈听摘下耳机,冲一旁眉头紧锁的陈聪说:“目前有几个尚未解决的疑点,你们可以在后续的审问中,再针对性地问一问。”
  这么快就理清了思路?尚在苦思中的陈聪惊讶地拿起笔,竖起耳朵专注地听。
  “一、李宋元在阐述作案动机时不自觉地表达出,他接触过一位,曾提醒他,陈峰有问题的神秘人,那个神秘人是谁?二、按照他的阐述,除了陈峰以外,应该还有另外至少一位,在警察系统内工作的其他人,是李宋元所认为的黑警,这个或这些人又是谁?三、按照他的说法,李广强受人雇佣的可能性很高,十五年前的案卷还是要请其他同事再翻一翻。如果真像李宋元说的那样,当年的被害人是被人谋杀的,那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又是什么人,非要花钱来买他的命。”
  顿了顿,沈听压低声音又说:“还有,不要忘记那个曾给警方提供了李广强购买毒品照片的线人。他是陈峰和李广强明面上唯一的相交点。在陈峰住处发现僵尸这事儿,本来就很可疑。如果他真的和十五年前买凶杀人的事有关,那么陈峰恐怕早就已经是犯罪集团,安插在警方内部的棋子了。这么一来,他经手过的所有较为重大的案件,也都有重新找出来再查一查的必要。”
  想了一想,又接着补充:“另外,李宋元刚刚提到,他曾在黑市替人办事,我认为所谓的办事,大概也是充当杀手之类的。这个也要往下挖一挖。黑市买命,绝不能姑息。”
  沈听憋着一口气说完,突然觉得胸间的肋骨处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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