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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暗行动(近代现代)——珊漫

时间:2020-09-25 11:19:43  作者:珊漫
  “正常程序,配合下就好,我走在路上还老被同行查身份证呢。”我先搜了一遍俞宁的身,走个过场:“得了,没你事儿了,一边待着去。”
  正要去搜姚一弦,我又给俞宁拉了过去,他背朝姚一弦对我小声说:“孟孟,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别的不说,有你这么低情商的么?姚一弦可是你上司,你是警察,他也是,怀疑谁你也不该怀疑到他头上,他没事电个小孩干嘛,好玩呐?”
  我反问:“那幅油画被那小孩涂花了,你俩都挺不高兴是吧?”
  这话显然让俞宁心虚了,我借机走到姚一弦面前:“姚所,得罪了。”
  姚一弦冲我一笑,很自然地张开双臂。他这一配合,我就知道多半没戏,物证估计早给转侈了。果不其然,上下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不好意思,姚所,我能进你家再搜查一下么?”
  姚一弦还没答,俞宁却站了出来:“我看这事也没那么复杂,那小孩皮得很,说不定是自己跑去弱电井里出不来了……”
  “你皮起来拿电击枪戳自己玩呢?”我呛了他一句,“一梯两户的房型,进出就这么几个人,依法搜查履于正常程序。”
  “你俩别吵了。”姚一弦大度地表示,“孟然分析的没错,按眼下的情况来看,我确实有嫌疑,我特别欣赏他这种严谨的办案逻辑。不过相对应的,流程细节也该规范下,搜查民居需要出示搜查证。这样吧,小孟,我这就给所里打个电话,授权他们盖个章送来。”
  姚一弦这话明面上听着公允,暗地里全为诛心。我顺着他的话说:“行啊,那麻烦姚所了。”
  结果,俞宁那傻逼又来抱不平:“孟孟,别闹了。这事不可能是一弦做的,他一警察干嘛要和个小孩过不去?”
  我耐着性子回他:“我在工作,你别废话。”
  俞宁又一次把我拉到边上,劝道:“你这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是不是上回那篇消防文章的事,你心里还不痛快?我当初跟你怎么说来着,我告诉过你,这是我同学的亲弟弟,他哥在英国帮了我那么多,现在他做了你上司,你不配合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找他麻烦?”
  我抬眼看他:“闭嘴,他哥的账我回去再跟你算!”
  这话让俞宁有点懵,总算没再拦着我。
  姚一弦也算干脆,一通电话又叫了两个同事,带着盖了章的搜查证过来。大伙一通翻找,还是什么也没找到。这下,他的腰杆子更硬了,问我说:“怎么样,小孟,要不要再给你配几个人,把这栋楼都搜了?”
  我站着没说话,寻思这贱人到底把那凶器藏去了哪里?
  俞宁过来替我打圆场:“一弦,你别怪孟然,这中间有点误会。他做事一向耿直,不懂变通,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姚一弦淡道:“这哪是怪他?南西有这样敬业的民警,我这当所长的欣慰还来不及呢。不过,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看还是移交分局刑队吧,那里的领导我都挺熟,由他们来侦破,也能更有效率。”说着,他一通电话打去了刑队,一顿吩咐就把包袱给甩了。
  我心知分局刑队已被姚一弦渗透,一旦由那帮乌合之众接手,这案子铁定不了了之。
  可怎么办呢?物证又被他藏去哪儿了呢?
  姚一弦打发了所里来的两个同事,让他们把我的警车也开走,对我说:“孟然不是想去练枪么,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我掂记着案子,心有不甘:“谢谢姚所,今晚就不去了,我还想在这楼里转转。”
  俞宁继续斡旋:“一弦啊,今天折腾了这么多事,你早点休息吧。孟然上了一天班也累了,要不我们先走了?”
  “什么你们我们的?你欺负我在黄江就一个人还是怎么的?”姚一弦状似调侃,实则卖惨:“让孟然跟我去练个枪,又不是不回去了,有那么舍不得么?”
  他这话夹枪带棒的,听得人怎么都不舒服,却成功把俞宁策反了,他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行吧,那孟孟你就去吧。”
  容不得我回绝,姚一弦揽着我就往门外走,勾肩搭背搞得跟哥们似的。我正要拒绝,他突然对我耳语一句:“你不想知道那把电击枪在哪儿么?”
  我足足看了他几秒,随后说:“我平时碰枪碰得少,还请您多多指导了。”
  临走前,俞宁又叮嘱我要注意姚一弦的身体状况。我连敷衍的话都懒得答一句,打了辆车就走,一路上姚一弦心情特好,不时哼上两句歌,哼得我一阵心绞。
 
 
第24章 流金岁月 24
  到了市特的训练馆,配齐了装备,25米靶距,左轮6发子弹。我戴上耳麦,上膛瞄准,连发6枪,成绩始终徘徊在6至7环之间。姚一弦站我边上,他用得是92式,杀伤力比左轮强得多,枪枪上靶都爆开。
  左轮和92式,倒真影射了我和他之间的差距。
  “那把电击枪呢?”我望着枪靶问。
  “你猜。”姚一弦戏谑道。
  按说,姚一弦的房子包括楼道,该搜的都里里外外搜遍了。就算他把电击枪拆卸了扔掉,也总该找得到几样零件。
  我突然想起刑侦课上,老师曾提过物证是不会长腿的。本该在第一现场的物证无端消失,要不是嫌疑人作案后第一时间拿走,那必是有过二次返回,重新带走。
  这么一想,我越发震惊,确认问:“难道是所里来的那两个人拿走了?”
  姚一弦神情自若地换着弹夹:“看来你还没明白,你要斗的从来就不只我一个啊。你可别灰心,你要现在就想不开,我还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我看俞宁对你真挺不错的,你就珍惜点吧,往后这样的日子可就越来越少了。”
  我看着姚一弦,心里万马奔腾。我想说你他妈有病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冤,非得拉上无辜群众垫背?
  几番按捺,我问:“你恨我什么?”
  姚一弦瞄准靶心,冷笑说:“你慢慢都会知道的。”
  子弹飞出,爆在靶上。
  从始至终,我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姚一弦非要针对我,现有的信息不过显示他已故的孪生哥哥是俞宁的前任,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从前都不知道姚一炎的存在。
  我又追问了句:“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姚一弦放下枪,面朝我,伸手拍拍我的脸颊:“我啊,我想在往后的时间里让你知道,你所谓至死不渝的感情是多么不堪一击,你最珍视的朋友要怎样和你反目成仇,你热爱的工作会变得多么不顺坎坷。还有那些个关爱你的人一个个将怎么背离你、撇下你、容不了你。接下来,我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些,你就洗干净了好好等着吧,孟然!”
  这一连串的诅咒带着切齿痛恨,说得我心里犯怵,我重重吸了口气:“如果你能做得到,那么……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边上另一个射击位突然传来一串枪响。
  利落、干净、整齐划一。
  6发完毕,换枪继续,反复进行了三轮,电子屏上跟着跃出成绩:10环!速射18发,枪枪均是10环!
  “安全起见,就算有私仇,在靶场里还是别撕了吧。”
  一个清冷的男音从那个射击位上传来,这声音我并不陌生,因为前几天才刚照过面。我望着安澜走了过来,赶紧向他敬礼,叫了一声:“安总。”
  安澜扫我一眼,转而看向姚一弦:“何必赶尽杀绝呢?他不过是一个普通民警,用不着姚所你这么大费周章吧。”
  姚一弦上下量安澜一番,目光落在那身黑色特警服的肩章上,突然暧昧一笑:“这么年轻的警监还真不多见,你就是安澜吧?”
  “我这枚橄榄枝是你父亲代表国务院授衔的,跟家世无关,和姚所你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安澜这话说得大快我心,姚一弦却道:“看不出来,安总还挺能开玩笑。你的事迹,我在公安大学时就如雷贯耳,今天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安澜不愿多和姚一弦废话,打发说:“训练馆差不多该清场了,照你俩刚才那架势,应该不必同进同出,约着一起走了吧。姚所,那我就不送了。”
  被下了逐客令,姚一弦却也没动气,眼里透出一股子兴奋,像是一只猛兽看到了另一只猛兽的兴奋。他对安澜说:“行吧,那我先走了,往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
  等姚一弦一走,我觉着自己也该滚蛋了,刚想从安澜边上溜过去,就听他问:“你叫什么来着?”
  我一怔,答说:“我叫孟然。”
  那双犀利的眼移视而来,安澜盯着我足足看了好一阵,突然不屑地“呵”了一声:“不知道齐锐看上你什么了。”
  “啊?”我愣在原地。
  “打几发给我看看。”他朝射击位一扬下巴。
  “哦……”我战战兢兢地走去,装弹、组枪。
  “25米靶距,速射6发。”安澜在我背后吩咐。
  “是。”
  我按照他的指令,迅速放出6枪,成绩依旧不佳,还是逗留在6环。安澜看了眼成绩,接着发号施令:“换精射,不限时间,一发一发打。”
  我换完弹夹,抬手瞄准,刚要扣动扳机,就听他问:“你这手抖什么,帕金森?”接着,他对着我的脚后根猛地一踹,纠正说:“两脚与肩同宽,胯往前送,重心落在左面。”
  我还没来得及调整,他朝我的肩膀又是一掌,差点没把我手里的枪给打落,又训道:“右肩别塌着,持枪手臂和身体夹角保持145度。”
  我挨了安澜那两下,身上火辣辣地疼,手居然愈发难以自持地颤抖。安澜看不下去了,没了耐性,干脆从后握住我持枪的右手。三点成一线,一发放出,稳稳正中10环靶心。
  “手抖就用器械多练练稳定性,像你这种资质除了苦练,也没别的捷径了。”
  安澜松开手,没啥兴趣继续指导了,转身要走。
  我鼓足勇气叫住他:“安总,我想竞聘来市特,你做我师父好不好?”
  安澜回头瞟我一眼:“可我不想要你那么笨的。”
  我被他说得有点愣,一时没接上话。安澜的手机响起,他接听后应了两声,又对我说:“晚上有空么?没事的话,帮我个忙。”
  “啊?”我怔了下,赶紧接话:“有空有空,您尽管吩咐。”
  “跟我来。”
  安澜径直走出了训练馆,我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了市特宿舍。他打开门,整洁的房间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坐在桌前画画。
  “晚上,市特全体出任务,你替我看下孩子。”
  没有亲戚,鲜有朋友。封印的喜怒哀乐,深藏的七情六欲。
  安澜就如外界传闻的那样无悲无喜,拥有一颗顽石般的内心。然而,眼前这个女孩却能让那颗石心难得地软化。安澜走到女孩边上,蹲下说:“安琪,舅舅有事要出去一下。”跟着,他又叫我:“孟然,你来。”
  我“哦”了一声,赶紧走过去。
  江安琪仍在画画,半天才放下蜡笔,抬眼看我,那双眼睛明亮却不灵动。她见我穿着一身警服,纸上画的同样是身着警服的警察,她拉拉安澜的衣袖,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安澜靠过去,耐心听了片刻,忽地变了脸色,而后起身对我说:“她说你是警察,你要小心。”他说完,长吸了一口气。
  女孩这句听似简单的关怀,实则包含了太多的创伤与恐惧。也许在她幼小的心灵里,但凡是警察就会身处险境,遭受报复。
  我跟着吸了口气,故作轻松说:“叔叔知道了,会小心的。”
  宿舍楼下,市特的精英们已装备齐全,整装待发,安澜交待了我几句,便匆匆离开。
  我问江安琪晚饭想吃什么,她不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的的一本食堂菜单。等我打完饭回来,她已准备好了自己的碗筷,盛了部分出来,闷声不响地开始吃饭,吃了几口又对我说:“你也吃。”
  这丫头果真淌着和安澜同一基因的血液,哪怕是关心人也带着一股命令的劲儿。我听她的,扒了几口饭,随手翻开书桌上画册,看到三个穿制服的男子,从肩章上可以隐约探知他们的身份。
  “安琪,这张画画的是谁?”
  “舅舅、锐叔叔和锋叔叔。”
  我又往后翻了一页,画上只有两人。
  一枚橄榄枝以及一杠两花,那是安澜和齐锐。我突然猜到了齐锐为什么要避着安澜,只是不明白这两位分明十分相配,干嘛不能走在一起?
  这时,俞宁打来了电话,我走到宿舍外接起,听他说道:“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有点事,得晚点回去。”
  俞宁一愣:“你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呢?我可以向你保证,出差回来没通知你,纯属想给你个惊喜。”
  “咱们把这句省了,行吗?”我握着手机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筹划该从哪里和你说起,现在想想根本多此一举。你俞宁是谁?你是陪着我走过整整三年的人,削去爱情,都能蒸发出点亲情。所以我何必在乎时间、地点?我就该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我跟倒豆子似的往下说:“最初是什么事来着?想起来了,消防隐患报告。我跑遍了辖区大小单位,老老实实写了一份报告,结果被姚一弦否了。他甚至恶人先告状,提前到你那里颠倒黑白,而你竟也认为是我工作不上心……”
  “这事就不提了吧。”俞宁说,“说穿了,也就挺小一件事,没必要升级到是非原则上。”
  与我臆想的并无区别,我所了解的俞宁绝不会以小人之心去度任何人之腹,何况对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说:“好,这事跳过。你回来后,有没有发现你的车不见了?等下次姚一弦再来麻烦你帮他办这办那时,记得让他把修车费给你,奥迪补漆可是很有讲究的呢。他再要想撞,通知我一声,我开部警车出来恭迎,撞坏了好歹还能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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