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饲养员没命狂奔,但她显然跑不过那些四肢敏捷的狼。
“给我钥匙!”严衍冲赶来的管理员咆哮。
管理员是秃顶胖子,急得满头大汗,嘴上连声说:“不、不行,游客生命安全。”
严衍抽出警察证拍他脸上,胖子赶忙取下腰间钥匙,开笼门,严衍拔腿冲了进去,管理员赶紧又将笼门锁上。
颜溯跑过去时,严衍已经进去了。
颜溯瞪大眼睛,手心捏了一把细汗。
八条齿牙尖锐的狼,两个手无寸铁的人。
严衍飞快冲向女饲养员。
饲养员已经被狼群扑倒在地,她高声尖叫,嗓音刺耳,犹如指甲划过玻璃,颜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严衍简直像天将神兵,他随手抄起散落在地的木杆,两臂潜伏的肌肉露出凶狠轮廓,犹如挥高尔夫,动作利落地打开两条狼。
女饲养员奄奄一息。
严衍单手将她扛上肩膀,狠狠踹开牙齿染血的凶狼,另一条趁他不注意,张嘴咬了他小腿,严衍疼得龇牙,鲜血顺着齿洞涌出,他抬手用棍子抡开那条狼,差点给他撕下一片肉。
严衍将饲养员扛到笼门边,喝道:“开门!”
管理员哆哆嗦嗦,拒绝:“不、不能,万一放出来怎么办?!”
严衍头皮发麻,瞪着他,高声命令:“我让你开门!”
管理员攥紧钥匙,就是不开。
严衍啐了一口,扛着女饲养员,回身对付八条凶猛的狼,狼群扑上笼子,狼爪在铁网上戳刺,游客尖叫着逃窜。
颜溯吸口气,眯了眯眼睛,管理员手足无措的间隙,颜溯抬腿踹中他双手,管理员两手一哆嗦,钥匙掉落在地。
颜溯冲上前捡起钥匙,用身体的力量挤开管理员。
管理员猝不及防跌坐在地,颜溯弯身开门。
四条狼很懂配合,扑住了严衍的四肢,严衍甩开一只,下一条很快接上来。
严衍骂了句:“妈的。”
他拨开枪袋,抽出腰间手.枪,看也没看,抬手击中一条。
同伴死之后,剩下的狼才感到恐惧,它们退出严衍两米外,虎视眈眈盯着猎物。
管理员爬起来,推搡正在开锁的颜溯。
颜溯根本不是肥胖管理员的对手,转眼要失去对钥匙的控制权。
严衍朝天开枪。
管理员一哆嗦,停住了,颜溯转动钥匙,群狼见枪口朝向别处,伺机冲了上来。
须臾,笼门打开,严衍扛上女饲养员闪身冲出,颜溯一把关上笼门,侧身抵住,不让群狼冲出。
疯狂的狼群抓破了颜溯的头皮和侧颊,在他小臂上戳出道道血迹。
“颜溯!”严衍心口揪紧,将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女饲养员扔给管理员,冲过去夺走颜溯手里的钥匙,飞快锁门,然后拉着颜溯退至三米外。
“颜溯,你没事吧?!”严衍双手在颜溯身上转来转去,确认颜溯没有致命伤。
颜溯气喘吁吁,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
他这么一说,严衍才感到尖锐的疼,小腿戳洞,双臂抓伤,腰腹咬伤。
医疗人员以最快速度赶到,给严衍消毒包扎伤口,严衍躺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朝颜溯苦笑:“今儿真是祸不单行。”
颜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严衍躺了一会儿,能做起来了,让胖子管理员找他们狼生态园的负责人。
负责人早听说出了事,就在休息室外边等着,随叫随到。
严衍拧起眉头,不客气地质问:“你们养的狼怎么回事?”
负责人知道他是警察,心里直发怵,不敢看严衍的眼睛,感觉那双眼睛比狼群还可怕,他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答:“可能…可能和最近天气热有关。”
严衍冷笑:“往年夏天天也热,怎么没见狼发疯?”
负责人打了个哆嗦,断断续续地解释:“就……太突然了……”
“狼发疯有哪些原因?”颜溯打断他,问道。
负责人抬头看了眼颜溯,认真地思考片刻,回答他:“发情、争夺地盘。”
“我是说,动物园里的狼。”颜溯面无表情:“不是野狼。”
“哦哦,”负责人也搞不清楚原因,只得连蒙带猜,“见血、发情、受到伤害,都有可能,但一般不会,都是驯化了的。”
“狼不是狗,没那么容易驯化。”颜溯低声否认。
负责人连声应是,不敢说话了。
严衍撑着脑袋,头疼,手机铃响起。
严衍摸出手机,低头一看,来电显示小刘。
严衍按下接通和免提。
小刘气沉丹田一声虎吼:“老大你去哪儿了?!赶紧回来,出事了,出大事了!!!”
第30章 开膛手杰克狼(9)
狼人案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轩然大波。
国外无良媒体和国内公知齐上阵,从社会体制到人民素养,借机花式批判我国。
公安部向省厅施压,要求尽快解决案件,省厅派了领导下市局来指挥侦查。
派来的领导是厅级干部,名叫姚弘毅,五十岁上下,有一张布满皱纹的不苟言笑的脸,头发灰白,脊背挺得笔直,肩章上两花缀橄榄枝,一眼看去,很容易让人想起旧时封建社会的老家长。
准确来说,姚弘毅目前还是副厅,这次狼人案是他主动请缨,来市局领导坐镇。
毫无疑问,能在这样影响恶劣的案件上立功,对他的仕途生涯大有裨益。
位置坐得越高,对权力地位的渴望越热烈,姚弘毅离升正厅就差一步之遥,或许就差这桩案子。
对这位姚厅大名,市局的人也有所耳闻,不过都是些小道消息。
据说以前姚弘毅去仓西指导案件侦破,刚愎自用,处处以自己的推测为准,后来仓西市局坚持按原定侦查方向进行,才没有放跑罪犯。
而事后,姚弘毅将仓西市局的功劳据为己有,反告了市局局长一状,说他们不遵守纪律。
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姚弘毅回了省厅,照例做他的副厅长,而仓西市局第二年经费预算就出了问题,局长下台。
众人心里清楚,来了个姚弘毅,恐怕是来了个难缠的主儿。
严衍载上颜溯快马加鞭赶回市局,他以前在中央就听说过,领导班子里有这么一批人难缠。
严衍同志秉着与人为善的理念,暂时不想得罪这位顶头上司。
两人进了市局,在走廊就听见姚弘毅发脾气,姚厅高声厉喝:“怎么能让一个不在警察队伍的人参与案件!如果是他走漏风声怎么办?!你们简直一点当刑警的意识都没有!——”
沈佳小声弱弱地解释:“姚厅,颜老板很专业,我相信他是可以信任的,前两桩案子就是因为他帮忙,所以破得特别快。”
郑霖拉住她,小幅度地摇摇头,沈佳憋了一肚子反对意见,不得不忍住。
谁叫他是领导。
“破案快,是刑警应有的素质!”姚弘毅吼得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他非常不喜欢下属顶撞他,批评沈佳道:“你这是严重的依赖心理,违背一个刑警应有的原则标准!”
沈佳涨红了脸,垂在身侧的双拳捏紧。
严衍站在刑侦办公室外,嘴角抽搐,心道这领导一来就开批|斗会。
他扭头望向颜溯,颜老板一脸冷漠,无辜地耸了耸肩。
严衍推门进入大办公室,颜溯没进去,站在外边等。
严衍相信伸手不打笑脸人,照面一个春光灿烂的大笑脸迎了上去,站直身体行警礼,笑眯眯地伸出右手:“这位姚厅吧,我是刑警支队支队长严衍,你好。”
姚弘毅骂人骂到一半,严衍就进来了,他接下来的话都梗在喉咙里,瞥一眼沈佳,严肃的目光投回严衍,重重冷哼:“哪有个当刑警的样子!”
土匪山大王还差不多!
姚弘毅浅浅跟他握了下手。
严衍没恼,兀自给姚弘毅接了杯水,递到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斜靠桌沿,懒懒散散地没个正形:“姚厅一来就给兄弟们做思想教育,应该的。领导嘛,都是有脑子的人物,咱们实事求是地说,这位颜溯颜老板,的确为我们案件侦破提供很大帮助。”
“这次关于狼人案凶手的侧写是他给的,”严衍伸手,张科将纸质版侧写结果递上去,严衍单手呈至姚弘毅面前,笑道,“您要不看看。”
姚弘毅没看,不屑一顾地扔了侧写,老牛鼻子里哼声气,言辞凿凿:“这回案件泄露,跟你们如此放松警惕的态度脱不了干系。无论如何,我不允许非公安内部人员参与这次重大案件!”
严衍吸口气,抱臂,扯了扯唇角:“否则呢?”
“否则我只有向省厅如实报告,以妨碍警察办案处理他。”姚弘毅瞪着身高体型足以压他一头的严衍,沉声道:“还有你们,泄露案件,就是泄露国家机密!”
这姚弘毅,体制内玩阴的那套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严衍脸上笑意减淡,半晌,他耸了耸肩膀,撇下嘴角:“姚厅提醒的是。”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一方退步而松缓。
严衍面无表情,转身离开大办公室。
姚弘毅盯着他的背影,冷哼,捡起先前随手扔在桌上的侧写报告,了解案情。办公室里的争执,颜溯也听见了,严衍出来时,他恰好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严衍揽上颜溯的肩膀,带着他向外走:“你回去休息,暂时别管,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过两天再来。”
他把颜溯从仓西救回来,这人脸上的苍白就没褪去过,脆弱得像一张纸,轻轻拉扯便能撕裂似的。
严衍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放心不下,是他强行拉颜溯来办案的。
有些该由他们警察来承担的压力,不应该施加于颜溯身上。
颜溯话少,也没说什么,拒绝了严衍送他回家,自己搭公交车到面包店。
严衍去而复返,回了大办公室,姚弘毅正在交代张科查东山动物园高层管理的个人信息。
郑霖拉着他到角落,低声说:“曾萱案,姚厅看了颜溯的侧写,怀疑作案人是动物园某个高层管理或者股东。”
严衍嗤笑:“一边让颜溯滚蛋,一边用他的侧写。”
郑霖摇头:“领导,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
严衍耸肩。
这位姚厅,办起事来倒很是雷厉风行。
张科搬出了两位园长的个人资料和联系方式,一个国家公职人员,一个是私有企业老总。
姚弘毅二话没说,直接将嫌疑人三个大字安在私企老总头上,带郑霖、沈佳去对方公司走访,没带严衍,让他留在局里等消息。
严衍也没客气,转头去找颜溯喝下午茶。
颜溯回了面包店,夏森这两天出外景,没人帮忙看店,因此已有两三日没开门了。
颜溯吃力地推起卷帘门,门轴生锈,摩擦力大,他推得两条胳膊发酸,可算将卷帘门弄上去,然后摸出钥匙开锁,打开玻璃门,进店。
以前习惯了一个人,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有些无聊。
空寂的店子里,只有面包、甜点、奶油和蛋糕。
颜溯清理了货架,摆上保质期内的库存干货,便走到收银台后,自躺椅下摸出一本美食大全,面无表情地翻看起来。
下午三点左右,严衍到了,手里提拎着两盒冰粉和一袋水果,阳光灿烂地打招呼:“颜老板!”
吓得颜溯松开手,美食大全掉在脸上。
严衍好笑地走过去,自柜台后抻长胳膊,拎起美食大全,露出颜溯那张微恼的脸。
“你不办案?”颜溯纳闷,严衍摇头:“领导说了,有我跟没有一样,他带人去找动物园园长了。”
颜溯轻挑了下眉梢,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戏谑和好笑。
颜溯表情变化不多,严衍好奇什么事儿能让颜老板生出波澜,他诚心求教:“元芳你怎么看?”
颜溯眼珠子一转,有模有样地接了梗:“大人,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严衍哈哈大笑,欺身揉了揉颜老板的顶毛:“元芳,你真是……”
太可爱了。
噫。
哪里不对劲,一个男人,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
严衍老脸一红,颜溯偏头躲开他的大力金刚掌,拉了拉自己头发,将美食大全放在一边。
诡异的尴尬。
颜溯指了指小板凳:“坐。”
严衍顺着他手指向回头一看,一个绿色塑料小圆凳儿,他拎起凳子绕过柜台,坐在颜溯旁边,不尴不尬地问:“那啥,颜老板,身上还疼不?”
颜溯懒懒散散地侧坐着,一手撑侧颊,垂着眼帘:“不疼了。”
“那就好,过两天去医院复查。”严衍把冰粉放小圆桌上:“来吃东西,这天儿太热了。”
“不想吃。”颜溯说:“没胃口。”
严衍抬头望向他,颜溯盯着那盒冰粉,半晌,默默移开视线。
严衍骤然反应过来,颜溯畏寒,冰东西不能吃。他想了想,将冰粉收起来,拎了出去,扔进垃圾筒,然后买了两盒常温蜂蜜酸奶。
颜溯接了酸奶,冲严衍竖起大拇指。
严衍也比大拇指,和他贴了贴指腹,颜溯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将爪子缩回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严衍在叨逼,刑警支队支队长严衍同志充分发挥话痨神技,从他那不争气的妹妹说到市局一帮不省心的同事。
幼儿园园长严衍同志不仅操心沈佳相亲,屡相屡败,还操心张科体重,尽管张小科一米八不到一百六十斤。
唠叨到最后,严衍同志恨铁不成钢,一拍小圆桌,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呐!”
颜溯满头黑线,一脸冷漠,心道二哈拆家严衍当妈,都是行家。
严衍同志正要高谈阔论刘彬何为俩同志间不正当的男男关系,手机铃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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