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武功差,打不过朱渐清,所以手上的东西,是他孤注一掷的筹码。
朱渐清不想再跟他兜圈子,瞳孔骤变,扑身上前想要把他也打晕带走。
文不羞眼疾手快避开一击,在两人身影交错的瞬间,将手中满满一瓶的毒血泼在了朱渐清身上。
毒血很快浸透衣服,渗入皮肉,朱渐清瞬间麻了半边身子。
有了沈府的前车之鉴,朱渐清见势不好,吹了声口哨儿,一大群乌鸦黑压压飞过来,抓起朱渐清飞离无缘山庄。
听到风吹草动的众人匆忙赶来。
文不羞长舒一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沈伯庸试了试无刀的鼻息:“还好,没大事儿,先把他送回去吧。”
无刀的青锋剑掉在了离房门不远的地方,贺兰悠替他捡了起来。
荣焉找到琉璃雪的尸体后,随即如炮制发,唤出另一个骷髅,想要寻找乌苏尔。
然而骷髅在庙中转了一圈,就消失不见了。
骷髅消失不见,就证明,乌苏尔应该是在朱渐清身边,骷髅的死气被朱渐清身上的气息遮掩,才会导致骷髅找不到人。
同样,朱渐清如果命令乌鸦来找他,也会是这个结果。
荣焉拧起眉头,暂且放弃寻找乌苏尔,在天亮之前,将琉璃雪的尸体带回了无缘山庄。
朱渐清的动作让众人感到头皮发麻。
“这算什么?报复吗?”曲净瑕皱着眉头,冷静地分析朱渐清的一举一动,“报复当初琉璃雪让他中了幻觉,没能抓住她和乌苏尔的事?”
“或许是。”荣焉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迹,甩了甩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要单独行动,如果需要出门,就来找我,我带你们去。”
众人心事重重地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众人固守在无缘山庄,无人敢再外出。
荣焉每天都要跑出去几次,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篡阁的人经由沈昼眠调遣,在九州主城乔装改扮,以平民百姓的身份,监视着城中人的一举一动。
“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沈昼眠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扬州的篡七说,赵家一切平安,不过在城中闻到过硫磺味道,已经在带人寻找源头。”
“……朱渐清总不会直接把九州都炸了。”荣焉苦中作乐地调侃,“就算他炸了,也跟我没关系。”
沈昼眠揉了揉他的头:“不管怎么样,师兄已经做到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所以无论结果多么糟糕,师兄都不必心怀愧疚。”
“我没有心怀愧疚。”荣焉矢口否认,“我就是……”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我就是觉得死太多人收拾会很麻烦。”
沈昼眠心领神会地笑了:“好。”
“哪儿好了。”荣焉撇嘴,“烦都烦死了。”
说完掀起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蒙了个严严实实。
“师兄。”沈昼眠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蒙头睡不太好,蒙一会儿就拿出来好不好?”
荣焉拨拉被子露出半个头,示意自己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开始了。
第75章 第 75 章
今夜的庸厝山很美,月光撒在满山的积雪上,遍地都是流淌的莹莹银水。
朱渐清坐在断崖之上,一前一后晃荡着自己的双腿。
乌苏尔双目失神地站在他身后,距他仅有半步之遥。
“你叫乌苏尔,对吗?”朱渐清对着圆月伸出五指,脸上的笑容带着天真的残忍,“你是来救你的爱人的?但是没办法,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把她杀了。”
乌苏尔一动不动,雕像一般站着。
“我记得你,你会蛊术,是个有点厉害的人。”朱渐清明知自己得不到回答,还是坚持自说自话,“所以,我可能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你不要着急,我是个很贴心的人,等一切结束了,我就送你去见那个雪姑娘。”
九月十五日,乌云盖顶,欲雨。
荣焉吃过长寿面后,支开沈昼眠,独自一人出了城。
沈从越与曲净瑕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
“等……等一等……”刚准备迈步子,就被文不羞喊住。
凡是能让文不羞开口的事儿,必然都带着一些重要性。曲净瑕一愣,顺着文不羞的目光看去。
一只引路的蝴蝶蛊扑扇着翅膀,在门口处上下翻飞,片刻后离开了。
是乌苏尔。
在所有人中,懂蛊术的人,也只有乌苏尔。
沈从越与曲净瑕对视一眼,起身追了过去。
朱渐清此刻应该在寻找荣焉,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找到乌苏尔,把他带回来。
“荣焉,你来啦。”
走到兖州城门下,荣焉抬起头,看到朱渐清坐在城门的匾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可终于来啦,我等你好久了。”朱渐清招招手,神情愉悦道,“快上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荣焉眉头一皱,从城楼走了上去。
“你不是会轻功嘛,干嘛要用走的?慢吞吞的。”朱渐清嗔怪一声,“你看看,兖州城和原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吗?”
不一样的地方?荣焉站在高处,疑惑地远眺城中,看到了一副生硬而诡异的画面。
兖州主城中的百姓都聚在城中闹市处,像是摊位上摆放好的人偶,整齐划一。
武崇宁与沈家仆人竟也在位列其中。
空气中还弥漫着硫磺味,站在风大的城头也闻得见。
“你想做什么?”荣焉皱起眉头,不悦地质问道。
“这还看不明吗?”朱渐清反问,“荣焉,你跟着他们变笨了。”
荣焉又看了一眼,垂下眉睫:“你要杀了他们?”
“不然呢?”朱渐清指了指他的鼻子,“还没闻到吗?”
“……你随意。如果这就是惊喜,也的确够无聊的。”荣焉冷淡地转身离开,“你杀了也与我无关。毫无意义。”
“我需要活人的寿命和生气,保证在复活我阿爹阿姐后,让她们可以和我一样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
荣焉停住脚步。
“你难道不想让那个沈昼眠永远陪着你吗?”
“……我想。但是这样有违雾隐山的规则。”荣焉不为所动,“我做不出……”
“重点在那个八卦轮回盘。”朱渐清出人意料地坦白道,“我们收取的寿命,最后都是经由八卦轮回盘转移到习武之人身上的,你应该没见过吧。”
“……”
“八卦轮回盘在人间形成了一个小轮回,但是非常的不稳定,需要外力来维持,所以有了你我。”
朱渐清试探着去牵荣焉的手,荣焉缩了一下没有拒绝。
“你想想看,现在雾隐山灵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就是维护轮回的人,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对的。”
“打开雾隐山的结界吧,荣焉,我可以将收集来的寿命分给你,到时候,那个沈家的小子也可以长久陪伴在你身边。”
“我……”
有那么一瞬间,荣焉的私心占据了上风,想要答应他要求。
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行。”
一向巧言令色的朱渐清失望地看着他,缓缓放开了手:“你不怕我杀了他们,是吗。”
“我说了,与我无关。”
朱渐清阴森一笑:“行,是你逼我的。武弃弱,出来。”
荣焉回过头,一身红衣的武弃弱站在他身后,幽灵一样。
“朱渐清,你要做什么?”荣焉警惕往后退了几步,脚跟磕在了城墙上。
“我要许愿。”武弃弱冰冷地注视着荣焉,“把雾隐山的结界,打开。”
这招朱渐清很久之前也玩过,荣焉自然不吃这一套,拒绝道:“依据雾隐山规则,受控者或傀儡许愿无效。”
“我没有把她做成傀儡。”朱渐清抱着胳膊倚在城墙上,“她是清醒的。”
荣焉僵硬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武弃弱。
“许愿是要以寿命为代价的,你……”
“渐清大人跟我说了。一切都是虚妄,你明明能救云舒,却还是选择了听之任之,不管不顾。”武弃弱憎恨地看着荣焉,“明明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问题,却要亲眼看着别人去送死!”
“如果你硬要把这种罪责强加在我身上,那我无话可说。”荣焉避开她的目光,平静道,“你确定了,要许愿吗?”
“我确定。”
荣焉叹了口气,指尖点在她的眉心:“此愿已解,此誓已成,三十年后,我来取你性命。”
相隔千里的雾隐山突然震荡起来,守护了雾隐山六十年有余的结界轰然碎裂。
武弃弱倒在地上,气息渐消。
聚集在城中闹市的百姓纷纷回过神,不解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
朱渐清的身影消失了。
荣焉不带感情地看着武弃弱,没有拦住朱渐清,而是神情失落地离开了。
爆炸声响起时,曲净瑕与沈从越追着蝴蝶蛊跑进了深山之中。
两个人感受到地面的晃动,以为是地龙翻身,等到晃动停止,才继续追了上去。
兖州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无缘山庄受到爆炸的牵连,整个庄子都晃了三晃,岁青练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兖州城的方向。
“这是……怎、怎么了?”文不羞有些惊慌地看着三人,“怎、怎么会,这、这么大的动静。”
无刀与沈伯庸面面相觑。
贺兰悠抱着剑从外面跑了进来:“不好啦师父,兖州城里着火了!冒出的烟飘了好高好远!”
“别慌。”岁青练站起身,“我去找从越。你们到城中看看情况。”
蝴蝶蛊飞到林中的湖泊上,盘旋着落入水中。
乌苏尔的尸体沉在水地,泛着红光的蛊虫依附在他的身上,似乎正在吸食他的血液。
沈从越被这副景象吓到,匆忙后退了两步。
“别怕。”曲净瑕拦住他的脚步,“蛊师死的时候,蛊虫会把他的骨肉吃干净,这在邪道很正常。”
“……他死了?”沈从越惊魂未定,“……不对,我们被骗了,快走!”
曲净瑕扯住他的手,骤然展开黑金骨扇,对准沈从越挥去。
沈从越微微偏头,扇锋擦着他的脸颊,将扑向他的毒蛇一分为二。
“走不掉了。”曲净瑕审视着周围的环境,“朱渐清?你是不是该出来了?”
一声轻笑从灌木丛中传出。
朱渐清分开茂密的树枝,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个人。
“我实在是不想伤害二位,毕竟,一个邪道教主,一个正道盟主,死一个都够乱的了。更何况是一下死两个呢?”
沈从越握紧手中长剑,眉眼冷峻地看着他。
朱渐清转而摆出一副遗憾的面孔:“可惜,你们实在是太不识抬举,总是三番两次的给我添麻烦,所以我想了想,解决无刀的事儿就不是太着急,还是先杀了你们两个比较好。”
荣焉被爆炸掀起的热浪掀翻在地,他狼狈地翻身而起,跌跌撞撞地向城门冲过去。
朱渐清在离开的那一刻,对守在九州主城地下的傀儡下达了点火的命令。
几乎同一瞬间,九州主城被巨大的爆炸摧毁,城中百姓死伤无数,之后的大火更是让城中仅剩的百姓遭受了灭顶之灾。
潜藏在主城外的篡阁动作很快,迅速放出信鸽将消息传到了沈昼眠的手中,并且派遣人手救火救人。
城中幸存的百姓几乎屈指可数,就算侥幸留了一条命,也大部分因为强势太重,撒手人寰了。
荣焉看着城中满目疮痍,抹去脸上的血污,唤出骷髅留下帮忙,向着朱渐清离去的方向追去。
朱渐清淡然地抹去嘴角的血迹,再次嘲讽地笑了。
“你看,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别。即便你们有了武器,也还是挡不住我全力一击,没用的,乖乖死掉就好了,我会尽量减轻你们的痛苦。”
曲净瑕啐出口中的鲜血,笑道:“谁说没用了?最起码你现在看起来,和我们一样狼狈。”
沈从越想捂住他的嘴。
曲净瑕这人哪里都好,除了好色,还有嘴硬。
曲净瑕的手已经悄悄绕到了沈从越的后背,快而清晰的写道:我应该走不了了,一会儿我拖住他,你赶紧离开。
他双腿的膝盖已经被朱渐清一脚踹碎,无法再站起来,跑是肯定不可能了,能保住沈从越是他的极限。
沈从越定定地看着他,重重地摇了摇头。
朱渐清的掌风再次扫到二人面前。
沈从越横跨挥出一剑,将曲净瑕护在了身后。
“沈从越!”曲净瑕又气又恼地骂道,“你她娘的就不能听我一次!”
一场倾盆大雨铺天盖地而来,熄灭了兖州城的熊熊大火。
武崇宁因为一身横练硬功保住了性命,篡阁的人精疲力尽地瘫在一起,满头满脸的烟灰。
其他主城的情况尚不可知。
所幸爆炸只发生在主城,其他地方的百姓还都安然无恙。
岁青练与荣焉在路上汇合,一前一后找到了朱渐清。
看到荣焉的刹那,朱渐清一脚踢开沈从越,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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