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发动引擎,脚底踩下油门,配合地回:“好的,大爷。”
在酒店电梯里,居然握着凌如斯的手忍不住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凌如斯心里明白居然指的是什么,眉毛一挑佯装不悦夸张地说:“小妞,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
居然垂眸看凌如斯,笑笑柔声说:“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凌如斯并不急着回答,等电梯抵达十一层,她拉着居然走出电梯,找到她们的房间,刷卡进去。
房间门关上前,凌如斯反手摘下门背后请勿打扰的挂牌挂在门把手上,习惯性反扣上锁。她在做一系列动作时,背对居然,用平静柔和的语调缓缓说:“以前忍耐退让欺瞒假装岁月静好也并没有换来皆大欢喜的结局,倒不如现在大家都坦诚相见吧。”
居然走到凌如斯身后,从背后把她拥进怀中,下巴在对方漆黑柔软的发丝上轻轻蹭着。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相拥,谁也没再开口说话。温柔的暖意在她们周遭蔓延,仿佛漫长岁月浓缩凝结成眼前一刻,什么都不用思考,时光只停留在眼下即可。
手机这东西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它总会在不适合的时间扰人温存。
起初两人听见那一惊一乍一下高过一下的铃声谁也不想搭理,而偏偏打电话的人就像闲得发慌,只有打电话这一件事是紧要的,锲而不舍一个接一个的打。
终于把两个人打回现实世界,凌如斯满脸就要冲出去杀人的表情,恶狠狠从大衣口袋里把手机翻出来,接起没好气地说:“干嘛?”
陈易丝毫不理会凌如斯那不爽的语气,还乐呵呵地说:“你们到了吧?出来喝酒。”
凌如斯朝空气翻个白眼,回:“不喝,再见。”
尽管凌如斯从四点半开始定闹钟,隔十分钟闹一次,她依然磨蹭挣扎了一小时,五点半才迷糊着起床。她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眼手机,看见时间停在5:30,脑子瞬间清醒,“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脑海里只反复盘旋着一条信息:完了,来不及洗头了。
凌如斯以能媲美部队紧急集训的集合速度,在十分钟内搞定了梳洗换装。她抓起挂在门后衣柜里的皮包,轻手轻脚冲到床边亲了亲还在熟睡的居然。亲吻落在居然唇上,微痒的感觉传来,居然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凌如斯,她哑着嗓子挣扎要起床:“我送你过去。”
凌如斯双手放在居然肩上,轻轻把她推回软枕,她亲亲居然的额头:“你睡吧,我打车过去十分钟。”说完不待居然回应,便火急火燎地跑出门。
等她赶在五点五十九分到达外婆家时,发现帮忙的亲戚好友已乌泱泱来了几十号人。她老妈跟个花蝴蝶似的,穿着紫色毛呢套装裙从堂前穿到屋后,从屋后转到花园。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眼角眉梢都飞扬着欢快的神色。
她老妈转身看见凌如斯,那喜气的笑和飞扬的眉梢肉眼可见下降大半。她老妈伸出食指对她指指:“你杵那展览啊,还不去帮忙。”
凌如斯“哦”一声,转身朝外走,走两步折回到她老妈身边:“我要干嘛?”
凌如斯老妈刚想对她翻白眼,一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算了。白眼重新换上喜气洋洋的笑:“你先去厨房吃碗喜面,你大姨小姨都在厨房忙。吃碗去你小舅那屋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咱们九点零八分准时接亲,你今天就跟在你小舅后面就行了。”
凌如斯“哦”一声,刚想迈步走,想想不对:“九点零八接亲,我六点来是不是太早了。”
凌如斯老妈脸上还挂着笑,中气十足的开始吼:“早什么早,你姨和你姨奶奶她们四点就起来开始忙了。你麻利点别杵这了。”
凌如斯懒得再纠结几点的问题,就是觉得大冬天天都没亮透从被窝里爬出来实在是件过于反人类的事情。她抬腿懒洋洋往前刚迈出去一步,又停下扭头看着她老妈:“妈,你是不是烫头了?”
凌如斯老妈和旁边来帮忙的同事聊着正欢,爽朗的笑声站在花园里的人都能听见。她听见凌如斯的问题,忽然笑得越发大声,几乎笑得人前仰后合:“我发型不一直这样啊,你爸才烫头了。”
凌如斯看快笑得没形的老妈,也没多想。三步并两步去厨房吃早饭,刚走到厨房门口,远远就看见一颗无比蓬松的脑袋坐在餐桌边吃饭。由于厨房忙进忙出的人也不少,大家身影重叠高高低低,尽管看不清脑袋的主人,却仍旧不影响这颗蓬松脑袋的夺目。
凌如斯瞬间想到青蛙军曹的爆炸头和猫王造型,那脑袋实在如出一辙,吹得蓬松油亮高高拢在脑后,那蓬松程度感觉在里面藏把梳子都不成问题。夸张地如同戴了顶假发,但仔细看看又发现的确每根都是真发,这种奇特的浮夸和对比,简直让人不想注意都难,而且看了还想再看。
于是,凌如斯端着碗杂酱面走到餐桌边桌下,双眼牢牢盯着高扬蓬松的大背头,眼光拔都拔不下来。
这时,蓬松脑袋的主人说:“这点能吃饱么?”
凌如斯注意力才从脑袋上下移到脸上,四目相对她瞬间明白为什么她老妈能笑成那副德行,她强忍着笑意结结巴巴说:“爸...你...你烫头了?”
凌如斯老爸立刻抬手虚虚在自己脑袋上摸一把,面露得意之色:“没烫,我让你李叔早上给我吹的,精神吧?”
凌如斯嘴上“嗯嗯”地应着,心里把精神两字换了个顺序。她说:“爸,你年轻的时候如果往娱乐圈发展绝对红的发紫。”
“那是!”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凌如斯才能好好坐下吃口饭。喜宴散的差不多了,年长的吃完就各自回家,年轻的一辈跟着新郎新娘回到新房闹新人去了。
凌如斯当足一整天跑腿小妹,这时嗓子都哑了。她问服务生要碗米饭,就这酒席上的剩菜随便吃两口。
正吃着她老妈端来一锅鸡汤放在她手边:“喝点鸡汤,我让服务员热过了。”
凌如斯嘴里塞得满满的接不了话,对她老妈举个大拇指,拿起汤勺在锅里舀汤。
她老妈问:“新房那边你去么?”
凌如斯摇摇头,把嘴里的食物嚼干净才说:“不了,我等会就回天市。”
凌如斯没扭头看她老妈,听见旁边呼吸加重了些,片刻:“早没车了你怎么回?”
凌如斯双手举着汤碗怼在脸前仰头喝汤,自然地接句:“居然开车的。”
旁边彻底没了声音,等她吃完晚饭,拿起自己的大衣和皮包准备离开,走出宴会大厅发现她爸妈站在门口送自己的同事和朋友。她老爸的头发经过一天的忙碌终于回到了正常的状态,软软的趴在头顶,人也看上去真实了很多。凌如斯上前走到她爸妈身边轻松说句:“我也回啦。”
凌如斯老妈看她眼,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朝凌如斯一扔:“你小舅给你的伴娘红包。”
凌如斯毫不客气地接住:“替我谢谢小舅。”
说完正抬腿要走,就听见她老妈说:“你现在大了,我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以后我和你老爸就到处旅旅游,至于你嫁不嫁人,以后怎么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如斯突然愣住,一时间没闹懂她妈是怎么个意思,站在原地就呆呆看着她爸妈。她老妈大概嫌她那副智障儿童的表情太碍眼,忍不住又对她翻个白眼:“赶紧滚吧,看你就烦。”
晚上居然开车回天市,凌如斯想了一路,车刚驶入天市境内时,凌如斯突然回过神,难以置信地问居然:“我爸妈今晚究竟什么意思,是算默许了么?”
居然单手握着方向盘,单手扶着凌如斯肩膀让她坐好,她说:“应该是吧。”
凌如斯想:我艹!什么情况!
第67章 老套的戏码
还没等凌如斯从她父母的态度里完全回过神来,又来了新的事件让她回不过神。
阳春三月某一天,隆冬的寒意还未褪尽,春色依然哆哆嗦嗦冒了头。凌如斯正在办公室整理□□,顺便帮一些贫困生联系了几份待遇还不错的兼职工作。
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想起自己中饭还没吃。她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手机想看下食堂有没有到打烊时间,结果看见屏幕上显示有七个未接来电,她习惯在做事情的时候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打开手机检查未接,五个是居然打的,另外两个来自于同一个陌生号码,早上十点打了一个,中午十一点半打了一个。
她调出居然的号码准备给居然回拨过去,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后推开,她看见居然手里拎着一个明黄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四个打包盒,塑料袋上写着“李记茶餐厅”。
居然站在门口冲凌如斯扬扬手中的外卖:“食堂吃还是楼下小花园吃?”
凌如斯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边穿边往外走:“小花园吧,今天太阳挺好的。”
凌如斯走出办公室反手关门,办公室在三楼,两人默契的忽略电梯,并肩下楼。
居然说:“手机又调静音了吧。”
凌如斯:“嗯,买了什么好吃的。”
居然:“本来想问问你吃滑蛋虾仁还是豆豉鲮鱼,看你没接电话就都买了。”
凌如斯对居然投去一抹笑容,阳光透过楼梯转角处的窗户投进来,正好落在凌如斯的侧脸,漆黑的瞳眸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浅淡的咖啡色,含着满盈盈的柔情,满到就要溢出来。
居然在凌如斯的注视下拎外卖的手不自禁紧了紧,喉咙滚动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她侧身凑近凌如斯,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这么看我我会把持不住的。”
凌如斯眼角含情轻嘴角含笑,视线轻飘飘从居然脸上滑过,并不接话。
到了小花园,趁居然开外卖的功夫,凌如斯给那串陌生号码回拨过去。接通之后只听凌如斯:“您好,哪位之前打我电话?”
接着便是几声简单的“嗯”,“哦”,“好的”,“再见”,就草草挂了电话。
居然把一次性筷子拆开,两根筷子相互摩擦去除干净筷子上的碎木屑,递给凌如斯随口问:“谁啊?”
凌如斯垂眸接过筷子,夹一筷子滑蛋虾仁送进嘴里,口齿不清回句:“推销的。”
下午三点左右,凌如斯处理完手上的工作,给居然发条信息,说有点事情处理,先走,让居然放学不用等她。
三点半出租车停在城西一处挺有历史的步行街口,凌如斯付钱下车,迎着逐渐暗淡的阳光走进去。
她走到一家名叫“白勺”的双层小茶楼门前,停下抬头看眼原木色木板上用毛笔写的“白勺”两个字,笔锋遒劲有力,在几片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古朴。
凌如斯把外套拉平整,抬手整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抬脚走进茶室。室内放着古琴曲,凌如斯侧耳细听,放的是《平沙落雁》。门侧木质柜台上的黄铜鎏金三足双耳香炉升起袅袅白烟,沉香的味道一阵阵飘进鼻息。
室内客人不多,楼下有两桌客人一桌在看书,一桌在研习茶道。茶室内没有见到服务生,凌如斯走进来时两桌客人只抬眼看了一下,便各自垂眸做自己的事情。她站在门边搜寻一圈,确定楼下没有她要找的人之后,便直接朝二楼走去。
上到二楼发现二楼面积不算大,左右两边做成了相对的四间包间,木质移门的镂空小窗格上糊层宣纸,光从纸上透出来,能见到人影晃动。
凌如斯从包里拿出手机,正翻找着号码,右侧靠里的包厢走出来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针织的深灰中式开襟长衫。看见凌如斯他走过来轻声问句:“姑娘,喝茶还是找人。”
凌如斯合上手机,礼貌地回:“你好,我约了人在这里见面,楼下没看见,上来找找。”
男人对凌如斯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姓严,你约的人楼下没有,应该就是对面包间里那位。”
凌如斯朝对面包间看一眼:“好,谢谢。”说完走上前在木质移门上轻叩两下。
“请进。”包间里传来一声回答。
凌如斯心想:是了。她转身对老板点点头,轻轻推开移门走进去。
凌如斯轻手轻脚走进去,和里面人打声招呼,在放在地上的藤编蒲团上坐好。对面的人把一盏茶推到她面前:“尝尝,君山银针。”
凌如斯道过谢,拿起茶盏浅尝一口后放下。
对面的人问:“怎么样?”
凌如斯如实道:“我不懂茶,只觉得入口甘醇。”
对面人点点头,慢悠悠给自己斟上一杯:“也是,现在年轻人大多喝咖啡奶茶,很多好的东西好的传统都慢慢丢了。”
凌如斯并没有接下这意有所指的话,开门见山:“居叔叔,您今天约我来应该不是品茶吧?”
居爸爸不着急回答,茶盏送到嘴边喝一口,闭上双眼感觉茶汤在口腔里释放出来的味道,苦的,涩的,甘的。品完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凌如斯。他今天没有带老花镜,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小方框平光镜片,尽管如此,依然遮不住他镜片后面锐利审视的眼神。
凌如斯不闪不躲,不燥不恼,她平静的接住居爸爸的目光。她已经做好准备,等居爸爸说完那番认干女儿的话之后,她要回复的漂亮得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愣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居爸爸抬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依然带着锐利审视的目光看凌如斯:“凌老师,你一定有难处,对吧。”
这不是问句,是肯定句。不待凌如斯反应,居爸爸接着说:“房子,车子,工作,户口还是钱。有能帮上的么,我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也会尽力帮你。”
凌如斯难以置信地:“居叔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居爸爸摘下眼镜,搁在桌上:“凌老师,你是聪明人。年轻,漂亮,有能力,将来有大把的前程,不至于陪小孩闹着玩。居然还小,虽然成绩很好,但人比较简单,很多人心深浅的东西也不了解,也怪我和她妈妈平时关心的少了。”
“你是她老师,肯定也希望她好,她不懂事又比较任性,瞎胡闹。我希望凌老师能和我们父母一起帮孩子回归正途。可怜天下父母心嘛,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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