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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照影安(古代架空)——乱莱

时间:2020-10-02 16:16:54  作者:乱莱
  承帝轻叹道:“你本就不该救他。”
  “救了他就不该留下慈幼院的活口,那个管事如此软弱,你给钱点便能让你直接带着孩子走了,可想也没什么骨气。”
  “那个女子既然曾背叛过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却只是将她囚禁。”殷红的血迹还在大殿中,显得黏腻而窒息。
  “秦家这般坐大,以下犯上,对你处处打压,你能忍。”
  “凌旭长幼无序,三番两次挑衅于你,你也能够忍。”
  “你和宜柔都一样,觉得凭自己一身正气行事无愧天地即可,却让自己身处困顿,朕以为经过凌俨的事情,给了你一次机会,此间的道理你该是懂得。”
  这是这么多年来承帝第一次在凌煜面前提到叶后的品性,而这次凌煜没有掩饰他眼底的冰冷。
  承帝看着他的反应,嗤笑了一声:“你是懂,但你不屑于去做。”
  他的语气缓慢,长长地只像是在教导不听话的孩子般,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意味:“那只能由着我逼着你做。宜柔教给你善良,朕却不得不教你另一些东西,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就会明白。”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凌煜好,作为未来的帝王是不能这般心智软弱的,而凌煜不能恨他。
  一字一句,只是像长辈无奈的叹息,试图去瓦解凌煜的心防。
  换作其他人,也许就这样被劝服,甚至还会理解了承帝的“苦心”,可是凌煜太过清醒,清醒到半点都不能麻痹自己,叶后之殇,凌俨之痛,还有江叶两家的苦苦挣扎,都在提醒着他,妥协便会失去更多。
  他本就站在照安身旁,此刻更是后退了一步,眼中盛满清醒,牢牢将人护住:“你不能动他。”
  承帝微怔,眼睛眯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凌煜反应这么快,已经知道他接下来打算说什么了,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负手道:“理由?”得失利弊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凌煜沉默片刻,道:“世人都说陛下念旧,给了叶家无尽的哀荣。”
  是啊,虽然叶家得力的人都已经没了,可是凭着一个空壳子,剩下的叶家旁支仍旧享着承帝赏赐的尊荣,不用出仕便保富贵无虞,谁还谈奋进,谈为国。
  接着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凉薄的笑容,清楚明晰道:“当年陛下为了削弱叶家,用计诛杀叶朗,指使秦相构陷江家,让江家成了罪魁祸首,当年江琦和叶芷心双双赴死,江家就此覆灭,成全了陛下精心铺就的局,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承帝脸色剧变,这些话之前凌煜没说出口,他本以为凌煜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
  而凌煜并不打断收回这些话,眼底有着坚定道:“上一代的恩怨纠葛,不应该再由他来承受。”
  承帝心口一下子疼得厉害,胸口起伏不已,但他拒绝了庆明的搀扶,冷声道:“凌俨你都能舍下,都不曾顶撞于于朕,他有这么重要吗?”
  凌煜知道不管怎么样承帝都不会放过照安,索性承认道:“是,他对我很重要。”
  承帝一手按住胸口,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带着狠厉道:“留着软肋在你身边,朕更不会容许。”
  说罢,便要示意庆明将照安拿下。
  也许是凌煜的眼神太过于决绝,庆明没有敢动。
  只是听到凌煜略带悲伤的声音传来:“所以瞿禾的死也是陛下下的手,是吗?”
  承帝没有想到他会提到这个,顿时愣住,他不信任所有的情感,但他确实是爱着叶后的,将心比心,所以他同样觉得失去瞿禾凌煜的伤心是真的,这是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瞿禾那般随性的女子,不配做皇后。”
  “陛下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还没有被册封为皇子妃,瞿禾在京城中的形象从来都不是大家闺秀。
  承帝倒也是不想瞒他了,语气生硬道:“她与你的护卫有染,你以为朕还能留她?”
  这个话题终究并不光彩,承帝话锋一转,语重心长道:“而且朕知道你手中有很多秦相的罪证,你只是缺少一个时机把他们拿出来而已。只用一个瞿禾的死就以此为契机铲除了秦相,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若你来日登基,秦家已然势颓,就算你让凌旭去往封地,秦家再掀不起风浪,我以为这些你都懂的。”
  “就像是当年为了你,为了不让外戚专政,朕也不得不除掉叶家,只想把一个明白干净的元和交给你,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凌煜心中已经没有半点波澜,年轻无辜生命的死亡被轻飘飘地用“契机”掩过,自己身边这么多重要的人纷纷离世也只是时代背景下的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
  这套说辞他真的有些倦了。
  他心中掠过苦楚,轻声道:“陛下,是真的为了我好吗?”
  他向承帝逼近一步,直视着承帝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拆穿承帝的谎言:“一次又一次利用我身边的人,迫使着我去争、去斗,让我挣扎在权力的中心,不过就是为了压迫我的本心罢了,让我不再信任任何人。因为陛下不相信叶家,甚至信不过叶后。”
  他眼中沉溺着一丝痛苦和嘲讽:“母后那样爱您,可是却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凌煜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承帝,厉声道:“你果然还是怨恨朕的。”
  凌煜道:“恨吗?并不觉得,我只是觉得可悲。”
  他语气平静地讲述道:“我记得那时陛下生了一场大病,数月不能临朝,可是朝堂政务却井然有序,文臣武将各司其职,甚至有了立储之议,陛下从那时起便发现了,若真有不测,在满朝文武眼中元和帝这个位置似乎随时都可以给另一个人取代,哪怕只是稚子,前朝后宫皆不会乱,因为叶家辅佐朝堂数代,朝堂纲纪早已稳如泰山。”
  “从陛下痊愈后,发现生死瞬变,便开始想着怎么除掉叶家,变革体制,将朝堂变成陛下的朝堂,而不是元和的朝堂。”
  承帝心绪起伏,大声道:“我没错!”这触及到了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从来没有给任何人说过,被替代的悲哀,是最深刻的恐惧,就算是当时叶后日夜不停地照顾他,彼此情深,他都未对她提及分毫。
  这些隐秘的心思眼下却被直接剖了出来,他如何能不恼怒:“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励精图治有着盛世又如何,京中世家眼高于顶,只会觉得是他们辅佐得力,又何曾庆幸过遇到一位明君,朕只是要让他们知道对皇权应有的敬畏之心。”
  京中世家多从开国就开始辅佐皇帝,而承帝期间几乎革除了京中世家所有要职上的官员,体系逐渐瓦解,元和亦不复辉煌,凌煜心中涌起一丝悲哀:“现在陛下的目的达到了,可是元和却不再是那个最好的元和,亦不再是天下人的元和。”
  “陛下也不再有挚爱之人。”
  挚爱之人……承帝怔住,眼前因为凌煜的话甚至产生了晕眩,面色变得灰白,咬牙道:“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凌煜面不改色:“陛下你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杀了照安,但你杀不尽天下所有人。”
  说完他转身将椅子上的照安抱在怀中,大步往殿外走去。
  承帝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若带他走,明日太子之位便是凌旭的了,你的一切都达不到。你的家国大义都成了一纸空文。”
  凌煜停下脚步,回头道:“陛下,你也说过,有些事情我不做,只是因为我不想做,不是做不到。”
  “你想兵变?”承帝桀桀怪笑,“为了自己让元和陷入内乱,你这样和朕又有什么区别?”
  凌煜感受着怀里人的重量和温度,目光深沉,无惧无畏:“是的,从你动瞿禾那日起,从我最终决定顺着心意鸩杀秦相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这些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的每一个万不得已,我是不是终究会毫无愧疚地习惯?为了自己去伤害别人,那这样的我和你有什么不同?”
  “可是后来我却想明白了。我纵使打破一切,是为了护我挚爱之人,是为了元和数百年的基业,而陛下当年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伤害最亲近的人。你逼着凌旭走到了你的路上,而我不会,我既要护我挚爱之人,也让元和重新回到正轨,我能为此守住本心,更不会在权力中迷失自己。因为你不信母后,不信所有美好的感情,但我信我心中所想,信我所爱之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振聋发聩,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承帝怔住良久,转身时清瘦但从来笔挺的身形瞬间佝偻了下来,就像连头发都更加花白。
  凌煜抱着照安离开了交泰殿,月光之下,齐元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他终于明白了叶朗的选择,眼前坚定的背影,便是天心阁誓死效忠的主人。
  园林门口,马车早已经备好,凌煜回头再看了一眼这里,那轮皎洁的月如旧映照着偌大的园林。他曾经也只想守望着元和的一切,转身却发现自己早已裹挟于时代巨变之中,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由不得置身事外。
  他已经不能再单纯守望了,就算拼尽的力量也要去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
 
  第61章
 
  
  照安睁开眼的时候头很疼,望着熟悉的床顶,一动也没有动——他在凌煜的房间,而凌煜现在不在。
  他才醒来的那一刻,本能地想在视线内寻找凌煜的身影,但随后身体却僵住了,不久前的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一字一句他都没有忘记。他望着床顶很久,然后将自己用被子裹紧,背朝着床外,蜷缩成了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阖上,烛火跳跃的微光透过薄薄的眼皮交织成晕眩的纹路,有人走到床边坐下,久久没有说话。
  照安知道凌煜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不敢面对,只能紧闭着双眼,面向床内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手指紧抓着锦被,可是眼角却渐渐湿润起来。
  良久,满室寂静中轻掠过一声叹息。
  凌煜坐在他身边,没有去触碰他,只是轻轻说道:“醒来了就听我讲个故事吧。”
  照安没有回答,双眼依旧紧闭,只是呼吸微微轻了一分。
  凌煜也没有等他回应,只是像在讲故事一样,慢慢地说道:“曾经有个少年,他出身在陇南一个渐渐衰落的世家,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一个人扛起了家族的期望,凭借着过人的才能入主朝堂,受了陛下的重用。”
  “所有人都道他运气好,可实际上陛下的器重并不是毫无缘由和代价,他在暗地里不得不帮陛下处理很多阴私。”
  “但他本性纯良,周旋于朝堂,日渐疲惫,而这时他遇见了幼时曾经遇见过的女孩,一别经年,而女孩却仍旧温柔纯净,言笑晏晏,已经开始自我厌恶的他唯有在眉目如初的女孩这里才能得到一丝安心。”
  “陛下器重他,更有扶植他家族之意,他成了陛下手中的剑,处处要与女孩的母家作对。可是那时挣扎在权力斗争旋涡中他却想退出了,他的心思真诚而热烈,他想光明正大地迎娶女孩,让她成为自己堂堂正正的妻子,哪怕舍掉所有的荣光。”
  “后来他们成了亲,女孩成了他的妻,还有一个孩子,是个活泼可爱的男孩。”
  “可是好景不长,妻子的父亲在战事中被人截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这才明白陛下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编织了一个通敌叛国的局,而他只不过是棋子罢了,还连累了更多无辜的人。”
  “灭府之日,他和妻子双双葬身火海,将这荒唐的局面就此斩断,不再牵连更多的人,而在这之前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孩子藏在水缸中,他知道有人会来寻这个孩子,希望这个幼小的生命能逃过这一劫,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那个人最终赶到了府上,可是一切都太迟了,孩子不见了。”
  “那个人不相信孩子就这样死了,那个小小的在他怀里曾经哭得那样声嘶力竭的孩子,那个蹒跚学步时追着他要糖时的孩子。后来他找了四年才把孩子找到,接到自己府中时,只是孩子已经记不得他了,也记不得过去的一切。”
  “那时他想,不记得也好,就这样只要自己能庇护他平平安安过一生就好了。”
  “而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凌煜深深地看着不肯回过头的照安,轻声道:“得知你离开岑岐山去往天心阁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原以为是害怕对不起你父母的嘱托,而后来却发现我更怕的是失去你。”
  “后来我终于探听到了你的位置,动用了天心令让季青化名跟着你,那时他每日都会给我传你的消息,我才像是渐渐活了过来,看着你的喜怒哀乐,一天天等着能将你接回来。上天庇佑,你终究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我很抱歉在你身世的问题上选择了隐瞒,我不愿意你我纠缠于上一代的恩怨,我拥有了你,也不想再失去你。”
  “我也曾经迷惘过,自己有着承帝的血脉,一旦有机会抛却温柔的皮相,是不是也只剩下本性凉薄,在孑然一身中会变成不择手段的人。”
  “可是你却让我明白了,在最长久的挚爱里,我还能永葆着爱人之心。这让我不再惧怕改变,因为我心中有所爱,为了给他一方光亮,就不再害怕这世间所有的黑暗。”
  他的声音缓慢而充满忧伤,故事很短,日子很长,寥寥数语间含着血泪,隔着生死,还有那些深沉的爱恋和情意。照安双肩在轻轻地颤抖着,依旧没有回过头,拼命抑制着哭声。
  沉默间,凌煜眼中染上一层凄切,哑声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过会永远留在我身边,还算数吗?”
  照安猛地坐了起来,睁着发红的眼圈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凌煜,随后一把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颈间,找到光滑的后颈,牙齿毫不留情深深地咬了上去。
  凌煜吃痛,身躯微微颤抖,但并没有做出任何制止的动作,疼痛驱散了眼中的哀色。他低垂着眼眸,任凭照安就这么咬着,同时感到有冰凉的东西顺着他的脖颈流进了他的心中,他知道那是照安的眼泪。
  半晌,照安松开了他,拿着袖子飞快地擦了一把眼睛,随后直起身子按住凌煜的肩膀,迫使着凌煜不得不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睫毛下犹自悬着泪珠,带着水润,但眉眼倔强,嘴角还有着一丝鲜红,吸了吸鼻子,恶狠狠地道:“算,永远都不会改变,你去哪儿都别想甩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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