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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线爱人(近代现代)——月半丁/音爆弹

时间:2020-10-02 16:29:00  作者:月半丁/音爆弹
  他坐在椅子上等手机修好,昏昏沉沉的,看墙上的时钟,还看了好几次才看清时间。游霄没有告诉他今天几点走,但奇异的是他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再次低下头,在心里算时间。
  老板花了两个多小时把手机修好还给他,收了他将近一千块钱。何觅没有讨价还价,出门后茫然地对着车流不绝的大街呆站一会儿,习惯性走向公交站,候到公车后才发觉这样太慢,拦了一辆出租。
  今天是周六,机场的人不少,何觅进不了安检口,只能在外面来来回回地找。明明手机修好了,但他不敢打电话,只能够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前来送行的人大多停在这个区域,何觅与一个又一个的小人群擦身而过,欢声笑语的年轻人们,唠叨叮咛的父母和孩子,依依不舍相拥落泪的伴侣。
  在这喧闹的地方,只有他形单影只,像一个不被所有人看到的幽魂。
  何觅在肿胀的思绪与飘忽的视野中,还产生了片刻的幻想。他幻想自己下一刻就会看到游霄走进来,和游先生游夫人道别,可能还和几个朋友道别。而他躲在角落里,也得到了最后再看游霄一眼的资格。
  只可惜幻想没能成真。几个小时后,他因为形迹可疑被机场安保人员请了出去。何觅没有抵抗,顺从地走出去,又叫了一辆车。他周身发热,脑子也不太清楚了,在司机的催促下,他报了游家的地址。
  下车的时候,何觅遭遇了窘境,修手机花了他太多的钱,以至于他身上剩的钱甚至不足够支付这一次的车费。游家的门卫代他付了,游夫人出来接他,一见他的面就惊呼了一声,连忙上来扶住他,连声说:“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她用手探他的额头,“好烫,快进来,我叫医生过来。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烧得这么严重也不说一声?”
  何觅鼻子发酸,跟着她进了门,坐在沙发上。游夫人打电话叫完家庭医生,又坐到他身边。何觅低着头,问她:“游霄……走了吗?”
  “他九点的飞机,早就走了。现在都下午两点多了。”游夫人埋怨道,“霄儿没跟你说吗,还是你忘了?”
  何觅干涩地说:“……我忘了。”
  “手机也不开机,发短信打电话都没理我,我差点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游夫人走了儿子,对何觅的叨念也就不由得多了起来。
  何觅安静地听着她说话,听她教训自己,又听她念叨游霄的不是,非要提前几个月出国,怎么说都不听。家庭医生来了,何觅去床上躺着,测了体温打了针,又开了药。游夫人要他好好休息,关上门。
  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何觅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他蜷缩起身体,不知道在对着谁一遍又一遍地道歉。
 
 
第二十八章 现在5
  生活仍然要继续下去,在这个周末过去后,何觅回到学校上课。没有课的时候,他不再需要去找游霄了,时间空出来,偶尔也会接受同学的邀请,一起去聚餐或者看电影玩游戏。
  何觅并不是不擅长社交的人,他会在同学聊天的时候说上几句话,不显得不合群,也不会过分突出。其他人笑的时候,他会跟随气氛笑一笑,而一起抱怨些什么的时候,他同样会跟随话题,说一些在这个时候应该说的话。
  只不过每次回去了,何觅都会重新安静下来。
  他回忆那些融洽的交谈,那些和谐的、理应令人开心的活动,却完全无法找到其中的乐趣在哪里。他好像只是一个设定好了应对程序的机器人,被迫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游夫人几乎每两个月都要去国外看看游霄,在他那儿小住几天,再带些照片回来。何觅找她讨要,她也总是很乐意地给,又高高兴兴地说,等到了暑假,就带他一起过去,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平时可以视频聊天,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也很想念彼此。
  何觅和游霄之间没再有联系,他的微信和手机号都被游霄拉黑了,但即便如此,两个人却都心照不宣地撒着谎,维持彼此有联系的假象。
  与游霄分开后,时间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计量单位,天数不断地加一再加一,很快到了暑假。
  游夫人就如同之前所说,准备带他出国小聚,然而何觅装作忘记了那件事,和她说自己又找了个暑假工。
  “什么暑假工啊?”游夫人问他,“要做多久?”
  何觅找的是很简单的服务生工作,午后的班,有晚饭时间,和经理商量的是做两个月,等开学后再看看要不要换工作时间。
  游夫人又问了工钱,何觅报的数字让她皱了皱眉头,但她没有发表看法,只问:“能不能请假?这样的话我怎么带你出去玩啊?”
  何觅为难地说:“餐厅比较忙,而且我才刚开始做,不太合适……”又道歉说,“对不起,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游夫人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何觅长大了,有自己的时间安排和打算,她也不好过多干涉。尽管她觉得那点儿工钱完全不值一提,但还是应该照顾孩子自尊心。
  虽然没能带他一起出去有些遗憾,但暑假期间何觅回游家来住,这对游夫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心肠软,重感情,身边总是需要别人的陪伴,丈夫因为工作的原因总不着家,两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感情寄托。
  先前有一次,她向何觅抱怨,她和游霄提过,让他多回国几次陪陪自己,却被游霄拒绝了。她也知道游霄是个有主意的人,但她宁愿他不要变得那么好那么独立,更想要他做个普通一点的孩子,呆在自己身边。
  那次之后,何觅回游家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他陪游夫人一起喝茶做蛋糕,也帮她按摩和她一起散步,陪她聊各种富太太八卦。游夫人笑的时候,他就按照自己一贯的社交习惯,陪她一块儿笑,表现得如同一个最正常的养子。
  游夫人喜欢夸他乖,夸他心灵手巧,夸他温柔体贴。
  但每次听到这些话,何觅却总是觉得无地自容。
  游夫人不清楚真相,他却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他,游霄根本不会走,她也不会缺少孩子的陪伴,以至于从他这个劣质替代品身上寻求安慰。
  他害得游霄自厌自弃,逼得游霄失去了骄傲和尊严,为了避开他而远赴重洋,他却在这儿趁虚而入,霸占了游霄原有的位置,窃取原本应当属于游霄的关爱和夸赞。
  麻木的每一天,像流水一般逝去,很快到了冬天。北方的冬天虽然有暖气,但还是不好捱,每年到冬天,游夫人总会犯各种各样的小病,何觅也因此回家得更加频繁,只要有机会就去照料她。
  十二月的一个周末,何觅在去给游夫人送参汤的时候,在门外听见她讲电话。
  她是个温柔和善的妇人,讲话永远不紧不慢、温声和气,但这次的电话里,她却似乎有些急躁,又有些生气。
  “为什么不回来?连回家过新年都不肯吗?”她难得地扬高了声音,“之前你不愿意回来也就罢了,怎么连一年一次的春节都不过了……上课?上课不能请假吗?我问陈太太,她家的孩子都可以飞回来过节,怎么就你不行……”
  何觅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等到她声音停了才敲门。游夫人让他进来,他把参汤放到桌上,不等他说话,游夫人已经带着哭腔开了口:“这家伙真是翅膀硬了飞高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眼睛泛着红,带着些许赌气地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我还非要见他了不成?我身边又不缺人陪。”
  何觅也不记得自己安慰了她什么,可能乱七八糟地说了不恰当的话,但他顾不得了。他勉强保持冷静,哄游夫人喝完汤休息了,就落荒而逃出了游家。
  十二月的B市下着雪,他出门时又忘了穿外套,只穿了里衣和一件毛衣,走在冰冷的空气中瑟瑟发抖。他魂不守舍,牙齿打颤,过马路时还险些被车撞到,被车主痛骂了一顿。
  天气实在太冷了,他的手指仿佛都要结成冰,但他却自我惩罚一般坚持地走着,一直听到路边手机运营商放着的广告,才停下脚步。
  何觅怔怔地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他走进店里,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
  游霄出国后换了新的手机号,何觅尽管没有存下来,却一直牢牢记着。手指冻得太厉害了,他按了好几下屏幕才按出反应来,艰难地把一串号码打出来后,他按下拨打,又一僵,连忙在没拨通之前挂掉,转为发了短信。
  “游霄,阿姨因为你不回来的事很伤心,最近又经常生病,心情也不是很好。她很想你,你还是回来陪她过年吧。今年我不会回去的,不会和你见面。”
  发出去之后,何觅又发现自己没落款,急忙补了一句:“我是何觅。”
  他紧张地检查自己发的两条短信,生怕其中有什么措辞不合适的,但还没检查完,游霄就回了信。
  手机振动的那一刻,何觅有一瞬间恍惚,不能确信这是来自游霄的回信,还是任意哪个APP的消息提醒,或者漠不相关的骚扰短信。他瞪大眼睛,过了几秒钟,眼睛才凝神,看清那上面的字。
  “我一月份开学,不回家和你没关系。”
  “没关系”三个字刺目至极,何觅被扎得眼睛发酸,但这是时隔几个月游霄第一次给他的回信,所以他仍然贪婪地凝视着,半点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移动手指,想要再打几句话,劝说游霄,或者向游霄道歉,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只是毫无规律的字句排列,他的行动与他的想法无法同步,他的心乱到了极点,以至于他连正常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最后,何觅把那些字全部删除,输入框里又留下孤零零的跃动光标。他把自己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身边,好像这样就是钳制住了自己,不再让自己说出多余的、自我意识过剩的、折磨游霄的话。
  如果他在短信里对游霄的承诺起到了作用,游霄愿意回国,普普通通地和自己家人团圆,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但游霄没有答应,那么,何觅也只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到游夫人身边。
  厚颜无耻地顶替游霄的位置,陪游家人过这个春节。
  除夕夜当晚,游先生、游夫人和他一起吃了年夜饭,一起看了春晚,熬到时间晚了,游先生抱着游夫人回了房间,又叮嘱他,明天早点起来,他们要回本家去探亲。
  探过亲后,游先生的春节假期就结束了,但游夫人还没完。她又带着何觅去和姐妹们相聚,煞有其事地同她们介绍自己的养子。
  回去后,何觅借口有事要做,离开了游家。
  春节的喜气仍然洋溢在城市里,迎面而来的每个人都是笑容满满的,何觅却格格不入,全然没有欣喜。褪去了作为假面的笑容,他的脸上留下的只有迷茫。
  他为了补偿而留在游夫人身边,但他的罪却仿佛赎不完一般,哪怕他尽可能地努力了,尽可能地让游夫人不要感到遗憾与伤心了,他心口的空洞却没有半丝要被填上的迹象。每时每刻,他都只感到空虚与痛苦。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当初和游霄同居的公寓,进了电梯,按下十八层的按键。
  何觅有点儿迟钝地想,他来这儿做什么,一切早就过去了,然而拿出钥匙串,那儿却仍然挂着公寓门的钥匙。他总是带在身上。
  太久没人来了,钥匙孔那儿都积着一层薄薄的灰,但何觅打开门的动作没有受到任何干扰。钥匙一转,门咔哒一声开了,他踏了进去,熟悉的一切进入视野。
  何觅止住了动作,像被定住一样,凝视眼前的东西。
  尘封的记忆就如同门一样被打开,何觅回忆起他和游霄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刹那间,他眼中充满了泪水,无法自制地发起抖来。他的脊背弓起,大口呼吸,汹涌的记忆冲撞得他理智全无,不管不顾。
  少爷,少爷……
  他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按出那一串倒背如流的数字,点击拨通放到耳边。
  在这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都不再重要,他只想要寻求些许属于游霄的存在感。他忘记自己的忍耐,忘记自己的承诺,心急如焚地、热泪盈眶地等待手机另一端大洋彼岸将会传来的声音。
  几秒钟过后,机械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被拉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提示,他已经用曾经的那个手机号听过无数次了。
  何觅的手垂下来,手机掉在地上,两只手也扣在了一起,自我惩罚一般地抓挠着。
  他在干什么,他又做了错事……何觅无知无觉地咬破了嘴唇,又抓破了手背,一低头就看见手背上杂乱红肿的抓痕,与渗出的鲜红的血。
  他愣了许久,不可思议的是,在看到那血滴之后,他那杂乱的心竟然生出些许平静。
  这一天过后,何觅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就如同戒烟的人往往只需要一根烟就能复发烟瘾,何觅在那时候向游霄拨出了电话,从此无法再维持之前既定的模式。
  这个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甚至比七岁时那个冬天更加可怕。何觅发了一次烧,烧退之后游夫人心疼地给他又多买了几件衣服,而何觅也不顾仪态是否好看,每天都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活像一只臃肿的企鹅。
  然而即使防护得如此严密,即使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有暖气的房子里,那股寒意还是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
  他比过去更加频繁地想起游霄,想起游霄从小到大的所有变化,想起游霄对他露出过的各种表情。每一次的回忆,都像是他在冬夜里点燃的火柴,带给他一阵虚幻而简短的温暖,再让他坠入更加无法忍受的寒冷之中。
  那天之后他又有许多次的“情不自禁”,有时候他会在打完那串号码后停手,有时候则是在拨出之后慌张挂断。游霄给他划定了不要再来折磨自己的界线,而他正在向那条线危险而自私地靠近、企图跨越。
  何觅被分割成两个部分,一个部分贪婪而无耻地渴望着游霄的存在,另一个部分无力地制止着它,告诉它“不可以这样做”。
  他做了许多错事,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事到如今,他没有资格去打扰游霄重新步入正轨的生活。
  新学期开学后,何觅时常神思恍惚,有时候明明是去上课,回过神来,却已经一节课都过去了,他挎着包,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路上。一般这种时候,他会改变自己的方向,去自习室看书,或者回到宿舍休息。然而不管做什么,结果却还是走神,他会在自习室待到关门,又或者睡到夜半惊醒,这个时候舍友们都已经胡闹完一晚上熟睡了,只有他错过了一切,变得异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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