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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伦利加城记(近代现代)——森破

时间:2020-10-04 11:35:27  作者:森破
  “我听哥哥说,你在鹤山庄园是管账的?”索菲娅问艾德里安。
  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像精制陈酿般醇厚,隐约带着耐人寻味的回响,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年轻人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是的,我以前就常和账本打交道。”艾德里安又补充了几句。“但做的都是很细枝末节的工作,而且有元老们把关,我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我十六岁才开始接受战斗方面的专门训练,跟叔父通过的‘飞狮试炼’还差得远呢。”
  索菲娅露出了微笑,又道:“这几天,你也算把玛伦利加逛了一遍,应该不会迷路了吧。”
  艾德里安点点头:“叔父给了我一张地图,标的很仔细。”加上萨缪尔交给他当作技能考核的暗杀任务,艾德里安至少记住了半个玛伦利加的道路和建筑布局。
  “地图啊……哥哥还真是会给自己省事。”索菲娅轻轻叹了口气。“和老家鹤山庄园不一样,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人都复杂多了。‘无光者’——那些由人类堕落而来的怪物,也都更加活跃。”
  她在银湾塔前的花坛边缘坐下,抬头看着台阶上的智慧女神像。雕像低垂的双眼对着手中的纸卷,光影交错间显出几分悲悯与超脱。
  “教团和总督府控制的中心地带,富庶奢华的贵族区,商铺林立的市场和平民区,还有三教九流混杂的海港区。贫富悬殊,界限分明,对吧?这就是座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城邦,每个人都在追逐利益——或者是可以切实握在手里的金钱,或者是钟爱的人与风景,或者是可以为之牺牲一切的信仰。有不同的利益,也有不同的人,但归根结底,没有寄托和目标就无法生存。在这个意义上,谁又能分得清一个贵族和一个乞丐谁更高尚、谁更卑劣呢?”
  索菲娅说这些话的时候,艾德里安想起了他这几天听到与看到的东西。
  对他而言,玛伦利加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带着荣誉与财富降生的“天选之子”,在破旧的海边棚屋勉强度日的贫民,精明市侩、恨不得连时间都标上价格的商人,把性命和航船连在一起的水手。他们的生命在不同的道路上各自延伸,又在同一座城市里相互交织,自觉或不自觉地融入了玛伦利加历史的洪流。
  他自己——艾德里安·吉列特·托雷索,一个被族长萨缪尔点名要到玛伦利加的同族后辈,又该往何处去呢?
  “哥哥相中了你的才能,我也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是索菲娅说的。
  受宠若惊是艾德里安的第一个感想,紧随其后的才是可有可无的迷茫。
  和其他族人相比,除了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和克制无光者的特殊血统,艾德里安并没有那么强的争斗之心,为人处世也更加谨慎,做事力求稳妥。在许多时候,他甚至温和的不像托雷索家族的人。这是他的弱势,也成了他的优点。
  叔父需要自己,家族需要自己,这就是艾德里安离开生活了二十年的鹤山庄园、来到陌生的玛伦利加的原因。至于自己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艾德里安刻意没去多想。不过,自认为并不突出的才能会被萨缪尔和索菲娅认可,艾德里安还是在惴惴不安之余感到高兴。
  索菲娅把折扇收起,双手叠放在膝上:“你应该知道,萨缪尔为什么会忙到需要帮手吧。”
  艾德里安歪了下脑袋:“我听说,叔父准备离开玛伦利加调查最近的这一次灾变。”
  索菲娅轻轻点了下头,薄唇微抿:“没错,托雷索家族的命运一直是和灾变相连的。但玛伦利加的情况十分复杂,萨缪尔的工作不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打扰。”
  艾德里安咀嚼着索菲娅的措辞:“别有用心的人……您是指教团,还是总督?”
  “教团现在和我们反倒是一条战线的。需要担心的是总督那边,还有另一股势力,”索菲娅停顿了几秒。“赏金猎人协会。”
  “他们?”艾德里安有些意外,同时想起了前一天晚上见到的那个陌生人。“我以为他们都是收钱办事的雇佣兵。”
  “哈哈,我们托雷索家族以前也和雇佣兵差不多啊。不过,赏金猎人当中也有我们的朋友。说到这,”索菲娅从藏在袖口的暗袋中抽出一封用丝带卷起的信,递给艾德里安。“你去找一个叫路易斯·科马克的人,把这封介绍信交给他,他知道怎么处理。路易斯是赏金猎人协会的荣誉会长,和萨缪尔是老朋友了。在正式接手重要工作之前,你可以跟在他身边学到很多东西。”
  艾德里安双手接过信,看着丝带打结处的红色蜡封,那上面盖着萨缪尔的私人印章,一条衔尾蛇圈起他名字的简写。“荣誉会长?”
  索菲娅点头道:“以前他是‘真正’的会长,不过现在已经卸任了,具体情况你可以问他。对了,他白天可能不在城里,建议你晚上去找找。虽然路易斯看起来不太正经,但除开年轻时那乱得吓人的情史,他的确是个优秀的赏金猎人,你应该尊敬他。”
  虽然满是疑惑,但艾德里安还是选择把这些问题埋在心里——叔父叫他来玛伦利加是要帮忙而不是提问的,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至上。
  话虽如此,等到入夜时分、华灯初上,贵族区的玫瑰圣堂和海港区的酒馆各自开始热闹起来时,艾德里安还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倒不是因为他迷了路、找不到需要去找的人。
  事实上,他很快就找到了路易斯的家——市场边缘的一座三层小楼,下面一层是砖石结构,上边两层半则是木制,这样的房屋在玛伦利加的平民区很常见。结构简单、其貌不扬的住宅顺着平整的道路连成一片,房前屋后堆着些存放杂物的木桶和板条箱。像艾德里安这种受过训练、身手敏捷的青年甚至能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爬上屋顶,在城市的另一个平面穿行自如。
  不知为何,艾德里安没走正门,也不想走正门。他攀上小楼的外墙,在路易斯家二楼的窗沿处停下。用铁钉组装起来的木窗虚掩着,从室内溢出摇曳的灯光和暖风。也许是壁炉,也许是火盆,除了炭火和劣质烟草干燥的焦味,还混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托雷索家族的人似乎都有着远胜于常人的五感,且他们往往对自己的体质相当自信。
  窗后有人在对话,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话声很轻,没过多久就停了下来,再就是房间门打开的吱呀声。
  从木窗的缝隙向内窥探,艾德里安正好看见了那个准备离开的身影:身形纤瘦,长裙外罩着连帽长斗篷,看不清脸,应该是个柔弱的贵族女人。她走得很急,连房间门都没有带上,艾德里安很快就听到了房屋另一边马车驶离的声音。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另一个人。那人背对着木窗,艾德里安同样看不见他的脸,但就是莫名地感到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在哪儿见过对方。明明只差敲响木窗、正式现身,艾德里安突然为自己的暗中窥探感到愧疚,觉得现在并不是拜访的好时候。
  硬要说的话,扒在别人窗外本身就不是一个好习惯,只是托雷索家族不太强调这一点。
  “你打算在窗台上待多久?”
  那人没有回头,就这么直接开了口。艾德里安一惊,下意识握紧了窗檐的木栏。再一回味,他马上想起了屋里的男人是谁——充满磁性的低音,慢悠悠的语调,正是码头边上那个跟踪自己的男人。
  他就是路易斯·科马克?
  “别扒在窗上了。这里的夜晚很冷,不如进屋暖和暖和。就算是来杀我的,先喝两杯酒再动手也不迟。”疑似路易斯的男人又说道。
  艾德里安咬了下唇,硬着头皮打开木窗,从窗口翻进了屋。他在窗前站定,掀开连在披风上的兜帽,露出那张年轻的脸庞。
  “……您就是路易斯·科马克?”他犹疑着开了口,握着信纸的手微微收紧。
  “据我所知,我好像没有别的名字。”路易斯转过身,在看到艾德里安的瞬间顿了一下。“哦,我记得你,你是码头上的那个年轻人。”
  艾德里安点点头,将萨缪尔的亲笔信递给路易斯。他看着路易斯解开缠在信纸外的丝带,飞快地读完内容,又将信纸放在火盆里焚毁。
  艾德里安注意到,路易斯穿着朴素的衬衣和长裤(做工也并不算太好),是随时可以就寝的姿态。而他在窗外闻到的香水味也不是错觉。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路易斯在床边坐下。“既然是萨缪尔介绍你来的,那我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你叫什么名字?”
  “艾德里安。艾德里安·吉列特·托雷索。”
  路易斯轻轻点头,表示已经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bgm:The Slopes of the Blessure - Piotr Musial(出自游戏巫师3)
 
  ☆、第四章 大师
 
  如果说总督府操控着玛伦利加的银行和商会,教团控制了玛伦利加的文化和宗教,托雷索家族统领着远洋贸易和娱乐场所,那么,赏金猎人协会就是他们之外的第四股力量。在组成行业协会以前,他们本是各自为战、为利益奔忙的亡命之徒。
  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组织、约定俗成的行为规范,也有了超乎寻常的野心。猎人们的善恶观似乎相当模糊:他们不用“善”标榜自己的行为,不屑于掩饰求财心切时流露的“恶”。但这究竟算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呢?
  ——银湾塔杂记·赏金猎人协会的光与暗
  艾德里安环视四周,发现路易斯的房间十分朴素,这与他应有的身份不符。
  因为靠近市场边缘的河道,木制的地板和窗户泛着淡淡的潮气,木材上的纹路被打磨得看不真切,粗糙的木刺也在长久的使用中磨平,显然已经上了年头。一张床,一张圆桌,两把椅子,两个毫无装饰的立柜,房间中心的火盆既是暖源也是光源,墙角散落着几个空酒瓶,还没有落灰。别说飞狮公馆了,这栋过于普通的住宅甚至比不上一个稍微有点名气的赏金猎人。
  路易斯也像他的住宅一样。明明有着英俊的外表、健壮的身躯,却突兀地带着一股颓唐气,仿佛墙外的喧嚣都与他无关,自己只是个被放逐到闹市边缘的孤独之人。
  大概是猜到了艾德里安的想法,路易斯自嘲地笑了笑:“怎么,我住的地方看起来很奇怪吗?还是说你天赋异禀,能够看到‘那些’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
  艾德里安有些为难——和其他争强好胜、心直口快的族人们不同,在元老们的管教下,他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十分敏感。特别是面对路易斯,赏金猎人协会的荣誉会长,叔父萨缪尔的朋友、姑姑索菲娅所说的“优秀的人”,艾德里安认为自己应该保持谦逊矜持的态度,避免得罪对方。
  “不……没什么,”他轻轻地摇头。为了表示尊敬,艾德里安还补上了正式称谓。“科马克大师(Maestro)。”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谓,路易斯不禁哑然失笑:“‘大师’?你在叫我吗?”
  艾德里安马上听出路易斯话里调侃的意味。放在几年前,他可能会局促得涨红了脸。但他反复告诉自己,你是个成熟的托雷索族人了,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心态和表情。
  于是,他思考了几秒,认真地回应:“对不起,是我无意中冒犯您了吗?您是叔父的朋友,索菲娅姑姑也说您是位优秀的赏金猎人。所以,我认为这么称呼您正合适。”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足够谦虚且恭敬,以掩盖对路易斯其人其行的强烈好奇心。
  路易斯摇摇头:“不,只是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大师’这个叫法实在有些过誉,我只是胆子比较大、运气比较好罢了。你爱这么叫就叫吧,我都无所谓。”他看着那盆静静燃烧的火,若有所思。
  二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连呼吸声都被火盆里木柴裂开的轻响盖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路易斯才接着问:“你是萨缪尔的侄子?”
  “是的,家父是他的堂兄。”艾德里安照实回答,但没有就此展开叙述,比如自己在老家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父母早已去世、姐弟俩在元老们的荫庇下长大之类的家长里短。他可不想给外人泄露太多托雷索的秘密,哪怕这个“外人”是萨缪尔和索菲娅认证了的朋友。艾德里安担不起这个风险。
  “怪不得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路易斯环起手臂,微笑间带了些怀念的神色。“也和他年轻时一样,不喜欢走正门,整天爬窗。”
  ——年轻时的叔父?爬窗?
  艾德里安刻意显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以掩饰那股小小的讶异。
  虽然一直管萨缪尔叫“叔父”,人前的关系也不错,但对艾德里安来说,萨缪尔其实相当陌生。他来玛伦利加之前,只在鹤山庄园远远地见过叔父几次,也听长辈们讨论过这位族长,自然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驱使艾德里安听从命令的,是托雷索家族身份带来的责任,以及对萨缪尔能力和地位的尊敬。
  硬要说的话,在托雷索家族内部,就算是亲兄弟姐妹也可能反目成仇,族人的团结更多是靠血缘和共同利益而非亲情维系的。虽然艾德里安自己和姐姐手足情深,萨缪尔和索菲娅兄妹俩的感情也很深厚,但在面对不那么亲近的人时,剩下的只有刻入本能的高度警惕。
  回想起来,路易斯已经不止一次提到了萨缪尔。除了不自觉地想象“不走正门的叔父”会是什么模样以外,艾德里安也开始揣测对方和萨缪尔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因工作上的事逐渐熟悉、成为朋友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当然,他可不会不识时务地张口就问“您和叔父究竟有多熟”,这么做一有可能得罪路易斯,二有可能得罪萨缪尔,三有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最糟糕的情况下还会破坏托雷索和赏金猎人协会的关系。
  艾德里安不会做多余的、欠考虑的事。他选择多听多看,少问甚至不问。
  见眼前的年轻人还站在窗户附近,一点都不健谈,显然是被长辈教育得性格早熟的那一类,路易斯指了指桌边的椅子,说道:“艾德里安,你坐啊,别总像个稻草人似的杵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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