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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伦利加城记(近代现代)——森破

时间:2020-10-04 11:35:27  作者:森破
  “他说的事情你也记一下。”路易斯回头跟艾德里安交代了一句,又转向那名作家。
  谢默斯举起酒杯,灌了一大口,接着往下说:“大概是因为死者都无关紧要,凶手又不是人,还不知上哪去抓,守卫只好把这当成‘野兽食人’一样的意外事故了——反正以往都是这么处理的,我甚至怀疑他们会不会把所有口供和现场情况记录在册。无光者不就像野兽一样嘛,只是空有曾经为人的躯壳罢了。”
  路易斯摸着下巴,接着问:“那里死了不止一个人。你还记得死者的身份,以及几个现场的位置吗?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凶手的线索。”
  “可以,当然可以!”他马上报出了一连串地点和名字,说得非常精确具体,甚至不需要在记忆之海中浮沉。“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当年我可是银湾塔图书馆馆长的得意门生,记这点东西绰绰有余——虽然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句末的语调缓缓下沉,他似乎陷入了一种介于怀旧与遗憾之间的情绪。
  艾德里安默默松了一口气——幸好酒精没有把这位“大作家”的脑袋泡坏;路易斯选朋友也挺有眼光。
  站在酒馆外,路易斯伸了个懒腰,朝头顶的夜空打了个哈欠,连带着艾德里安也萌生了几分倦意。
  不远处传来醉汉的鼾声,海浪以大体固定的频率撞向堤岸,院子里此起彼伏的狗吠仿佛也在打着节拍。等到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一切又会像潮水一样周而复始。无论是平淡的生活、乏味的工作、几十年不变的风景,还是骤然降临的死亡与缓慢发生的灾变。
  “今天就先到这,我看你也挺累了。”路易斯将别在腰带上的烟斗取下,想了想,又塞回原处。“你先回去吧。明天正午,在渔村的路牌前等我。”
  艾德里安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问题留给了未来的自己。
  “明天见,大师。”
  简单的道别后,他转过身,朝贵族区的方向走去。高悬的圆月正居天穹之中,海风从艾德里安背后吹来,酒馆里不成调的歌声渐渐离他远去。
  同一时间,坐落于银湾塔图书馆对面的神殿里,玛伦利加教区首席异端审判官海格·索伦仍未休息。
  作为教团驻此地武装力量的指挥官兼负责人,海格基本上把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公务:神殿的一、二层向市民开放,庄严肃穆的神像下回荡着祈祷与圣歌;三层是教团内部的档案馆与会议室;四层则是教区长与教警的居所,其中就有一块独立的办公场地兼卧室属于海格。他在这里吃住,也顺其自然地将工作排满了全天的日程。
  萨缪尔有时会直接来办公室找他商量事情,通常是在半夜。
  即便和教团达成了共识,托雷索家族“异端信仰”的嫌疑还是没有洗清,托雷索族长在教团神殿出没也就显得不太方便。为避免麻烦,萨缪尔选择不走正门,而海格至今不明白萨缪尔是怎么从窗户进来的。当然,他也不关心这种无聊的问题。
  虚掩的窗户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巧地翻过窗台,落在披着烛光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海格只看了眼手边的沙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严肃冷峻的表情纹丝不动。
  萨缪尔已经习惯了海格的这种态度。他安静地走到书架前,抬头看着书脊上用花体字标注的名目。
  “你把那个菜鸟叫来玛伦利加、塞到路易斯·科马克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海格合上眼前的档案册,冷冷地盯着萨缪尔的侧脸。得益于优秀的先天条件,萨缪尔有着经得起品鉴的堪称精致的外表,但在海格看来,那只是毒蛇的伪装:“你又在算计什么?”
  受到海格直白的攻讦,萨缪尔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苦涩——这是他从未在海格以外的人面前展露的模样,包括索菲娅。他垂着眼,喃喃道:“这次真的不是为了什么坏事,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bgm:Tavern at the End of World - Pawel Blaszczak
写的时候其实不自觉地代入了rpg游戏式的视角,设想“这里如果出现几个选项,会有什么新的展开”,或者是在关键时刻扔骰子过检定
 
  ☆、第六章 神祇的暗影
 
作者有话要说:  River of Life - Pawel Blaszczak
  没有一座城市能永远繁荣,也没有一种神祇能永远担起信徒的崇拜。无光者带来恐慌的年代,教团曾是信众的寄托和荫庇;而当无光者被消灭殆尽,它就显得可有可无了,以至于灾变的预兆再度出现时,人们的第一反应也不是向教团寻求帮助。一些地区甚至出现了鼓吹抛弃一切、拥抱死亡的“末日信仰”。
  早在这一场灾变来临以前,教团的影响区域相较于盛期已经萎缩了三分之二,玛伦利加城是它仅存的几个教区中最大也最富庶的一个。建城时期落成的神殿依旧伫立在城邦中央,敞开大门接纳在时代的浪潮中飘摇不定的灵魂,却再也无法复现几个世纪前的荣光。
  ——银湾塔杂记·教团兴衰
  烛火摇曳着,在两面墙上各自映出走形的人影,无意中勾勒了海格与萨缪尔二人截然不同的心绪。
  海格环抱双臂,冷着一张脸等待萨缪尔的解释;而萨缪尔一直侧对着他,始终没有转过身去,像在回避着什么。
  “如果是对教团,或者玛伦利加教区不利的话——”海格低沉的嗓音带着隐隐的威胁。
  “不是的。”萨缪尔马上反驳道。声音很轻,混杂了整日忙碌过后的疲惫和无力感。
  萨缪尔叹了口气,缓缓转向坐在书桌后的海格,双眉微蹙,柔软的光在那双碧绿的眸子深处摇晃。那不是怯懦和恐惧,而是一种更复杂的东西。
  海格哼了一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他踱到桌前,挡住了大半本应投在萨缪尔身上的烛光。
  萨缪尔又移开了视线:“……家族元老们打算趁着你我离开玛伦利加的空档,扶持艾德里安取代我和索菲娅的位置。他们一直看我不顺眼;艾德里安没有背景,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留在鹤山庄园迟早会变成元老的傀儡。我只能抢在那之前把他调过来。而且,托雷索在玛伦利加的事务确实需要帮手。”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变成你的傀儡了,是吗?”背光的阴影下,海格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十分渗人。他紧走几步,毫无预兆地伸手掐住萨缪尔的脖子,将他推向冰冷的墙壁。“你想要的还是权力,别人无法质疑的权力。”
  教警出身的海格没有吝惜自己身体的力量,只给对方留出了一点呼吸和说话的余地。萨缪尔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坚硬的石墙,长靴的后跟紧紧抵着墙角,一步都挪不开。但他没有挣扎,脸上也并未表现出抗拒或反感的神情,低垂的双眼微微颤动。
  无论海格对他做什么,萨缪尔都不打算反抗。这种不为人知的扭曲关系是“历史遗留问题”,是萨缪尔自己造成的后果——他心中有愧。以前就是这样,将来大概也不会改变。
  海格手上暗自发力,迫使萨缪尔抬起头:“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想法。”海格用的是陈述句,他很确信这一点。
  镣铐般的手掌还按在自己脖颈上,萨缪尔艰难地点头:“艾德里安他……他会帮我维系路易斯和托雷索家族的关系,同时监视赏金猎人协会的动向。这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希望如此。”海格知道萨缪尔已经坦白完了——即便不动粗,萨缪尔也会如实告知,但海格习惯了这种“对话”方式。他松开手,后退半步,冷眼看着萨缪尔靠在墙上,摸着自己的喉咙调整呼吸。“你还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萨缪尔深吸一口气,确认自己的脖子没出问题,但说话的声音还是不太稳:“总督府派到飞狮公馆附近盯梢的人手增加了,我猜神殿这边的情况也一样。”
  海格皱着眉,幅度轻微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他们在监视你的动向。而且不只是总督府,还有协会。他们也盯上了圣器。”
  “路易斯和协会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只要妨碍教团,他就是我的敌人,这和他持什么立场没有关系。”
  异端审判官的言辞永远是尖锐直白的,萨缪尔不指望海格对任何人温柔。
  沉默了片刻,萨缪尔又说:“我派去洛格玛地区调查古圣殿遗迹的人一周后就会返回玛伦利加。如果有任何收获,我会马上通知你。”
  海格知道萨缪尔不会向自己隐瞒任何情报,但这和信任是两码事,也不意味着他会因此向萨缪尔表露善意——这条咬过人的毒蛇不值得他这么做。但以各种方式伤害萨缪尔并没有给海格带来任何一种快感,留下的只是更难填补的空虚。
  哪有合格的虔诚教徒会背离教义,如此粗暴地对待他人呢——海格内心深处的“教警”也在如此拷问自己。
  就像过去不止一次发生的“意外”那样,海格强行无视那些不断重复的自我批判,将自己和理应被审判的“异端”放到了同一个道德水准上。
  “把衣服脱了。”
  这次是命令的语气。海格盯着萨缪尔胸前的蛇形吊坠,只觉得那和萨缪尔本人一样碍眼。
  没等托雷索族长的手顺从地伸向前襟,海格又抓住他的黑发往一边扯,强迫萨缪尔将侧颈暴露在自己面前。从嘴角、喉结到锁骨,滚烫的呼吸与不留情面的啃咬在萨缪尔苍白的皮肤上留下泛着水光、深浅不一的红斑,阴影里看不真切。
  那不是亲吻,不是爱抚,也没有半点温存的意思,仅仅是陈旧怨愤的宣泄。
  萨缪尔沉默着接受这一切,将海格带着恨意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尽数吞下。
  ——这是我应得的。
  他在安慰自己,也安慰着海格。
  ——这是我们应得的。
  玛伦利加的夜静默无声。
  银湾曲折的海岸线勾勒出玛伦利加城的临海边界,靠近主城的海港区分布着码头、造船厂和面向远航商船服务的交易所。而在“过渡地带”渔业市场的另一边,是远离中心地带、夹在城墙和城郊山崖之间的渔村。
  除了渔民和织网工,一部分居民还以晒盐为生。盐场滩池沿着海滩铺开,远看上去白花花的一片,积满海水时则会像一排巨大的镜子,装下每一只掠过天穹的飞鸟。时值正午,晒盐的工人坐在用椰树叶搭起的凉棚下,倚着沾了海盐的木柱打盹。
  低矮的平房和栅栏围起的庭院容纳着平民拮据寡淡的生活,终日对着同一片海、同一片天以及眼前生存的重担,和城墙内的喧闹浮华仿佛是两个世界。
  艾德里安抵达渔村村口的路牌时,路易斯已经在附近的树下等着了。艾德里安紧走几步,来到他面前。
  “大师。”他用适中的音量打招呼,不想打破正午的静谧。
  路易斯没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艾德里安跟上。
  无光者伤人甚至杀人的案件在玛伦利加地区发生了不止一次。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会对此感到恐慌,但归根结底,长久的恐慌是需要资本的。对一直身处困境的贫民而言,比起遥不可及的安全,他们不得不选择温饱,用“野兽食人”的解释给自己带来安慰。即便家人、邻居、朋友死在无光者手里,他们也只能将痛苦视作命运的一部分,在这片泛着海水味的土地上安静地生活下去。
  这一次案件出现了三位死者。一个是晚归的渔民,一个是住在村庄角落的织网女工,一个是驻守在旧教堂的老牧师。杀戮发生在同一个夜晚,三具尸体也都散落在离海滩不远的小教堂周围。
  渔民和女工都有家属,守卫来清理现场时,他们哭嚎着收起亲人残破的尸体,打算用手里不多的积蓄筹备葬礼;独身的老牧师则没那么幸运,由于没有亲属和后代,处理后事的工作只能由教团的其他教士完成。那所教堂暂时空了下来,短期内恐怕也没人敢靠近那里。
  教堂里静立上百年的神像终究没能庇护这三条生命。而今,他们已经远离了苦难。
  路易斯和艾德里安走近现场时,发现教堂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半蹲在灌木丛边上,低头搜索着什么。那人着一身红底白纹轻甲,戴着头盔,腰侧悬一柄长剑,是玛伦利加城市守卫的标准装束。按理说,守卫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个人跑到案发现场的确很奇怪。
  艾德里安还在猜测对方想做什么时,路易斯已经向那陌生的守卫走了过去。他轻咳两声,对方马上回过头,缓缓站了起来。守卫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艾德里安远远地认出那是一块衣服的残片。
  路易斯上下打量着对方,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我没想到这里会有守卫。”
  守卫显然认出了眼前这位赏金猎人协会的荣誉会长。先是礼节性地点头致意,再开口答道:“我是辛西娅,隶属于玛伦利加第二步兵营。”
  守卫铠甲和骑士头盔本就挡住了身体线条和面部,辛西娅的声音又低沉粗哑,艾德里安差点没发现对方是个女人。辛西娅摘下一边手套,主动和路易斯握手。视觉过人的艾德里安马上注意到,女守卫的手比普通的城里女人厚实有力得多,掌心布着长期握剑留下的茧。
  握完手,路易斯表明了来意:“我是来追踪那个无光者的。”他指了指身后的艾德里安。“这家伙也和我一块。”
  辛西娅透过头盔狭窄的观察口朝艾德里安多看了几眼,初步判断这是托雷索家的人。
  “你好。”辛西娅简短的招呼背后带着警惕和尊重。
  虽然在玛伦利加待的时间不长,艾德里安已经开始了解外人对待托雷索的态度。他也合乎礼节地回应了一句。
  路易斯适时打断了博弈和猜疑。他在教堂外墙边蹲下,低头查看那里残留的血迹:“我以为守卫已经不管这些事了。‘野兽食人’,这不就结了吗,剩下的可以交给我们这些专业人士。”
  言辞中的嘲讽意味实在太重,艾德里安觉得这有点过分,于是略带歉意地向辛西娅解释:“科马克大师接到了相关委托,接下来我们会处理的。”他希望这能让对方好受一些。
  辛西娅无奈地摇摇头。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坚持己见:“把这些案件当作‘意外事故’是无奈之举。但就个人而言,我还是想把杀害平民的凶手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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