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握双手,攥起成拳。
“不可以哦,爱德蒙。”他笑着劝慰,眼中只剩认真。
逃走。
获得一时的心里放松,结果是特异点无法彻底补正。
这样的后果要换谁去面对呢?会是立花,藤丸立花。
留下来。
做好准备,承担结局。
“你看。”少年即将微笑着,迎接属于‘贞德’的命运,“无论哪一边,都不轻松。”
英灵没有再说话。
这种事,他也早就知道了啊。
牢狱内变得非常非常安静,也非常……非常寂寞。
由于明天就要行刑,英格兰人及其作为支持者的审判主教,特意吩咐将‘贞德’送入一个单独的牢房。
立夏知道……或者说认识那位自这漫长的审判以来,一直稳坐高台正中的主教,他是皮埃尔·科雄。
这位主教在关于‘贞德’与查理七世的谈判方面,及审判中担任着关键角色。
顺带一提,在政治的立场上,他是英格兰的强硬支持者,并认为自己有责任确保贞德会遭受惩罚。
这是失格。
选择了政权倾向的主教,背弃了虔诚与公允,与教义正法背道而驰。
皮埃尔·科雄。
caster阶职的吉尔·德·雷,最为憎恨的人之一。
想当初,在被命名为‘邪龙百年战争’的特异点时,这位不公的主教,就是位列前沿的死者。
今日晌午时,也是他将羊皮卷铺展在立夏眼前。
虽然是注定的命运,也请务必沿着这条早已明晰的道路……一直,一直走下去。
似乎有人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少年沉默着,接过那页羊皮卷。
羔羊背部的皮所制的‘声明书’细腻又柔软。
入手触感似乎还残余着羔羊的体温,在那些声嘶力竭的绝望里,渐渐滚烫。
主教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那少年,高高在上的怜悯着,露出慈悲的微笑。
他告诉这位来自乡下的法兰西救国圣人,这是一份自证清白的声明书,只要签下它,就会在明天的公开审判里被无罪释放。
然而――羔羊的皮卷,罗列着条条罪名。
“是这样吗?”少年叹息了。
他手中的羊皮纸,随着轻飘飘的质问一同落在桌面上,却有着比山更沉重的重量。
‘贞德’是不识字的。
但是。
坐在这里的,不是贞德,而是扮演了‘贞德’的藤丸立夏。
是早已知道未来一切的藤丸立夏。
然而,就算如此。
少年依旧想要从那高高在上的主教眼中,看到哪怕只有那么一个瞬间的,真心实意的情感。
就算只是面对阶下囚的洋洋得意与幸灾乐祸……这都没有关系。
“这是,真的吗?”他又一次向神职者确认着,这由对方的唇舌所道出的‘真实’。
目光清明,似乎因一字不识而略显懵懂。
少年抬起头,那双眼眸竟如此通透。
看向皮埃尔主教的那一瞬,似乎映射出了漆黑燃烧的罪恶。
一身主教衣袍的裁决者,迎着那被折射出的罪恶,始终虚伪微笑。
“是的,我可怜的孩子,世间不公都会平息,我们的神将永远与你同在。”不公的审判者,紧握胸前的白银十字,进行被玷污的礼节,“阿门。”
“我知道了。”立夏以信任的目光,看向那笑容悲悯的神职人员,眼里漾起的波光,似乎是深深的感恩。
是的。
正如预料中的一样。
这个伪装圣人的乡下人,会怀着这份感激,死在他应有的罪名里。
――哈。
主教在心中暗自嗤笑,面容却愈发和蔼可亲。
“等回去后,就学着写字读书吧。”皮埃尔主教看着这个在他眼中时日无多的少年人,语气轻缓,稍作闲谈。
“战争要结束了。”立夏听着这位神官对他的劝告,“总得有些别的什么营生维持生活,学习写字不是坏事。”
“……”少年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辩驳些什么。
但是直到最后,他也只是摇了摇头,眼底的笑意,似隔水般雾霭朦胧。
“我知道。”
他笑,他说。
“好孩子。”主教嘴角处,随笑意加深愈显下垂松弛的皮肉,说着岁月苍老。
“愿吾神护佑与你。”
多么友好亲和,多么讥讽恶劣。
他脸上的笑容,温暖到虚伪。
这位主导了审判的主教,以温和的假面掩盖着言词中的恶意。
他要不识字的‘贞德’,看不能够看懂的文书。
面对羊皮卷上,自己亲手写下的条条罪名与诬告,然后告诉这眸光清湛的孩子,这是一份自证无罪的声明书。
以恶意与政治立场,将其置于死地,并要少年对这份杀死自己的恶意心怀感激。
并在最后告诉这尚且年少的奇迹之子――
‘你要学着去读书写字。’
三位一体的神。
圣父,圣子,圣灵。
神的石塑,头颅微垂,实质一般的注视着。
旁侧的圣母像,怀中抱着她的孩子,面部线条温柔,似在微笑里垂泪着。
悲悯,圣洁。
在黯淡的光里惋惜,注视着大门重重落下。
少年被带回牢狱。
这一次,被关押的‘罪人’,仅仅只有他自己。
看管着他的守门人没有改变,一如地面上那朵斜躺着的鸢尾般固执。
今天的看门人在‘沉睡’。
正因如此,格外安静。
回忆告一段落。
少年发出一声叹息,而叹息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他合上日记本,垂落在身体一侧。
伯爵听着少年轻轻的呼吸,以及压抑在喉咙中的低咳。
英灵从影子里伸出一只手,拿走了少年的日记本。
“唔姆?”意义不明的口癖。
‘该出发了。’纸页摩擦的声音,微弱光线下突显得影格外浓丽,几番晃动。
英灵的笑声。
紧随其后的,是‘咯吱咯吱’令人头皮发麻的轴板活动的声音。
门开了。
是的,该出发了。
立夏拍去膝盖上的灰尘,配合着来人的呼喊站了起来。
在金属的磕碰声里,少年与他的看守人擦肩。
高高架离地面的火把,炎光晃动。
错身之时,他听到了近乎泣涕的喑哑发音,颤抖着沉沦。
“――为什么?”
装睡的人,在开口说话。
这个声音,是否似曾相识?
因为意识到了些什么,少年的背影顿了一下,随后在粗鲁的呵斥催促里,不得不继续向前。
他没有给予回应。
很多事情,其实是不需要为什么的。
而去做一件事,往往最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但是更多的情况下,实际上……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立夏只能听到,他的身后,似乎已经是极为遥远的地方。
有一个人嘶哑着嗓音,颠三倒四的念叨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话。
究竟是什么呢?
无法听清。
牢狱脏兮兮的地面上,唯有鸢尾零星的蓝紫可称洁净。
堆积着,堆积着。
渲染延伸了一条直通天际的路。
那条路,是最柔和明润的蓝紫。
温柔清俊的少年人,现在就要踏着这条路离去啦。
一腔孤勇的背影。
其眸光清湛,可比稚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法兰西结束,大家可以猜一下这个看门人是谁hhhh
吹一下我饼(鸡子饼)!她真的是神仙太太,我喜欢她的文的时候,才刚开始写文不到半年,当时看她的文真的,惊为天人。
后来没过多久,竟然勾搭到了,我果然是欧皇(闭嘴,你没有拉二)
大家都去康康她的文!文笔好更新又稳定,剧情也贼强!是完美太太!
疯狂给饼子的新文打call:港黑甜心,被迫营业[综鬼灭+文野]by鸡子饼
黑泽莲,港口黑X党的一名成员。
外号港黑甜心,异能名【任意门】,通往任何时空。
为了还清欠港黑的巨债,他勤勤恳恳工作。
然而利滚利,他要活到九十岁才能还清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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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子有了主意。
——贩鬼这一行,应该不犯法吧。无本万利,美滋滋。
剧情一:
天空竞技场。
黑泽莲:一百万一只鬼果实,满五送一。
西索(轻松消灭):嗯哼,都是垃圾,没有好果实了吗?
黑泽莲:十亿,我带你去找大果实鬼舞辻无惨。
#论如何牵起西索和无惨之间的红线#
剧情二:
鬼杀队。
黑泽莲:一箱黄金,两个月后,还你们一个明眸善睐的帅气主公。
柱柱们:(⊙o⊙)
黑泽莲:十箱黄金,一张大天使的呼吸,伤员立刻活蹦乱跳。
柱柱们:(⊙o⊙)
#我靠给鬼杀队回血赚得盆满钵盈#
剧情三:
港口黑X党。
黑泽莲:首领,这是献给您的寿礼,大正时期的古董货。
森鸥外:是吗?
黑泽莲:请您每天用它来吃饭^_^
森鸥外:一定一定(づ ̄3 ̄)づ
中也:你确定那不是一个痰盂吗?
#今日份的驴上司又失败了,再接再厉吧#
第83章 奠基复原
1431年5月30日
(除却一个日期外,内容只有空白,或许连这个日期都由后来补写。)
—
[让娜·达尔克]
根据皮埃尔主教的指示,少年在弃绝书相对应的地方停顿片刻,又在对坐之人不断的催促下,最终将虚抬的手掌向下按压。
掌心的纹路压盖上圣少女的姓名,呈现出瑰丽到惊心动魄的红。
那通红的手印,就是那位圣少女一生中,最后的注定。
而在这次特异点的旅途中,立夏扮演了贞德。
他看着羊皮卷上,由自己亲手盖上对手印。
呆呆的,呆呆的看。
这是由他所做出的,为传奇划上的伤痕。
这样真的好吗?
明明打算扮演‘贞德’的时候那么坚定,结果却在一切都快要结束的时候开始感到茫然。
他有点想要偷偷嘲笑自己的没出息。
弃绝书,姓名。
认证的手印。
罪名成立。
自此,一切再也无法改变。
这个时候的立夏,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情绪才完成了这一切?
贞德是很温柔的人。
但是,她的人生却不是。
见证历史的感觉,实际上并不怎么好。
认可弃绝书,承认罪名,乘搭上囚车。
被关在狭小的空间里,在加密的栏杆内,他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前往行刑地沿途的风景。
英王与法王的博弈,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夹缝里流泪绝望的人民。
成为了牺牲品的少年眼神干净敞亮,似对这些诡谲涌动的政治倾轧与恶意一无所知。
东方在火红的燃烧,朝阳初醒。
现在,少年将被带往鲁昂老城区的集市。
坦白而言,这段路并不平整。
因为前些天一直在下雨的缘故,纵使今日天气晴朗,土地仍旧极为湿泞。
金属的车轮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艰难前行。
坑坑洼洼的地面更是一直在制造着颠簸,少年透过早晨的露气深重,看到了马背的一起一伏。
囚车推拒着泥壤潮气深重的挽留,毫不犹豫的行进着。
车轮的纹路间啪嗒啪嗒落下的泥水,如历史溅出眼泪的某个瞬间。
他抬头,看向凛凛碧空。
这里是鲁昂。
鲁昂是位于法国西北部的城市,是滨海塞纳省的省会及诺曼底大区首府,也曾是中世纪欧洲最大最繁荣的城市之一。
哥特式的鲁昂大教堂与虔诚信徒,唱诗班在纯美无暇的童声里颂出一首又一首的温柔赞美。
黄金罗马时期的圆形剧场与温泉遗迹至后世仍存,塞纳河书写了贸易与繁荣的诗。
这些都是后世的记载,与前人的祝福。
而事实的真相则更加残酷……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的鲁昂,并不属于法兰西。
——梦碎了。
百年战争。
在1419年的1月19日,鲁昂向重新将诺曼底并入金雀花王朝的英王亨利五世投降。
这或许是鲁昂上流贵族领主们的决定,毕竟面对气势汹汹的英格兰人,反抗也是无力。
但是,底层的人民们,往往不以贵族的意愿与决策做为自己的思想。
鲁昂从不曾因归入亨利五世的统治而平静,这就是现实。
无论是谁,总需要有人站出来,发出真正的声音。
压迫与反抗。
阿兰·布兰加德在城墙上扼死了英国囚犯,而他也被当场处决。
鲁昂教士罗伯特·德·李维特成为将英国国王开除教籍的英雄,同时他也被□□在英格兰五年。
这些人,将永远因敢于发声而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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