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让助理把临时政府的档案库打开,调取了数十份计划书摆在众人面前,然后把耳机别上耳廓:“齐明利教授会给你们讲解所有的步骤和原理,坐在我的左手边的是机械师和技术人员,他们需要了解关于黑塔的具体信息和使用方法。何骞北,黑塔的结构图纸你带来了对吧?现在它有用了。”
何骞北点点头,他把放在身边的一个金属筒子拿起来,揭开盖子后从里面抽出一叠卷纸。穿条纹西装的助理低头在符衷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把电话递给他。符衷看了眼来电人,把电话屏幕按灭了,拿着平板和文件起身离开了坐席:“紧急情况,失陪。接下来齐明利教授会主持会议。”
符衷朝众人点点头就和助理一起绕过会议桌走出门去。陈巍拉住了他,小声说:“你要的那个盒子怎么办?我把它带来了,你现在就带走吗?”
“不了。”符衷抬起眼皮扫视了一圈会议桌,“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拿,好好保管。”
陈巍看着他离开,行了注目礼,说:“世界大变样了,符狗摇身一变就变得咱们都不认识了。”
“他只是太忙了。”何峦说,他低头快速地在拍纸簿上写字,“这种时候最不缺的就是紧急情况,稍不留神核弹就飞到头顶来了。”
陈巍转过身,看齐明利站在台阶上做演示:“不知道现在又是什么紧急情况,希望别再一级警戒了。老天,我真的受够了。”
符衷走到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抬着担架跑过去的消防员朝他行了个礼。符衷把电话接到耳机上,坐进车子里:“你最好真的有重要的事或者好消息。”
“我当然有好消息,他妈的,我把MCS的安全防护系统替换掉了,高衍文正在改密码。”林城在电话里说,“你他妈的给我快点过来,现在MCS的IDS系统没法登录了,借你的用一下。”
肖卓铭穿着警卫队的作战服守在林城的观察室外面,抱着枪巡逻,那地方围了一圈带枪护卫。符衷进去后对着肖卓铭的枪口经过身份验证才被放行,他从肖卓铭的粉红猪里抽了一把格洛克塞进腰上的枪套里。林城坐在冷冻舱里,看起来状态很好,他大概只有在干这种事时才能兴奋起来。林城敲了几下手指后把键盘转给符衷:“用你的身份和权限登录IDS,快点。”
坐在计算机组里的高衍文回过身来比了一个手势,说:“密码更换完毕,撤销了深空母舰主武器系统的激活状态,粒子对撞隧道关闭,MCS暂时安全。”
“收到,现在给‘回溯计划’打报告,告诉他们MCS现在掌握在北极基地手中。并将密码和识别码一并发过去,建立远程控制通道,允许卡尔伯系统访问。”符衷按着耳机回答高衍文,从衣袋里抽出一张白卡,插/进了电脑下方的卡槽里。
林城看到屏幕上跳出了符阳夏的身份验证信息,他扭过头看了符衷一眼,符衷直接回答了他:“我爸爸。”
“军委副主席?”林城看着“允许访问”的提示框跳了出来,他旋即登录了MCS的入侵检测系统,开始监视外来异常信号,“这样真的合法吗?”
符衷没说话,手机忽然响了,他接了起来,递到林城耳朵边上。林城瞥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就听到电话里面有人确认姓名和身份证号,之后说:“这里是瑞士银行,您的新户头刚汇入141万美元......”
林城的手指停了下来,抬头盯着符衷看了好一阵。符衷把手机收回去,笑了笑,说:“我答应了你的一千万。你在瑞士银行有个新户头,钱都在那里面,等你办完了事还有六千万进账。现在你还管合不合法吗?”
“谁他妈知道那是不是电信诈骗?”林城低下头继续工作。
“现在你自己去查查不就完事儿了,世界上还有什么银行的防火墙能拦住你吗?你的电脑能同时进入30个网络,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城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他把双手放在台面上,等一个进度条到顶,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才绝地反击吗?我想起了我念大学的时候写了一个密码程式,那儿还有原始的资料处理器,那架老旧的网络交易伺服器竟然还能上线作业。真叫人难以置信,我把伪装档藏在那儿就不会被发现,这就是成功的秘诀之一。”
高衍文滑着椅子过来:“你不是学犯罪心理的吗?还给‘回溯计划’的指挥官当过侧写专家。”
“别装了,你这个混球,我敢说你刚才在入侵国防资料库和公民资料库的时候就把我查得底裤都不剩了。而且你还非法阅读了二十万份国民电子邮件,好好想想怎么跟警察狡辩吧。”
“拜托,我是在追查唐霖的行踪好不好?说不定他就是通过那该死的电子邮件跟谁在联系,而那人就是另一个恐怖分子头目。”高衍文把头上的帽子往后抹了抹,让它稳当地待在后脑勺上,“而且我查到他有一个继弟和一个继妹。弟弟叫唐霁,是个军事犯和越狱犯;妹妹叫唐初,瘾君子,最后死于过量吸毒;父亲叫唐沛吾,毒贩、黑帮、电影公司老板。”
他说完后林城立刻笑起来,接下去说道:“犯罪之家不过如此了,据说唐霖还强/奸他妹妹,这里头可有不少好故事。”
“我知道,他把他妹妹囚禁在庄园里,定期去看望她。妹妹是个大美女,可我觉得他一点也配不上她。”
两个人都笑盈盈地耸着肩膀,林城看了高衍文一眼:“唐霖长得可不赖,如果他不去干这种坏事,模特公司会扎堆到他家门口去抢人——”
“很好,”符衷拿着咖啡杯,看完了高衍文再看林城,看到两个家伙嘻嘻哈哈地开玩笑,“说完了吗?”
林城和高衍文立马不笑了,高衍文摸了摸嘴巴,避开符衷的视线。符衷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喝了口咖啡,问:“所以唐霖现在在哪?”
高衍文滑着椅子回到电脑前,摊开手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不在国内。有记录显示他最近去过澳大利亚,现在还在不在那我就不知道了。”
符衷注视着电脑屏幕,他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庄重、严谨的神态,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压抑。符衷的双眼像两片玻璃,透亮而快活。符衷最后垂下睫毛把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他估计是去了‘红河会’。你们不用继续查了,‘回溯计划’里的人会把事情办好的。现在收回你们访问公共资源和记录的权限,你们盯紧MCS就行了,让它转移到新轨道上去。”
助理把手里沉甸甸的资料袋放在高衍文怀里,符衷拿着空杯子转身离开了观察室,把它丢进了回收通道。肖卓铭站在门口问他:“医疗中心里人手够吗?听说有很多伤员。”
符衷站在玻璃镜前面整理衣服,从助理手里接过长衣外套穿上,说:“你就待在这儿那也别去,林城才是你的病人。他是我们这里最重要的一员,一定要保护他的安全。”
“他现在看起来好极了,各项指标都在回升,看得出来他十分兴奋。”肖卓铭往里面瞟了一眼。
“做自己喜欢的事谁不兴奋?他这样是个好兆头,总比成天郁郁不乐好得多。他要当英雄了,不对,他现在已经是英雄了。”符衷理好外套的袖带,把多出来的一截塞进铜扣里。
肖卓铭端着枪笑起来,她头上戴着贝雷帽,黑色的面罩拉到了颚下。她隐隐有些担忧,又问:“‘龙血污染’的那批人怎么样了?现在外来人员越来越多了,让他们看到那种景象可不行。”
符衷知道他说的“那种景象”是什么,他从镜子前转过身,面对着肖卓铭。实验室里的灯光并不亮,肖卓铭特意把光线调暗了。符衷踮了一下脚尖,看着肖卓铭说:“都很好。”
他这话似是而非,肖卓铭没听懂他到底是在说“好”还是“不好”,不过她并没有深究。符衷没在实验室久留,把把卡放进衣兜后就离开了这里。他走到外面去,牵好趴在外面的小七,拉起帽子防风。浓雾仍没有散去,这样的雾要在海面上滞留半个月才会消失。浓雾仍没有散去,这样的雾要在海面上滞留半个月才消失。风卷着浓雾,呼呼地往耳朵里灌,吹得他五脏六腑都冰凉了。
运输母舰的火势减小了,还有些地方在跳跃着橘黄色的火舌,隔着浓雾看过去就像是眨动的眼睛。远处漆黑一团,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柱划破了这一片朦胧的黑暗之地。符衷听到码头上传来的大声呼喊,消防员纷纷转头背朝着火焰跑开。须臾之后,倾斜的母舰忽然发生了大爆炸,金色的亮光直冲云霄,连浓雾都挡不住那强烈的光线了。
气流袭来时,符衷忙侧过身子,抬手护住头部。强大的罡风吹得他几乎站不稳,凛冽的北风将大衣里外都冻成一片薄薄的冰。风声持续了十几秒就消减下去,符衷站在栏杆旁眺望爆炸过后留下来的大团火焰,它们照亮了母舰的遗骸。很快符衷就收到了报告,说这是燃料泄漏引起的爆炸,但万幸的是没有炸死人,有几个消防员负伤了,正在急救。
码头上的工人用机械臂将母舰的残骸推进混沌的冰海里,片刻工夫就完成了清理工作。最后一团火苗消失了,黑暗重新占领了这里,基地再次陷入寂静。
“情报组说‘天秤宫’号飞船改变了航向?”符衷乘坐直升机赶到位于天文台旁边的临时指挥中心,“它要飞到哪里去?能不能联系上飞船值更官?”
情报组的探员把图纸摊开,用铅笔在上面画出路线,说:“它原本应该沿着这条轨道以光速飞往船尾座T星,但刚才我们监测到它放慢了速度,并且离开轨道,朝着黑洞的方向过去了。”
符衷手里拿着助理在会议室里给他的文件袋,他把里面的情报资料取出来,抽出一张望远镜拍摄的照片,在上面找到了“天秤宫”号飞船的身影。符衷把照片放在图纸上,探员画出的路线一针见血地摆明了问题。符衷点了点手指,思考着问题,情报组的专员很快赶到了,他们带来的更多的数据。
“它怎么会飞到黑洞那里去?难道是飞船出了问题吗?”探员说,他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听完就放下了,“刚才向航天局确认过了飞船上的值班规则,有人值守,四年轮一班。”
“所以现在飞船上除了强制冷冻的移民,是有人醒着的。他们现在在哪?驾驶员怎么会乱变更航线,不要命了吗?去问航天局能不能与他们取得联系。”
“航天局说他们与‘天秤宫’号飞船失联了,现在只能通过望远镜追踪它。飞船燃料充足、动力系统完善、导航系统正常,只有通讯系统被破坏了。”探员抓着话筒说。
符衷把手从图纸上挪开,轻轻擦了擦鼻尖,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异常?”
“二十分钟前我们收到了航天局的报告。”探员说,“但实际上飞船已经偏离既定轨道两个多小时了。”
“什么?那这两个小时里他们在搞什么?”
没人说话了。符衷揉了揉眉心,忽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名天文台的研究员,喊道:“空洞内部出现紊乱,物质大爆发,膨胀系数正在向艾比尔点飙升!第一波冲击预计在半小时后到达!”
周围一阵唉声叹气,空洞预警旋即拉响了。符衷重新把那张望远镜拍摄的照片拿起来,他凝视着照片,说:“康斯坦丁就在这艘飞船上。”
“什么?”
“康斯坦丁就是乘坐这艘飞船离开地球的,他是移民之一。他把解散了贝加尔湖基地,然后把时空通道卖掉了。现在他就在‘天秤宫’号上,而这艘飞船正在向物质大爆发的黑洞驶去。”
探员捂住脑袋,说:“这样的他们一准要被撕碎了,黑洞轻轻一下子就把他们碾得粉碎。那上面还有将近一亿人,这么来一下谁都别想活了!”
“谁他妈的会干出这种蠢事?”有人破口大骂,“老子受够了!就不能消停点吗?!每天都巴不得世界早点毁灭,谁要当英雄谁当去,爱死不死!”
“我们别管这事了,督察官,这只是飞船出了问题迷失了方向,跟咱们没关系。康斯坦丁也好,一亿人也好,都只是个意外,没人会怪罪我们。”
符衷站在桌子前徘徊,他在冷静地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秤宫”号为什么突然转变方向一头朝着黑洞猛冲而去了。就像某个人说的,谁会干这种蠢事?
助理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拿上了另一袋沉沉的资料。他把袋子放在桌上,用小刀拆开来,说:“这是刚从‘回溯计划’送过来的,说是一号紧急文件。”
“我的天哪,‘回溯计划’又来插什么脚,求求上帝让我听到一个好消息。”有的探员捂住脸,背过身去,重重地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来。
符衷先从信封中抽出信纸,发现那是季垚写来的一封信。符衷读完后默不作声地把信纸折回去,将信封重新放进衣袋里。他抽出袋子里的文件翻阅,空洞预警的警报声响彻在空阔的天花板下,天文台的人正在紧急转移资料,空中基地弹出了防护屏障,准备沉入海底躲避冲击。他们已经遭遇过无数次空洞爆炸事件了,做起这种事来驾轻就熟。
噪音笼罩下的寂静中,符衷说:“这不是意外,这是事先预谋好的变故,飞船上的乘客有很大一部分都不是活人。”
人们抬起头来看着他,符衷把其中一份文件翻过来。那是“天秤宫”号飞船上某位乘客的身份资料表,他的名字叫宋尘,照片中的他相当年轻,表格上的数据显示他今年19岁,是时间局的实习执行员。照片里的宋尘面对着镜头露出笑意,栗色的头发打着柔软的小卷儿,嫩脸蛋上显露出的神采如同冬日清晨湛蓝的天空那样光彩熠熠。
第249章 风沙荒漠
欧居湖把手放在下巴上,然后耙了两下他的大耳朵,指着符衷手里的文件说:“他怎么了?”
“这个叫宋尘的实习生早就死了,死亡证明是由李惠利医院开具、‘回溯计划’指挥官亲笔签字的。现在他却成为了‘天秤宫’号的乘客,据我所知,移民并不包括死人吧?”符衷说,他把另一个马尼拉纸袋拿出来,绕开封口后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这是宋尘的死亡证明,指挥官那儿留了底,看一眼就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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