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山海有归处(玄幻灵异)——秦世溟

时间:2020-10-08 11:29:13  作者:秦世溟
  “好吧,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现在只想看看他的过去一年内的医疗报告,就是平常人都会有那种。我不看什么机密,虽然我到时候也都会知道的,‘回溯计划’的秘密我知道的还少吗?”
  朱旻捏着手套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伸手拍了拍旁白的道恩:“去把你记录的医疗报告调出来。”
  符衷拿到了报告,朱旻和道恩戴上防护面罩后就进入了消毒室,门牌上的的灯一会儿就熄灭了。符衷在外面的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开始翻阅季垚的医疗报告。他经历过的手术不下十次,全身都被动过刀,安装过内骨骼或外骨骼。道恩那儿记录着季垚每次体检的数据,还有有关其躁郁症、恐怖症和应激障碍的跟踪监测结果。
  季垚的发病时间没什么规律,到了后期就更加频繁一些,医疗报告里见得最多的就是失眠、噩梦、惊怖、出汗等描述。期间换过好几种药,吃药的剂量和频率都在增大。符衷不用可以去检查他的行军日志,光是看着医疗报告中呈现出来的数据他就能猜到季垚究竟遭遇过什么。看完后他把界面关掉,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觉得心悸不止,手脚仿佛浸在了雪水里。
  他在隔离门外守了几分钟,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他觉得是时候给龙王致命一击了,他们等待了这么久就是为着这一刻来的。高衍文告诉他分子粉碎系统给龙王造成了不小的打击,让它暂时失去了无限复制的能力,龙王身上的物质正在飞快逸散。同时,天文台来了报告,说地球即将被一个弯曲的空间封闭,进入“宇宙外界”。
  “‘虞渊’号飞行器再过半小时就将到达通道出口,现在开启加速程序。”卡尔伯提醒道,“请所有人在半小时内离开地球,到达警戒线外,以免遭到伤害。”
  符衷看了看时间,卡尔伯自动开启了最后半小时倒计时。他起身离开座位走到舷窗旁边去,流泻的大雨中一眼便能望见璀璨、夺目的光焰,天上的云层如同裹尸布。一道大浪拍击在山崖旁,浪尖翻滚着雪白的晕环,上空闪电蜿蜒飞动,波浪如凶悍的狼犬冲撞着黑乎乎的地平线。龙王耸立在混沌的天地间,衔着火,火光照耀大地,有一种太古时代的锋芒。
  一声霹雳爆发出巨响,符衷看到浓白的光线骤然撕裂了天庭,劈下来,击中了山崖上光彩辉煌的大灯塔。灯塔瞬间荡然无存,熄灭了,化作滚石落进下方黝黑而细腻的黑色海洋里。
  惊雷滚滚震荡,黑色的坟墓闪烁着尖利的银光,暴风雨重又鼓满了黑雾组成的风帆。龙王朝着坐标仪逼近,它经过的地方都被烧成了一片焦土。符衷听到一种奇特的的声音,像萨满巫师在舞蹈,讲述一段久远、神秘而恐怖的历史。他从声音中听到一种愤怒的质问、不满的控诉和严酷的威胁。
  这些感觉突然出现在心间、出现在脑海里,毫无预兆地袭击了符衷的身心,就好像他在跟人对话,对方的眼神让他明白了话里的意思。但没人在跟他说话,他所能听见只是一种奇妙的声音。
  隔离门打开了,朱旻从消毒室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张托盘,龙牙制成的匕首洗净血迹后用绢布包了起来放在上面。朱旻把匕首给了他:“没想到你居然一直在这里等。”
  “我走了我不放心。”符衷接过匕首,小心地握着,解开绢布后看到了匕首那散发着柔光的刀身,和装在盒子里的那块骨头一模一样。
  朱旻低头默不作声地看着这把刀,他深知其究竟有着怎样非同凡响的身份。符衷把绢布重新缠好,朱旻对他说:“他没事,只是有点失血过多外加疲劳过度,幸好你及时把他找到了。我怕他痊愈之后会有心理疾病,你知道的,战场上的军人很多都会有战争后遗症。不管多重的外伤都是小事,真正棘手的是他的精神病和心理问题。”
  符衷扭头看了眼隔离门,透过一条狭窄的小缝能看见里面手术室的灯光,还有来来去去的人影。他注视着那细细的缝,沉默地点了点头,说:“等他醒了我会注意的。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都在通衢大道上行走,前途无量。”
  朱旻抬了抬眉毛,微微地笑起来,目送符衷拿着匕首走出门去,随后就拉上防护面罩重新回到了手术室里。舷窗外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雨水冲刷着万物,将尘埃荡涤干净。
  “龙牙。”符衷走进总控室里对季宋临说,“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们还有龙牙没还回去?如果其他还有所隐瞒的话,你可以一一交代清楚了,你没有权力隐瞒什么事。”
  季宋临把落满了雨水的帽子摘掉,看了眼符衷手里的匕首,抬起眼皮说:“这不是我拿走的,我没去动龙牙。我没隐瞒,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匕首是从哪儿来的?”
  总控室里一大群人都在默默地注视着符衷和季宋临,他们的对话和所作的决定将会左右着人们的生死。符衷不紧不慢地看了眼外面,倒计时嗡嗡的钟声在回响,他却恍若未闻:“唐霁用这把刀剖开了你儿子的腹部,然后把它插进了季垚的胸腔。”
  符衷指了指胸前的位置。季宋临闻言点了点头,压着眉毛注视着鞋尖,露出哀愁和忧郁的情绪。他一直都让人觉得忧郁,像裹在一个蓝色的气泡里。他最后抬起头来,符衷注意到他的眼角是湿润的,季宋临看向别处说:“是唐霖。当年他被龙牙咬伤,医官把龙牙锯开后才救回了他的手。也许是他偷偷带走了一块牙齿碎片,制成匕首交给了他的弟弟唐霁。”
  “你知道季垚和唐霁之间的事吗?”
  “我不知道。”季宋临笑了一下,带着薄薄的凉意,像是听天由命了,“他从未对我提起过。不过看起来他们两个有着深仇大恨,不然唐霁不会找上他,还把龙牙插进他胸膛里。”
  符衷点点头:“你猜对了一半。”
  季宋临抿着嘴唇,没问另一半是什么。他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浮现着忧郁的神采,长长的目光注视着外面辽阔的天地,那里波涛万顷。海水打着漩涡,像丝绸一样,泛着白色的泡沫,不知道那泡沫中会有多少个维纳斯诞生。龙王紧盯着他,相隔如此之近,却又那么遥远。时间和距离不能用表象的感官来衡量。所有生命都在缄默着发着呆,长夜漫漫,剩下的还是孤独。
  “我要到那座圣母像上去,让龙王远离坐标仪。”季宋临抹去帽子上的水,重又戴上,用平静的腔调对符衷说,“龙王就是冲着我来的,该到它复仇的时候了,我不能再继续逃避。”
  一道道目光都定在季宋临身上,他的身躯挺拔、傲岸,看不出一点儿衰老的痕迹,犹如一尊青铜做的雕像。符衷沉默着和他对视着,季宋临穿着执行部的制服,帽墙上镶着黑白双翼的徽章。他代表着一段过去的时光,代表着一个已经消逝的时代,代表着时间局的前半生。符衷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对着季宋临敬礼,紧接着所有人都抬手敬礼。
  他们知道龙王的复仇意味着什么,而这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符衷戴上帽盔,坐进GRO-35的驾驶舱,季宋临独自进入机舱坐下。坐标以上的执行员站在舷廊旁看着飞机在飞行指挥官的指示下从跑道上疾驰而过,升上天空,转了一个弯朝着伫立在山崖上的圣母像驶去。灯塔被闪电击碎了,圣母像仍旧完好无缺地留在那里,也许龙王对这座雕像偏爱有加。
  “你和季垚相爱对吧?”季宋临在飞机上问道。
  “嗯。”符衷回答,“我爱他。”
  “你是一个英雄,你们都是英雄。我希望你们能保持激情,挺起胸膛去生活。时间不在时钟里,不能让时间成为约束你们的枷锁,梦想和忧伤都应该被放在光天化日下,被阳光照亮。”
  季宋临的声调平稳地起伏,符衷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圣母像越来越近。季宋临终于舒展开眉头,眺望远方,眯起眼睛露出微笑,说:“帮我转告季垚,告诉他不要像我一样失败。我做了一辈子失败者,现在我该去做点有意义的事了。你们生在一个好时代里,不要浪费了这个好时代。”
  失望之冬覆灭于先辈,希望之火从他们这群年轻人中产生。
  “对你父亲的事,”季宋临说,“我感到很抱歉。是我们这些老人拖累了你们,现在,包括以后,你们不必再受先辈的恩怨纠缠了。”
  战机降落在圣母摊开的手掌中,龙王正穿过雨幕朝他们逼来。朝霞一般的火光照亮了圣母的脸庞,还有她漂亮的前额、考究的衣裳、金色的绦带。符衷没有立刻下飞机,他扭头看着季宋临说:“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季宋临笑了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回不去了,就算我想逃,龙王也会把我永远留在这儿的。犯了错就要去弥补,善恶终有报。照顾好季垚,其他事会有人去安排好的。”
  符衷抿唇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话。这时龙王已经逼临山崖,它还是那么雄壮、威武,是天地的一团黑雾,令人望而生畏。他们一同下了飞机,匕首被符衷拿在手里,沿着圣母掌心的纹路朝龙王走去。狂风以大海的豪气和清新,在漆黑的天际尽情驰骋。灼热的温度蒸发了雨水,暴雨落不到他们头上。
  符衷身上多处骨折,每走一步就像在行于刀锋,但他仍保持着身姿,步履平稳有力。吸入的都是滚烫的空气,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火柴,一点就烧。身上的作战服自动检测到温度过高,发出蜂鸣警报。符衷知道自己不能再前进了,再继续他就得被高温变成晶碳。季宋临同样停在了他旁边,脸上的皱纹被照得亮堂堂的。
  那声音再次出现在了符衷耳朵里,这回他又感受到了一种不同的情绪,有些悲凉,就像心爱之物失而复得之后那种喜悦的悲伤。符衷被一股力量攫住了心脏,仿佛有一双利爪捏住他的喉咙。他双手捧着匕首,一缕黑雾朝着他奔去,笼罩他全身。符衷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有一根根的线穿着脑海,每根线上挂着他的记忆、意识、思维和情感。
  过了会儿后这种奇妙的感觉就消失了,黑雾从他周身退去,取走了那把刀。符衷睁开眼睛,璀璨的光焰刺得他不得不抬手遮挡才能勉强恢复视力。龙王什么都没对他做,它只是取走了龙牙,然后安放在骸骨的缺口上。现在整具骨架都完整了,它漂浮在黑雾中,若隐若现,长满红色的花,好像随时都能活过来。
  一声呼啸冲天而起,贯穿天宇,震得海水宛如玻璃似的颤抖,金色的火网在令人目眩的波涛上起伏。干燥、欢快的热风犹如从马尔马拉海岸吹来,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篝火熊熊。
  黑雾罩住季宋临,符衷以为龙王会像在坐标仪上那样折磨他,但龙王没有。雾气环绕着季宋临,倏尔又退去。半晌之后,另一个人影出现在光焰里,季宋临朝着他走了过去。符衷看着他安然无恙地走进炽热的高温,烈火在他身旁燃烧,光晕将他缓缓吞没。
  季宋临朝着人影走去,符衷被光焰刺得睁不开眼睛,无法看清那个人究竟是谁。季宋临走了一段路,他朝人影伸出手,满面泪痕。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正从梦中醒来。”
  一个声音对他说,寂寂然盘旋在头顶,好像是天庭传来的话语。季宋临流着眼泪笑起来,他和黑雾组成的符阳夏的影子拥抱在一起,随后变成了一尊雕像,紧接着轰然坍塌,化作黑色的粉末消隐了。龙王带走了那些粉末,融进黑色的雾气里,就像蔚蓝的大气那样,通往太空,无处不在。
  龙王剥离出了季宋临的时间轨迹,将其重置于时间之外,在那儿,死人会复活,活人将永生。从新的一天的黎明开始,一直到日落西山结束,忘记一切再重新来过,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季宋临沿着一条大路走去,回到七月,回到瓜果成熟的季节,回到阳光普照的好时代里。
  这就是人们一直追寻的秘密,西王母、周穆王、德军进驻西藏、世界轴心......时间并不存在,它只是人类对世界的推理。万物终将在一声霹雳中消失,过去、现在、未来都化作了虚无。
  *
  夜深忽梦少年事。
  黎明前的天是最黑的,季宋临被床铺晃动的声音惊醒。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辨认黑暗中的房间,看到墙上的挂画、日历还有几个水壶。水壶是崭新、耐用的,旁边的日历上写着“1984”。
  他的心跳很快,每次被惊醒时他的心就会跳得很快。他看到一条腿踩在床架旁的梯步上,符阳夏从上铺爬了下来。季宋临撑起身体坐起来,把穿在身上的长袖衫领口整理好,看着符阳夏低头在地上找鞋。符阳夏被坐起来的季宋临吓了一跳,悄声说:“吵醒你了?”
  季宋临按了按眼球,笑着摇了摇头:“做梦做醒了,正好看见你下来。你要干什么去?”
  符阳夏指了指外面:“我胀得厉害,起夜去。”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廊上昏暗的灯光从门缝里泄露进来。季宋临靠在硬邦邦的床头,等心跳平稳下去,呼出一口气。他拿起柜子上的石英钟对着窗下微弱的光线看了看,早晨四点十七分,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现在是黎明时分,是天空和大地最黑暗的时刻。季宋临把钟放回去,贴着床架,听见窗外传来沙沙的树声,风正悉悉簌簌地经过。
  符阳夏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是轻手轻脚的,悄悄关上门。走廊上的光晕不见了,房屋中留着朦胧的灰色,拉起来的麻纱窗帘是米黄色的。符阳夏见季宋临还坐着身子,笑了笑,准备脱鞋上床去。季宋临忽然说:“等会儿就要天亮吹起床号了,上去下来太麻烦,你在我床上睡会儿吧。你睡里边还是外边?”
  “里边。”符阳夏说。
  季宋临给他让了位置,符阳夏上了他的床,翻到里面去,掀起薄被子盖住双腿。季宋临和他一块儿躺下来,把被子往符阳夏那边递了递,分给他一半枕头。符阳夏闻到季宋临身上的肥皂水香味,有些不好意思,翻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床窄,两个人的身体靠得很近,眼下正是夏季,没一会儿就变得热烘烘的。
  房间里很静,像任何一个夜晚,与之前没什么不同。季宋临听见蚊子在嗡嗡地飞,树叶沙沙作响。翻身时,身体的摩擦簌簌作响,季宋临贴着符阳夏的地方变得很硬。他绷紧身体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假寐,想把冲动压制住。寂静中,符阳夏的身体动了动,但没有远离他,紧接着他把手放在了季宋临变硬的地方。
  季宋临抓住符阳夏的手腕,埋下头在符阳夏耳边急促地呼吸。进出的空气都是滚烫的,把符阳夏烫得惴惴不安,隐隐约约的期待忽地出现了。他睁着眼睛,压低声气说:“你可以放进来。”
  【微博@秦世溟】
  两人来了一次就没有再继续了,他们互相拥抱着说了会儿话,符阳夏渐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季宋临暂无睡意,揽着符阳夏的身体,用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发。
  此时第一缕霞光正从远方的山头隐现,一抹珍珠似的灰色镶在锯齿状的天际,瓦蓝的轻雾弥漫在悠然转醒的夜色里。夜末的星星正在沉落,一颗亮星孤独地挂在竹林旁。缕缕微风送来蜂蜜和香子兰的清香,还有樟树和露水的气息。几十分钟后就将日出,军营里要吹起床号,新的一天开始了,他正从梦中醒来。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