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狗一般成群活动,性格凶猛变态,喜欢把爪子从猎物屁/股/眼/子里伸进去掏肠子,黑熊遇上豺群都要绕着走。
让他们三个人碰上变态的豺群,怕不是今夜肚子就要被掏空!
没等他们思考几秒钟,忽然一枚烟雾弹射中空地,炸开一堵烟墙,豺群怪叫着往后避让,然后烟雾中出现几个人影,把面罩给他们戴上,很快转移到了安全地带——机舱内部。
一架飞机黑云似的贴着树冠悬停在上空,狂风把万木吹得倒伏,两盏最大的探照灯打下巨大的光晕,整片森林霎时一片惨白,
符衷听到飞机降临的声音,他没回头,抬手比了一个战术手势,季垚坐在机舱中看得很清楚。
季垚回头看看,三名执行员架着三个人上机,三人除了有点虚弱,其于无恙。季垚关闭舱门,按住对讲机说:“0578,符衷,这里是0002,季垚。你的同伴已安全转移,情况良好。”
“收到。”声音略带笑意。
火焰的明光透过雾气照射到飞机的风窗上,季垚抬眼迎上那个“它”,手握操作杆,拇指搭在发射器上。飞机的两翼下方,漆黑的两排炮管抬起,对准了火焰的中心。
他原本有飞行恐惧症,天空对他留下了阴影。但这次,他亲自开着飞机满载弹药赶来支援,他不觉得害怕,因为他要保护的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两方对峙,季垚盯着黑暗中鲜亮的火光,听仪表盘上的数字滴答滴答地闪动,他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只要那东西敢动,他立刻就发射导弹。
长久的寂静中——符衷甚至觉得过了一万年——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狼群在这时忽然退却,渐渐隐进浓雾,再不见踪影。
漂浮在半空的两团火焰与季垚对视良久,那火光静谧而安详,就像站在晴朗的日光下,眺望远方的雪山。很显然,“它”是看得见坐在驾驶舱中的季垚的。随着狼群消失,火焰也扭过方向离去,巨大而热烈的眼瞳转瞬便消失在浓雾中,狂风渐远。
季垚在那一瞬有种莫名的感觉,“它”是因为看见了自己才离开的,就好像多年未曾想起的老朋友,忽然就从心上走过了。
第85章 十里桃源
雾散了,林中透下皎洁的月光,朦胧的光线在层层叠叠的树干之间游走,磅礴的水汽不知何时退去,马尾松的松针上结满水珠,啪嗒一声滴落在符衷肩头。
他撩起潮湿的头发,手中平举的枪终于放下了,冰冷的枪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一条溪流从山涧中留下来,远处传来瀑布的轰响。
耿教授哆嗦着嘴唇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上,碧绿的青苔软得像一层毛毯,一条银环毒蛇从石头缝下钻出,朝教授吐吐黑色的信子,慢悠悠地滑进杂草丛中。
捡起教授掉在地上的伯莱塔,拆掉消音器,符衷把枪别进后腰,挨着沾满狼血的唐刀。他看看瘫坐不起的教授,朝他伸手:“教授先生,我们该走了,飞机在等着我们。”
“不行不行,先让我缓缓。”耿教授连连摆手,一边大口地喘气,汗水串珠似的从他额上流下来,显然吓得不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符衷理解他,没有多为难,他环顾四周,大山里莽苍寂静,像又回到了赤塔的猎场。周围没什么危险,风也停了,月光穿过松枝照亮石上流淌的清泉。
飞机悬停在树林上空,探照灯左右移动,浮云从高远的夜空中飘过。季垚从飞机上下来,快步踏着松软厚重的枯叶走到符衷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身子,没说话,把头深深地埋在他颈间。
“首长,你把它吓走了。”符衷抬手按住季垚的后脑,偏头蹭蹭他的头发,“难怪别人叫你鬼脸阎王。”
季垚拍他一掌,松开手:“又来呲哒我是不是?别人这么叫就算了,连你也跟着叫,我长得有那么凶神恶煞么?!”
符衷忙笑着道歉,抬手把季垚散下的一缕头发勾到耳后去,声音温得像天气晚秋:“阎王不是说你长得凶,是说你气势强。你那么美,说要是说你不好看,我就让他脸上开花。”
季垚瞥到符衷腰后的唐刀。
脸上开花太过惊悚,季垚自然是看不得这种事的。他站开一些,心疼地打量符衷身上的衣服,皱着眉问:“有没有哪里受伤?被狼抓了咬了没有?”
“没有大事,身上的血不是我的,全是那些狼的。我的袖子被狼爪撕开了,手臂上有点疼,估计是被划伤的。”
季垚要撩他的衣袖,被符衷挡住了,符衷摇摇头说不碍事,脱下撕烂的外套捆在腰间,身上只剩一件湿透了的里衣,露出他结实的脊背和肌肉来。
手上果然有三条血口子,所幸没伤到筋骨。肩上也留着狼爪印,血水渗出来,再被凉风一吹,衣服就黏在了伤口上。
“你是不是遇到了狼搭肩?”季垚心下一紧,忙上前询问,“那东西邪乎得很,你千万别回头!”
符衷抬手做个噤声的手势,看看耿教授的情况,还是老样子,坐在石头上仰望明月不住地叹气。他抬手招季垚过去,拉着他的手走上斜坡,在一匹狼的尸体旁停下。
月光照进狼眼,也把树影投射到狼身上,斜坡上不知开着什么野花,香气浮在空中,还混合着浆果的甜味。在这样静谧而美妙的氛围中,季垚顺着符衷的指引看下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匹狼的身上,竟然套着人类的衣服,而且还是一套结满了泥壳子、一绺一绺杂草的旧式军装!被符衷一枪打碎的狼嘴旁滚落着一顶破军帽,斑斑的血迹已经结成硬壳。
“就是这匹狼,搭上了我的肩膀。”符衷蹲下身子,看着狼尸说,“它会像人一样站立,还会发出人类的声音。一开始它就坐在那边那棵松树下面,过了一会儿朝我们走过来。”
季垚看看松树下一块青石板,扯开风衣蹲下,提着枪从擦过狼身,沉声说:“狼很邪,我父亲说过,大兴安岭的野狼都成了精,有些猎人上山去打狼,最后却被狼群集体猎杀。有时候不知道是人在猎狼,还是狼在猎人。”
头顶上的树叶缝隙中,一轮明月正升上天穹,黛紫色的云霭背后藏着数不清的星星,风从林中走过,沙沙作响,似有群神窃窃私语,谈论今夜有谁会死去。
“但是这匹狼怎么会穿着人类的衣服?”季垚说,“还是军装。这可是46亿年前的地球,那时候怎么会有现代人类的衣服?”
符衷点点头,用树枝拨开泥壳子和草屑,神色严肃:“我也是觉得非常离奇,如果说是这匹狼吃掉了一个穿军装的人,然后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那么那个穿军装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衣服上没有标识,看不出原主的身份,连帽徽也没有。你看这一身的泥巴和脏东西,估计很早之前就在这里了,但我看不出这是哪一版的军装。”
“军队的衣服不是这样的,”符衷拧紧眉头,“除了颜色和版型一样,其他的都破得不成样子,太难辩认了。”
他们陷入沉默,只有细微的风声,短短的几十分钟,亲身经历这么多诡异的事件,回头想想,仍觉得背后发凉,仿佛就有一只只鬼火般的狼眼,藏匿在草丛中窥伺着你。
身后忽然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符衷猛地回身抬手拔枪,耿教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愣愣地往后倒去,季垚伸手把他扯住,免得踩住碎石滚下去和黑熊做了伴。
“原来是教授先生,您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符衷舒一口气,把枪别回腰间,挪动一步挡住身后的狼尸,不然教授恐怕要当场吓晕过去。
耿教授吞了吞喉咙,擦掉脸上的汗水,白着嘴唇说他休息好了,两位首长什么时候返航。季垚瞟一眼符衷背后的尸体,转过眼梢和他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季垚让另一位执行员开飞机返回基地,自己坐在后面的隔间里清理符衷的伤口,剪开黏住的衣服给他上药包扎。
耿教授有点虚弱,制图员和助理安抚下他的情绪,教授很快在椅子上睡去。飞机正在高空平稳地飞行,只听见嗡嗡的发动机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隔间是单独的,里面放着医药用品和后备工具,再往后面就是弹药舱。季垚仔细地在符衷手臂上缠上绷带,一边小声地和他聊天,那些血腥和恐怖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
“首长,坐上来,坐我腿上,让我看到你。”包扎完毕,符衷忽然说,他朝季垚伸手。
季垚一时语塞,手里的绷带也忘了放进箱子,睁着眼睛看符衷,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忽地,季垚红着耳朵慌慌张张地别开视线,手忙脚乱地收拾了医药箱,转身要出去。
还没碰到隔间的门板手就被人拉住了,然后整个人跌进符衷怀里,双腿跨开,直接面对着他坐在了大腿上。
“你别这样。”符衷低声说,悄悄看了眼外面。
符衷搂着季垚的背,把他拉进一点,几乎要贴在一起,问他:“首长不喜欢?”
“没有......”季垚低头看他,双手很自然地缠住他脖子,脸上带着赧然的神色,眉尖蹙在一处,躲闪着不敢直视符衷的眼睛。
符衷笑一下,抬起下巴吻住他嘴唇,说:“那你别想逃。”
回到基地已经是深夜,月上中天,星辰四起,淡淡的云气往西方漂移。坐标仪始终悬浮在半空,远远望去像一座空中的城市,飞机降落在顶部机场上,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机场上空亮着照明指示灯,季垚竖起风衣领子从飞机上走下来,刚好挡去脖子上的红印。夜里风有点凉,季垚回头看看符衷,帮他裹上新的长衣外套,吩咐了执行员几句,领着符衷进入坐标仪内部。耿教授和三个学徒在执行员的带领下去了各自的房间,耿教授哆嗦的手里还紧紧抓着白天考察来的数据表。
去指挥室转了一圈,没人,他检查好中央人机的自动防御程序,再把自己的黑卡拔出来,转手塞进符衷的口袋里。
“首长你这是干什么?”符衷问他,季垚一直把手放在他衣兜里不走。
季垚笑道:“你口袋里暖和,借我暖暖手。”
符衷微笑,看看前后无人,悄悄把手放进去,和季垚扣在一起。季垚的手有些凉,符衷握的紧一些,悄悄摩挲他手心里的纹路,季垚也偶尔动动手指回应他。
“到了。”电梯门打开,季垚抬手揽住符衷的腰,和他一块走出去。
符衷抬头看看顶上的牌号,垂首在季垚脸颊上吻一下,说:“到哪了?”
季垚刷卡,身份认证之后,门锁弹开。他挑起眼梢看符衷,把手从他口袋里抽出来,搭住门把手说:“到我房间了,你说了今晚要陪我睡的。”
进去打开灯,符衷兜着双手走进去,踩在门口松软的地毯上。季垚喷了些香水,提出一双新的鞋子叫他换上,说话间人已经进了浴室,紧接着传来水声和乒乓声。
季垚住套房,客厅里铺着羊毛地毯,玻璃墙外正对着大片起伏的山脉和草原,遥远的天际呈现出不同的深蓝色,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窗棱旁照进来的月光。
“你在看什么?”季垚从浴室出来,擦干净手给符衷脱掉外套,“热水给你放好了,你先去泡个澡,注意,别让伤口碰了水。”
“你看我是伤员,活动不是很方便,我请求首长的帮助。”符衷解开领口的扣子,在季垚身后说,说着抬眼去看他的背,不消说,首长耳朵又红了。
季垚哗啦一声抖开风衣甩到沙发上,坐下去,叠起腿说:“季首长拒绝你的请求。”
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眼尾挑着淡淡的桃花色,靠着沙发垫子看符衷的脸色。符衷知道季垚平时看着严厉冷淡,其实内里藏着万种风情,眼角眉梢都是风骚,万种情思全飞在唇角。
收拾完上床,季垚开着卧室的床头灯,窗帘拉了一半,另一半用来接纳如水的月光。墙面上露出淡色的纹路,床脚的软凳上摆着一束花。
符衷没穿上衣,紧实的胸肌和腹肌自成风骨,他靠在床头,把季垚圈在身前,后面垫着软枕。季垚靠在他怀里,叠着长腿看手里的平板,一张一张滑动图片。
“你看这些学者的研究报告,”季垚指给符衷看,“都说地球在46亿年前就是一团气体,然后演化为炽热的火球,再然后演化出岩石、水和大气三界。”
“但我们看到的地球,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符衷把下巴搭在季垚肩上,“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季垚接下去,“为什么突然背这个?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
符衷把他抱紧一些,低头亲吻他的耳廓,说:“我觉得这个世界挺像桃花源的,至少景色很美,有阳光,有新鲜空气,明媚又安详。”
季垚不语,继续翻看平板,符衷忽然在后面接一句:“首长也很美。”
“瞎说什么大实话。”季垚抬手挠他头发,再抬起手臂把符衷锁住,一边上手掐他的腰,符衷一个劲地躲,两个人都大笑起来。
平板上滑出季垚拍的照片,大雾中两团火焰格外显眼,那种湿冷阴寒的气息透过屏幕渗出来,仿佛又置身于山林之中。季垚皱着眉把图片放大,咬着嘴唇不说话。
符衷抬手点点照片,说:“哪有东西的眼睛是这个样子的,撞邪了,我是从未见过。”
季垚曲起腿,往后靠一靠,寻了个舒服地儿,半晌才开口:“那雾气一看就邪门,整座山跟泡在水里似的,飞机刚接近的时候发动机差点失灵,紧急处理了一下才稳住。”
“首长在高空看得清楚些,这片雾气的范围有多大?”
“这就是最操蛋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就你那一块起雾,探照灯都照不透,当时就把我吓死了,你也不跟我保持联系!”
季垚责怪他,符衷温声道歉,说:“那时候我遇到了狼群攻击,对讲机就给耿殊明了,是我让他向你请求支援的。”
解释清楚了季垚才放下心,他继续翻照片,一边挑着眼梢瞧符衷:“有事儿了就找我帮忙?你就这么确定季首长会同意你的请求?”
“同不同意也得试一试,”符衷撑着下巴,就着月光看季垚的脸,“你来是情分,不来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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