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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圆屁股(近代现代)——小中都

时间:2020-10-14 10:03:28  作者:小中都
  卢佐说,对啊宝宝,我们一起去北京上大学!
  梅兰子也走过来,她穿着校服,扎着清爽的马尾,眼睛总是弯弯地笑。先看了卢佐一眼,又对我说,“我一直拿你当榜样”
  我没说话,很高冷地走开了。不然我敢保证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把尖酸刻薄作为底料,融会贯通地将尖辣,苦涩熬得每个字都入了味儿再一同泼向她。但这意味着站在她身旁和她一样美丽且散发光芒的卢佐就会被殃及,于是我最好把滚烫的锅底泼向自己的心脏,慢慢消化这撕心裂肺的嫉妒。
  晚自习卢佐又开始偷吃薯片喝可乐,他一般比完赛就十分放纵,说是最近瘦了要增脂。每天桌洞里囤积大量零食,让我先挑,然后把剩下的一扫而空。
  我在学校并不理他,他就时不时趁我去上厕所在我书包里塞点东西,有时候是面包,有时候是果冻,还有的时候是安全套。
  我说你有病吧。
  他又把腿伸过来挤到我的中间,凑过来用手撑着我的凳子,人不知鬼不觉地拿手指戳戳我的屁股,说我好久没亲你了。
  我说你在耽误我学习,我要是考不上你这辈子都亲不到我。
  他赶紧把桌子拉开两尺远,一声不吭。我其实也很想亲他,但总有什么东西横亘在我们之间,我想摸他,想亲他,总是在中途被鞭子一般地抽回,他坐在那里,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凳子腿只有两根沾地,嘴里嚼着口香糖。我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的,但却越来越模糊,我看着窗外有几丝黑夜悄悄钻了进来,在灯管上方盘旋如同青天白日之中突然降临的乌云,它们晃晃悠悠来到我的头顶,下起了雨。雨很大让人视线模糊,卢佐,他就越来越远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艾斯彼翻来翻去,也找不到一个字。他这个人有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一个结果,因而变得有些焦躁,头疼得难以忍受。这时候,小右忙说,你怎么了艾斯彼?
  艾斯彼拿着枕头捂住脑袋,说我好痛苦啊。
  小右说,你是艾斯彼,怎么会痛苦呢?只有笨蛋才会痛苦。
  艾斯彼想想它说的确实有道理,于是忍着疼痛坐了起来,他惊讶地发现,小右只剩下一片花瓣了。
  ——天呐小右,你的花瓣!
  小右轻轻地抖了抖自己的花瓣,依旧鲜红如同一张一合的嘴唇,“是的艾斯彼,冬天快要结束了,我也要离开了”
  艾斯彼觉得这没什么,因为制作一朵花可比人简单多了。因此他说,那你介意我给你测量一下花瓣吗?
  小右说,你要敢测,我就立刻自落身亡!
  艾斯彼很费解地问为什么?
  小右尖细的小嗓子愤怒极了——这是我的身体,你没有资格制造出一个原模原样的我来。我死我生,那都是我!你就算制造了我的一切,也掌控不了我的命运。你用线路连接我的心脏,却不能使它爱你!
  艾斯彼喃喃自语道,真的吗?
  这时候圆圆突然自己启动了,它咔嚓咔嚓地走到艾斯彼的身边,用冰冷的手指擦掉他的眼泪,并向他张开了怀抱,一个很标准的一百二十度角的程序。
  艾斯彼把脸埋进它的怀抱,小声说“圆圆,你会永远爱我的吧?”
  圆圆的头部尚未完成,只能拉过他的手按在了臀/部,明确地表示,我会的。
  苏波再来的时候,看见艾斯彼抱着圆圆还在睡觉,他蹲在床边把艾斯彼摇醒了。
  ——怎么了?
  苏波说,艾斯彼,你想好了吗?
  艾斯彼揉着眼睛坐起来,说想好什么?
  苏波头发又长了一些,脸颊更加消瘦,如此一来既可怜又憔悴。他说——你不要再见卢佐了好吗——欲言又止道——你喜欢他……是在伤害自己。
  艾斯彼赶紧捂住他的嘴,看了看圆圆解释道:我不喜欢卢佐!
  这时候卢佐推门而入,正好听到这一句,他高大的身影顿时像一根承压梁木动也不动,眼神如同梁上的燕窝,冬天就变得空落落。
  苏波站起来面向卢佐,说你听见了吗?
  卢佐说,我听见了。
  说着朝这边走来,艾斯彼吓得躲进被子里。他却径直走到苏波面前,说,你得逞了苏波。但别高兴的太早,我既然选择回来,就不会轻易放弃。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苏波见状立刻神色慌张,伸手去夺,卢佐退后一步,一脚把他踹倒在桌脚下,苏波捂着肚子挣扎着看着艾斯彼,小声说艾斯彼,求求你不要看……
  艾斯彼接过信封,发现里面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已经泛黄,但字迹工整漂亮,和日记本里的一模一样。
  卢佐说,这是日记的最后几张,我希望你能看完,再做判断………艾斯彼。
  艾斯彼看着他下巴刚冒出的胡须,按捺住想摸的心思,坐在床上开始览阅。
  ——星期三
  我被卢佐按在床上睡觉,他现在掌管我家的钥匙,来去自如,他不用上晚自习,所以提前放学回来买饭等我吃。我看他蜷缩在小饭桌的一侧,与破旧褪皮的棕沙发似乎也没什么隔阂,心情舒畅就会多吃一点饭。
  前几天卢佐问我想吃什么?
  我说你会做什么?
  卢佐说茄子,以前参加过一次新加坡夏令营,妈的吃茄子吃到吐,还让我们自己做。
  我说那就茄子吧。
  晚上他让我快点睡觉,我说下周就要考试你这是在害我。卢佐很生气的把电闸关了,让我在黑暗里坐着。我更生气,他已经被保送了,是有明确未来的人,为什么从来不为我想一想?
  我于是很愤怒地踹他,并且大吼大叫,把很多关于未来和目前生活的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我说卢佐,你太邪恶了!你是不是就想让我一辈子考不上大学然后没有出息过着穷酸的日子,一辈子受你的施舍跟在你后面像只听话的狗!
  卢佐刚开始没说话,后来也被我激怒了,冲我吼道:你他妈半夜发什么神经!你考上怎么样?考不上又怎么样?要是考个试能把你弄疯了,你就干脆别去考!
  其实我知道我们吵得根本是两回事,但是我当时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我让卢佐赶紧滚,因为我这个人天生的卑劣狡诈,不配跟优秀的人在一起。
  卢佐扔掉被子跳下床,说谁他妈稀罕在你这,又小又破跟他妈住公厕一样。
  他不小心在黑暗中撞到床头柜,轰隆一声。
  我说那你把东西都带走,最好一条毛巾都别落下。
  卢佐沉默了几秒,故意把床头的抽屉拉出山洪一样的巨响,“那我买的套子是不是也要带走?”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有时候就爱酸溜溜地试探我,达到此消彼长声东击西的效果,说我对班上第二名多看了几眼,给第三名讲题,借第四名笔记本……
  但我这一次没打算哄他,我说,带不带都行,反正我也要用。
  他听了,一拳砸到衣柜上,“咚”的一声,然后他风一样冲到我面前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充斥了垃圾桶倒下,凳子掀翻,床腿被撞等等乱七八糟又生活化的声音。
  他攥紧我的胳膊,几乎对着我的脸吼道,你他妈跟谁用!
  我一把甩开他,老子爱跟谁用就跟谁用!不过也得等考完试,现在你快点滚,别耽误我看书。
  卢佐走了。
  打开灯的时候,我背对着他坐在书桌前,听他收拾东西。
  过程没有多长,反正我在解一道物理难题也并没有很在意。
  他摔上门我倒是听见了。
  走了好,他在影响我看书。虽然我们也不常做,但是偶尔一次也要很久,通常是周日下午那半天假。我从病院回来会睡一觉。醒的时候,卢佐正穿着背心短裤在阳台晾衣服。然后他也跳到床上,说你睡好了吗?该我了。
  现在一想,有那时间我为什么不多推几个公式。
  走了好!
  ————周一,雨
  考完了。
  最后一门英语没参加。
  上午理综结束后,病院打电话给我说妈闹着见我。
  我扔了自行车飞奔到二楼,却看见她穿着来医院那天的裙子,头发整齐地盘着。站在窗前很优雅地冲我招手,过来儿子。
  我有点惊讶,她这幅样子很久没见过了,竟然有点陌生。她变正常了?我怀疑自己,因为她的正常显得格外不正常。她拉过我说,儿子吃饭了吗?最近考试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跟人打架?
  这些话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只说明她的记忆还停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心脏在狂跳不止,病院楼下的花坛有一颗大槐树,此时郁郁葱葱的叶子和串串成铃的槐花都怼到了二楼的窗户边。香味淡雅芬芳,我觉得这就是天堂。
  然后她让我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爸最近怎么样了。
  我说他再婚了,有了一个女儿。我妈看着窗外叹息,说他确实喜欢女儿。
  我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极力想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到伪装的痕迹,可是老天爷,她真的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连每说两句话就爱用兰花指揉搓袖口的习惯都没变。
  她说你看看外面,夏天快结束了,我在这里呆了好多年,真想出去看看。
  我说等我考完带你出去逛逛。
  我突然又有点怀念她疯狂的样子,因为此刻的她和过去的她一样,说话装腔作势惺惺作态,总让人去揣测她的心思。疯了的时候,反而很真实。
  她让我闭上眼,说要送我一份礼物。如果我知道她要做什么,我愿意断一条腿瞎一只眼来换取我那一刻的听话。但是时间是我亲儿子,和他老子一样冷酷无情,射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
  我闭上眼,她迅速用什么东西捂住我的口鼻。等再次睁眼,我发现自己双手被反剪捆在身后,脸上上了一半的京剧妆。她站在一旁弓腰给我画,一面时不时紧皱眉头对着镜子查看。我嘴巴被绑头用的布捂得死死的,因此只能用剧烈挣扎企图挣脱。我当下有种蒙着眼睛走悬崖的感觉,我疯狂而绝望地意识到下一秒就是坠入万丈深渊。
  这个房间是白的,与床位持平的墙面却发黄发黑,象征着地狱。这里没有钟,没有时间,我一瞬间联想到考场里正在咬笔作答的卢佐,顿时这个困住我的地方,时间开始迅速变成网状的,金色的某种东西笼罩上来,我明白了,这是永恒的地狱。
  我流着泪呼喊恳求,妈妈,你放了我吧。
  但她听不见我的呜咽,只是疲于一遍一遍擦掉我的眼泪。我不知道具体时间,这时候大钟楼的钟声响起了,这座几百年的钟融入现代科技,学会了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十四点整”
  我讨厌科技,科技太冷酷。我讨厌科学,科学太残忍。它们拆穿谎言只需要一个公式。
  我妈满脸慈爱地摸着我的脸颊,说“妈老了,你年轻长得又像我,你替我去唱”
  她不知道她儿子,现在已经做好了手脚一送就即刻去死的念头。
  有一百万个人站在我身上踩剁,有几千个人假装关心继而嘲笑我,他们把我剥得一丝/不挂,拿竹竿挑着我破旧的衣衫敲锣打鼓地巡街,这样全世界都会知道原来我趾高气昂地站在阳台上完美地解题时,里面穿着破洞的短裤,原来我站起来说着漂亮的英语时,桌洞的书包里藏着一袋沾屎的衣物。而现在,没有成绩的我是光屁股骑马的国王,一旦有一个人说那人怎么没穿衣服?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如此贫穷又如此赤裸。
  卢佐在探索的我身体时说过不少侮辱性质的话,但是当时我们都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这种话只是一种情趣。然而现在我自认为是冷静成了刚加氟的空调,那些话历历在目,就都变成了烙印打在我的身上。有人大声地念出来,就会有人跟着附和:
  ——卢佐的狗
  ——一辈子都只能被卢佐干
  ——骚/货
  ——不花钱的鸡
  ——最爱吃男人精
  等到大钟楼的钟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考场外涌出的学生中,不会有我。
  这时候我妈把我松开了,说画好了快去吧,该你上台了。
  外面下雨了。
  我满脸油彩骇人地搅和在一起,路上行人都唯恐直视。走到学校大门的时候,卢佐撑着伞在树下等我,他脾气算是很好了,考前来道歉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压力很大………考完试我一定在门口接你好吗?
  他的身体忽远忽近,在雨里与吊坠的水滴连成一条黑色的直线。直线有什么不好?就是我看不见尽头。
  我走过去,卢佐吓了一跳,仔细辨认才问“你怎么了?”
  我笑嘻嘻地说,没事,我刚从宾馆出来怕你担心。
  或许是我不常笑,或许是我笑起来很恐怖,卢佐眼睛瞪大了,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说没事啊,我以后不用上学了。说罢从裤子里掏出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你看。卢佐震惊地一遍又一遍重复——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被别的男人操了,一次给好多钱。你要是愿意接受,我就把钱都花在你身上,你要是不愿意,就快走吧别断了我的财路。
  卢佐说,真的吗?他显然不相信。
  我为了证明自己,就把手腕上的伤给他看——这是一位sm爱好者,他愿意给高价。
  卢佐不愿意相信,他没有像平时一样一蹦三尺高,这次只是很疑惑,仿佛在问自己喃喃自语道——你想要钱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有钱啊……你明明说一声就可以,你这么缺钱吗?
  我说是啊,而且你这个人很不瞅眼色,所以我不想跟你玩了。以后你也别来找我,我很忙碌。
  卢佐失魂落魄地走了,虽然打着伞,看起来却像是被淋湿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残忍的人都会给自己找正义的理由,例如我,就十分大男子主义,既自卑又自负,我觉得我这是在救卢佐,他跟我在一起,就是老鼠,我的窝里充满阴暗的角落和陈年的蜘蛛网,像我本人一样。
  ———周三,晴
  返校拿成绩单,拍毕业照。我没去,等到他们都走了,我傍晚时分才去把桌子清理一下。
  校园空荡荡的,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同学,没有穿校服,有短裙也有短裤。我们理科楼下有一个陶行知的半人铜像,此刻闪闪发光。我在四楼走廊看见夕阳余晖下对面教学楼的墙壁上巨大的钛金字宛如出鞘宝剑——天行健 君子以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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