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正好去北京有事,我家里,就需要我去一下北京。”齐斐然不自然道。
林时新觉得这人真的是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待久了,有点后悔晚上没坚决住宿舍去,他这么想着,眼神就慢慢变得充满怀疑,皱着眉看着齐斐然了。
齐斐然看他脸色,心里一寒:“真的,我跟于静东,我们说好了,要到北京玩,去一下我家里。”
林时新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手往水果盘里捞了捞,没捞出来东西,低头一看,终于吃光了,他如释重负一般把盆放好,道了声晚安回卧室睡觉了。齐斐然恋恋不舍,盯着他的卧室门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
齐斐然躺在床上翻腾,只觉得心里千头万绪,月光下林时新帽檐下那一双眼睛,那抬头的样子,像一道光一样射进他的心里,给他的震撼难以形容。“他说他要去北京了,一个人……”齐斐然回忆着这不到三天从发现他不见了到找到他,内心的煎熬,越发坚定了要一起去北京的决心。
晚上于静东收到齐斐然一条短信:“过几天和我去北京。”
于静东:“……”跨省追妻吗?
第二天一早,齐斐然林时新像以前一样一起往学校走,路上听到女生a和女生b的对话:
“哎,他俩又一起走喔。”
“是啊,咱们学校有名的蝴蝶cp嘛,没看学校贴吧吗?新·梁山伯&祝英台。”
“可是据说那个文学社社长有女朋友了,俩人在走廊激吻呢。”
“真的假的?难道是男女通吃?刺激啊!”
林时新:“……”
他看了齐斐然一眼,齐斐然恍若未闻,什么情况,三天没来,自己的名声都成这样了?
林时新落座之后,王大路一脸八卦:“干嘛去了?真度蜜月了?”
“我度你个腿哦,这怎么回事?”林时新怒道。
“你那天晚上到底干啥了?和一个女生,在走廊?”王大路问。本来王大路的声音不大,可是问题问出来之后,周围学生都安静下来了,转过来看他。
林时新沉吟片刻,抬头一笑:“求爱未遂,被拒绝了,怎么啦?”
大家哄笑起来,不停打趣他,没想到林时新是这样的人啊!
齐斐然一手插兜,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午饭之后雨又淅沥下起来了,体育课无法外出,同学们奄奄一息地在教室里上着自习,林时新一张张展平这几天没来攒下的卷子,一张一张认真做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教室外面有人来找,是个女生,教室里的人又像是知道什么似的起哄,过了一会儿林时新回来,拿着一个塑料兜,里面是校服,沈莹已经来上学了,看外表已经看不出什么了,勉强振作心情,把衣服给林时新,林时新简单安慰了几句。
上午刚说是求爱失败,下午当事人就来送衣服,可见并没有完全失败,同学们已经完全默认他们是一对儿了。
齐斐然一言不发地做卷子,一天都强迫自己不要往林时新那里看,他像在赌气,却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林时新的气,而自己,又是以什么立场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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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给林时新的三千块给沈莹做住院费了,没剩下多少,按说林时新去北京参赛,举办方提供了车票、住宿、餐费,不再需要什么开销了,但林时新想着毕竟是第一次去首都,还想给林月娥沈莹他们带点礼物,台球厅那份工已经不想做了,如果再碰上齐世海或者是齐斐然,都觉得难堪。
林时新在校外兼职网上,找到了一个在酒吧里做waiter的工作,周六日两天,日薪300,比别的活儿都赚钱,他去做了一个周末,发现只是给客人点一点烟,指一指去卫生间的路,端一下果盘和酒水,工作内容很简单,他笑起来很甜,服务礼貌又周到,小费得的也很多。
又一个周末,林时新像之前一样,拿着酒水单和笔,问客人需要什么,对方一抬头,他一看,俩人都愣在原地,于静东站起来,抓着他就去到走廊:
“我滴乖乖,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时新终于认出来了:“啊,是你啊,去过我们学校。”
于静东看着他慢镜头一样的恍然大悟,一脸无语:“你在这儿打工?做、做什么的?”
林时新:“还能做什么,服务生啊。”
“服务生?你?他知道吗?!”于静东朝他吼。
“谁啊,齐斐然吗,不知道啊……哎他知不知道怎么了啊?”林时新受不了于静东这一脸“我的好兄弟被绿了我该怎么办”的表情,“我说,你能放手吗?”
于静东把手从林时新胳膊上赶紧拿下来,针扎了一样原地跳,“我去,你赶紧走,立刻马上,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785酒吧,我知道。”林时新转身要回包间继续让客人点单,于静东把他手里的本和笔抢过去扔给另一个服务生,扯着林时新到卫生间里。
撕扯中林时新的衬衫扣子开了一个,林时新大叫一声,朝于静东脑袋就是一掌,啪一声,于静东立刻耳鸣起来:“……”
“你镇定,镇定一下,妈的,我是直的!”于静东躲着林时新的连环巴掌。
“我已经受够你们这些男的了,”林时新心有余悸,“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于静东:“……我喜欢女的,胸大腿长的,你一样都没有,别不要脸了。”
俩人在酒吧后巷的楼梯口那里倚着栏杆喝啤酒。
“算我求你了,这份工别打了,钱我给你补上,”于静东诚恳地对林时新说,“齐斐然知道了会疯的,你知道吗?上次他去你家里找你没找到,又去你一个朋友的山里老家,还是找不到你,知道你被齐世海打了,他去把齐世海打了个半死,然后在街上慢慢开着车找你,到下半夜三四点钟还不回家……”
林时新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守株待兔逮流氓的几天,齐斐然竟是这么度过的。
于静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林时新的脸,这男孩模样温润如玉,柔黑光亮的短发在冬夜里有些湿漉漉的水气,眼眸清澈干净,此刻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时候,散发着柔和又温顺的光。于静东心中暗叹,难怪这人让齐斐然那般迷恋。
“这个酒吧鱼龙混杂,你以为只有女孩子才有危险吗?把你迷晕拖走是分分钟的事,”于静东说到这里,上下看了下林时新,“就你这小身板,也许都不用下药,直接拖走就行……”
林时新瞪着于静东,于静东闭嘴了。林时新叹了口气,无奈道:“他……也经常来这种地方吗?见过这种事?”
“没有,这类地方他是不会来的,他没跟你说过吗?”于静东犹豫地看着林时新,似乎在思考该说不该说,“齐斐然……他曾经三次被人下药,那些人为了绑架他。”
接下来是一场漫长的叙述,林时新手里的啤酒罐早就空了,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弯曲变形。他知道了那场上了外国地方报纸的特大绑架案,知道了齐斐然连开三枪,其中正当防卫打死了一个恶徒,知道了齐斐然为什么喜欢“原汁原味”的食物,因为这种食物被下毒的概率低,知道了他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几乎不交新朋友,知道了他为什么总是不苟言笑,心事沉沉……
林时新想起初识的时候齐斐然就着他的手叼走大白菜叶的样子,回忆起他坐下来优雅吃掉自己做的饭菜的样子,他是那般不设防地吃着自己产出的各种东西,脸上餍足,憨憨的,仿佛一只被人类伤害了无数次但又选择重新信任人类的大狗……
林时新想着想着,无数画面闪现般从眼前掠过,他胸口一滞,整个人都呆掉了,他觉得心疼,一种让自己无能为力的心疼。
于静东看着林时新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被点穴的样子,心想,齐斐然啊齐斐然,帮你卖了一大波惨,后面行不行可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第21章
酒吧这服务生的兼职恐怕是做不了了,即使齐斐然不来酒吧,自己偷摸做,也怕被于静东一脸苦大仇深地劝辞。可惜那么高的薪酬,林时新不由气愤,简直是跟齐斐然有仇,台球厅的工作因为他弟弟没法做了,酒吧里又撞上他的好哥们,自称打工王子的他饭碗都丢光了。
林时新在走神儿,台下站着的那个高一学妹刚读完了自己的文章,正在等他发表意见,李荟茹咳了一声提醒他,林时新才反应过来,手指头夹着一根粉笔在黑板上提炼小说的六要素。
齐斐然一如既往地坐在文学社开例会的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静静看着他。这是林时新第三次走神了,他走神的时候眼睛是盯着一个点一动不动的,嘴微微张着,头发一角翘着,像一只被点了穴的笨猫。
能让他这么魂不守舍的,估计是1月末要去北京比赛了吧,虽然林时新是一早就被打电话关照过一定要去参加比赛的,但流程上还是与以往一样,需要先写不命题作文投稿,与别的参与者一起初试,作为上次文学社里唯一一次初试通过了的人,最近的例会上,林时新在一篇篇检查社员的参赛稿子,有的写得虽有文采但没有故事性,有的虽然戏剧冲突强烈但毫无文笔可言,甚至语法不通,林时新在纠正的时候很费心力,即使是齐斐然这种语文很差的人,在听到有些文章,也知道是无药可救早早就会被淘汰的那批,但林时新还是很有耐心的一点点举一反三的指导。
散会的时候天色已晚,林时新在整理桌子上的稿件,按编号一个个排好。
齐斐然递给他一瓶水:“累不累?何必呢,有些都可以不用参赛了。”
林时新笑了笑:“不一定,各花入各眼,谁知道评委喜欢哪种口味呢?”
“每天都看别人的参赛作品,你自己的写好了吗?”齐斐然问道。
林时新从一沓稿子里拿出两篇来:“我的,还不知道投哪篇呢,你先帮我看看?”
齐斐然接过来:“我看不出什么的,我水平不行。”
林时新翻了个白眼:“想多了,不是让你品鉴的,而是让你学习的。”
齐斐然晚上回到家,吃饭、沐浴、更衣,然后坐到桌子前,仔仔细细地读林时新的两篇文章,一篇是幻想小说,讲诉男主人公为了挽救悲剧通过虫洞回到过去改变命运的故事,文章伏线千里,情节跌宕起伏,最后结局让人拍案叫绝、意犹未尽,颇有些希区柯克电影的风格。
另一篇则是议论文,主题内容是医患关系之我见,其中用大量社会新闻事件做论据依托,援引国外医疗制度的利弊,结合了国内的现状,做出了一种未来构想,最后提出论证的部分气势磅礴、层层递进,可谓是灵魂发声。
两篇文章风格完全不同,但都文采斐然、泼墨恣意,林时新问齐斐然读后感,齐斐然老老实实地回答:“都不错。”惹林时新嗤笑一声。
“不过,毕竟是比赛,我觉得幻想小说那篇更亮眼。”齐斐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其实我更喜欢议论文的,而且评委中也有医学方面的专家,我很想看看他们的评语。”林时新说。
“你将来,要做医生?”齐斐然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对这一课题好奇。”
文学社参赛这件事可以说是每年桜青一中的文艺小青年们最重视的事,几乎每天林时新都埋首于稿件中,提笔圈圈画画。
相比较于林时新的忙碌,齐斐然也有两件至关重要的事要做,首先,他需要在成绩上赶超林时新,这不是外人给他下达的任务,而是他自己必须要做到。
爱会让人低如尘埃,齐斐然已经在内心深处看到林时新就觉得自己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如果成绩也不如对方,空长一个大高个子,武力值爆棚又有什么用,难道打得过林时新,他就会爱上自己吗?
21岁高龄、从没有参加课外辅导的齐斐然,给自己请了私人教师,辅导语文。
第二件事,就是他需要有个正当合理的理由,能尾随林时新去北京参赛。
尽管齐斐然已经按捺住自己一直想无限靠近林时新的心情,少制造机会偶遇对方,但他还是管不住自己,默默跟着对方,对方移动,他就跟着动。现在不是前后座位了,又不住在一个小区,下课时齐斐然只能偷偷跟着对方,放学时默默护送他上公交车,一路看着他与沈莹有说有笑地回家。
是的,自从沈莹受伤后回来,林时新就是护花使者了,本来俩人当天晚上走廊发生的事就被传得满天飞,林时新只好说是自己追求沈莹,沈莹本来就喜欢他,更不会否认,而且在她最危险的时候,是林时新保护了她,还勇擒秃头变态……
齐斐然叹了口气,别说沈莹是女孩了,就是个男孩,也该动心了。
蝴蝶cp太久没有粮了,贴吧里的cp粉都跑光了,齐斐然作为蝴蝶cp粉最大粉头,必须要创造俩人一起去北京的机会。
1月24日是齐连淮的生日,早在一周前,新闻媒体就报道了齐家老板生日准备的盛况,鸿达集团始终备受外界人士的关注,毕竟是涉及业务遍布全球的大型跨国企业,一向注重技术创新,勇于采用市面上无人敢尝试的高精尖技术攻克一个个难题。
齐家祖上三代由电信技术起家,目前经营多元化业务,包括多个市场最大的零售连锁集团、创新园区的地产发展与基建业务,以及技术最先进的电信服务。鸿达集团内部高管就是一个个响彻当地的大小富豪,其中更有不少巨富,他们每年携哪位家眷或哪位当红明星来为齐连淮庆生,都能迅速占领娱乐头版头条,以此来判断哪位明星又要上位,其背后金主又是谁的八卦新闻。
1月23号晚上,齐斐然作为齐家唯一认证的继承人,在夜幕笼罩下,坐着一辆黑色林肯,低调地从桜市开往父亲的家。
坐在车里没多久,齐斐然就把管家给自己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扯开了,又把梳得整齐利索的头发刨成鸟窝。白色尖领衬衫包裹着他高大的身材,肌肉线条绷得很紧,灰色领带歪在一旁,胸口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懒散地解开着,古铜色的锁骨清晰可见。黑色西装外套上的扣子由银色钻石雕刻成鸿达的logo,logo内容是一只鸟衔着一颗明珠,明珠周围镶了一圈白色碎钻,袖扣上也是同样的标志,那是鸿达高位者的象征,纽扣并袖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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