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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遇斐然(近代现代)——三月晓柳

时间:2020-10-21 09:32:00  作者:三月晓柳
  齐斐然:“……你是忍笑忍得发抖吗?桌子都在乱颤。”
  林时新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捂着肚子蹬腿儿,眼泪都出来了,齐斐然看他笑了半天也没停,动手去抱他,掐他的腰。
  “‘欢欢挠了挠头,笑着对我汪了一声’……哈哈哈哈哈,齐斐然,你真是个奇才,狗怎么挠头啊,还笑,狗怎么笑啊哈哈哈哈!”
  齐斐然看着林时新,无语道:“你不是让我拟人吗?再说了,狗现在不是笑得正欢么?你照一照镜子,就知道狗怎么笑了。”
  林时新踢了他一脚:“‘欢欢的臀部肥硕,四只脚捏起来有筋也有肉’……你这种描述好像要把欢欢炖了吃了似的,像是描述一种食材……‘两只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满月’,满月是圆的啊,怎么弯?”
  林时新越看越觉得教起来太难了,齐斐然看出他的焦虑,对他说:“没事的,我三模已经过了去年A大的录取分数线了,我填自愿的时候写服从调剂吧,总能录取的。”
  林时新喃喃道:“你的物理化学都那么好,其实A大不适合你的,倒是S大和……Stanford适合你……”
  “别傻了,即使考不上A大,我也会在北京念一所别的大学的,我们不会分开的。”齐斐然拍了拍他的后背。
  林时新快速眨眼,压住心酸的感觉,对他说:“想欢欢了,咱们去看看它吧,再给它买点零食。”
  俩人来到林时新小区附近的宠物诊所,一进门就听到小狗示威一样嗷呜的大叫。
  “小林你来了!我还想给你打电话呢,这是新收的一条流浪狗,一直在这儿尖叫,我们晚上都没法睡觉了!”一个胖胖的脸蛋圆圆的女孩跑过来朝林时新说道。
  林时新往笼子里看:“这狗腿上有伤呢,在哪捡的?”
  叫小燕的女孩答道:“是莹莹姐用麻袋套来的,之前不知道在哪里流浪,才跑到这个小区。”
  齐斐然问:“沈莹?”
  林时新:“嗯,沈莹捡了好几条狗了。”
  他继续看这只流浪狗,浑身的毛都粘到一块儿了,眼垢凝结在眼角处,一条腿有暗红的血渍,尾巴也只剩小半截了,看出来是被人恶意伤害后的小狗,对人的敌意很大,一直发着抖尖叫,声音凄厉。
  “小燕,你把护袖拿来。”林时新吩咐道。
  小燕赶紧跑去,拿来了两个厚厚的里面塞买棉花、外面破破烂烂的护袖,戴上之后手套连着胳膊,都能得到保护。
  “你要驯服它?”齐斐然不可思议道。
  “小燕她们女孩子,碰到这种太凶的弄不了,只好我来啦。”林时新朝狗笼子里试探地伸出手。
  狗嗷一声咬住他的袖子。
  “哎!快拿出来!”齐斐然把林时新的胳膊往外拽。
  “没事的,这手套可厚了它咬不穿,我都驯服了好几条了。”林时新掏出几粒狗粮,放到狗的前面。
  齐斐然紧张地盯着那条凶恶的狗。
  林时新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心念一动,问道:“遇到这种恶犬,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啊?”说着把手套脱下来给齐斐然。
  齐斐然戴上后盯着笼子看了一会儿,把手伸进去碰,那狗毫不犹豫咬了过去,齐斐然顺着狗嘴的方向把它的脑袋按倒,一声闷响,狗脑袋着地,四脚朝天,摔得这狗甚至忘记了凶狠的大叫。
  林时新:“……”
  狗狗:“……”
  齐斐然把手拿了回来,把袖套解了,有点儿得意地看着林时新。
  不到三秒,狗反应过来了,玩命地挣脱笼子,汪汪大叫,叫声震天,脏毛乱飞,要跟齐斐然拼命。
  林时新:“你看看你,这怎么行?有句老话讲,兔子急了还咬人,别说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狗了,你看我的。”
  林时新花了接近20分钟,顺毛、给狗粮、喂水三位一体全方位服务,狗瞪着两只眼看着林时新,狗腿虽然还打颤,身体还是紧张地绷着的,但已经伸出小舌头试探地吃了几粒狗粮,舔了点水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林时新脱下袖套要去摸狗。
  “不行,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脏狗,不一定有什么病呢,小心它咬你。”齐斐然皱眉道。
  “不会的。”
  林时新一点点把手伸过去,轻轻抚摸狗狗的下巴毛,狗狗僵住了,过了一会儿,主动把自己的下巴往林时新的手心里蹭了蹭,头也靠了过来。
  -
  “斐然,你以后遇到这种狗,就算被它咬了,你小惩大戒就完了,不要把它逼到死路,再弱小的狗反抗起来也是有杀伤力的。”林时新在水房里消毒、洗手。
  “这种小狗……”齐斐然想说这种小狗能反抗什么。
  “一旦它是藏獒呢?你不一定能打得过它,而且为了一条狗死了,你值吗?你不是亡命之徒,你也有人爱,也有人怕你受到伤害,你为什么总拿自己不当回事呢?”
  齐斐然这才明白,训狗是假,训他是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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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明白了,懂了,我以后不会再随便发火。”齐斐然无奈地笑着,明显是在敷衍,摊开手要林时新过去抱抱。
  林时新暗叹道,你明白个什么,又懂什么。还是走上前,轻轻用额头贴了贴他的脸。
  像是给一个准备离开家去远方的人准备行囊,林时新把想叮嘱的话,抓紧时间一点点渗透给齐斐然。
  他也知道齐斐然听不进去,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固执己见。
  带着两大包狗粮、玩具回到家,欢欢开心的疯了,围着他们两个人转圈叫着,林时新给欢欢的小碗填了水,又扔给它一根磨牙棒,坐在它对面的小马扎上,支着头看着它。
  他看着欢欢,齐斐然看着他,昏黄的灯照着这四方小院,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能看到少年轮廓清晰、下颚线完美的侧脸,清亮的眼珠和根根分明、呈半弧状的眼睫毛。
  齐斐然的目光越来越炙热,林时新装作没感觉到,不去看他,一直盯着欢欢。
  “又害羞了。”齐斐然温柔地叹了口气,把他的脸转向自己。
  -
  还有一周齐斐然就要参加高考了,林时新跟妈妈说,要去学校住宿,跟同学们一起度过高中这最后一段时间,林月娥没说什么就同意了,这个儿子从来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可现在林时新真的没什么主意。
  5月底的天气,桜市难得有一个不下雨的晴天,还在上回那个咖啡馆,林时新和陈铭生又见面了。
  “你想好了怎么说吗?”陈铭生看着对面正在专注地玩着咖啡拉花的林时新。
  “没有,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先得让他好好参加高考吧。”林时新放下小勺子。
  他们俩现在已经可以和平共处了,为了同一个人,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
  “考完再说?让他抱了希望再失望,不是更生气吗?”陈铭生不安地问道。
  林时新:“他回来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能考上好学校,而且每天都很认真的复习,我现在跟他说的话,他可能试都考不了了,这一年的努力就白浪费了。”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陈铭生发现眼前的林时新完全不一样了,像是被抽掉了骨头,总想趴着;脸上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呆呆的,不再像之前那么意气风发、恃宠而骄到让自己牙根痒痒的样子。
  “到时……会打你吗?”陈铭生问道。
  “你竟然关心我的死活了,情敌?”林时新笑道。
  “没有,你照镜子了吗?你现在很憔悴,看着……挺惨。”陈铭生咂舌道。
  林时新把手机前置摄像头打开看了看自己:“只是黑眼圈有点儿重,没睡好觉,没事的。对了,我想问你,”林时新考虑再三,艰难地开口道:
  “他……没有做什么辅导吗?心理上的,就是有没有……病史。”
  “在牢里三个月被放出来之后,齐连淮就觉得他不对劲儿了,找了医生给他做过心理测试,他听到第二个问题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勃然大怒,把桌子椅子都砸了,把心理医生也吓跑了,现在齐连淮根本不敢再提这茬儿。”陈铭生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推给林时新。
  林时新看着眼前的病理报告苦笑道:“我现在对你给我的任何资料都有心理阴影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打开了面前的几张纸,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字:双相障碍。
  双相障碍的英文名称是Bipolar Disorder(BP),指的是既有躁狂发作又有抑郁发作的一类疾病,情绪如跷跷板,忽高忽低,忽而自信满满、盛气凌人,忽而焦虑自卑、悲观厌世。
  林时新越看资料里关于双相障碍的解释越震惊,一颗心缓缓下沉,他不敢相信,声音都发抖:“是不是误诊啊?不对吧,我觉得齐斐然没有这种明显表露在外的情绪变化啊,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温和有礼的,即便是自信,他的自信也是有底气的,自卑抑郁这更是不可能,他总是一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样子,怎么会自卑?我从没发现他有什么问题……”
  陈铭生打断他:“如果你真的没觉得他有问题,怎么会问我‘病史’?别自欺欺人了。斐然不同于别的患者,他的情绪控制一直很好,回国前还平静地接受了生理和心理监测,一点问题都没有,医生说也许他的双相障碍是一种应激反应,时间长了他就不治而愈了,也许是他双商超高,伪装得很好……毕竟在审讯时,他就通过了三次测谎仪的检测。”
  林时新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的得了这个病,能治好吗?”
  “药物治疗辅助物理治疗,应该能有效控制,可问题是,他不认为自己有病,根本不治疗啊,我是从窦齐的伤,看出来他可能复发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一般人可能只觉得他脾气不好吧。”
  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林时新扪心自问。很奇怪,仔细回忆的话,其实从他求爱的时候,就已经露出端倪了,等到李松事件开始,他就完全凶相毕露了。把李松扔进冰窟窿里,扇自己巴掌,把窦齐的头往墙上撞,那时齐斐然的眼神是非常漠然的,可以说是……空洞。
  他对想要的东西那种得不到就毁灭的迫切,深究起来确实很病态。回避他、拒绝他、不让他碰,他就会用强,会把自己用雪埋起来。
  那时候林时新只以为他爱的热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自己本来就是个缺爱的、“一块蛋糕就能哄走”的人,碰到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怎么能不心动?闯鬼屋时把自己挡在后面、专门为自己做的年夜饭、海边的镜面折射、正月十五的花灯、桌子上的一大捧白百合花、信封里被伪装成书签的金卡,以及种种生活中的甜蜜日常,即使之后经历了误会、争吵、原谅、和好,被打成脑震荡,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也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还没好好了解这个人就爱了,怪只能怪爱得太早。林时新趴在桌子上一声连一声的叹气。
  “别这么悲观了,他不是无可救药,关键还是找到激怒他的点。”陈铭生说道。
  林时新抹了抹眼睛,坐了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就是那个会随时激怒他的点,他遇到跟我有关的事情就会控制不住。其实,不止是他失控了……我也失控了,越来越不像自己。”
  好在还有解决的办法。
  齐斐然坐在车里,朝齐连淮的住处驶去,要到大门口的时候,他曾谈过合作的古总、蒋总、柯总的车陆续与自己的车擦肩而过,他依依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不巧不晚,自己往这里来的时候,正好他们从父亲的家中离开,齐斐然心里明白,自己连日来的动作,终于提醒了父亲,父亲要与自己清算了。
  到了家中,父亲已经坐在饭厅了,招呼自己坐于对面吃饭。齐斐然望着眼前的牛排、红酒,心里想的是早上出门前,林时新告诉自己,晚上要包饺子给自己吃。
  齐斐然坐好之后,象征性地切了切牛排的边儿,浅尝辄止,等父亲发话。
  齐连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齐斐然,他气色不错,状态很好,似乎没什么烦心事,被照顾得很好。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窦家的儿子现在还没醒,你是不是出手太重了?”
  齐斐然放下餐刀:“那是他自找的,藏毒贩毒,还要嫁祸给我,还动我的人,他找死。”
  “不要说的好像你是被逼的,老于说了,你调了不少人在楼下的包厢里,即使没有人运毒,你也不会饶了他的,你这么恣意妄为,到底要我给你善后到什么时候!”
  “听您这么说,窦家来提条件了?我以为是独子,没想到还会同意私了。”齐斐然问道。
  “胃口很大,要了H市通信,你该庆幸,窦腾达在外面还有两个儿子。”
  “还有俩替补队员啊,说真的,我有点同情窦齐了,这么快就被放弃了……”
  “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H市通信每年为我们贡献了多少增长点,现在就得让给窦家了!”齐连淮重重地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酒水溅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联系古长春他们那些老家伙一起搞你那个金融公司分走我的项目,我就治不了你了吗?捏死你跟捏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那你就来捏捏看。我在这里过得挺好,你为什么一直让我出国?我碍着你什么了?我现在就给你交底,我对鸿达一点都没兴趣,我也不会做你的继承人,你趁早死心吧,窦齐的事你愿意出手解决那是你的自由,从法律上来说我一点问题也没有,有的话也是我和他的私怨,用不着你管闲事……”齐斐然激烈地反驳道。
  “你那个小男朋友知道你有病吗?还愿意跟着你,恐怕是不知道吧?他如果知道你是个定时炸弹,肯定跑得比谁都快,你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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