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明明是将军府啊,怎么感觉马相乐完全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马相乐越是关心他,他越觉得不自在。
朋友之间真的是这样吗?
马相乐说与伏渊有要事相商,封璃就把小蝉带到了后花园里。
其实小蝉心里明白,他们只是想把他单独支开而已,封璃陪着他,无非是让他不要多想。
遣走了跟着的下人,封璃和小蝉一前一后在后花园里散步。
冬日里,后花园的花花草草凋零的几乎没有了,只有那些梅花,开得正傲人。
小蝉触景生情,想起了初遇沈玉麟的场景,也是在寒冬。
那时他倒在雪地里快要死掉,身上的伤痛和刺骨的寒冷消磨掉了他所有的意志,就在这时,沈玉麟出现了,用自己的裘衣将他包裹住,并把他抱回了肃敬王府。
那个人的身体好温暖,意识模糊的他贪恋地紧紧抱着沈玉麟的脖子,想要索取更多的温暖。
再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得知了沈玉麟的身份,主动提出要报恩,后来……
他以为豁出一切去帮沈玉麟,就有机会再一次体会到那种温暖,哪怕只有一次。
—切都怪他太傻,怪他太痴心妄想。
人家可是身份高贵的皇子,肯为人家卖命的人太多了,他这种肮脏的付出根本不值一提。
小蝉收回思绪,痛苦地闭了闭眼。
封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在想太子?”
小蝉沉默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对之前骗过封璃的事心存愧疚,小蝉不想再对封璃有所隐瞒。
封璃淡淡道:“他真的值得你爱吗?”
“弦霖公子也有心爱之人,应该能理解我。”在小蝉看来,封璃会原谅他,无非是能够理解他的感情。
谁知封璃否认了这一点。
“我不能理解。”封璃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事,顿了顿接着说:“为了爱的人牺牲自己的全部,只是在感动自己罢了,既然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的去付出?”
当初为了沈墨均,他也曾这般偏执,到头来发现,这份偏执根本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深陷痛苦。
但是他很幸运,他遇到了伏渊。
是伏渊让他知道了,爱情该有的模样。
所谓的痛苦,无非是自己不肯放过自己罢了。
作为过来人,他的话小蝉未必能听得进去,因为小蝉就像从前的他,还一味的沉浸其中。
可他还是希望能帮小蝉走出来,哪怕是为了马相乐。
小蝉苦笑道:“我明白的,但有些事,不是明白了就能做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你想改变现状。”封璃拍了拍他肩。
“但愿吧……”小蝉对这事没那么乐观,但现在的情况好像也由不得他不乐观。
事实是他已经离开了沈玉麟的身边,马相乐又让他活下去作为帮沈玉麟的条件,想来想去,他也只有自己想开这一种选择了。
倒是关于马相乐的事,小蝉有个问题想问封璃,“弦霖公子有没有觉得,侍郎大人今天有点奇怪?”
封璃偷偷勾了勾唇角,“奇怪?你是指什么?”
“就是……他好像对我有点太好了,我有点受宠若惊。”小蝉纠结道。
“他喜欢你,对你好很正常。”
封璃看向小蝉,发现他僵住了,轻笑一声说:“怎么?你这么聪明,连这一点都没看出来?”
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小蝉自认察言观色的能力还不错,只是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罢了。
不止一次的这么想过,又一次次的自我否认,可如今连封璃都说马相乐喜欢他,他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大人他……不是深爱着他的妻子吗?壬玄霖公子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小蝉这话是对封璃说的,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他愿意放下,对他而言是好事,如果你在意的是这个,那倒也大可不必,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终究才是最要紧的。”封璃劝解道。
“我……我不能……”
小蝉心里慌乱无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意想不到的感情。
但有一点小蝉是清楚的,他对马相乐没有那样的心思,只有感激。
理清了思绪,小蝉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弦霖公子这话,今日就当我没听到,侍郎大人很好,是我配不上他,我会找机会离开的。”
见小蝉要走,封璃叫住了他,“等等,他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他一下再离开?”
封璃告诉小蝉马相乐喜欢他的事,本意是想帮帮这俩人,现在看来好像帮了倒忙。
为了弥补这件事,封璃想了一个办法,一个会让马相乐非常感激他的办法。
小蝉下意识地问:“怎么报答?”
“就是……”封璃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把他最想要的送给他。”
“最想要的?”小蝉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只知道他喜欢字画,虽然我手上还有些银子,但要买什么名家之作,还是不够的吧?”
封璃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说:“何必如此破费,他现在最想要的,不就是你吗?”
小蝉一愣,明白了封璃的意思,犹豫着点了点头。
换做旁人可能觉得荒谬,但小蝉的过往,让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样的事。
说不定马相乐跟他试过以后,就不再喜欢他了呢?
第二十五回 戏耍沈蔚倾
“你真的决定了?”伏渊皱着眉看着马相乐。
马相乐耸了耸肩,“我已经答应了小蝉,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就在刚刚,马相乐对伏渊说出了要投靠沈玉麟的想法。
这大大出乎了伏渊的预料,马相乐会做出这个决定,居然不是为了大局考虑,而仅仅是为了小蝉。
伏渊多少能够理解马相乐的想法,因为他自己当初就是为了封璃才决定投靠沈墨均的。
但对于马相乐想投靠沈玉麟这件事,伏渊有些不赞同,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岂不就成了……对手?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或者,只是装装样子?”伏渊劝道。
相比伏渊的纠结,马相乐倒是没那么多顾虑,他拍了拍伏渊的肩,“敌人的朋友不一定也是敌人,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只是选个阵营而已,未必你死我活,就算真的站错了队,大不了辞官就是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对现在的官职并没有什么眷恋。”
伏渊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至少你的后半段话,我同意。”
马相乐若有所思道:“比起我的选择,我倒更惊讶你的选择,继续站在三皇子那边,多半是弦霖兄的意愿吧,你真的能接受吗?毕竟……”
毕竟沈墨均可是伏渊的情敌啊,马相乐可不相信伏渊有那么大度。
伏渊挠了挠头,“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我相信的一直都是夫人,而不是那个沈墨均。”
在这种事的抉择上,伏渊和马相乐倒是意外的相同,都是为了心爱之人。
可想而知,马相乐以后说不定也会是个惧内的。
他们刚聊完,封璃和小蝉正好从外面进来。
马相乐看了封璃一眼,好似在问他有没有对小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封璃笑而不语,用胳膊偷偷地碰了小蝉一下,小蝉面色有些古怪。
直觉告诉马相乐,封璃一定是对小蝉说什么了,不过他当下没有问,想着回去的时候再问问小蝉。
“天色不早了,我们告辞了。”
马相乐和小蝉拜别了将军府,在回去的路上,马相乐问小蝉,封璃对他说了什么。
小蝉似乎笑得很尴尬,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马相乐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担心封璃把他喜欢小蝉的事告诉了小蝉。
他还没做好让小蝉知道的准备,而且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马相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蝉,从小蝉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对他没那个意思。
其实从将军府出来后,小蝉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当时答应封璃的时候倒是答应得挺痛快,真的单独面对马相乐后,小蝉就没法那么干脆了。
尤其是在知道马相乐喜欢他的前提下。
小蝉深吸一口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送走了马相乐和小蝉,伏渊将他和马相乐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了封璃。
对于马相乐的决定,封璃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某种方面而言,他觉得伏渊和马相乐挺像的,都是至情至性之人。
正是因为这样,这两个明明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才会在一开始“看对眼”吧。
伏渊担忧道:“话虽然说得好听,真的成了对手,倒是不知道该不该手下留情了。”
“这不是我们之间的争斗,我们只是参与者,一般情况下,咱们和他不会直接对上,只要尽自己的能力辅佐各自选择的皇子就好了。”
听到封璃这么说,伏渊多少放下心来。
比起担心这个,如何帮沈墨均才是难点,毕竟沈墨均可是要被监禁半年啊。
在这半年里,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大事,沈墨均都无法出面。
虽然这能避免让他卷入某些争斗,但也意味着,原先他的那些支持者,很有可能趁这个机会倒戈。
关于这一点,封璃倒是想好了。
“玉休兄做好了选择,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原本我想再观望观望,看看沈玉麟和沈蔚倾会上演什么好戏,现在看来,我们得插手了。”
“夫人的意思是?”
“反正他们谁输谁赢,对我们而言都没差,倒不如,卖玉休兄一个面子。”封璃勾唇一笑,“先从沈蔚倾下手。”
“我同意,我早就看沈蔚倾不顺眼了。”伏渊摩拳擦掌道。
后来他们把这事儿跟马相乐一说,马相乐欣然接受,并且在伏渊和封璃把这个决定告诉他之前,他正好与沈玉麟见过一面。
目前沈玉麟正在搜集沈蔚倾这么多年来作风不正的证据的,除此之外也在想办法策反沈蔚倾身边的人,不过都遇到了阻碍。
有伏渊和封璃的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而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沈玉麟在查沈蔚倾的同时,沈蔚倾也在想方设法的查沈玉麟。
不过封璃可不相信沈蔚倾有这么老实,毕竟相比自身问题多多的沈蔚倾而言,沈玉麟的作风问题太干净了,即便是私底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沈蔚倾也没那么容易查到。
在这种情况下,沈蔚倾最有可能做的,就是伪造证据来诬陷沈玉麟。
把莫须有的事情变成真的,难度很大。
所以封璃相信,目前为止,还是沈玉麟这边胜算更大一些。
但也只有目前为止,他们必须赶在沈蔚倾有所行动之前。
封璃认为最快的取胜方法,在马相乐身上,这个想法与沈玉麟不谋而合。
因为马相乐事先与沈蔚倾有过接触,还曾经密谋了如何对付沈玉麟的事,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
不过嘛,之前为了小蝉的事,马相乐“冷落”过沈蔚倾,沈蔚倾这会儿可能已经不相信马相乐了。
于是马相乐特意带着礼品登门拜访,面对马相乐的嬉皮笑脸,沈蔚倾丝毫没给他好脸色。
“呦,我当是谁呢,侍郎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啊?”沈蔚倾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礼品,“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这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马相乐自顾自地把礼品放下,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故意说了一句:“这刚修缮好的房屋就是亮堂啊?”
沈蔚倾脸色一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马相乐在嘲讽之前景明王府被烧的事情。
马相乐急忙解释道:“王爷别误会,我就是随口说说,绝对没有引申到王府着火的事情。”
沈蔚倾:“……”
在沈蔚倾发火之前,马相乐见好就收,表明了来意。
沈蔚倾冷笑一声,“你胆子不小啊,耍了我以后居然还敢来见我,你就不怕有去无回吗?”
“下官也是有难言之隐的。”马相乐为难道。
沈蔚倾想了想说:“为了那个叫小蝉的戏子?侍郎大人,这可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啊。”
马相乐叹了口气,“情到深处在所难免嘛,王爷也知道,之前下官答应要帮王爷对付太子,也是为了小蝉的事,下官为他掏心掏肺,怎奈他心里只有太子,当时下官以为他会因为太子而去寻死,心里能不急吗?”
见沈蔚倾若有所思的样子,马相乐继续道:“实不相瞒,要不是为了他,下官也不会帮王爷,他要是出了事,下官再做什么都是没意义的,现如今,他终于接受了下官,为了他,下官才愿意继续和王爷合作,王爷若是不相信,下官即刻便走。”
比起那些难以让人信服的谄言媚语,马相乐觉得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更能让沈蔚倾相信。
沈蔚倾似乎在思考马相乐这些话的可信度,谨慎道:“侍郎大人想让我放心与你合作,是不是该拿出点诚意来?”
听到这句话,马相乐就知道沈蔚倾已经上钩了,他凑到沈蔚倾耳边,悄声说:“下官哄骗小蝉说出了太子的一个秘密,工部侍郎可以证明。”
三日后,在早朝时,沈蔚倾当众义正言辞道:“启禀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
“儿臣要揭发,太子和工部尚书利用西南水利之事,谋取私利。”
此话一出,大殿上鸦雀无声,马相乐偷偷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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