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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衬衣(近代现代)——初禾

时间:2020-10-26 11:41:25  作者:初禾
  封闭集训宣告结束的时候,明恕头脑一阵空白,躺在地上,双眼盯着天空,只顾着喘气。
  没有人来拉他,他身边都是喘气的声音。
  他太累了,怎么能这么累呢?
  这45天他简直脱了一层皮,—想就觉得,这儿根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教官来招呼大家起来,回屋收拾行李,明恕听见他的声音肌肉都绷紧了。
  不过魔鬼—样的教官现在和蔼了,脸上堆着笑,显然对弟子们十分满意。
  陆陆续续有人挣扎着起来,小臂交握,拍拍彼此的背。明恕也终于爬起来了,匆匆收拾好行李,和大家一起离开基地。
  他比来的时候强壮许多,但也受了伤,有次从高墙上摔下来,把腰给撞了,昨天更是划伤了小臂,刚结疤。
  集训时他都没精力想萧遇安,坐在车上却归心似箭。
  他都打好主意了,现在时间还早,萧遇安还没下班,他先回去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萧遇安回来了,就让萧遇安帮着打—次。
  不,—次不够,得两次。
  他得了很多徽章,累了45天,萧遇安肯定会惯着他。
  家里果然没人,但是他敏锐地发现,家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萧遇安出任务去了。
  他眼皮突突跳起来,手也哆嗦了两下,连忙拿起手机,给萧遇安拨过去。
  他以为这通电话会打不通。
  但是只响了两声,竟然就接通了。
  “哥!”他紧张道:“你在哪?你出任务去了?”
  “嗯。”萧遇安已经到了小区门口,“马上回来。”
 
 
第81章 
  夏天衣料薄,身上的伤根本遮不住,更别说明恕穿的还是短裤和背心。
  挂断电话后,明恕拿上钥匙就往楼下跑,一颗心在胸膛里像过了电,淬了火。
  他听出萧遇安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不是声线不同,是情绪有别。他以为那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
  跑得太久,转弯时迎头撞向一人。
  明恕奋力刹车,可那人伸出手,不躲不避,反倒将他捞进了怀里。
  明恕眼中的雀跃绽开,急声说:“哥!”
  他还没有留意到萧遇安腿上的伤,但萧遇安已经看见他小臂上那个鲜明的痂。
  萧遇安半蹙起眉头,“手怎么了?"
  明恕看了看小臂,马上露出委屈的神情,声音都软了,“哥,我从高墙上面掉下来,擦掉了一块皮,好痛啊!”
  擦掉一块皮是够痛的,但痛的时候早就过了。医生给他喷药时,他咬着牙一声都没吭,也就这会儿看见萧遇安了,才娇气起来。
  要萧遇安疼疼,要萧遇安哄哄。
  “我腰还摔着了。”光让萧遇安心疼小臂那块皮还不够,他连忙把背心撩起来,露出腰上的绷带,“医生说得缠一周。”
  他显摆伤时转了半圈,此时背对着萧遇安,没注意到萧遇安的目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深邃。
  “不过我拿了很多徽章,有个人也有集体。”他把背心下摆放下来,越发得意,“哥,你看不看?”
  萧遇安盯着他,他心里毛毛的,觉得今天萧遇安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以前他也见过萧遇安执行任务回来的样子,比待在队里时疲惫、沉默,眼神平静。这次萧遇安的眼神也没有多少波澜,但他觉得那里面有东西。
  他注视着,忽然,神经像是被扎了一下。
  欲望!他好像在萧遇安眼中看到了直白的欲望。
  他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昏头了。萧遇安才回来,他也才回来,他们都精疲力竭,这时候他居然觉得萧遇安眼里有欲望!
  “哥………”他喉咙发干,没头没脑地嘀咕了—声。
  萧遇安的视线烫在他小臂的痂上,他竟是有些不自在,像是料到了什么事,却不敢去承认自己料到了。
  他把手臂缩回来,摸了两下,“哥,你别老看我啊,你又出任务了啊?我都不知道,你受伤了没?”
  萧遇安点头。
  明恕吓—跳,萧遇安看着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啊。刚才他揣着一颗担惊受怕的心冲下来,看到萧遇安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就把心放了回去。
  萧遇安这一点头,他马上慌了,“什么伤啊?伤哪了?我看看!”
  萧遇安避开那只掀衣服的爪子,瞳孔里是刚才更浓的占有欲,沉着嗓音道:“先回去。”
  明恕忐忑死了,一进屋就想检查萧遇安哪里有伤,可他到底不是萧遇安的对手,背砰一声撞在门上时,他大睁着眼,单纯又露骨地盯着萧遇安,“哥?”
  他受伤的小臂就在萧遇安手里,萧遇安粗糙的手掌贴着他脆弱的痂,若是稍用一些力,就可能将痂捏破。
  萧遇安看着眼前这因为亢奋、紧张、晴欲——也或许是别的什么——而轻轻发抖的人,忽然体会到一丝懊恼。
  明恕一直在他跟前,经常变着花样勾引他,羞是羞的,但冲动抵过了害羞。
  他明明不是毫无触动,却始终没有遂明恕的意。
  他抚摸明恕、亲吻明恕,让明恕抚摸,也让明恕亲吻。他觉得自己像个掩耳盗铃的混账。过去总是觉得只要没有发生最后—步,在道义上他就是正直的。
  可这算什么正直?
  真要继续给明恕当那道义上的哥哥,他就该彻底把明恕推开。
  他做不到。他也早就被明恕吸引。明恕的娇都是被他惯出来的,他这一辈子,都得对这个缠人的玩意儿负责。
  他将明恕抵在门上,一边压着明恕的手,一边捏住明恕的下巴,他要吻明恕,但在他碰到明恕的嘴唇之前,明恕已经笨拙又心急地凑了上来。
  他们总是这么合拍。
  仿佛他的每一个行动,明恕都愿意追随。
  而从今往后,明恕的每一个心愿,他也都愿意为明恕实现。
  地上丢着衣裤,还有—条长长的绷带。
  明恕不敢坐起来,侧着身子从床上翻下来,还是痛得嘶了—声。
  他身上有薄荷的香味,很浓,是刚才萧遇安抱他去浴室清理时沾在身上的。
  他腿软,萧遇安就单手搂着他,在他身上涂薄荷味的沐浴液。他眷恋那种抚摸——即便不久前,萧遇安已经抚遍了他的身子。
  腿软腰软没影响他耍赖,本来抹一遍就该冲掉泡沫了,可他拿着沐浴液的瓶子,还要萧遇安给抹。
  萧遇安说他尽会使唤人,他就将脸贴在萧遇安肩上,嘟嘟囔囔的,故意不把话说清楚。萧遇安在他后腰上拍了一巴掌,纵容地继续涂沐浴液。
  要不他现在也下会像个大号薄荷叶。
  萧遇安还在浴室,他光溜溜的,下床来拿绷带。
  他的哥哥这一下午快把他弄死了,他还是个伤号呢,居然就被拆了绷带,小臂上的痂也破了,血从破掉的痂里渗出来,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淌,萧遇安在血线的终点亲吻,沿着血线向上,舔掉了所有血珠。
  伤口又开始痛了,比擦掉一块皮时还痛,那个停在痂上的吻,痛到他心悸了。
  捡起绷带,他没法坐,就回床上跪着,试图将绑带缠回腰上。
  但手突然变得很笨,缠不好。
  他的手臂也很酸,哥哥抓他抓得太用力了,手臂上全是红色的手指印。
  缠不好,那就不缠了,一会儿等哥哥来缠。
  丢开绷带,他有点傻气地笑起来。
  高二暑假,他被拒绝之后就不在心里说萧遇安是哥哥了,老是萧遇安萧遇安的,连手机里存的号码也从哥哥改成了萧遇安。
  但经过这个下午,他又愿意说哥哥了。
  得不到才要—直强调是萧遇安,不是哥哥。
  都得到了,那就不纠结这个了。
  萧遇安就是他的哥哥,这个哥哥爱上了自己。
  萧遇安回到卧室,就看见他们家的土猫在傻笑,走过去捏了下明恕的脸,“怎么傻了?”
  “哥——”明恕这么高一个,在外面已经是个有偶像包袱的男神了,可在家撒起娇却软得没边儿,萧遇安一过来,他就把萧遇安圈着,下巴戳戳萧遇安的腹肌,“哥,你把我的绷带都弄散了。”
  萧遇安看了看那绷带,去医药箱里拿来—卷新的,又拿了一瓶药油,拍拍腿。
  明恕红着脸,“你要给我上药啊?我自己……"
  萧遇安又拍腿,“过来。”
  明恕脸更红了,那瓶药油没标签,他误以为萧遇安要给他按摩那儿。
  这还怪难为情的。
  结果扭扭捏捏地趴过去,上头却传来萧遇安的声音:“你拿哪儿冲着我?”
  他愣了两秒,啊一声,差点蹦起来,“你给我腰抹药啊?”
  萧遇安声音里带着宠爱的笑意,“你以为是哪儿?”
  他赶忙退了退,“没,我也以为是腰!哥,你这是啥药啊?”
  萧遇安没揭穿他,耐心地抹药,又按摩了一会儿,这才用干净的绷带把他的腰缠起来。
  到了这儿,那些沸腾的情绪终于退了潮,萧遇安看着明恕腰和小臂上破开的痂,意识到自己过火了。
  两个人都有伤,而伤有时就是致命的毒,他本就在失控的边缘,彼此身上的伤把长久以来的克制全都冲破了。
  除了好好疼爱面前这个人,他没有别的疏解方式。
  “哥。”明恕揉了下胃,“我有点饿了。”
  他是真的饿,这段时间训练量太大了,他今天赶着回来,本来就没吃饭,折腾这么一下午,胃里早就没货了。
  萧遇安揉了揉他的头发,“想吃什么?”
  明恕什么都想吃,列了一堆,最后强调一定要有毛豆。
  盐水煮毛豆,和薄荷冰、西瓜一起,是他还是个小孩儿时,在萧家那个荫凉的院子里最深刻的记忆。
  他要男朋友,也要哥哥。
  他贪心得不得了,贪心的人不爱做选择题。
  家里只有米,萧遇安换了衣服,准备去一趟超市。明恕一分钟前还赖在床上,此时已经穿上他的衬衣,要和他一块儿出门了。
  “真要跟我去?”萧遇安说:“走路有没不舒服?”
  “小看我!”明恕仰着下巴,眸子发亮。
  萧遇安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非得穿我的衬衣?”
  明恕耳根烧了下,他是故意穿萧遇安的衬衣,虽然比他自己的大了些,但穿着心里特别高兴。
  “不让穿啊?”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娇气,自己倒是没发现。
  萧遇安笑:“不让你不也穿了吗?”
  两人你一言我—语地出门,明恕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个自己。
  临近傍晚,日头西沉,暑气尚未褪去,天地间一片璀璨的霞。
  摆夜市的小贩开始做准备了,小区外面的路上热闹又嘈杂。
  萧遇安和明恕踏着暑气也踏着热闹,朝不远处的超市走去。
  明恕穿着他哥的衬衣,身上有小时候的薄荷香。
 
 
第82章 (完结)
  除夕将近,冬邺市。
  安排给实习警们的宿舍从早上就开始吵闹。
  每年的春节假期,都是警察们最忙碌的时候,24小时轮流值班,大年夜也很难和家人团聚。
  队长考虑到这是实习警们最后一个学生时代的春节,没有将他们排在值班表里,腊月廿八一过,就给他们放假。
  明恕住的是两人宿舍,室友叫陆雁舟,是个特警。冬邺市是座大城市,市局承担着磨炼实习警的任务,被丢过来的实习警别管是什么警种,先放在—起轮岗,哪个岗位都要熟悉。
  明恕是刑警,但也必须和特警一块儿训练。好在他大一的暑假就参加过封闭集训,家里还有个从特殊培训梯队出来的全能家长,特警那些训练还难不倒他。
  陆雁舟算是实习特警里的佼佼者了,明恕跟他过过几次招,知道这人厉害,就是稍微有点聒噪。
  因为马上可以回家了,陆雁舟昨晚就没睡觉,行李收拾了一宿,和盼着春游的小学生没差。
  害得明恕也几乎没睡。
  陆雁舟上午10点的火车,早上6点坐在桌边抖腿。
  明恕下床来贴面膜,接收到直男—万吨好奇的目光。
  “明队,你还贴面膜啊!”陆雁舟惊声道。
  实习警哪里能当队长,但实习警也有天大的梦想——比如有朝一日成为独当一面的队长。
  明恕他们这群人都互相称队长,算口嗨,也算讨个好彩头。
  “你要么?”明恕丢去—张。
  陆雁舟像接到烫手山芋似的,赶紧丢开,“我不贴我不贴!”
  明恕心里好笑。
  这陆雁舟吧,以他苛刻的审美来看,都称得上帅,但就是不太讲究,特别糙。
  他平时也不大想在糙哥跟前敷面膜,但今天萧遇安要来冬邺,顺道接他回家过年。挺久没见了,他昨晚本来想睡个美容觉的,被糙哥给破坏了,只得清早起来敷面膜。
  “你还这么悠闲呢?”陆雁舟说:“你今天不走啊?”
  明恕按着面膜说:“要啊。”
  “那你还不收拾?你几点的火车?”
  “有人来接我。”
  陆雁舟马上来兴致了,“谁谁谁?女朋友?”
  明恕差点把面膜笑掉了,“你满脑子都女朋友。”
  “这不因为我还是单身狗吗!”陆雁舟羡慕道:“我恋爱都没谈过。”
  明恕去洗了脸,和陆雁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又一起去吃了早饭,陆雁舟怕堵车,不到8点就拖着行李箱走了,走之前还特别遗憾,“看不到你女朋友了。”
  宿舍门关上,明恕坐了会儿,也开始收拾行李。
  这层楼住的都是实习警,外面唯唯唯的声音就没断过。
  但这种回家的响动在这个时间点儿听着舒服,他收了会儿,忽然听见外面开始放“恭喜你发财”,竟然也跟着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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