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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古代架空)——Your唯

时间:2020-11-03 17:47:11  作者:Your唯
  曹国忠正要大骂出声,沈无疾叹气道:“曹公公,不是咱家说你,你还真不是个人。气死父母,逼死兄长,戕害嫂子,毒傻侄儿,可真令咱家大开眼界。”
  曹国忠一怔,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打紧,要紧的是……”沈无疾忽然将藏在自己身后的曹耀宗拽出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曹耀宗的脚尖都离了地面,迷茫且惊恐地望着沈无疾,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只能胀红了脸,徒劳地挣扎。
  “沈无疾——”曹国忠大惊失色,尖声叫道,“放开他!你放开他!”
  沈无疾面不改色地提着曹耀宗的脖子,微笑着不急不缓道:“曹公公,龙脉在何处,也该说了吧。咱家是乐意多来探望你,但其他人催得可紧了。”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说?!”曹国忠红着眼骂道,“你也说了,老子六亲不认,他是老子毒傻的,你便是杀了他——”
  “曹公公,”沈无疾打断了他的话,“您可千万想好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您可是比谁都清楚明白。您这话说得轻易,若我当真了,一不小心,真把他捏死了,后悔的可是您,不是我。”
  曹国忠死死地瞪着他,若目光能杀人,早已将沈无疾撕裂成千百份!
  许多人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曹国忠不愿相信!他在如日中天时,便暗中操纵研究令人死复生的邪术,先是刨人尸骨试验,后来便拿死囚,甚至于无辜小民试验。
  沈无疾见曹国忠死咬着牙不说话,掐住曹耀宗的手更紧了。
  曹耀宗的脸已由红转紫,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眼看着曹耀宗要断气,曹国忠含恨道:“放开他,咱家让你交差!”
  几乎就在曹国忠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沈无疾便松开了手,抓住惊魂失魄的曹耀宗,轻柔地抚着他的背,道:“没事儿吧?”
  曹耀宗好容易缓过气来,惊恐地挣扎着往后退,不敢让沈无疾碰自己。
  沈无疾也不在意,叫来狱卒将曹耀宗拖走,独留自己与曹国忠在这天牢深处,笑道:“曹公公,请说吧。”
  曹国忠阴恻恻地望着他,没说话。
  沈无疾了然,道:“曹公公放心,咱家和一个傻子又没深仇大恨,不会赶尽杀绝。何方舟颇爱当个便宜娘,想必日后能将你这侄儿养得白白胖胖,指不定哪天再给他娶个傻子媳妇儿,给你生几个傻子孙儿。”
  曹国忠冷笑一声,却半点不含糊,既已得了沈无疾的保证,便径直道:“那龙脉并非本朝龙脉,乃是改朝换代的乱世祸星出世之处,喻阁老与君太尉他们自诩忠臣,可眼瞅着野心也不比咱家小哪!”
  沈无疾听他在那说,也不接话。
  曹国忠说了半晌,又道:“你又何必告诉他们这秘密?咱家告诉了你,你自个儿藏着便是。”
  沈无疾笑了笑:“多谢曹公公一番好意,可咱家不信这神啊鬼啊的玄乎玩意儿。”
  逼问曹国忠龙脉所在,不过是为了交差应付,沈无疾自个儿口里说对这些玄门的东西没兴趣,心中也是当真没半点兴趣。他自幼颠簸,历经磨难,多苦的日子也过了,当时也曾拜过破庙,求过神佛,可到头来,还不都是靠他自个儿苟且活过来的么。
  这世上若有神仙,也就只有洛金玉那一位下凡来历劫的,其他的,他沈无疾统统没放在眼里,更不会放进心里。
  曹国忠却也笑了,道:“别的你没兴致,那你对回阳之法,也没兴趣?怎么的,咱家都进来这么久了,沈公公如今权倾朝野,还没把你那心上人弄出来呢?”
  沈无疾:“……”
  三年前,沈无疾为洛金玉迷得神魂颠倒一事,满城皆知。洛金玉还未得罪君太尉前,曹国忠也曾拿这事儿笑话过沈无疾,更给他“出谋划策”,混当看个乐子。
  没人相信沈无疾能不靠旁门左道就得洛金玉的青睐,可沈无疾偏偏放话说就不要靠那些旁门左道,那岂不就是个乐子?一个声名狼藉的太监,与一个铮铮傲骨的读书人,谁信。
  “那龙脉之中相传藏有至宝秘籍,能令白骨生肌,死人复活,你焉知就没回阳之法?”曹国忠问。
  沈无疾却道:“若真有曹公公所说这样玄乎,曹公公自个儿留着它不挖,只为了成全咱家吗?”
  “你就知道咱家没派人去寻过那地方?”曹国忠眼中一黯,半晌才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咱家当初试验那些令人死而复生的法子,便是从这儿而来。”他又道,“横竖是个死,都说给你了也罢。那地方,喻阁老他们只道是能出新君的龙脉,实则并非如此。那是一处玄门秘境罢了。”
  沈无疾微微皱眉:“曹公公还请说得更明白些。”
  “你听说过凡人修真吗?”曹国忠道,“凡人庸庸碌碌,不过百年,可有些人却能修炼成仙。”
  沈无疾:“……”他怀疑曹国忠在耍自己。
  不然,便是这曹国忠的脑子坏掉了。先是死人复活,如今又来个凡人修仙,他何不说自己是真龙转世呢?
  “看你这样子,就是不信咱家的。”曹国忠轻蔑一笑,“咱家曾经也如你一般,是不信的,直到咱家明明白白的见着了玄奇之人之事,才知宇宙洪荒之大,有许多事是凡人触不到的。”
  沈无疾:“……”他想回府喂洛金玉吃药了。
  他甚至怀疑曹国忠接下来便要装疯卖傻求得苟全了。
  曹国忠却接着道:“咱家亲眼所见,曾有一人转生夺舍,那人是龙脉玄门中人,因偷入禁地,险被诛杀,幸而他偷得转生夺舍法门,这才逃了出来。”
  “江湖术士所言,曹公公也信?”沈无疾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咱家还说自个儿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你信?”
  “得了吧你,男不男,女不女的玩意儿。”曹国忠冷笑道。
  沈无疾走过去朝着他一脚踹过去,骂道:“你自个儿就是个阴不阴阳不阳的东西!”
  曹国忠倒吸一口凉气,尖着声骂骂咧咧,许久才平静下来,问:“你究竟要不要听!”
  “咱家没空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沈无疾骂道,“还省着时候给你那宝贝侄子挖坟呢!活埋还是贴纸,你自个儿给他选!”
  听他说到宝贝侄子,曹国忠彻底冷静,垂眸道:“咱家所说都是真的,你若不信,咱家也没法子。”
  沈无疾只好道:“好,你继续说。”
  曹国忠继续说:“咱家自然也怀疑那人是江湖术士,可派人去查过那人底细,他夺的舍乃是京城城郊一个农户小儿,年仅七岁,那庄子里的人,几十双眼睛看着长大的,他祖上代代都是粗人,绝无可能养出那样口吐文章、气度不凡的仙人来。那人又说了许多其他的事,甚至夜观星象,掐指一算,连来日的风雨雷电,甚至于百里外的蝗灾地动,都能说得一一对应无误,你让咱家如何不信?”
  沈无疾一怔。
  若是别的,还可说是江湖术士在装神弄鬼,可这预测来日的风雨雷电,甚至于百里外的蝗灾地动,便是宫中的天象局,也不能说得绝无差误。就算天象局中的人能做到如此,也不过是依仗世代传承与奇人巧匠所做的宝物,而一个七岁的农户小儿能空口掐指算出这些来……
  况且,以曹国忠为人,想必也不是那样好糊弄的,他必然令人细细查过,确定无一纰漏,这才深信不疑。
  “你试验死而复生之法,便也是那人教你的?”沈无疾问。
  曹国忠点头:“正是。可惜他当初只偷看得复生之法的只言片语,学了残篇,只能慢慢试验补全。”
  沈无疾问:“以你个性,你为何不令人径直闯入那玄门里巧取豪夺?”
  曹国忠嗤笑道:“既是玄门,又岂是凡夫俗子能轻易闯入的?咱家倒也想,可那仙道说,若非有缘,只怕俗人连山门在哪儿都寻不着,便是把整座山都烧光了,又有何用。”
  他见沈无疾不说话,又道,“回阳之法,咱家不知有没有,可那夺舍之法若学上了,你大可换到另一个健全男子的身躯里去,哪怕是换了皇上的芯子,也没人能知道,岂不妙哉?”
 
 
第17章 
  沈无疾若有所思:“怪不得,你们将它称作龙脉……”
  他以往都不知这龙脉得是什么才能令人做皇帝,如今想来,原是换芯子。
  “能令人布云施雨,撒豆成兵,点石为金,借尸还魂,这还不能叫龙脉吗?若能得仙人所助,还不能改朝换代吗?”曹国忠问。
  “你说得这样轻巧,你或你那位仙道,怎么没夺皇上的舍?”沈无疾横他一眼。
  闻言,曹国忠便露出悻悻然之色:“这也得八字契合。”
  沈无疾撇嘴,白眼道:“那人呢?”
  问到此处,曹国忠默然片刻,道:“死了。”
  沈无疾一怔:“怎么,修仙之人,怎么会死?”
  “咱家也不知他怎么死的,只知他一夜之间便横死在房内,守卫皆说夜里毫无所闻,别说人影了,连耗子都没见着一只,那房门,亦是从里面锁好的。”曹国忠低声道,“咱家觉着,是他们那玄门中人终于找到了他,杀了他。”
  沈无疾:“……”
  沈无疾问,“你怎么不觉着是他想从你手中跑了,因此舍去现有躯壳,又夺舍去了?”
  “我也曾这样想过,可想也无用,咱家又找不到他。”曹国忠也不耐烦地横他一眼,“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了,你若不信,咱家也没法子。”
  “你还横起来了?”沈无疾冷笑道,“行,你所说的这些,咱家会一一回禀——”
  “沈无疾,你真要一一回禀?”曹国忠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压得更低,“咱家再劝你一次,有些好处,给自己留着便是,何必眼巴巴拿出去了,自己还讨不着好。你觉着,有这种好秘密,他们能许多少活人知道?你告诉了他们,咱家便再没了活着的价值,而你,则是多了去死的理由。”
  沈无疾嘲讽道:“曹公公看似为咱家着想,不过还是想苟延残喘。”
  “若能苟延残喘,谁又愿意一死。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谁也说不准明天咱家就不能翻身。”曹国忠笑道。
  沈无疾也笑了:“曹公公,这您大可放心,您绝无翻身之日,不必痴心妄想了。”
  曹国忠“哼”了一声,道:“总之,咱家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你若眼巴巴上赶着送死,那也是你的命,咱家九泉之下有你这最贴心能干的儿子陪葬,也不算落魄。”
  沈无疾抬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滚!”
  曹国忠忍着痛笑道:“怎么的,往日里叫干爹不是你叫得最欢最勤吗?卧冰求鲤,彩衣娱亲的事儿,你可都干得出。咱家那时候可不就这样着了你的道儿?沈无疾,可真有你的!比咱家当年都舍得出脸面去。咱家砸你手里,也不算埋汰了。”
  沈无疾懒得理他,拂袖离去,却没走得两步,又听到曹国忠道:“洛金玉你弄出来没?”
  沈无疾本不欲理他,却听到他低声道,“是宝贝就看牢点,人这一世,已经没了一样宝贝,可别又丢了另一样宝贝。”
  沈无疾听着他话中别有深意,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有话就趁着有命直说,咱家没兴致猜你的谜题。”
  “那仙道,似乎与洛金玉有些千丝万缕的干系。”曹国忠道,“也只是咱家顺嘴一说,当年因你魔障了似的纠缠洛金玉,咱家好奇,多看了那孩子两眼,不料见着了他颈后有一狐形烙印。”
  沈无疾也见过洛金玉颈后烙印。
  洛金玉并无意遮掩这烙印,因此与他近身之人都曾见过,那烙印颇为精巧,瞧着不像胎记。洛金玉自个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说出生便有了,他娘也不知为何,只好当作是稳婆不小心弄上去的不肯认罢了。
  “那仙道托生的那七岁小儿颈后同样的地方,也有同样的烙印。”曹国忠道。
  沈无疾一怔:“一模一样?”
  “若咱家没记错没看错,应是一模一样。”曹国忠道,“咱家虽处置了那仙道托生的尸骸,可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如今没人知道那仙门在哪,仙道也不知是死是活,唯独有个洛金玉与他看起来像是有干系,且无论是否巧合,君太尉他们可不是那种宁可放过一个,也不错杀一百的善人。”
  沈无疾哼道:“你倒是委实想活命了。前些时日不还不惧生死吗?”
  “咱家想明白了,多活一日,便算一日,谁也不知这一日能发生些什么。”曹国忠笑道。
  沈无疾沉吟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外离去。
  他走得很远了,仍能听到曹国忠尖利的笑声从冗长的天牢底部传出来,混着回音,令人毛骨悚然。
  沈无疾没有急着将曹国忠的那番话回禀给任何人。
  他令人找何方舟领走了还在那捂着脖子嚎啕大哭的曹耀宗,思来想去,先到宫中如常处理公务,隔日回了府,陪着洛金玉用晚饭。
  洛金玉尚在病中,已叮嘱西风少盛些饭,可仍是没吃几口,便觉得饱了。但他又是个爱惜粮食之人,见着碗里还剩了大半碗,有些为难。
  西风见状,忙偷偷地推了推埋头吃饭的干爹。
  这干爹,前日里还说他过了年多懂了些东西,今日又不知怎么的,见着了干娘,眼都是闪烁的,竟多看一眼都不敢,坐下来就只盯着饭菜,只记得吃。
  其实,这次委实是西风冤枉了沈无疾。
  沈无疾昨日里情不自禁,差些亲近……轻薄了洛金玉,虽然洛金玉没有斥骂他,可他也捉摸不透心上人的想法,实在有些忐忑,不敢擅自多看。
  多看一眼,他便恨自己当时怎么没狠一狠心,不依不饶地亲下去,总之洛金玉病不病的,都是没什么力气的读书人,想必也推不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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