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城那边国库空虚,只要云南这边大军压境,逼迫京城,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云南王对这个提议有点心动,不过有人提议就有人反对,觉得这样做太过冒险。云南王考虑了又考虑,还是没同意这谋士的意见。
他有心天下不假,但只靠着云南这点兵力同整个大齐为敌,代价太大,尤其是在他们不占理的情况下。云南到底是大齐国土,公然借口与京城开战,天下人根本不会服他们的理。现在齐靖渊坐镇京城,掌权天下,只要他不投降,云南很难把整个大齐吃下。
万一失败了,他不但会失去云南民心,甚至连云南这块土地都会失去。
云南王想来想去觉得此时谋反实在是划不来。
既然划不来,就要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端。
云南王想,齐靖渊无非是想要税银,这本来就是要给京城的,早给晚给都得给,此时给正好。
至于齐寒章的身世问题,只要他捏着鼻子认下,这事也好解决。
等齐寒章从京城回云南,他有的是时间解决这个逆子。
云南王做出决定后,有一部分人盛赞英明,一部分人没什么表情,还有一部分人脸上带有一丝失望,心底暗自摇头。
这云南王到底是失了几分锐气,随着年龄的增长,儿子更加健壮,他越发衰老。他已经失去了该有的野心,只想守着眼前的荣华富贵,再也看不到更广阔的天地。
提出这个建议的谋士更是直言哀叹道,云南王在此时还如此胆小,不敢尝试半分,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攻下京城。
云南王自然觉得这话刺耳的紧,不过非常时刻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把这谋士的模样记在心里,等着有机会同他算账。
*
不提云南因为这道旨意闹腾的不行,单说京城因为齐寒章的身世被公布出来也是沸腾一片。
圣旨上的内容传开后,太后一句他齐靖渊凭什么这么做从后宫传到了前朝。季明毅就立刻入了宫要见齐靖渊,询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临溪把人给挡在景华殿门前,只说摄政王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季明毅碰了钉子,转身去了乾宸殿把小皇帝给搬了出来。
谢临溪见了小皇帝行礼后恭声道:“皇上,王爷病了,御医刚开了药,容易过病气给旁人,此时实在是不易面君,望皇上恕罪。”
谁都知道小皇帝身体不好,这话一出完全是在为小皇帝着想,齐钰也不好带着季明毅硬闯景华殿。
谢临溪这态度不紧不慢,气的季明毅直骂他包藏祸心,这天都要塌了,他还护着做事如此荒唐的齐靖渊。
谢临溪听闻这话笑了,他道:“王爷做了什么事值得太傅如此大惊小怪。王爷奉先皇之命身受摄政王之职,以代天子行事,此事包括太傅在内的天下人皆知。如今皇上并未亲政,王爷如何就发不得这道旨意?难不成在太傅眼中,王爷这摄政王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季明毅哑然片刻,沉声道:“谢统领这偷梁换柱的本事老夫今日算是领教了,王爷是摄政王不假,可他也不能一意孤行越过皇上瞒着文武百官做出这样的事。王爷有什么想法,当同大臣商议后做出决定才是。”
谢临溪自然不会被他的大义凛然给吓到,甚至说辞比他更大义:“云南王世子为庶子之事,说私它是皇家私事,说公,也是云南王没理。王爷呵斥云南王,天下人哪个不拍手称赞,怎么到了太傅这里,这事就成了王爷的错?云南是大齐的国土,云南王是皇上的臣子,他做了欺君之罪,王爷训斥他难道不该吗?就这点小事,太傅未免反应太大了些。”
说罢这话,谢临溪没看季明毅的反应,目光从季明毅脸上移到小皇帝脸上,轻声道:“皇上了解王爷,云南本就是先皇和王爷的一块心病,如今云南王有错在先,王爷也是不想走漏风声才这般。”
“皇上知道,当年王爷承下摄政王的身份,一夜之间建立天狱司,这也是先皇的意思。这些年王爷这个摄政王做得如何,皇上心里最清楚。微臣并非替王爷辩解什么,王爷为云南之事耗尽心计才会染上这场病,皇上如果今日非要见王爷,微臣不敢拦。只是王爷记挂皇上身体,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一直以来,提起齐靖渊和谢临溪的名字,人们第一反应是畏惧。
此时谢临溪难得软下口气,说出些心里话,字字都如同钟鼓敲打着小皇帝那颗漂浮不定的心。
小皇帝听着这些话想到往日齐靖渊的教导,也想到齐靖渊和谢临溪因天狱司所背负的恶名,心中不由的有所愧疚。
天狱司这事他自然知道,那是他父皇临终前亲自告诉他的。齐靖渊在成摄政王之前,手里其实没多少人可用。
这天狱司虽号称齐靖渊府上私兵所成,更多的却是他父皇留下的人手。那个时候他年幼,齐靖渊不得不镇压那些有心反抗的人,落下个挟天子令天下的名声。
冲在最前面,手染鲜血的谢临溪更是被人称之为人世间的恶鬼。
小皇帝知道,太后知道,齐靖渊知道,谢临溪也知道。
以往没有被说开,如今说开了,齐钰恍然想,他们是不是有点过分。
云南这地儿几代皇帝都有想法,更是齐靖渊的心病,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齐靖渊对云南做点什么很过分吗?
小皇帝觉得一点都不过分,甚至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云南,也不过如此。
抓住它的把柄,训斥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如同谢临溪所说,齐靖渊以摄政王的身份呵斥云南王,这有什么错。他未亲政,齐靖渊这么做了又如何。
这些日子,他们的日子过得太顺,总以为齐靖渊没什么脾气,可以任由他们往前一步一步试探。现在一道圣旨而已,就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些,小皇帝垂下眼眸,他道:“谢统领,朕担心皇叔,朕也知道皇叔是担心朕的身体。皇叔既然身体不适,朕就不去见他了,等皇叔身体好些,朕在前来。”
谢临溪微微抬眸,眼神温和又带了两分感激,他语气更加恭敬道:“皇上的话微臣会说给王爷听,谢皇上体恤。”
“朕当谢皇叔才是,云南王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没把父皇和朕看在眼里,皇叔给他们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小皇帝微抬起头神色傲然道。
这般模样,倒是有几分帝王应有的姿态。
谢临溪心中浮起各种想法,面上却半分不显,而后小皇帝离开,他行礼恭送。
季明毅没想到小皇帝被谢临溪几句话给轻易打发走了,他暗自想小皇帝还是不够心狠,不懂得借势,这事他得同太后好好商议才是。
季明毅寻了机会面见了太后,把当时的机会说了一番。
太后听得脸上怒气横生,她语气中满是怒意道:“一个小小的统领也敢拦着皇上。皇上心软,你身为太傅,也被他吓住了?”
季明毅脸上的褶子动了动,他垂眸淡声道:“一个谢临溪自然拦不住老臣,可皇上的心在摄政王那里,皇上不想做的事,老臣不得不遵从皇上的意见,太后娘娘恕罪。”
“皇上就是太过心软。”太后语气中有些恼怒还有些不屑。
她和季明毅心里都明白小皇帝是怎么想的,他想要天下,还想要齐靖渊的忠心,更想要身为天下之主的英明之声。
可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得到了一样还不满足,还想把所有的好处都得到,最后说不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太后就是看不得小皇帝这般作态,做事不够狠不够稳,像极了他父皇。
季明毅瞅了瞅太后的神色,他道:“如今齐寒章自身难保,让他暗中为太后娘娘所用怕是不行了。不过他野心已暴露,他有心云南那个位置,如今被摄政王这么算计一番,倒不如让他直接对付摄政王。”
“他能行吗?”太后蹙眉道:“齐靖渊可不好惹。”
“好惹不好惹,他都已经惹了。”季明毅语气平淡道:“齐寒章只要对云南王府还有想法,就会对摄政王心中有恨意,这事他就得按照太后娘娘的意思做。摄政王眼里可容不下沙子,要是他那点算计落入摄政王耳中,那他能不能见得到明天的太阳都难说。如今他可不是云南王世子,而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再说了,由他替太后娘娘在摄政王那里探探路也好,省的摸瞎。”
太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她道:“你说的有道理,现在就看齐寒章的了。齐靖渊动不得暂时就不动,日后有机会收拾他。现在,皇上的婚事最重要,这事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说道后面,太后似笑非笑的瞅了季明毅一眼。
季明毅面色不变道:“皇上立后,对季家是天大的恩宠,此事全凭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神色满意了两分。
在太后同季明毅商议这些事时,谢临溪在景华殿门前又拦下一人。
这人不是别谁,正是舆论中的主角齐寒章。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白天更新的,结果有事出门白天没写完,加个夜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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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齐寒章的到来, 在谢临溪意料之中。
他拦了小皇帝拦了季明毅没道理不拦齐寒章,于是对着小皇帝和季明毅的说辞,谢临溪又对着表情失意至极的云南王世子说了一遍。
齐寒章没有季明毅的身份, 也找不来小皇帝当后盾,于是他敛眸低声道:“皇叔既然因病不召见,那我等皇叔病好了再来看望他。”
谢临溪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说了句世子慢走。
这些日子齐寒章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齐靖渊弄这一出是什么意思。有时他会想, 是不是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被齐靖渊看穿了,他对自己极有信心,可这次他不由的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漏出马脚的事。
他想了很多很久, 在自己身上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他不敢往好的方面想,因为身世曝光的原因, 他现在里外不是人。云南王那边,他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回去, 即便是回去了, 云南王不把他用鞭子抽死就是大度。
京城这一边, 他的心思太后那边已经知晓。太后已经派人暗示他要和齐靖渊对立起来, 吸引齐靖渊的视线和力量。
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把柄在别人手上捏着, 自己只能任由人宰割,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但他不得不入宫, 见了齐靖渊, 确定这人的态度, 他才能继续走下一步。
齐靖渊称病不见客,齐寒章不知道是真是假。
无论真假,他都只能当做是真。
不过临走时, 他还是看向谢临溪,神色有些疑惑有些悲凉有些落寞的问了句:“谢统领,皇叔他为何要发诏云南,这样一来,在父王心里我岂不是变成了吃里扒外之辈?日后我怕是没脸再回云南了。”
谢临溪定定的看着他,随后叹息道:“世子莫要多想,王爷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此事的缘由,等王爷病好了,你亲口问他就是。”
一听自己还能见到齐靖渊,齐寒章心里松快两分,不过他面上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继而那么苦笑一下道:“谢统领常年跟在皇叔身边深受皇叔喜爱,有些事你都不了解,对着我又能说些什么。”
谢临溪眉头轻皱了下,拿眼看向忐忑不安的齐寒章,语气贺善了两分:“世子不要多想,先回去吧。”
齐寒章朝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谢临溪在殿门前悠悠的站着,如同一座门神,挡住了所有鬼魅魍魉的探视。不过齐靖渊到底心疼他,没过多久,金一便忧心忡忡的走了过来,他满脸愁容道:“谢统领,药熬好了,王爷正发脾气呢。御医交代了,这药要按时服用,要是耽搁了时辰,总不容易病好。其他人也不敢劝王爷什么,还是劳烦谢统领走一趟。”
谢临溪哑然片刻,随后跟着金一入了殿内。
等到了内殿,金一守在殿门前,谢临溪推门而入,只见传闻中病了的人正懒洋洋的躺在铺着软垫的软塌上,一手拿书一手吃着最新鲜的水果。
听到声响,他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道:“把人都打发走了?”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怪怪的,和平常有些不同。
谢临溪不知为何,还是走上前道:“都走了。”
齐靖渊把书随手放置一边,坐直身体道:“齐寒章也来了。”
清楚他这是明知故问,谢临溪还是点头应了声。
齐靖渊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淡漠道:“心思可真够沉稳的,我这眼算是被鹰啄了,往日竟然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本事。”
谢临溪漫不经心的嗯了声,齐靖渊对他了解甚深,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心里有事,便道:“怎么了?”
谢临溪把他同齐寒章的对话说了一遍,齐靖渊琢磨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谢临溪轻声道:“我就是觉得世子说话挺有趣,旁人说起王爷对我,只会说信任和器重,到了世子这里却得一句喜爱。”
喜爱这个词,并不是不可以说,但从齐寒章嘴里说出来,总让人心生奇怪,很微妙。
齐靖渊随着他的话微微皱了下眉,一开始谢临溪说起他和齐寒章的对话,他并没有察觉哪里有问题,是因为他对谢临溪本就喜欢。
他人一句喜爱形容两人的关系,在他心里并无不妥,也不会引起他的警觉。
谢临溪不同,他想的多,心细,一句话说不对,这人都会在心里琢磨很久。
以齐寒章的身份,的确是不应该用这个词。
不管他是察觉了什么大意了还是无意随口说的,这事都给齐靖渊一个警醒。一直以来,他对谢临溪都处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一些事在一些心思敏感人眼中,怕是有些不寻常。
想到这些,他拉过谢临溪的手站起身,幽幽在这人耳边低语道:“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都怪我这无双哥哥真无双,太引人注意,容易让人放在心里。”
谢临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齐靖渊寻常的时候即便喊他无双,也不会带有哥哥二字,特定的时候喊的又暗又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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