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酿橙什么的，哪天等有机会去我家的时候再请你吃吧。”
“不吃橙子。”
“味道太讨厌了。”
季大队长的脸简直是一秒垮掉，立刻气鼓鼓地回对面的办公室了。
哦，对。
橘子。
柠檬。
这一类都很讨厌的。
即便已经时隔多日，陆亦然只要回起他吃了青柠口味的薄荷糖时脸上的表情就想些想笑，但忍住了。
好在下班回家，小猫咪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已经忘了被按着洗香香的大仇，而且还表现得更乖，晚饭后小小地玩了一会儿，也很快就爬床睡觉了。
陆亦然倒也放了心，早起蒸好了橙子，又把它很宝贝地带到了食堂。
“不吃。”季和的嫌恶就直接挂在脸上，“这味道实在太刺激了。”
“加了盐，更像黑暗料理。”
话虽如此，却还是拿起手边干净的牙签戳了戳，又戳了一下。
看起来似乎有戏。
既然东西都带来了，陆亦然还是很苦口婆心地讲了这玩意儿的食疗价值，当然也没黑心到直接蛊惑人生病却不去医院的地步，只笑，“可以试试，或许可以舒服一点。”
“而且我实验过几次，只放了一丢丢的盐，吃起来绝对不苦。”
“一丢丢？”
季和大概只是反射性地重复了他的话，又试着挖了一小点点，刚放到嘴中，眉头还皱着。
陆亦然下意识地期待他的反应，田大小姐却挤眉弄眼地靠过来，附到他耳边，“你这样哄着他吃东西真的好腻歪啊。”
怎么就是哄了！
明明只是嫌弃蟹酿橙做起来太过麻烦才选了更简单的。
再说这词能乱用吗？
陆亦然险些像小猫咪一样炸了毛，蹦起来要打人，生生忍住了。
季和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只抬头看了一眼，一秒的空档，田恬就直接溜了。
留在饭桌上的是一堆奶茶和零食，还有几盒999感冒灵颗粒，估计都是那几个女孩子买来的。
“太甜了。”
“你喝吧。”
一贯讨厌的酸味被这样处理意外地能咽下去了，而且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似乎喉咙也没有像之前那么难受了。
季和的心情还算不错，又暗戳戳地挖了一勺果肉。
陆亦然：？
橙子的奇怪味道都能接受，现在又嫌弃起奶茶来了。
尤其是一转头，还能看见旁边姑娘们脸上半是挪噎半看好戏的笑意。
陆亦然硬着头皮喝了半杯，念他病着，也不好强行去劝，只留了点可以吃的小零食放到他办公室里，其他的都拿去分了。
再回自己这边不久，凳子还没坐热，却被通知了开会。
负责出去调查死者身份和人际关系的同事率先走到前面，声音里带着许是诧异又许是振奋的意味，“受害人的身份已经确定，是二院的一个医生。”
他的胸牌此时就挂在投影仪上。
名字。
单位。
所属科室。
职务和电话一应俱全。
左侧则是一寸的证件照片。
一身白大褂并没有显得他有多严肃，反而更加平易近人了几分。
他似乎还在笑着，和那张被泡的又青又白的脸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时间众人都在议论他职业的事情。
陆亦然和田恬随口聊了几句，再回来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而台上的同事，也很快翻到了PPT的下一页。
第28章 小男友
受害人名叫李闻轩。
男。
30岁。
本市医科大学第二医院影像科的医生。
家里的独生子， 家庭结构简单，父母是普通的在岗工人。
性格沉稳、富有同情心，与家人、同事的关系都很好。
身体健康， 无不良嗜好。
无犯罪记录。
因所在科室比较特殊， 与病人不会有长时间的接触， 一般很少产生矛盾。
PPT上， 很清晰地记录着他的一些基本情况，民警也针对每一条都做了详尽的解释， 只是说到最后，像是突然有些犯了难。
“所以其实他被害的风险相对很低，就是很普通的上班族。唯一有些不一样的，就是他喜欢男生，目前有一个男朋友。”
“当然也不算特殊， 毕竟……”起初还特意拔高了音调，后面的却是越来越低。
说着， 这小哥居然还朝台下扫了几眼，神情也更加犹豫。
这明晃晃的眼神实在是意有所指，尤其是田恬这小姑娘还闷笑了一声，陆亦然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 现在却见鬼般地觉得耳朵有点烧着了， 只好轻咳一声以掩住这种莫名的气氛，正准备问几句关于这位男朋友的情况，却见程欢冷着脸朝这边瞥了一眼。
“其实这种情况并不特殊，毕竟有些人的性取向是与生俱来的。或者扩大到其他任何种感情， 说白了都是由于激素水平上升而产生的悸动， 是一种普遍的生理现象。”
对，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思维， 与其纠结人家的感情问题，还不如看看他是否和案子有关。
毕竟怎么看，李闻轩都不像是会到这种地方的类型。
而这个疑问。
也很快就解开了。
“对，那家鬼屋是我提议去的。”
所谓的男朋友在开完会不久就赶到了，一上来，就率先承认了这个最大的错误。
一身黑衣，眼睛已然红肿。
哭音里还带着一大串听不清的忏悔，话没说几句，人却已经快哭晕了。
悲痛欲绝的家属实在见得太多了，陆亦然知道不好劝，也只是递了纸巾过去，不过他更在意的还是这位男朋友的年龄，先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信息，又忍不住歪头看得更仔细些，“你今年20岁？”
不怪他怀疑，对方看起来真的很小。
身材修长，肩膀却并不宽厚，看样子才刚过抽条期不久。尤其是搭着一张娃娃脸，就显得更小了。
走在大街上，或许会被误认成高中生。
尤其和30岁的李闻轩相比，就更是小朋友了。
“对，我今年20，在医科大学读大二。”
“我们是去年认识，年底才在一起的。去年有一次我生病，拍片子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就这样认识了。”
“后来他作为优秀的毕业生回母校参加活动，我们的联系就渐渐变多了。”
“他人很好，对我也好，在外面，我一直都叫他哥，他也总是笑。”
“他虽然上班了却一样很忙，遇上考试，还是要和期末大考前一样连轴转，但再忙，他也会每天都给我打电话或者发视频，有时候就干脆连麦上自习、帮我画重点。”
“除了完全分不清左右需要纠正之外，就没任何的缺点了。当然我也马上也会变成这样，尤其等上了解剖相关的课程以后。”
他说到后面，就只是扁着嘴笑，陆亦然看着有些难受，却还是赶紧扭回了正题，“方便说一下17号那天晚上，以及在此之前你们的具有情况吗？”
至于左右问题，他也算深有体会。
譬如程欢，他并不是真的分不清楚左右，而是看片子习惯了，明知道是右，却偏偏说成左，为此也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算医学生们的通病了。
“嗯，他人很成稳，有时候真的像大哥哥一样。”
“他喜欢的东西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很安静的那种。但我不一样，我喜欢热闹，也有点喜欢追求刺激。看恐怖电影、坐过山车，甚至蹦极，都是我提议去的，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但他还是会陪我一起，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包括那天去鬼屋，也是我闹着要去，而且为了更好玩一点，选的还是八点到十点的场，再晚一点，人家鬼屋都要关门了。”
“我惦记那儿很久了，所以一进去就很兴奋，好在他也没表现得有多害怕，偶尔还会跟我吐槽一下那些鬼的伤口都做的不到位，甚至让他有点想复习。”
“我们就一起拉着手过了很多关卡，被吓到了就抱在一起哇哇大叫。直到水池那个关卡，提示告诉我们需要分开过。”
“那道关卡很刺激，出来了以后我甚至有些兴奋，但也有点担心他，于是一直在外面等，但一直等了很久都没有出来，直到关门。当时工作人员还告诉我里面确实已经没人了，他可能是因为手机没电了，这才没有联系到。”
“试问一个医生的手机怎么会没电，他平常就算是出来陪我吃顿饭，充电宝都是满格的。就怕医院突然有事叫他回去。”
“可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信了，就这样回了宿舍，半夜想起来给他打电话，但怎么打不通。”
“里面真的好黑，他应该会很害怕吧。”
那部手机已经被泡坏。
现在正放在技术部那里等着恢复数据。
除非换了新的业主，否则只能是永远都打不通了。
小男生还在哭，陆亦然朝对面看了一眼，也很快翻出了程欢所给的验尸报告。
“受害人大致的死亡时间在17号晚上九点钟左右。”
“致死的伤口在颈部，被一个类似于笔状的利器划到颈动脉造成了大出血。”
“他的身上也有一部分抵抗伤，但考虑到案发时所处的特殊环境，暂时不清楚他的反抗是针对凶手，还是水池内其他的工作人员。”
“受害人身体健康，没有其他可能致死的病症，在血液、内脏以及骨髓中也没有检测出毒素的成分。”
“在他死后，遗体没被移动过，或者是其他的处理方式。”
“只有脖子的伤口里面有些红色的奇怪物质，不是血液，目前待查。”
看着报告，当时开会时对方说的话也很快浮到了耳边，尤其是伴着小男生的陈述和他自己那天勘查现场时那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而这奇怪的红色物质，或许除了凶手，鬼屋那边也可能知道。
下意识地，陆亦然在上面点了几下。
万一是和道具相关的东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哇，这章爆哭，有点难受。
第29章 电话号码
“我可以保证， 这东西绝对与我们无关。”
鬼屋目前的负责人王经理倒是来得很快，但他一坐下，敷衍推卸的态度却是更快。
那张颈部伤口的特写照片就放在手边， 陆亦然扫了一眼递过去， 声音也不免带了强调的意味， “请您仔细地辨认一下再做出回答。”
“首先这肯定不是血或者是我们的道具血浆。”
这照片的冲击力显然很大， 王经理下意识做了个干呕的动作，但到底忍住了， “伤口那么深，人又一直在水里，真是血的话早泡出来了。”
“而且应该也不是建筑上的油漆等等，毕竟整个场所都很暗，在黑色的大背景下红色会被掩盖得很彻底， 我们也不会这样装修的，大致还是以黑白灰为主。”
“道具血浆等等一般都直接让工作人员抹到脸上， 为的就是等客人靠近打开手电筒看得时候那一瞬间的冲击感。”
“至于或许还有的其他可能，短时间内我也想不到了，总之和我们应该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不是某样工具。
也不可能是道具血浆。
照伤口情形来看，那些奇怪的物质应该也只能是通过尖锐的笔状锐器而留下的。
虽然监控录像已经请其他的工作人员看过数次且没有得到答案， 但陆亦然还是抱着负责人可能会认识的念头， 先把视频打开，又示意人过来看。
具体的时间就在17号晚上八点五十五分左右。
据录像显示，当时被害人正好走到迷宫桥的一个死角，大约停留了半分钟的时间。
五十六分时， 有怪物突然从他左侧下方窜起并抓住了他的胳膊， 被害人反射性地进行着挣扎，之后两人纠缠在一起， 他被拖到了水中。
五十八分，四周还有水花溅起，但很快，就彻底没了动静。
那怪物身穿一套黑色的絮状衣物，整张脸被一个惨白色的面罩遮得彻底。在玻璃桥的四周，还有其他的三个工作人员，但他们显然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完全没有过来看看的意思。
录像又被播放了一遍，王经理的脸上除了惊恐还有无奈，“也不怪他们，这太暗了也看不清楚。因为平时这里有的是太过闹腾的客人，很多还会把我们的工作人员给打伤，怎么提醒都不管用。”
确实太暗了，冒起来的血不一定能正常看到，至于可能的尖叫声，工作人员也不会立刻去理会。
更麻烦的是，因为道具服饰的特殊性，实在没办法确认凶手到底是谁。
而且有用的录像也只有这么一小段，再后来，接近下班的时间，水鬼们全部离开了水面，绕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以后，就没有再监控到其他的画面了。
“对，那边就是更衣室，总不能也放摄像头。”王经理很及时地做了解释，又提供了新的人选，“我也找到一个固定来做兼职的学生，他当时也在更衣室，或许可能知道点什么。”
脱下了诡秘莫测的恐怖服饰，面罩下也只是一张规矩白净的学生脸，一进来，看过录像，就主动开始了配合。
“当然我也不确定看到的和你们在找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是我当时也要下班，正好和他用了同一个换衣间。”
“他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声不响，和平常来做兼职的学生没什么区别。”
“而且因为客人过于紧张什么的，我们经常一不小心就挨打了，所以他戴着口罩遮住了脸，我现在就算见了也没办法认出来。”
“其实真挺正常的……”
说到这里，学生顿了一下，显然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真有哪点算奇怪的话，就是他似乎很讨厌指甲。”
“就是那个用来装鬼的黑色长指甲，我当时换下来的时候差点不小心碰到他，他立刻就躲开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他害怕啊，毕竟那玩意儿怪恶心的，我平时也是能不碰就坚决不碰，如果被人不小心给划到，那就更难受了。”
这显然是位有组织力的罪犯。
首先他选择假冒成了兼职的工作人员，避开了其他同事或客人的怀疑。
其次他选择了在水里作案，那么深的水，足以把任何血迹、指纹或脚印，以及其他的DNA信息给冲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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