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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撒怎么了?(近代现代)——方铎

时间:2020-11-12 15:43:23  作者:方铎
  以撒迅如闪电地窜上来,钻进被窝。一张被子容不下两个男人,遮住肚皮就遮不住屁股,以撒忽然福至心灵,把泽维尔圈在怀里。
  泽维尔挣扎了一下:“喂,老兄,这很怪。”
  而以撒的回应是把腿蛮横地架在他的腰上。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湿气顺着窗缝钻进来。因为恶魔的怀抱太过温暖,泽维尔推拒不成,迟缓地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和恶魔同床共枕是什么感觉?当事人泽维尔的感觉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第一晚,泽维尔梦见被两百个红发大汉痛殴;
  第二晚,他梦见狂甩魅魔尾巴的超级火腿从高山上滚下来,它有一座房子那么大,速度有第一宇宙速度那么快,它就滚啊,他就跑啊,泽维尔又蹦又跳,仍然被残忍地砸倒;
  第三晚,泽维尔半夜惊醒,发现腿被以撒压麻了,像雪花电视一样滋啦滋啦;
  第四晚,忍无可忍的泽维尔反过来把腿架在以撒腰上,紧紧锢住了他。
  世界和平了。
  虽然每晚睡觉都像打仗,但是信守承诺的泽维尔再没有把以撒赶下床去。他们住在同一片屋檐下,泽维尔无意过问以撒口袋里的小铁牌上写着什么,以撒也不再探究泽维尔是什么时候结的婚,两人就此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各自为年终忙碌着。
  在平安夜前的某个清晨,泽维尔差使以撒去楼下拿订好的报纸和牛奶,原本躺在地板上晒太阳的恶魔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你会不会回来啊?”泽维尔半开玩笑地问。
  以撒犹豫了一下:“你要是担心,可以给我拴根链子啊,魔法链子。”
  “……算了,不用了,快去吧,”泽维尔说,“遇到房东太太,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哥。”
  “没问题,表弟。”
  “你占谁便宜呢?”泽维尔噌地站起来,以撒赶紧带上门溜了。
  这是以撒被买下后第一次单独出门,泽维尔想,如果他没有乘机跑掉,我就……
  如果他没有跑掉,要怎么办呢?泽维尔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以撒没有回来。
  泽维尔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恶魔,被欺骗过不止一次,但是这一次让他尤其难过。也许是因为这是他投资最多的一场水漂,也许只是因为那天晚上,他根本就不该邀请恶魔上床睡觉。
  **
  泽维尔沉浸在被欺骗的沮丧中,突然,门被敲响了。他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心想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如果理由不充分,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泽维尔鞋都来不及穿,急匆匆地跑去开门,刚推开门,就看见一个权天使堵在门口,面色不善。
  “L·B·泽维尔?”那个权天使问。
  泽维尔点了点头。
  “把你的魅魔叫回来,”权天使开门见山地说,“他偷了我的东西。”
  天使从不说谎,这话是骗人的。但现在这个权天使的这句话是真的,只是隐去了一些过程。
  现在想象一个乌烟瘴气的小酒馆,想象吧台边一个容貌秀丽但瘦弱得像小女孩儿的服务生,旁边站着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人——如果你不是人,还可以看到他背上的翅膀时不时掉下一根羽毛。
  想象你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从喧哗中剔出他们的对话。
  “还在生气?”
  “不,只是我晚上已经有约了。我不是非你不可,就这样。有客人叫我了,我得……”
  “别自欺欺人。谁会约你呢?”
  她陷在他的阴影里,瑟缩了一下,有人注意到了,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说实话,我没法信任你。那么多的女人——”
  “都与我们无关。”
  “那什么跟我们有关?”
  “比如我会娶你,”男人摸向口袋,在她惊喜又期待的目光下,他却避开眼睛,“嗯,当然了,你该猜到的。”
  这时,坐在不远处的一个红发男人站起来,穿过人群,路过吧台的时候狠狠撞了他一下,随后头也不回,毫无停顿地走了。秃顶男人先是恼怒大骂,紧接着意识到什么,摸向口袋,面色霎时白了。
  而巷子尽头的垃圾桶上,红发的魅魔借着阳光看那枚戒指,用犬齿咬了一下,皱起眉头,随便扔到了墙角。
  天使冲出酒馆,循着气味追去,魅魔故意等到他几乎追到眼前的时候翻墙跑了,柔韧的长尾掠过墙头。那弧度多么奇异,竟然让他愣在原地,看得双目失焦。而当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最后一丝硫磺味也散尽了。
  天使怒不可遏。该死的魅魔!好好的正事不干,怎么还学起贪婪偷东西来了?
  “……总之,我最近一次听说他的消息是他故意把自己卖了,真是打得好主意!不过还好买的人是你。放心吧,我不会告发你的,买奴隶嘛,无伤大雅。现在麻烦你马上把他召唤回来。”
  权天使看泽维尔面露犹豫,问:“有什么问题?”
  “我可能,呃,不能召唤他。”泽维尔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意思?你要包庇他?”
  “不不,不是,”泽维尔急忙解释,“我跟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身上没有我的印记。”
  “你骗谁呢?我刚和他擦肩而过,这人一嘴的牛奶也盖不住全身都是你的味道,别狡辩了。”
  “什么!他自己跑了就算了,连我的牛奶都不放过?”
  “哦,那他手上的报纸应该也是你的吧。”
  “……我太难过了。”
  “呵呵,真遗憾。”
  “等等。既然你碰见他了,为什么不把他逮住呢?”泽维尔发出灵魂质问。
  这个权天使的嘴角微妙地抽动了一下。
  天使不能侵犯别人的财物,任何方式都不行,哪怕是一个同僚非法购买的恶魔。他本来也想和平解决,但是谁能想到泽维尔这个傻帽儿竟然连烙印都不打一个呢?
  “因为我不介意看你倒霉。”他冷酷地说。
  “不是,我跟他真的没有关系……”泽维尔又沮丧又恼火,几乎想立刻脱了裤子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话你留着和该解释的人解释吧,实习乡巴佬,”权天使凉凉一笑,“你完了,兰斯·泽维尔。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
  “……我叫兰登。”泽维尔喃喃地说。
  **
  我要死了!
  有人身体健康但发出这样哀嚎,来表示事情陷入了难搞的境地。在实习权天使泽维尔这里,这句话可能要换成——
  完了,我要活了。
  泽维尔当时能够被选为天使预备役,是因为天堂严重缺人。在职期间,普通人类的身份给他带来了不少暗箭和白眼,有一些一同入职的人类实习生不堪忍受,辞呈交上去没等批准就急急转世去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仍坚持在岗位,其中就包括泽维尔。但尽管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或许还是只能滚回去再来一世了吧。
  抱着这样的念头,泽维尔刚收到自己的处分通知的时候,几乎有点惊喜。什么限制魔法使用权啦、停薪处理啦、留职地球啦……看样子都是小事。不过,处分中还有一条大写加粗要求泽维尔管住他的恶魔奴隶,最好还能劝他向善,这就尴尬了。且不论劝恶魔向善是何等天方夜谭,最大的问题在于,失去魔法的泽维尔要怎么找到一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狡猾的恶魔呢?
  “那就要你自己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了,权天使卿。”上帝之声的语调笑眯眯的。泽维尔皱起眉头,觉得自己好像还听见了嗑瓜子的声音。
  *第一宇宙速度:7.9km/s
 
 
第7章 嘿嘿,帽帽
  一个魅魔的出逃并没有给泽维尔以外的人造成任何影响,世界仍然继续运转,喧哗与剧变席卷西欧,在地图边角的岛国,高速更替的新贵们轮番登上舞台,就连非人生物也参与角逐。
  资产阶级出身的青年L·B·泽维尔Ⅲ从同名的父辈(全都是他本人)手里接过积累两个多世纪的产业,过着富足安逸的绅士生活。谁料维多利亚时代的美梦并不长久,泽维尔名下的工厂不幸被一战打回原形,至于他本人,更是完完全全地陷入了战争的漩涡。
  银河系-太阳系-地球上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引起天堂高度重视,唯一具有实体的权天使各领任务,被派遣到世界各地操纵战局,留守地球受罚的泽维尔当然不能例外。
  泽维尔作为军医参加了索姆河会战,由于仍然受限于魔法禁令,他的处境无比尴尬——天使不会死亡,哪怕受了致命伤也可以爬起来继续战斗,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引起恐慌,他只能待在后方,眼看小姐们的未婚夫倒在前线,成为战后统计的一串数字:第一天伤亡近6万人。
  无数士兵伤残毁容,没能撑到后方的重伤者不计其数,当权天使面对他人的生死,也只能像所有普通医生那样尽人事而已。
  战后,泽维尔接受了心理疏导,所有天使都劝慰他:无须自责,你只要尽力而为。不,有些人注定要死去,这就是平衡的意义。
  泽维尔没有反驳,不过从那之后他再也不能安稳地睡一个觉了。有一些素不相识的人出现在他的梦中,并不可怕,却令他醒来后郁郁寡欢。他现在总在喝茶,以减少习惯性的睡眠,有时候能对着《卫报》头版盯着看一整天,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一部分好像永远落在了索姆河边上。
  他试图去申请一具新的、完整的身体,却被拒绝了。
  你很健康,上帝之声说,但或许需要一个长假,权天使卿。
  A.D.1920 英国 伦敦 苏格兰场。
  “叩叩。”
  通知似的叩门后,一串军人式的脚步声侵入室内,衣冠楚楚的金发青年铐着一滩烂醉的流浪汉走进来。
  “人抓到了。”青年开门见山。
  “你的效率真是太高了,泽维尔。”探长急匆匆地迎出来,人还没到眼前,面上先堆出一张笑脸。
  听到这个姓氏,新来的警员装作整理材料,投来探究的眼光。
  兰登·泽维尔是与刑事调查处(CID)合作的私人侦探之一,剑桥毕业,坐拥数家工厂,作为军医参加过一战。以上这些毫不影响他花大把大把的时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光对着一份报纸喝一宿的茶,好像一天有72小时似的。
  他很年轻,看上去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六英尺高,金色短发,眼睛湛蓝,漂亮但不轻浮——或者说稳重得有点过了头。明明正是享受春光的好年纪,那张脸却枯燥呆板,满是忙碌刻下的厌烦和疲倦,而且习惯性地挂着一缕虚假的笑意,倒不如面无表情还更好看些。
  “呃,呃,操,”他揪着的流浪汉突然发出哼哼唧唧的惊叫,“这他妈是哪儿?”
  “你的快乐老家。”泽维尔面无表情地说,目光冷硬锐利。这样比较起来,又还是假笑更好看些。
  到底出了什么事?还得从泽维尔一大清早看到的报纸新闻说起。
  “一歹徒抢劫加油站便利店后驾车逃逸。”标题这么写。
  新闻的具体内容说,这个歹徒因为打不开收银柜,最后只抢走了一推车零食,还擅自拆了一包店内的纸巾给吓哭的女收银员擦眼泪。该事件的恶劣之处在于他是个惯犯,屡次抢便利店屡次打不开柜子,从来没有抢成过钱,动机成谜,因此格外危险,很可能会有进一步动作,望市民引起注意。附模糊的照片一张。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洋葱新闻,泽维尔喝早茶的时候简直被看乐了。然而,紧接着,他注意到“歹徒”的照片,笑容立刻凝固在脸上。
  他怎么敢?
  这个愚蠢的歹徒不是别的什么谁,正是两百多年前带着牛奶和报纸从泽维尔家逃走的恶魔以撒。
  这是两百年来泽维尔第一次收获以撒的音信。在此之前,可能是他太守法,或者干脆就不在英国本土,没有留下一个案底;又因为天堂和地狱的战事,很长时间不允许天使和恶魔私下交际,泽维尔完全没办法找到他,现在乍看见这条新闻时的激动可想而知。回想起自己那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处罚,泽维尔拍案而起,急忙找到探长,狠狠地戳着报纸上红发男人的脸——这个人,我逮定了。
  **
  泽维尔先是派出自己的线人,的确找出不少符合要求的人,但那都不是以撒。其中有一个青年线人在追踪的过程中还出了点意外,一连好几天,整个人呆呆愣愣地冒粉色泡泡,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只记得自己在伦敦东区和一个红发男人谈话,除了确定了一个未必有效的活动范围之外毫无用处。泽维尔意识到,试图依靠人类找到恶魔恐怕是不可行的,于是他又把注意打到了恶魔身上。
  众所周知,恶魔很容易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出卖同僚,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以撒人缘太好,竟然没有一个肯透露他的行踪。
  在所有可能性都被不幸排除后,泽维尔痛苦万分地想到一个人——那是一个以占卜为生的嫉妒,除了占卜吉凶,最擅长的就是寻人,而且性情古怪,不怕得罪任何人,谁的生意都肯做,怎么看都是最佳人选。但是跟嫉妒打交道太可怕了,你连坐在他们家的凳子上都可能让嫉妒对你怀恨在心。
  一想到这个,泽维尔就觉得日子太苦了,简直无以为继。根本没有人把他当人看,虽然他还真不是。所以,在天堂工作的社畜能不能叫作社禽?
  带着一肚子对以撒的埋怨,泽维尔驾驶着他的雪佛兰一路驶向伦敦东区,下车走了一段,绕过某个不起眼的水果摊,胆战心惊地敲敲潮湿厚重的木门。
  门一下就开了,好像恭候多时。不过,迎出来的并不是嫉妒,而是一个蓄着金色短发的女郎,身上散发出较之以撒更加惑人的香气,她的声音像小鸟一样动听,像悄悄话一样私密,要凑得很近才能听见。泽维尔满面通红,因为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好紧张又局促地附耳过去,谁知道耳边只传来一声轻笑,魅魔顺势贴了上来,裸露的胳膊隔着衬衣传递热意。
  泽维尔忙不迭地松开手向后退去,但还是迟了——他的后背又撞上了一个钢铁一样瘦削冷硬的东西,他一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长袍的高挑女人,鹰隼似的眼睛直直钉在他身上,嫉妒的怨气攀升、弥散,有如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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