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先生,你买下我,不觉得就应该对我负责吗?”以撒看他不为所动,用极度郁闷的语气再加一码,“唉,算了,对不起,当我没说过。在期待什么呢?以撒,你只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婊子。”
根据泽维尔后来回忆,以撒当时的表情实在是太惨了,像世界上所有被无端痛打的狗的总和。
怎么会让我碰上这种事?!泽维尔的五官以鼻尖为中心缓缓聚拢,感觉整个人都裂开了。一方面,他觉得这个魅魔的事无论如何都与自己无关;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两百多年前的的判断无比正确,以撒就是抑郁得厉害,放着不管怎么行呢。
当事人的感觉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如果有机会回到1652年的利物浦港口,他一定会告诫某个即将买下魅魔的权天使:“快跑!”
但是,木已成舟,作为有责任心的天使,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问:“那现在怎么办呢,我能做些什么?”
“要我说嘛,”以撒撩起一边眼皮看他,“其实你也可以代劳。”
泽维尔刚好走到以撒面前,动作瞬间就僵硬了。他眼观鼻鼻观心,犹豫了一下,没有果断拒绝:“可是,你知道……”
以撒朝他仰起头,闭上眼晴,用食指叩叩下唇——随即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脸上,天使正注视着他。
天使警惕的声音似乎离他很远:“你知道这不意味着什么,对吧?”
以撒耸耸肩。
“我是出于好心、迫不得已的。”
以撒的睫毛不住颤动,烦躁地啧了一声。
“只是亲吻而已,不代表我喜欢你。我绝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放你走,也不会做更进一步的任何事。”
以撒的尾巴梆梆地敲打桌面。
魅魔并没有动用魅惑的法术,只是坐着,把主动权送出去,闭上眼睛、仰着脸索吻。那两片嘴唇带着小伤口,看起来仍然非常丰润。
我想必是疯了。泽维尔呆呆地想,看个农夫一样的男人竟然也觉得怪英俊的。
脚步声渐渐靠近,以撒没有想到泽维尔真的会亲吻他。
天使的吻来势汹汹,以至于两个人的门牙初次见面就来了一次短促的自由搏击,“嘣”地一声响,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以撒捂着嘴向后退,牙根一阵一阵地抽痛,他缓了一会儿,哈哈大笑——主要是发现某个天使在尴尬局促的时候,竟然会手插口袋、原地转起圈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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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越狱
以撒魅魔生涯中最好笑的亲吻经历似乎真的不代表任何事,如果一定要说发生了什么改变,那就是天使开始绕着他走了。另外,那天之后以撒换了个牢房,本来囚犯之间就没什么友好关系可言,这下更没人想理他。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以撒和独角现在“水火不容”,总是找不到机会交换什么有用的信息,每当以撒抛去疑问的眼神,独角就咧开嘴作威慑状,用气声呵出一个词:“等。”
以撒就只能闷闷不乐地等下去了。
一成不变的集体生活像一潭死水,直到被高亢的警笛声刺破,才有人发现那是一面可以击碎的玻璃。
“呜——呜——”
三星期后的某个半夜里忽然拉响了火灾警报。所有囚犯都躁动起来,用力摇晃铁栏杆,在小窗边挤成一团,大吵大嚷,看斜对角的工厂顶部冒起浓烟,认为那似乎是一个预兆:趁机逃出去,逃出该死的苦役和挤成罐头的牢房。
焦虑的狱警们行色匆匆,挨个儿用警棍用力敲击牢房门,大声重复不许出门之类的禁令,却被牢房内传来的猛烈砸门声骇得不敢再靠近。
以撒坐在床上,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就像下定决心要把牢底坐穿,全然不受躁动的气氛影响。他靠着栏杆,把耳朵贴在铁架上,从各种各样的动静中分辨出他想听到的声音。
房内嗡嗡的说话声;门外靴跟的声音快步远去,紧接着隔壁牢房门被砸响,隔着门板对峙时有一模一样的威胁和反抗;警笛哀鸣着;人类短促地惊叫一声,重物倒地,棍状物滚出很远;嚓嚓的趾爪摩擦声由远及近。
以撒睁开眼睛。同时,砰!一声巨响,牢房门骤然被暴力撞开,木屑迸溅,刮过面颊。
几个有角的恶魔闯进牢房,为首的独角走过来,在以撒的肩头捣了一下,以撒后退半步,回给他一拳,两人同时发出笑声。
一群恶魔叫嚷着冲出牢房,身后怯懦的囚犯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他们一扇一扇地打破房门,放出囚犯,人群在走廊上短暂聚集后四散奔逃,制造出更混乱的局面。
他们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救出在押的两个同僚,可是恶魔随心所欲起来是难以控制的。以撒扶着栏杆向下看,每一层都有恶魔横冲直撞,殴打所有挡路的囚犯和狱警,地上已经躺倒了很多人。有狱警随着人流逃跑,在推搡中被踩在脚下,而典狱长办公室的门被一拥而上的愤怒囚犯摔砸,门板颤抖,墙皮簌簌掉落。
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泽维尔拉开手枪的保险栓,对身后的典狱长以及几个预警点点头,神色凝重地将视线转向门板。哐!哐!
他谨慎地在杂乱的撞门声中捕捉一个间隙,屏息挑开了门锁——
“嘭!”破门声和枪声同时响起,门外人群安静了一瞬,推挤着向后让出半圈的位置,一个囚犯捂着腹部摇摇晃晃地倒下了,在他身下,很快有血渗出来,浸湿了水泥地板。
“我的弹匣是新换的,”泽维尔跨过在地上抽搐着的囚犯,站在走廊上,平持着枪指了几个人的眉心,以他们为首的一小撮人就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想试试吗?”
有的人已经心生退意,泽维尔看了一眼脚下的囚犯,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往人群脚底下开了一枪。
这一枪像一个危险信号,囚犯们四散奔逃,泽维尔的食指一直扣在扳机上,直到最后一个人消失在视线里,才把枪别回腰侧,蹲下来查看那个腹部中弹的囚犯的伤势,朝房内喊:“急救箱!”
**
以撒抬脚把一个狱警蹬下楼梯,吹着口哨顺扶手滑下去,突然听见有恶魔问:“天使怎么会在这儿?”
以撒一转头就看见九点钟方向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一个囚犯倒在地上,金发男人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绷带,翅膀垂到地上,不是泽维尔还能是谁?
突然,一个恶魔突然从侧面朝他冲过来,泽维尔立刻拔枪射击,恶魔就地滚了一圈,窜起来把他扑在地上——毫无停顿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恶魔的左肩,溅射出一道血迹。然而紧接着是腕骨断裂的脆响,恶魔挥拳砸断了他的手腕,手枪脱手飞出去。
“啊!”
听见泽维尔的惨叫,以撒的圆形瞳孔瞬间收缩成线状,他翻过栏杆从楼上一跃而下,落地连滚数圈,弹射一般把那个恶魔从泽维尔身上撞开。
恶魔被以撒压在地上,伸手想去够那把枪,以撒一脚把枪踢向远处,泽维尔挣扎着爬起来,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捞起枪,在以撒松开恶魔的那一刻立即扣下扳机!恶魔原本扑上来的动作被射穿大腿的子弹打断了;紧接着,以撒翻滚一圈从地上窜起来,刚朝泽维尔咧开嘴笑,就看见天使把枪口对准他的眉心,一滴冷汗从泽维尔的额角滑到睫毛上:“谁策划了纵火,你,还是另外那个恶魔?”
以撒诧异地地挑了挑眉,哑然片刻,迎着枪口朝他走去:“来啊,开枪,泽维尔。”
随着他步步逼近,泽维尔的手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他下意识后退,以撒就这样一步一步把他逼进角落,但直到枪口顶上了以撒厚实的胸膛,也没有发出枪响。
以撒抿着嘴,吭哧一下从鼻腔里发出笑声,从泽维尔手里夺过枪,转身把他挡在身后。
地上的那个恶魔朝以撒叫嚷:“该死,那是天使!”
“我没瞎,”以撒打开弹匣数数子弹,重新装好,拉开保险栓,枪口对准地上的恶魔,“滚。”
恶魔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从伤口里挖出没有射穿的子弹,泄愤似的砸向以撒,一跃攀着栏杆翻上二楼。
“你安全了。”以撒把枪扔回泽维尔怀里,转身就走。
泽维尔情急之下,下意识挥动断了的右手想拽住他的胳膊,自己痛得大叫一声,嘶嘶地喘着气:“你——你不能走。”
“管好你自己吧,天使。你算老几啊?”以撒嘲讽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突然愣住了。
泽维尔的金发散下来贴在脸上,鬓边被冷汗打湿成缕状,湛蓝色的眼睛同样湿漉漉的。以撒突然沉默了,后退、后退,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天使,皱起眉头。
的确,如果以撒现在要跑,泽维尔确实很难追上。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要离开的以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反而朝他走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他嗅到硫磺、热汗混杂着魅魔的异香,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气味无端给他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泽维尔顿时涨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他突然想到,抱着自己的这个恶魔虽然模样只比自己大十几岁,但说不定要年长得多,自己在他怀里的时候就像一个脆弱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我的天,这感觉很好啊。
——
兰登·泽维尔收到了《用真正科学的态度形容确为“有时候未必那么科学”的天界科学箴言报》的邮件。
编辑:权天使L·B·泽维尔先生,恭喜你成为本报幸运订购用户,只要答对一题就可以获得超级大奖!但是这需要很高的情商,不知道你是否具备?
泽维尔:这难不倒我。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情商不够高就太可笑了。
编辑:那好!给先生透露一下,最终大奖是魅魔的爱。那么,请听题,魅魔给出一个没有性暗示的拥抱,这意味着什么?
泽维尔:……
泽维尔:他恨我。
编辑:?
第14章 新年番外:年的故事
“凡是远方,皆为故土。”
——形而上学主义诗人约书亚·怀特。
“谢邀,刚醒。我猜这意思是说,只要你跃迁得足够远,总能找到一颗和脚下踩着的这个大致相似的星球。”
——智天使沃嚓·艾·加斯特·维克·阿普(whatsI just wake up)的注释。
历史的车轮在原地乱转。
两个世纪前,权天使泽维尔和魅魔以撒过了一段非常短暂的同居生活;而在大约又是两个世纪以后,他们俩又住到一块儿去了,并且总是出双入对。比如这一次,他们就一块儿三、二、一,打开卧室门,短距离瞬移到贡希利山脚,然后再从这里长距离跃迁到404根据相关规定不予显示的某地。
然而——这个词的出现通常不代表什么好事——然而,或许是因为他们俩趁四下无人摸来摸去、或者忙里偷闲接了个吻、或者甚至还干了什么多余的事,又或者只是泽维尔突然提起家里的奶酪没有包起来,总之,长距离跃迁出了差错,他们直到落地了才发现自己降落在了天界地图上未标明的某个星球。
这个星球是以e值远小于1的椭圆形轨围绕双星恒星公转的第3颗行星,外围自带小行星带,自转速度极快,导致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近恒星的时候受热相对比较均匀,搞得整颗行星外表都很酥脆焦香。
令人意外的是,在这种环境下,该行星还是孕育出了相对智能的类人生命,因为地表环境不稳定,通常深居地底。目前,他们正在庆祝行星围绕恒星公转一周,因为烤得酥香四溢的小星球正被重新投入速冻,而他们仍然坚强地活着。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歌台暖响,正是令人动容的欢乐时刻,直到……
直到垃圾车把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尾椎有长尾的红毛妖物、以及一个背生双翼脸白如纸似男非女的黄毛鸟人带入地下。
世界寂静了。
忽然,一个小外星人瞪着他俩,开始嗷嗷地嚎,被它旁边的大外星人一把捂住嘴,然后精彩的事就发生了,它的额头上竟又翻出一场嗷嗷的嘴,直叫得男默女泪,风雨欲来:
“妈!介似嘛呀!”
以撒用胳膊肘捅了捅泽维尔:“喂,剑桥毕业的。这小东西说什么?”
泽维尔想敲敲翻译器,但是对于未被发现的语言,它也无能为力。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胡乱解释说:“咳,他说:‘你好’。”
“那用得着这么激动吗?”以撒心里犯起嘀咕。不过也很少有人能在看见那张满脸乱跑的嘴之后还不心里打鼓。
“每个文明表达友善的方式都不同,”泽维尔犹豫地说,“我已经发出求救信号,很快会有救援组织来接我们,现在先周旋一下吧。”
泽维尔走上前去,尝试用肢体动作交流,但是这个星球肢体语言代表的意思似乎和地球大相径庭,实在是没得交流。
以撒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顿时所有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随便把一个人从石头椅子上赶开,抱着这个石块儿“咚”一下放在桌面上,吓走了好几个人。
然后以撒举起手,朝他们动了动手指头,一拳把石块儿打得四分五裂,连实心的石桌表面都迸裂了。
所有人都警觉地站起来,以以撒为中心四散开,忽然,一声上膛的咔嗒响声从左后方传来,泽维尔惊叫:“以撒!”以撒也不躲闪,只是侧身避开了难愈合的部位,最终被打穿了后腰。他闷哼一声,转过身来,晃了晃脖子,把上衣脱下来——那道贯穿伤只用了不到10秒就开始止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以撒指指脑袋,一摊手。刚刚开枪那人尤其惊惶地看着他,犹豫两秒,把枪口对准自己。有人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被他轻轻拨开,坚定地就要扣下扳机,自杀谢罪。但泽维尔击落了他的枪,连做了几个安抚的姿势,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理解。
泽维尔拽住以撒,把他拉到身后去,然后举起双手,翻过来展示自己没有武器,拉着以撒坐下来,给他用魔法加速愈合伤口。没想到泽维尔的魔法更把这些当地人吓坏了,他们四散奔逃,在光线微弱的地底,簌簌地没了影儿,顿时只留下泽维尔、以撒,还有一地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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