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何溪回身进了学校,从大门口到宿舍的这一路,他很清醒,也很平静。
他只不过是要做一个选择题,没那么难的。
回到宿舍,瞿孝棠正坐在床尾喝水,大约刚洗了澡,发尖挂着水珠,见他进来,拿下巴指了下桌面,“刚要给你打电话,都是你爱吃的。”
“嗯,”何溪脱了外套放在椅背上,而后到他面前自顾自的挤到了他怀里,叫他抱着,才说,“要不算了吧…”
瞿孝棠将水瓶盖好放在了床上,握着他胳膊让他正面对着自己,“说清楚,什么算了?”
何溪温和又有些可怜的迎上他的视线,“我说裴梓岳他家里人,别折腾他们了。”
瞿孝棠眉头微蹙,手上却松了劲儿,他重新拿起那瓶水,拧开后喝了一口,随后道,“不可能。”
“瞿孝棠,我跟裴梓岳的事是,”
“是什么?”瞿孝棠神色不悦,语气也重了很多,“是你可以解决,你可以消化,你说没事就可以没事的吗?”
“本来也,”
“本来我可以让他一无所有的,”瞿孝棠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搂着他说,“只要你没有说想要,那他对你做的事情就是强奸,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话必,何溪猛然抬手要将他推开,却是无果,瞿孝棠抓住他手腕将他扼制的无法动弹,才说,“这就叫强迫,何溪,强迫就是犯罪,甭管对方他妈的是你爱过几年的人你懂不懂!”
何溪被各种蜂拥而至的情绪阻断了思路,他甚至在听到这件事从瞿孝棠嘴里说出来时产生了恐惧,他还是被箍在怀里,惶然的看着瞿孝棠,“你,怎么知道的?”
瞿孝棠顿下来,良久,轻声道,“我现在才肯定你真的被强迫过。”
第36章 原来都一样
起初只是猜测。
何溪喝醉酒的那天说要利用他当保镖,瞿孝棠并没有往心里去,但那天夜里,何溪哭了。
“放开……”
“你怎么了?”瞿孝棠惊醒,下了床到他身边,何溪偏着头,手紧紧拽着被子,光线微弱,他满脸泪痕。
“何溪?”瞿孝棠上床坐到他身边,又伸手搂住他后颈,将他的头挪到了怀里,何溪还是没醒过来,浑身发抖,蜷缩着附着在他身边
“啊…我不想…呃啊……放手啊……”
“什么?”瞿孝棠试图听的更清楚一点,可惜无果,何溪身子沉下去,拽着被子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将头埋进他怀里,再没出声。
之后裴梓岳来过一次,何溪抓住他的手让他别开门,其实那时候瞿孝棠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天跟何溪上过床,第二天起来给他上药,瞿孝棠发觉他大腿后内侧有刮痕,笔直的刮痕,愈合后还有十分明显的痕迹。
事实上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通这样的伤痕是如何产生的,加之何溪也一直没有表现出受过伤的样子,就这么让瞿孝棠在怀疑与多虑之间徘徊了很久。
怀疑几乎靠近事实是裴梓岳大言不惭的告诉他有些东西他会问何溪要回去的时候,赶去安城的路上,瞿孝棠第一次有了想要弄死裴梓岳的念头。
“是这里,”瞿孝棠抱着他,手从他腿间插进去,摸到了那条伤痕的位置,“你自己没发觉吗?”
何溪摇头,“因为…不疼。”
“你也不知道怎么伤的是吗?”
何溪想抱他,大概是不想听他再质问下去,可瞿孝棠不让,一只手扶住他身子叫他面对着自己,“是皮带扣,或者裤扣,”说完,抬手擦掉了何溪眼角滚出来的一行液体,“不许哭。”
“唔……”何溪抽泣了一下,生生憋住了。
“你打算瞒多久?”他接着问,“还是你要让我怀疑,你跟我睡单纯只是为了忘掉裴梓岳带给你的痛苦?”
“我没有!”何溪喊道,“我跟你睡不关其他任何事情!”
“你知道就好!”瞿孝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不友好,他直视着何溪,像个正教育孩子的父亲,“你以后就是被蚊子咬一口都得告诉我听到没有!”
何溪被他吼的,忍不住打了个嗝,而后呜咽了一声抱住了他脖子,说,“听到了……”
瞿孝棠这才将他抱紧,从踏进何溪生活开始,何溪就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密不透风的屏障里,两个人你进我退,甚至冷言相对,瞿孝棠确实不曾预料,早前秦宣一句‘横刀夺爱’一语中的,他如今怀里抱着的这个人,竟是怎么也放不开了。
何溪对这种感觉很陌生,他清晰的感受到瞿孝棠的心跳,呼吸,温度,他第一次被凶的满脑子只剩听话,于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泪,同样也控制不住的贪恋这个凶他的人。
瞿孝棠明明朝他走了千步万步,但这一刻,他只觉得瞿孝棠一直站在同一个地方,吸引着他一步步走过去,何溪也想,这个人说的‘等你慢慢走向我’和海蜗牛来江北那天自己迎着广播走向他的过程和结果,原来都是一样的。
“还哭吗?”
等了很久,瞿孝棠才重新出声,何溪握着拳头往他背上给了一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你能不能不惹我生气?”瞿孝棠说。
“我没有故意惹你生气,这个事情我是想要好好跟你商量的!”何溪直起身子,鼓着腮帮子瞧他,“裴梓岳他妈妈刚刚来找我了,要不是她来,我都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但是,咱们能不能,”
“不能。”瞿孝棠再次打断他,“你现在替他们求饶,会显得我很白痴,因为我护了一个并不是那么珍惜自己的小朋友。”
何溪顿住,看着一脸正经的瞿孝棠,很多挤在嘴边的话一时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以前,雪儿说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其实我到现在也很认同,裴梓岳对我做的事,我内心的震惊真的大过恨意,”何溪抬手用指腹摸他的鼻梁,说话时不疾不徐,“因为我到现在也不太敢相信,他怎么会那么不计后果的对待我,可是瞿孝棠,我此时此刻更加不愿意去怨恨了,”何溪抚摸过他的嘴唇,附上去啄吻了一下,“我想用这点力气,学着爱你。”
“你,”瞿孝棠抓住他的手,“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喜欢你,现在想要学着爱你,我没别的力气再陷在别人给的痛苦里了,清楚吗?”
瞿孝棠似乎占了下风,刚才的凶狠一下子转化成了诧异,里头带着些许受宠若惊,而后讷讷的点了下头,“清楚。”
“明白吗?”
“明白。”
“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瞿孝棠眨了眨眼,“我洗过了。”
“那就再洗一遍。”
秦宣又拎了几大袋零食进了教室,姑娘们一涌而上,班里热闹的像超市里的促销现场。
郑悦今天拿到了一盒巧克力,倩倩也是,落座后纷纷回过头冲瞿孝棠说谢谢,瞿孝棠那会儿把脸放在何溪面前,要何溪摸摸额头看是不是发烧。
郑悦瞧见,掏了手机咔咔拍了好些照,而后女生八卦的群里就开始沸腾了,别班的人在群里说要过来上课,郑悦便要收费。
付雪咬着嘴皮子戳了下郑悦肩膀,“你挺会做生意啊!”
何溪听见了,无暇顾及,伸手探了下瞿孝棠额头,“没发烧,你到底走不走?”
“不行,还是有点热,”瞿孝棠说,“真的,出去风一吹准感冒,我在这再待会儿。”
“诶哟何溪,”秦宣坐在他们后头,看了这俩半天了,这会才说,“我老大翘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就别赶他走了。”
“不行,”何溪把人往外推,“你的课已经落了很多了,赶紧上课去!”
“何溪……”
“不走今天别回我那了。”
“我走!”瞿孝棠突然站起来,回身拽住正逗苏娜的秦宣往外去了。
那俩人走后,班里起了好几阵叹息,何溪装作听不见的把脸埋进了课本里。
“诶诶诶老大,你走那么快干嘛!”秦宣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捋着脖领子又跟了上去。
“人都这样吗?”瞿孝棠边走边问,“昨晚上还哭着闹着要我抱,今儿赶我走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秦宣觉得好笑,拍了拍他肩膀,“谁不是呢,对别人生人勿近,对何溪倒像只宠物狗,啧,这该死的爱情……”
“嘶——”瞿孝棠抬手要揍他,“骂谁啊你!”
地资今年第一场比赛对山城大学,地点在江北市体育中心。
比赛那天是礼拜六,彼时三月末梢了,何溪在准备六月份的德语四级考试。
自那晚跟瞿孝棠聊过之后,岳清也没再打搅过他,说要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何溪感觉自己食言了,但他又隐约觉得瞿孝棠会松手,这点自信来自哪里他也不清楚,思来想去,可能是瞿孝棠溺着他溺的过头了。
付雪来图书馆接他的时候带了个生面孔,何溪见后,和付雪心照不宣的避开了一些话题。
“徐嘉玮,经管大一的,”付雪说,“认识一下,这我正宫娘娘,何溪。”
徐嘉玮噙着笑跟何溪握手,“久闻大名。”
遭打趣,何溪瞧了付雪一眼,才说,“你别听她瞎说。”
“好啦,赶紧走吧,这会儿比赛开始了都。”
高校联赛也有电视台直播,观众都是正经的球迷,何溪坐在观众席里,一眼便看到了15号,场上的瞿孝棠作为中锋,控球能力真的不在话下。
但比分一直拉不开距离,到现在才来到十九比二十,焦灼的让何溪也有些紧张。
“你们家15号今天是不是不在状态啊,山大有这么难打吗?”
何溪听着付雪的话,看向瞿孝棠,他正要传球给三号,山大的球员防守在他面前,瞿孝棠便立即招来8号秦宣打挡拆,但对方扑上来两个防守球员,秦宣做不住墙,瞿孝棠运球时间眼看就快到了,他当即做了个往左的后撤,紧接着跳投出球,球体在空中划了道弧线后,垂直入篮。
“啊——”
付雪这一嗓子,徐嘉玮似乎耳鸣了,何溪也站了起来跟着观众一起鼓掌,随后才说,“这不是很在状态吗?”
“哟,”付雪笑着揶揄他,“嘚瑟上了还!”
那会儿山大教练叫了暂停,场上球员往各自的休息区靠拢,瞿孝棠却径直的跑到了何溪面前,隔着一块广告牌朝他倾身过去,“擦擦汗!”
何溪便抬手抹掉了他脸上明显的汗珠,“好好打。”
“知道,等我啊,结束了带你去吃饭。”
“嗯,去吧。”
瞿孝棠回教练那边后,何溪才坐了回去,那会儿付雪靠过来问,“你是不是给瞿大公子吃什么迷魂药了?”
“……”
“教教我,我也想要这么粘人的男朋友。”
“你不是要大叔吗?”何溪隔着她看了眼徐嘉玮,“怎么还是小朋友?”
“这是意外……”付雪压低了声音,“学校最近传你们两个传的挺嗨的,我看贴吧里有人上传了在路上碰到你们的照片,你介意的话,我去找管理员让他帮忙删下帖子。”
何溪是有察觉,默了默便说,“系里不早就沸沸扬扬了吗,东堵西漏的,随他们去吧。”
第37章 憨厚的那位
“喀斯特地貌典型,溶洞普遍发育,作为溶洞塌陷后的残留,它看起来是很残旧的。”
“喀斯特是什么?”
“岩溶,”电梯到了,何溪挂在瞿孝棠身上从电梯里出来,又听他说,“我们要从河面上走,穿过那个塌陷的溶洞,在出口仰头就能看到。”
“看到你刚说的那个‘双筒望远镜’?”
瞿孝棠走到门口,一只手托着他屁股,另一只手探到了指纹锁,门随后嘀嗒了一声,开了,瞿孝棠又抱着人走了进去。
换鞋的时候,何溪也没下来,两只脚在他身后互帮互助的踢掉了鞋子,那会儿瞿孝棠才应他,“对,原本是一条溶洞的一段,溶洞的顶盖有两处塌陷,露出了两块天空,很像双筒望远镜的两个镜片,两个镜片之间没有塌陷的部分就形成了横跨布柳河的天生桥。”
何溪听得入神,好奇的问,“很宏观是吗?”
瞿孝棠抱着他往里走,而后将人放在柜台上,挤进他双腿间瞧着他,“我觉得还好,在当地人介绍之前,我问我爸那桥像不像丁字裤来着。”
“噗!”
何溪真是被‘丁字裤’逗笑了,埋着下巴,肩头不住的发抖,瞿孝棠便伸手抬起他下巴,“对于大自然来说,天生桥不过是溶洞的废墟,但对我来说,它是我人生观里标新立异的节点。”
“什么…意思?”
“意思是,”瞿孝棠轻笑,靠过去舔了下他嘴角,热烘烘的气息渲染到他身上,“我硬了。”
何溪怔了一下,很快便推开了他,“你是在给我讲故事还是在给你下头这位讲故事?”
瞿孝棠只是退了一小步,紧跟着又贴了过去,不由分说的将手从他下衣摆钻了进去,大手握着他薄薄的身子,抚摸从后背游走到了胸前,何溪奈何不了他,无用的推拒在片刻后瓦解了。
“洗澡去…你臭死了!”
“做完再洗。”瞿孝棠重新将人抱起来,往沙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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