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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有鱼(玄幻灵异)——柏舟660

时间:2020-11-18 12:04:35  作者:柏舟660
  昭河城中的南北双塔里,巨大的铜钟之声震动了塔顶栩栩如生的蛇、象二雕塑,浓云朔月的夜色里,并不崇佛信道的子民对暗中发生的一切无知无觉。
  北海之外永恒的白昼被夜色缓缓覆盖。
  传说真佛圆寂之后,早有预谋的蒲牢、赑屃两兄弟趁乱袭击了七叶窟,与反应不及的僧侣们混战一场之后,伽延尊者圆寂,幸得恰巧身处不远的钟樾神君相助,在最后一刻救下重伤的大迦叶尊者。此后蒲牢、赑屃二人继续流窜,直到白水河边那一战。
  但当日,在一位无足轻重的女妖死后,这作天作地的龙子两兄弟实际上就已经偃旗息鼓——实际上是因为赑屃心神大震,不愿在此刻继续大动干戈,而蒲牢废物一个,虽然急着找人,却难得的有自知之明,并不敢孤身一人前去送死。
  钟樾从远处收回目光,眉宇隐带忧色。他的手掌一直轻轻置于苏泉背后,轻缓的灵流将方才的毒伤治愈了大半。
  苏泉对上他的视线,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他面色虽还苍白,但握着剑试着转了转手肘,发现牵动之处果然已经没什么疼痛感,心下暗暗变着法子将自家神君夸了一通,立即不把那点小事放在心上,一旋身拦到了蒲牢面前:“怎么?”
  他将手里的剑一抛一抓,骨做的剑有一点错觉似的透明,轻飘飘的不像一把武器。
  蒲牢看着苏泉那张好看得妖气十足的脸,恨恨道:“你就算再厉害,身为下贱的妖族,走到这儿也够你受的了,你进不去七叶窟。”
  苏泉“嗤”得一声笑出来:“我进七叶窟去做什么?你自己榆木脑壳,可别以己度人。”
  “我只要挡在这里拦住你就行了,免得你又浑水摸鱼劫走那伽延。”苏泉说道。
  蒲牢猝不及防被他戳穿,面上立即一白,随机意识到对方所想恐怕与他不同,表情又一变。
  钟樾早趁着这短短几句话的空隙,随着优波离进入了真正的七叶窟地界。
  优波离一入佛家之地,足下步伐快若流风,然而同时神色也更难看了,出了一脸的汗,语速极快道:“我的感觉很不好,只怕真的要出什么事。”
  钟樾看他一眼,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不只是真佛圆寂”优波离颤巍巍道,“梵境佛国,皆知总会有这么一日。只要佛法不断绝,神佛湮灭都是寻常。但我能‘看’到,有什么别的事要发生了。”
  这跟人间说吉利话的算命先生不一样,好的不灵坏的灵,秃驴领着钟樾冲到钟楼之下,神君迎面嗅到一股诡异的、带了一丝恶臭的血腥气,先是一愣,接着就被跪了遍地的脑袋晃了眼——实在是太过刺眼了,他在心里苦笑着悄悄附和了苏泉对于和尚的厌烦。
  大迦叶尊者转过身,向钟樾微微躬身示意。
  优波离一礼:“师兄。”
  钟樾的眼神越过台阶上数不清的僧侣,落到远处薄雾中的棕榈堂上。
  那里的雾气逐渐聚集、缭绕,从浅淡如纱的白色慢慢变成了方才石林中那股粘稠黑雾的色泽。
  然后伽延无声地站了起来,掌中捏着一把雪亮的匕首。
  他僵冷的面容像是长在提线傀儡上,如同人界有些深山老林之中低等的修法者催动的尸骸,看不出是否还有神智,身形却快过了风,枯瘦的手指成爪,关节凸起着握着那柄刀,眨眼送到了大迦叶尊者的胸口!
  大迦叶尊者猛然一退,后背撞向钟楼之下的木柱,手中的佛珠向前一挥,打出一道利剑似的弧形辉光。佛光即利刃,生生将伽延胸口的僧袍切开一道口子,随即切入了皮肉,鲜血瞬时涌了出来。
  大迦叶尊者瞳孔收缩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他竟这样不闪不避,脱口喝道:“伽延!”
  伽延分毫不退,只漠然地抬眼回视了如今七叶窟地位最高的僧侣,像是确认了他方才叫的的确是自己,然后将大迦叶尊者抵在了钟楼下的阴影之中,匕首已经有半截插入了他的心口。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直到双双见血,伽延冲势未老,那些鲜少修习武学的僧侣们甚至看不及看清当中的一挡一冲,而此刻,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才后知后觉地降临,黑气霎时将铜钟都裹在了里面。
  佛家圣物发出一声高亢的锐啸,像一只落进陷阱的困兽。
  优波离真要动起手来,是个跟大迦叶尊者半斤八两的货色,决计是打不过伽延的,七叶窟确有武僧,但地位都不高,此种情况下,尽皆被隔在了茫茫一片和尚的最后面。
  那黑雾之中尚有搏斗之声传来,优波离只得向身边的神君求助,谁知钟樾骤然拔剑,冲向的却是另一端——
  方才外面石林之中融化得看不出形体的魔物跟现在七叶窟上空压城的黑云比起来,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似乎是昼夜在翻手之间调转了个儿。
  优波离瞪大了眼睛:“那是……”
  钟樾迎空刺出一剑,太青剑清澈的光芒从他轻灵的动作中迅速扩散出去,灵力使剑光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推着,肃然劈开一天一地的黑色,接触的一瞬间骤然炸开,漫天滚动着金红色的雷火!
  “……什么?”优波离这才颤颤悠悠地吐出了后两个字。
  神君在黑云之中轻飘飘扔下一句话:“恶鬼的怨气。”
  钟樾在翻滚的黑云之中,连身影都若隐若现的,只能看见源源不断的黑气缠绕到他的剑尖。天幕越来越低,底下原本跪了一地的僧侣们像是被风刮倒的麦浪,一个个都被汹涌的怨气压得直不起身。
  优波离面色遽变,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
  他那个五雷轰顶的可怕猜测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钟楼下发出一声巨响,一根檀木的高柱从中间断开,大钟一声低鸣,大迦叶尊者的声音传来:“师弟。”
  他的声音虚弱低沉,刚才若是他撞断了柱子,只怕骨头都断了数根。优波离赶紧冲过去,谁知道被一股大力猛地推了出来,大迦叶尊者颤抖着声音道:“闭上眼睛。”
  优波离不明所以,眼睛却本能感觉到一阵诡异的刺痛,下意识一阖眼帘,只听耳边“唰”地一声,刀刃紧贴着耳朵擦了过去。
  “伽延……师兄!”优波离抬手与他过了几招,试图格住他的手,“这真是你引来的怨气?上次……苏城水下,被强行粉碎的那些?”
  结焰塔下,汇聚了万千恶鬼,强行超度之后,剩下的那些……极恶的怨气?
  伽延并不答话,小臂坚硬如石,式式不留情面,尽是杀招。优波离勉强抵挡,心中却发冷,预感越发不祥:这是修了什么邪术,还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大迦叶尊者背靠着钟楼的底座,紧闭着双眸,目下缓缓流下两行血来,又喊了一声:“……师弟。”
  一声天崩地裂似的爆炸自云中传来,那是澎湃的灵力与怨气相撞的声音。钟樾的身形蓦地露出来,长发和衣摆被风掀得乱七八糟,持剑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迅速地抹了一把嘴角,远远将声音送了下来:“小心,他可能没有神智了。”
  大迦叶尊者低低叹道:“那个天劫……若是我早知道,一定会帮你……必然不会放任你……”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什么,伽延幽幽走出来,一双眼睛里的瞳仁,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了。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跟两片生了锈的铁锣在摩擦似的:“那是、你的。”
  他在说什么?
  天空中风雷涌动,一道闪电直贯而下,万千火光汇聚,朝着钟樾笔直袭来!那几乎是避无可避的一击,钟樾再如何后退,也不可能快过电光,银白色的光芒将他衬成了一张单薄的剪影,将地面上的人脸都映照得苍白无比——
  在无数重伤惊惧的僧侣眼中,钟樾倏地反手出剑,天雷之火骤然炸响在他剑尖,他非但毫发无伤,反倒在一触之后腾身跃起,手腕连刺数下,将闪电之力呈一个扇面挥了出去,生生将那一片黑雾打散了不少!
  但空前的雷鸣之力仍是震得地面都在颤抖,那口铜钟重重地响了几下,像是直撞在人胸口一般,大迦叶尊者猝然呕出一口血来,被优波离一把扶住,仍是不可置信地睁着染血的眼睛,望着空中的神君:“钟樾他、如何能引动雷电?”
  就算修为再高、资质再惊人,他们这些神仙也断然不能与九天十地之内的天象自然产生纽带,除非催动一些代价极大的繁琐法术,或者是借助什么神兵法器……
  嗯?
  优波离再一看,有点恍然大悟,又有点一言难尽地开口:“他现在手上那把并不是太青剑,是、是苏泉的佩剑……”
  他的佩剑,并不是一般的神兵利器,而是他自己身上抽出的骨,永远与他血脉相连。苏泉有多少修为,这把剑就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他能召动海啸风雷,他的剑就能引动这些可怕的能量。
  大迦叶尊者皱了皱眉。
  伽延也被方才恐怖的惊变震得晃了一晃,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小一同长大的人,一字字道:“那、是、你、的、天、劫。”
  他又道:“我算、我是什么东西呢?”
  他说话的声音令闻者遍体生寒,他像是在叩问,又好像只是在低低地感慨着,并不需要一个答案。话音落了许久,也不见一点回答,伽延突然生硬地扯起了一边的嘴角,做出一个扭曲的表情,发出“咯咯”的笑声。那声响里像是有两块骨头在相互摩擦,直到爆出绝望的火星子来——
  “师兄、师兄?”伽延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你以为、我是替谁挡了那个天劫?”
  又是替谁千方百计地找到不可一世的龙六公子,占卜一个缥缈的命数?然后上天入地才寻到那些恶鬼,用经咒封印到“南冥之珠”的水面下……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话中的暗示,却又好像聋了一般,怎么都听不懂。
  就连钟樾都远远回头,皱着眉望了他们一眼。
  大迦叶尊者缓缓放开了捂在左胸口的手,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什么。见他伤口处的鲜血一下子涌出来,优波离面色一变,正要过去,大迦叶尊者冲着他微微摆手:“不妨。”
  他看向伽延,轻轻地问:“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伽延一双空洞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伤口,半张脸冷漠得毫无表情,另半张脸露出嗜血的奇异兴奋来,那是一种从未在一个修佛之人面上有过的表情,同他寡淡的僧衣和嶙峋的手腕出现在一起,叫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弯起小臂,还沾着血的匕首在手心处作势挥了挥,一缕血迹顺着刀刃流到了短小的刀柄上,又落到他枯瘦的皮肤上。
  ——那是迦叶的血。
  他倏地瞪大了眼睛,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微微恢复了一丝神智,轻声反问:“早些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会?”大迦叶尊者低下头,双眉一齐垮了下来,像海上的船帆被风暴卷得落了,“我知道我的天劫消失了。”
  迦叶为真佛首徒,他几百年前获尊者号,真佛圆寂之前赐大尊者号,仿佛一切都一帆风顺,他每日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七叶窟修行,少有法会与筵席能够劳动他的步履。
  没有波折,没有劫难,什么都没有。
  天上地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得佛法真谛,总有一日是要成佛的。
  只有他自己常常胆战心惊一件事:他命定的天劫,为何消失了?
  但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他算不出,卜不到。没有一个清晰的时间便罢了,这件事通通消失了,像烈日暴晒过后的雨云,蒸得一干二净,一丝痕迹也无了。
  他曾经在跪经之后试着询问过真佛,但真佛没有给他答案。
  可他的天劫,并不是在苏城结焰塔一事时候才消失的。
  早在真佛预言伽延若渡不过大劫,便会重生为恶鬼之身时,大迦叶尊者便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可那个时候……分明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
  伽延摇摇头:“看来‘师兄’的记性着实不太好啊。自你从幼时那一场大病过后,你的佛法禅心便突飞猛进,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七情杂念的掣肘了……可那时你年岁方才几何?”
  迦叶一怔。
  梵境少年,自幼礼佛。一旦入了七叶窟的大门,不论寒门贵子,俗世牵念,就都该忘个一干二净了。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迦叶成为了真佛最信任的首徒,成为了梵境人人夸赞的尊者,他沉敛稳妥,心无二志,通□□达。
  ——全不像那个年岁应有的模样了。
  即便身在佛门中,也并非人人如此。譬如苏泉“强买强卖”给优波离的两个小徒弟,普化和雪庭,就不是那般。
  迦叶迟疑道:“师弟……”
  “我不是什么师弟。”
  伽延冷笑着,瞳孔里一片不正常的白。
  他并不是什么因为有佛缘而被带回七叶窟的修行者,他之所以“诞生”,只是为了成就迦叶。
  所以少年的迦叶在被这个“师弟”照顾了一段时间之后痊愈,乃至于完全摆脱了幼时的体弱多病。而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地修行、成长,也只是因为……
  “我还是不甘心。”伽延说,“凭什么我替你活,还要替你死?”
  他手中的匕首已经完全化成了黑色,刀尖上一滴滴落下粘稠的黑色液体,在他说话的同一刹那没入了大迦叶尊者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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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道惊雷滚过。
  钟樾的身影再次被淹没在黑云之中,只能偶尔见到剑光雪亮,刺破天穹。
  雷声之中,优波离忽然心惊胆战地意识到一件事。
  真佛圆寂,佛眼之中所曾见过的命途轨迹自然湮灭入红尘外,那么,那个束缚钟樾神君多年的谶言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钟樾并非佛门中人,只是个灵力尤为高强的散仙,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不用再搀和七叶窟的任何事了。
  
 
  ☆、菩提 2
 
  钟楼发出一阵沉重的撞击声,铿然撞碎了九天黑云,爆发出日出似的金色光芒。跪拜如麦浪的僧侣神智为之一清,惶惶然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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