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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冥有鱼(玄幻灵异)——柏舟660

时间:2020-11-18 12:04:35  作者:柏舟660
  教室里响起一片混乱的尖叫声,苏泉盯着他握剑的背影,脑子里隐约有一个长袍长发的身影在与他重合,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片霜雪似的剑光削下,所有的玻璃渣都齐齐落在了窗沿上,像北关洋面之前堆砌起一垒新雪。
  钟樾挥手落下了一道无色障,瞬间隔绝了嘈杂。
  他的术法精进得可怕,苏泉只觉得四下倏然静默,只闻得自己的心跳声;而那些凡人如被下了定身咒,除了声音,竟连时间流逝都一并感受不到了。
  一片冰冷而澎湃的气息席卷而来,那无色障如有实质地将教室内的方寸天地护住,钟樾持剑一跃,振袖而出,迎着那汹涌的灵息一剑挥下!
  他身上大衣的下摆被风吹起,长剑顺着肩肘的线条直落而下,背影在滚滚尘沙中凝出一股不真实的气势,神祇从传说之中执剑而来,在尘世里斩开不可见光的往事。
  苏泉胸口一涩,一丝隐秘的刺痛分不清是来自情绪还是身体,他透过无色障凝视着钟樾的背影,抬手向虚空中做了一个手势——
  没有任何事发生。
  苏泉叹了口气:果然,属于他的那把剑,已经丢了很多年了。
  照理来说,只要不是被刻意封印在什么地方了,他这个主人一旦出手召唤,灵器仙剑无论身处何地,都该应召而来,更何况骨剑原是他骨血的一部分,羁绊之深难以割断。
  难不成他如今修为太低,连自己的剑都瞧不上他?
  从羲和之书来看,骨剑当年应当是随他一道失落在南冥。这段时间苏泉反复思索,最大的可能,便是在他驱动阵法的时候毁于那场震天动地的海啸之中了。
  可是……他实在不甘心。
  他竟然不能站在钟樾身边一起对付那不怀好意的来客么?
  绵绵不断的灵息涌来,无色障再厉害,也是一道临时的屏障,此刻愈加摇摇欲坠。苏泉怀疑钟樾当年设计这个法诀的时候只是涌来让自己静心修炼的,根本没考虑到临阵对敌的效用,不然他就该发明一个盾出来,譬如七叶窟那种就很好用,唯一不足是须得和尚们先絮絮叨叨地念上很长一段经,用经文佛语凝成金光作为屏障。
  苏泉单手按上无色障,一手输入灵力,另一手凌空画了几道符,不断试图加固它,随后轻巧一跃,落在钟樾身后:“我们出去打,要不然还得护着一大群凡人,太碍事了。”
  钟樾正一剑逼退了滚滚黄沙的一角,碧青的剑光长逾百丈,云头的黑气被他剑气一扫,似乎露出了某种巨兽的脚爪!
  苏泉以为是自己眼花,正要开口,钟樾从半空落下,与他目光一触,怒道:“你给我回去!”
  “不行,我有种直觉。”苏泉说,他踏在狭窄的窗台上,“你看……”
  他半转过头,立即愣在了原地:不知何时,他们身后的教学楼和校园都消失不见了,他脚下踩的哪还有什么水泥窗台,竟然变成了一片狭窄的镜面!而他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从数不清的、割裂的镜面之中,平静而探究地望着他。
  苏泉心下一动,再回头时,钟樾竟然也不见了,只看见另一侧的虚空中,倒映出更多个迷茫而震惊的自己。
  他再一低头,脚下的人也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重重叠叠的影子在无数次倒映和反射里,刺得他心惊胆战。
  苏泉试着向前迈了一步。
  无数个他同时抬起腿,很多个影子远了,很多个近了。
  而他足底落下之处,竟然荡出一圈水波似的涟漪。
  苏泉暗暗凝神,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若这是个法器,他不应该没有听说过,毕竟三界之中无聊的神妖占了大多数,不管法器到底有没有杀伤力,但凡是这种看起来无比壮观的,必定要在史书兵器谱一类的东西上大书特书一笔,再由那些个喜好八卦的神妖们在法会筵席一类的场合添油加醋地传播出去——除非是近几百年才造出来的东西。
  若真是如此,他大可静静地等着钟樾杀进来救他,毕竟他并不觉得近几百年有什么躲在暗处的人本事还能大过了钟樾去。
  但这若根本不是什么法器,而是个幻术之类的呢?那可就大大不妙,以他现在的道行,很难判断这里面的真伪。
  苏泉环顾着周遭的镜面,无论高低大小,每一个镜面里的人,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动作,除了他的影子,四下空茫一片,白得如同雪山之巅。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足底踏过的地方似水波荡开又合拢,高处看不见天空,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
  有一个叹息一样的声音轻轻问他:“拿回记忆就够了吗,你不想拿回自己的力量吗?”
  苏泉定了定神。
  力量吗?
  “我不需要。”他淡淡答道。
  飘浮在空中的声音辨不出年龄和性别,语调宛转,听不出半丝攻击性,里面像是藏了一把小小的钩子,试图迷惑与它对话的人:“你真的甘心吗?那本来就是应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只是拿回去罢了。”
  苏泉微微侧首,一边试图辨认出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边漫不经心道:“不必了。我又不要脚踩诸天、一统三界,一家不需要两个打架厉害的人。”
  那声音似乎是无言以对了,四面八方送来细细的微风,每一片镜面都倒映出粼粼波光,闪得苏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随后,他惊诧地从指缝里望见,那些镜子里的他,竟在同一时刻变成了身着白衣长袍的模样,而且头发也在不知何时变长了,黑发从肩头一直垂落到腰背,根本是他很多年前少年时候的样子!
  他没有注意到,一点细小的金属光泽,在方才那一刻从他胸口落下,悄无声息地没入了状似镜面的水底。
  
 
  ☆、两世 2
 
  但装束归装束,苏泉细细辨认着万千镜面里自己的眼神,终究还是与当年倒映在滔滔白水河上的那一双眼睛有了分别。他身边没有法器灵器,不好判断情况,但天生对“水”极其敏感,此刻足下之“水”,纵然有瞧不出破绽的涟漪,却让他觉得很是陌生。
  四下寂静,他便一步步往前走去,走得久了,方向早已彻底迷失,他仍是虚虚浮在那一层似是而非的水面上。
  苏泉蹲下身,一手探入水中,忽然意识到不对——
  那水面竟是空的,这样白茫茫的光下,浑然没有半点他的倒影,只望得见其下一片深邃的幽蓝!
  他来不及反应,指尖触手一片诡异的冰凉,随即一股大力从水下传来,竟将他整个人猝然拉入了水底!
  猛一入水,一股凉意兜头将他没了下去,苏泉长出一口气,感到呼吸微微窒闷:这水中弥漫着浓烈的死气。
  腐朽的气味十分浓郁,且不像是寻常坟茔墓葬之中的沉寂,而是带着几乎实体化的怨气,越往深处去,那水色益发深了起来,混沌之中巨大的一团黑气滚动翻涌着。
  苏泉不敢小觑,捏个诀化出了原身,静静下潜。
  浓烈的死气包裹着什么东西,倒是没有露出攻击性,一尾小黑鱼悄悄地从水面沉下,慢慢接近,那处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苏泉停下观察了片刻,实在是瞧不清里面有什么,直觉又告诉他此处必定藏了关键。反正一时三刻他也找不出逃离这鬼地方的办法,不如上前一探。
  黑气丝丝缕缕地朝着小黑鱼的身体缠了过来,苏泉心下一惊,担心自己修为不足要出事,谁知那些恶魔触手似的死气居然在他细密的鳞片之上一碰就缩了回去,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对付的东西,吓得不敢再造次了。
  苏泉放下心来,小黑鱼尾巴一甩,一支小箭似的一下子窜了进去。
  结果这一冲动,差点呛得他回不过神来——死气之中全然不是外面这般平静清澈,滚滚泥沙翻涌着,当中露出了一截——骸骨?
  那是一段巨大的骸骨,白色的脊柱匍匐在水底的泥沙当中,每隔很长的距离方有一截露出在水中。单段脊椎的长度都超过了一个成年人的身高,虽然被埋没了大半,但还是能看得出那整具骨架的走势弯弯曲曲,能隐约辨别出四肢与脚爪。苏泉伏低身体,紧贴着水底查看了一下,只见一侧前足高举,每一只脚爪都极尽所能地弯曲,不知是试图抓住什么东西,还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黑鱼竭力避开向他脸上袭来的泥沙,朝着前足伸出的方向游出了很远,脊骨逐渐变粗,的确是头颅的方向没错,可正当他想借着头颅的残骸辨认一下的时候,却见那千年古树粗细似的一段脊椎上,有一道凌厉无伦的剑痕,想是一剑削下首级,毫无余地!
  而这骸骨到了此处便也到了尽头,再往前去,再没有痕迹了。
  那剑痕十分熟悉,苏泉只消一望便知,那是出自他自己手中的一击。
  苏泉扭过身子,望着泥沙之中弥漫着怨毒的巨大骸骨,明白自己是见到了哪一位老伙计。
  照理说他们龙族,若不是怨气太深,仙逝之后灵体并不会腐朽,无论是移入神族陵寝,还是在山水灵地安养,灵体都只会在某一日猝然消解,化入天地无所不在,魂灵亦能永恒。
  可蒲牢的肉身,竟然腐朽到只余下一具残缺的骸骨……
  苏泉心中复杂,龙族为神,但系于历史渊源,实际上比普通的神族身份更高贵几分,落到如此地步,任谁也唏嘘。
  蒲牢生前就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家伙,独独能迷惑人心,现下这个地方看上去倒很像是专门用来存放尸身的,若是残存了他身上的灵力,指不定也会有这样的作用。
  可是,这位老兄的人缘如此一言难尽,有谁会费心来替他收殓尸骨?在白水河一战里也受了牵连到现在也没好日子过的赑屃没可能,他们家几百年都没怎么露过面的几位兄弟们也不太可能,总不至于还有什么红颜知己……
  那骸骨实在巨大,半埋在沙土之中,流沙缓缓覆过,又被水流冲出狰狞的形状来,颇有几分触目惊心。苏泉试着推了一下,纹丝不动,似乎已经与底下的河床融为一体了。他如今灵力低微,心知与当年决战之日不可同日而语,近来又有点惜命,就不敢轻举妄动,眼看没什么办法,便准备转身离开。
  一尾小黑鱼左右闪躲着勉力穿出了泥沙漩涡,身子忽然一顿。
  他忽然想到……他在宛大的教学楼外召唤不到他的武器,总不能真是因为骨剑嫌弃他——此剑来自他骨血,与旁的仙器不同,多少年也修不出独立的剑灵——但他最后一次使用,的的确确便是在南冥。
  他用骨剑剜出了自己背上那一片金鳞,武器随着鲜血沉入海底。
  然后他提着太青剑,在渭崖门下斩落蒲牢首级。
  太青剑已然被它的主人召回,而如果这个空间、或者法器与南冥那一战有关,他的剑,会在这里吗?
  苏泉思索了几秒钟,义无反顾地冲了回去。
  他不知道,从遥远而平静的水面之上、层叠雪白如幻影的镜面空间里望下去,那一道细小的黑色纹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就在他扭头的一刹那,虚空之中分明响起了一个人低沉的冷笑。
  ---
  苏泉又绕着骸骨逡巡了一阵,小小的原身无计可施,只得无奈地化出了人形。谁知刚一显出身形来,就差点被激烈的漩涡卷走,他稳住身子,忙不迭地使了个定身咒,再次缓缓下潜。人身没有那般灵活,但胜在有手有脚,好歹能有点男人的蛮力。
  太青剑削铁如泥,当年笔直斩下首级,留下的切面如同一道巨大的悬崖。他在白骨之上一步步踏过,终于走到边缘,然后在水中迈步一脚踏空,整个人顺着“悬崖”沉了下去,累累骸骨与他无声对望,随后足底终于落到了实处,苏泉生出一丝不太真实的荒谬。他蹲下身,伸手顺着巨大脊椎之上垂直斩落的剑痕按下去,下方的沙土凝固得像沙漠里风干的岩石,他五指用力,只能微微在底下捏出一点轮廓。
  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苏泉的神情终于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睛不再伪装成一个普通大学生那样无知无觉,好像有一领沉重的衣冠降临到他肩上,迫得他仰头深吸了一口气,有一些久远的颤动和枷锁不知顺着什么回到了他的周围。
  他飞快地做了一连串手势,然后一掌击在河床上。
  一缕微弱的蓝逆着溅起的沙土,死命扎进了下方的岩石。
  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响应了他的召唤。
  苏泉整个人晃了一下,随即意识到是他脚下的东西在震动——水在片刻间变得浑浊,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灰黄,他保持着将手按在地上的姿势,余光却看见整具蜿蜒丘陵似的蒲牢龙脊遗骨在大地震般的摇晃中扭动,像一条巨蛇。
  他的剑,果然就在这里!
  苏泉另一手死死地攀住了河床,然而那些凝固的泥沙在地裂中一片片被激荡的水流剥落、冲走,他很快就没有了着力点,苏泉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一样东西固定住自己,抬头一看,竟是蒲牢一截脊椎旁的骨架。
  苏泉一阵哭笑不得,足下踉跄一滑,脚底倏地一痛,右脚竟然被一根尖锐的骨刺扎穿了。
  鲜血从伤口汩汩冒出来,成串的血珠落进水里,立即被卷入漩涡里消失不见了。
  再坚持一会儿……这不争气的剑,动静倒是不小,怎么还不出来!
  苏泉低低骂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隐隐的违和感来自于何处:骨剑与他本人灵力相连,他现如今身在这步田地,根本没有什么移山倒海的能力,怎么骨剑倒是搞得风水水起仿佛要掀起一场海啸?!
  这不是那把剑的声势!
  或者说,不只是骨剑响应了他的召唤,还有什么别的东西,也一同被唤醒了!
  见了鬼了,他只不过想把自己的东西捡回来,怎么就这么难?
  苏泉一时间进退维谷,此刻他想抽身而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水底世界的宁静已经彻底被打破,数不清的沙石碎块搅在水流中,蜿蜒在河床之下的蒲牢遗骸渐渐显露出整具骨架的真容,在翻天覆地的震动之中,那长长的尾骨竟如同活了一般,笔直朝着苏泉甩了过来!
  苏泉手底一空,只见眼前塌陷出一个能容数人的坑,连忙矮身一滚,水中人形不过灵便,险险被那尾骨擦过,他心中大骂一句“阴魂不散”,不防脚底被刺穿的位置着了力,又是一阵钻心的痛。
  还没等缓过来,他已经感觉到了那尸骸之上附着的浓烈煞气又在急剧逼近,此时他已经坠落到骨骼脊椎断口的最下面,退无可退,谁能料到这蒲牢活着的时候也不怎么灵活,怎么死后一点残肢断骨居然跟条蛇骨似的成了一条鞭子!
  苏泉咬咬牙,实在不行也只能先不管什么骨剑了,化了原身溜之大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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