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稚离皱着眉头揉了揉脸,老天厚爱,这一次定不会空手而归,心情甚好,已是抱着烧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不用风餐露宿,在荒郊野外里,这已经算是相当滋润的夜晚,皓月高升,林子里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借着通烟的天井,稚离抬眼望了望夜空星辰,心中难免沉寂下来,才是走了第一天,她的心已念过那人名字千遍万遍,再添了些柴火,身体暖洋洋伸了个懒腰。
满身疲倦,稚离已扯开头顶的发带捧在胸前,渐渐入了浅眠。
寂静的山林里,鸟鸣声此起彼伏,漆黑的夜里唯有那茅草棚中的篝火摇曳,携着丝丝缕缕的青烟升腾消散。暗夜之中,几抹黑影攒动,那些人交头接耳,日夜不停,有些人已奔赶着夜路行去远方,有些人则隐在距稚离不远的林子里,警戒休息。
马儿不安的打了打响鼻,可此时棚里的人已进入了梦乡之中,睡梦中,温舒辰正对着自己柔笑。
作者有话要说: 温舒辰:我发带呢?
稚离匆忙塞进袖口:我不知道,肯定不是我!
温舒辰恍然大悟:肯定不是你?
稚离:肯…肯定……
温舒辰:我家进了个贼,夜里偷香,白日里偷我发带,你说她还想偷什么?
稚离被温舒辰逼入墙角,慌张无措。
温舒辰:看来,某人还想偷我的心?
☆、思念如潮
在稚离刚走后不久,皇上的御赐便到了,此时的温府刚经历过一场盛大的典礼,大红的灯笼随着寒风摇曳,悬挂在门廊上的绸花也随之摇摆,正是一派繁荣奢华的景象,可现实却与眼前这祥和景象恰恰相反。
四日之前,温府的宅邸再一次迎来了皇上的御赐,毫无悬念,来的都是些不受欢迎的之人,因此,小姐元气大伤,导致这场荒唐的“恩赐”结束后,府中气氛竟然凝重起来,偶有下人路过时,也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打破这了平静。
笔下的文字越来越模糊,温舒辰晃晃脑袋,将毛笔沉入笔洗之中,抬手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再不想去看笔下的文字。原本想起身歇息片刻,鼻腔里轻微发痒,好似有暖流淌下,温舒辰忙伸手去捂,不料,鲜红的血珠转瞬滴落在宣纸之上渲染成花。
懊恼不及,温舒辰赶忙抽出袖中的手帕捂住鼻子,寻了张作废的宣纸擦拭,可惜好好的一张工图已然作废,再是擦拭也无法使用了。
温舒辰只觉呆在这书案前,心中烦闷异常,敛眉望向宣纸上绘的图样,太阳穴又一突一突蹦的人心生烦躁。
起身走到桌前,温舒辰试图替自己斟一杯茶水缓解疲倦,可一连三斟,也不见茶水倾泻,打开壶盖查看,哪里还有茶水?叹息一声,冷眼扫过寂静清冷的小屋,一转眼阿离走了有十余天的时间,可才是短短的十几天功夫,望着屋子里杂乱无章的模样,温舒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该是这样,温舒辰一手捂着淌血的鼻子,弯腰捡拾着废弃满地的宣纸,可才一躬身,天旋地转,脚下绪软尤如踩在棉花之上,还没来得及扶稳,人已晕晕乎乎摔倒在案旁。
“小姐?”怜儿听到屋子里“咕咚”一声闷响,心中难安,忙转过身叩了叩门扉,只是,等了许久,屋里仍是寂静一片,怜儿左右放心不下,轻手轻脚将门推了开。
才进了门,却见小姐栽倒在几案旁,手中的帕子上一摊鲜红刺目,怜儿慌了神,“小姐!!!”怜儿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小姐扶在怀里,赶忙朝着院外的大声呼救。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当温舒辰再睁开眼时,正见有一只手在额上摇晃,心神收敛时,眉心刺痛,温舒辰疼的皱了皱眉头。
“醒了!”周医师将眉心的银针抽掉,收回手将那银针插入布囊之中。
“小姐!”怜儿手中端着茶水,急忙冲到了温舒辰身旁。“小姐喝些水润润喉咙吧!”
温舒辰舒开眉头,望了望周医师,又望了望红肿着一双眼的怜儿,接过茶盏叹息:“我只是最近觉少了些,你怎又惊扰到周医师那处去了?”
“温家小姐…”周孔思打断了温舒辰的责备,正襟危坐。
“给医师添麻烦了。”温舒辰疲倦的拢了拢长发,习惯性伸手去摸枕前的发带,转过头,一愣,才想起自己的发带被那人带了走,眸子暗了暗,只得收回手,无奈与周医师道歉:“还请周医师原谅舒辰仪容不整。”
“小姐既然是懂医之人,周某便不用多说。”随即周医师在温舒辰腕前比了请的姿势说道:“小姐自察看看可有异常?”
温舒辰敛了目光,只得抬指压在脉上,不自觉眉又皱了起来。
松开手,温舒辰又压了另一边脉搏细细品查,嘴上未说些什么,抬起眼望向周孔思时,却见那人同样忧心忡忡望着自己。
无话可说,温舒辰苦涩的弯了弯唇角,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
“小姐,有一句话,周某还是要说与小姐听,俗话说,‘佛祖不度无缘人,良医不救寻死者。’小姐,倘若您仍固执己见,即便是寻了我师傅回来,也是无力回天,你可明白?”周孔思的话,又冲又直,丝毫不给温舒辰留颜面。
温舒辰疲倦的抿抿唇,并未回应,虽然心中清楚,此刻自己还不能倒下,这样的日子,她仍需打起精神熬上许久,可不知道为何,稚离一走,好似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气,仅仅十余天的功夫,颓废至此,什么都不在意,什么也都提不起兴致,任由着自己,损耗身体至此,内心竟仍是毫无波动。
“周某无能,倘若小姐您抱着这样的心态度日,周某医或不医,都没有什么意义。”周孔思的语气又重了几分,他必须让这位温家小姐明白,她的身体已由不得她再胡乱损耗。
面前的人苦口婆心,絮叨不停,可其实温舒辰的心思早已不在此处,脑中隐约闪过一个声音:“小麻雀一定会回来。”温舒辰忙揉了揉眉心。
“多谢医师指点,舒辰知道了。”温舒辰颓废的重新拢起被衾躺了下去,晾了一屋子的人,不管不顾,心中的疲倦无人能解,温舒辰此刻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望着温舒辰已是拒客的模样,周医师和怜儿只得安静地退出了小屋,不再多言。
屋子里,静悄悄一片。除了那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之外,再没了其他声响。
一转眼,已离开了温府十多天的日程,前路艰辛,稚离扯着缰绳捂了捂冻得通红的指尖,马儿仰着头,颤抖之中拒绝着稚离的牵引。
“走啊!”稚离的嘴唇哆哆嗦嗦,将手中的缰绳用力扯紧,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雪之中。
一转眼,自打离开了温府,这些天,稚离没日没夜赶着行程,只盼能早些寻到慧智师傅,便也能早日回到温舒辰的身边照料。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可现实确实残酷许多,昨夜里,行在荒野林间,正赶上寒风肆虐,于是,稚离被迫只得在深山里寻了个山洞歇脚,本来想着,只要等风停了,再赶路不迟,不曾想,只是闷头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时,雪已落得膝盖一般高。
还不知要多远才能出山,这天地白茫茫一片,就连官道也寻不得踪影了,无奈在深山里转悠了半天的时间,非但没找到官道的踪影,反应过来时,人已不知在何处,兜兜转转辨别不清了方向。
稚离心中不安,雪深难行,偏生买下的这匹马胆子小的可怜,看不见前路,深一脚,浅一脚打着滑,竟不肯多走半步,只得稚离强行拽了,蛮力拖着,行路更是难了几分。
心中绝望,想到这大雪封山,自己又是饥肠辘辘,稚离只怕不能回到舒辰身边。
忽然在这时,山林深处传来一声狼嗥,四面八方,很快便此起彼伏地嚎了起来。
暗叹倒霉,稚离身旁的马也跟着不安起来,那狼群的叫声逐渐缩近,似乎是包围而来,马匹胆小,此刻更是竖着耳朵不停地点着前蹄,听得嚎叫之声由远及近,令人胆战心惊,稚离不敢犹豫,当即翻身上了马,那马便仰着蹄子在雪地里驰骋飞奔起来。
心脏突突地跳着,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马已奔的飞快,可狼吠之声也紧紧咬在身后,稚离害怕极了,只得不停地张望着。
那些狼,似乎是追了上来,此起彼伏在身旁高声嚎叫着,惊得马儿左闪右躲,待跑了个一炷香的时辰,那狼群的叫声才渐渐被甩在身后。
惊慌失措,稚离压了压帷帽,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渐渐走着,心觉不对,才喝停了马,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面前的树整整齐齐排在两侧,再探了探脚下的路,似乎平坦,顾不得多想,稚离忙抬脚踢开周围的积雪,积雪下掩盖的是一条平坦的土路!
上了官道!万万没想到被狼群慌乱追撵之间,自己竟然误打误撞上了官道?!腿一软,稚离已瘫在雪中,又饿又怕,天知道迷路时该有多煎熬,如果不是还有马儿在身边作伴,自己可能已经吓得失了主意。
饥肠辘辘,稚离随手捧了一把雪塞入口中,干裂的嘴唇才得以缓解些许,她却不曾注意到,身后,有一群人悄悄隐在林中,不着痕迹的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座山林险些害稚离丧了命,再不想多呆片刻,休整了一小会儿,稚离拖了疲倦的身体,继续赶着前路。
“走啊!你倒是快些走啊!”情绪趋于崩溃,才脱离了险境,那马儿又不肯再动,只得由着稚离强行拽着,才慢慢悠悠磨蹭起来。马儿其实早就体力不支了,受惊受冻跑了这十多天有余,吃不好休息不好,实在是跑不动了,才拖着稚离不肯再行,无可奈何,也只得强拽了马儿去寻找过夜的地方。
可这大雪封山,寸步难行,自然也就寻不到什么适合过夜的地方,只勉强寻得一面避风的岩壁,稚离咬牙将马背上的行李拖下来围在周身避风,从行囊里掏出最后一张干饼,咬了一口,怎料那干饼冻得如同铁饼,难以下咽,稚离摇摇头,将干饼塞回行囊里,活动了活动冻僵的手脚,眼皮竟有些沉重。
不行!还不可以睡!自己必须去找过夜的柴火才是,稚离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奈何手脚冻得生疼,越来越困,越来越冷,人便蹲在雪里睡了过去。
在香甜的睡梦之中,她吃了好多美食,炉火围在身侧,烧的通红,隐隐约约,见那人朝她走了过来,替她捂热冻得生疼的指尖,背着她穿过寒风侵袭,一直进了温暖的小屋,她忍不住委屈起来。
“舒辰…我有点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究竟是谁的爱更深一点?我觉得温舒辰看似冷静,但是完全无法承受稚离的离开。
☆、遇雪被困
“老太婆!我又打了些柴回来,那姑娘醒了没?”此时,稚离隐约恢复了一些意识,当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喧闹,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没呢,我说老头子,这丫头不会挺不住吧?”
“说啥呢老太婆!”那苍老的男声絮絮叨叨,用捆柴的麻绳抽了抽袍上的尘土,走到稚离床边张望。
“呀!这不醒了么!”才睁开迷离的眼,酸涩的眸子里已见到一白须老头凑过脸望了望。忙回身招呼着身后的老妇人道:“老太婆你快过来!”
稚离皱皱眉头,从榻上勉强爬起来,面前一个老妇人急急忙忙挤了过来。抬起头迷茫的打量着四周,才发现此时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
“姑娘你醒了呀!”老妇人忙端了碗热水,递到稚离面前。
“谢谢大娘。”稚离抬手接过碗,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眼前的状况。“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妇人忙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老汉,老头赶忙解释道:“哦!姑娘!我呀,住的离前边那官道不远,昨天在林子里打柴,恰巧就撞见姑娘你倒在雪地里,就把你背了回来。”
“诶!诶!对的!”见那老妇人点点头,一脸随和笑意,稚离放下心来,低头将碗中的水喝了精光,意犹未尽,忙郑重地与这对老夫妇道着谢意。
乡野人家,多是朴素寡言的,三人磕磕绊绊说了几句,便尴尬了起来,幸而老妇人端了碗谷面糊糊递来,手中还推过一只楞大的野菜窝窝。
“姑娘吃些吧,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老两口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这些管饱!”老妇人笑容慈爱,看着稚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这两天天气这般恶劣,也不知姑娘怎么只身一人跑进着老林里来了?”老汉有些好奇,开口问了两句。
“寻人。”稚离嚼了嚼口中窝窝,觉得这样说话太不礼貌,红着脸将手中的窝窝放了下来,忙继续解释道:“我有一挚友生了重病,寻遍了就近所有的医师,都未有一人说有解。偏巧一个月前,得了高人指点,说有一游僧医者可治我那挚友重病,听说这游僧,从不在一处逗留太久,喜欢云游四方,居无定所,这不?得了消息急急追赶着,不巧就被困在了雪中…”
“这样呀…”老汉点点头,不善言辞,又沉默了下去。
“老伯既然住在官道旁,可见过有游僧路过?”稚离开口询问。
老汉笑了笑,面上的褶皱被挤得沟沟壑壑,“这官道呀…”
老妇人暗地里掐了老汉一把,抢先迎了稚离的话头,“这官道呀离我们家不过二里地,近的很,要说僧人吧,一个月倒是遇见过一位。”
“诶!对的!对的!”老汉点点头,有些别别扭扭。
稚离听到这游僧当真路过此处,眼睛一亮,喜出望外,忙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银票,递与二老,:“大伯大娘,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倘若昨日没有大伯伸以援助之手,只怕此时,小女已冻死在雪中了。”
那老汉一看便是个老实人,看见稚离递了银票过来,忙摆手摇头,“哎呀!这…这怎么能行呀!已经…”
“已…已经……已经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钱不钱的!”老妇人忙接过话头,推开稚离手中的银票不肯接去。
稚离心生怪异,只觉得这两两位老人家别别扭扭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人家既然是救命恩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可这银票稚离却再三推脱也不肯收回,好说歹说,才强迫着二老将银票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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