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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舟(近代现代)——串串草草

时间:2020-11-25 10:25:46  作者:串串草草
  弈小南是教傅十醒唱戏的老师,双子塔饭店爆炸案的唯一丧生者。他那天去看场子,准备给自己的隐退宴做打算的,结果遇上意外,绝唱未出便音陨魂散。
  傅十醒也不是学个什么传承发扬的,故在弈小南手下也就是正经地呆了五年,后面就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周馥虞觉得够用就行了。但既入师门,就算不是关门亲传,逢年过节,还是会提着礼物登门拜访,偶尔闲暇也去梨园走走。
  这个自闭小傻子命太好,当年周馥虞想着要让他学点有利可图的艺术,鸿门宴一开把匡州的名家都请来。些几个亲善的,主动问十醒,你喜欢哪个老师,想跟谁待在一块呀。他不懂这些,也没觉得这咿咿呀呀的东西好听,直接把眼神投向了周馥虞。
  周馥虞重重地揉了一把傅十醒的脑袋:“那就选个最严格的,要狠得下心给随便打的。”
  那自然就是弈小南了,唱得最多是刀马旦角儿,训练起徒弟来远近闻名的不留情。也算是一对王八对绿豆的师徒,毕竟傅十醒皮实,比起周馥虞操练他的那点程度,弈师傅抽他的水平也不过如此——他哪知道,明明是周馥虞背地里轻描淡写地又去和弈小南提过,也别打太狠,小孩子骨头软皮肉薄。
  师傅总是吹胡子瞪眼的,唠叨起来同机关枪一样,戒尺打手心时尤其凶狠。人老了总是会喜爱卖大道理,弈小南也不例外。就算傅十醒充其量就是个来上兴趣班的旁听生,但是照样讲精神论道义,也不管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究竟能不能有超过三句能被听懂。
  这人生如戏的道理啊,该是傅十醒学不明白的苍凉。
  他提起这事,意思是想让周馥虞陪着他一块去参加弈小南的葬礼。周馥虞落在他额头上的手停顿了一下,思索了片刻,又落下来遮着傅十醒的眼:“节哀。”
  这两字里其实一点哀悼的意思都没有,不过也正常,和弈小南有关系的人又不是周馥虞。再说,他养父性格就是这样,同人非草木一词南辕北辙,蛟血无温,喜凉薄阴冷。傅十醒的睫毛颤了颤,挠得掌心一块肉痒痒。
  周馥虞回答:“最近忙,地址明天跟方三说,有空就去。”
  傅十醒轻轻地点点头:“知道了。”
  次日果然又不见周馥虞的影子,只有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傅十醒坐起来,望着窗外,看见的都是红水,瓢泼腐臭,泥土和残花糅合出来一股血腥味,叫人作呕。揉了揉眼睛,把周馥虞的枕头抱起来凑到鼻间用力吸了一口,这才叫那种奇怪的幻象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塞特赌场的事故,前夜掉进了火海里,追溯到十八岁那年市厅旧址的大火。那天他期待了足够久,因周馥虞是带他去查毒厂爆炸案卷宗和傅雪竹档案的。早年的资料分类保存水平不比现代科技手段,要翻动出调折腾了一个多月,且也不能保证会有傅十醒渴望得到的真相。
  周馥虞还是带他去了,然而还没进入档案室,滚滚浓烟就灌进来,头顶上的悬梁掉下来,碰着汽油的火格外兴奋。老旧的建筑还没有洒水器,也没有足够严实的防火门,当层楼的消防设施都被蓄谋已久的破坏。二人被困在火场里,九死一生之际才被消防救出。
  受损最严重的档案室里只幸存了极少部分的文件,里头没能留下傅十醒想要的那份文件。
  算了,都是些断烂朝报罢。
  洗漱完毕,傅十醒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正巧在播放《为公之道》,是他双双姐操刀的,续集之前的《看见匡州》。傅十醒记得这节目有周馥虞,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场去公安大学的演讲。
  播的还不是正式剧集,是预热的特别访谈,除了请些业内的,还有平民百姓和娱乐明星,延续上一季的风光劲头造势呢。
  左侧是周馥虞,着白色制服,坐姿颇为矜贵,双手交叠在大腿上,脸上似笑非笑,偶听些赞扬盛世太平的话才稍稍勾起嘴角,一副纳谏如流周听不避模样。
  中间坐着步双双,访谈这种工作对她来说轻车熟路,何况还是主场作战。最右边是嘉宾席,一只长沙发是给市民群众的,另一只单人座大概是为哪个明星准备的——刚想着人就上来了,古有掷果盈车今有尖叫溢厅,这双顾盼生姿的桃花眼不是当下最为如日中天的许宁还能是谁?
  周馥虞跟许宁旁若无人地对视上,致意一笑。三人是这场访谈会的主要角色,步双双作主持,许宁当噱头,周馥虞镇场,切入一段《为公之道》和《看见匡州》的剪辑预告后,市民代表和各层警员便轮着上场,开始正式的访谈。
  傅十醒趴在沙发上抱着咪咪,隔着屏幕与电流去认真地抓捕周馥虞开金口的机会。他觉得这男人的声音很像一种西洋乐器,不是低音提琴,虽然也是醇厚低沉同酒一般,具有一种庄重叙事感,但一来提琴这乐器有些广为人知,在傅十醒心中已经配不上周馥虞之脱俗无二,二来提琴声于他耳略微有些催眠,没有刁知识但有刁口味。
  那乐器叫什么,傅十醒不知道,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文化水平,只记得是随周馥虞去石心大教堂时听来的。匡州以往有一块租界,解放后保留了大部分的建筑乃至文化,教堂规模颇大,弥散的场景也值得朝拜体会一番。
  要有些神圣,沐浴到身上觉得沉醉但不沉溺,才是周馥虞。
  预热性的特别节目时间不会长,约莫半小时就结束了。既然是面向百姓的大众文化节目,实际上说话多的还是许宁和步双双。许宁确实是高门大家出来的,眼界与言辞之间都显是与凡常娱人之流有所不同,针砭时弊起来独有一番见解。偶几次发言完了,把话头往周馥虞一抛,看着是虚心请教,走上节目流程,但傅十醒精得很,辨出来周馥虞露出微笑回应,许宁脸上定然会藏不住有一点得意。
  他又想起那份在公安随手看见的报纸,评价许宁真是当下娱乐圈出淤泥不染的青莲,不上综艺讨好观众,也无多余花边新闻,又是歌艺双馨,大小荧幕连带着片头片尾歌曲都脍炙人口。估摸着这一集《为公之道》的预热集放完,又是能更上一层楼。果真是天生的孔雀命,想屈尊来着大染缸玩玩,也自然是能清新脱俗。
  嗤。傅十醒看着电视屏幕里相视一笑的两人,愤愤地关掉了电视机。
  节目放完,外头也停雨了,他要去警局找谢无相。
  塞特赌场的纵火犯没能抓到,只能从监控里看见火焰是很奇异地从三层大厅的一个小角落突然烧起来,然后跟着汽油就成长起来。虽然以偏向私人化的包间为主,但人流量依旧不小,从录像里的人来人往还真找不出有什么异常得很明显的个体。
  不出所料,防火布包着的信封又出现了。幕后黑手的游戏已经显山露水,以宗教中的七宗罪作为作案的预告提示,接连地引发爆炸和燃烧。现下已经出现了三起,妓院代表着色欲,餐厅则是暴食,这两者都是极其显而易见的。至于赌场所对应的的贪婪,大抵是由于对金钱与物质的过度追求而联系在一起。
  从无人伤亡到单独炸死一人,接着是在稍具人流量的赌场进行破坏,下一步犯罪者的作案规模应该会继续扩大。不需要对方的提示,凭着前头的三起案件,色欲、暴食、贪婪,顺序就是天主教中对七宗罪由轻至重的排列。
  在这三者之上的是懒惰,意味着逃避现实、无责任心及浪费时间。但懒惰能够指代向什么,难道是不愿工作的低保棚户聚集之所么?
  “对了,傅十醒,还有一个你会感兴趣的事情,关于毒品的。”
  “你说吧。”
  “最近缉毒力度很大,前段时间缴获了不少毒品,包括G大在内的各大高校也被掀了个底朝天。其中有非常大一部分毒品,在流通内部都是以各种圣经中天使为名的,越是纯度高的毒品,对应的职介便越高。”
  “你的意思是,都是西方圣经的典故……爆炸纵火和制毒贩毒之间是一个作案人?”
  傅十醒靠在桌子上,注意力还放在“懒惰”能够指代什么事物上头。先是炸掉了自己查询案子中的涉事场所,下一步再是心理暗示的换画和除掉教唱戏的师傅,然后轮到赛特赌场中的大火。
  做人要诚恳,保命最要紧。虽然这凶手大概无所谓拉着千万人陪葬,但万一里头拉了一个周馥虞,那傅十醒可就立刻万劫不复地发疯。加上还有傅雪竹的仇没报,他自己的这条命也得珍惜着不能丢掉。
 
 
第二十三章 青团子
  今天还是下雨的,打开窗子都是水腥味。傅十醒不喜欢雨天,但见不着周馥虞的失落令他还是更愿意有个坏天气作借口,就好像小团圆里写的一样。
  他一个人去了弈师傅的葬礼,走在送殡队的末尾。雨势太大,就是撑了把伞,头发还是被雨水打湿。周馥虞不回家,也没人帮他剪头发,又长了几分,没扎起来,浸透以后黏糊糊地贴在颈背上很是不舒服。大抵这送葬雨只有一点好,那便是胸口一朵白玫瑰沾了露水更显得娇柔悲怆。
  背上的那条伤疤明明是被火烧出来的,却一点炎性都没有,在这种潮湿天气里不会得到缓解,反倒还有些许滋滋发痒。他没告诉过周馥虞,自己私下去问了关院长,得知大概只是脑子在作怪,对雨天实在恨之入骨。
  周馥虞是喜欢雨天的。
  这事情还不是周馥虞亲口跟他说的,而是许宁找到了傅十醒面前。
  傅十醒只算是弈小南的外门弟子,露面一个上午就走了,不必抬棺守夜尽繁文缛节。从葬礼出来后,接到了方卧雏的电话,叫他来电视台对面的咖啡厅。结果到了以后既没有见到方三,也没能见到周馥虞,而是许宁笑吟吟地坐在卡座里冲他招手。
  听闻许家小少爷初入娱乐圈,自有志向隐瞒家室,不免处处碰壁,幸而得了台旦步双双的赏识。至于和周馥虞,还是在电视台里萍水相逢,结果后来又在许卫平家相会,颇有夏雨荷摇身一变成了年敦肃的意味。
  他比傅十醒小两岁,眉清目秀,养尊处优的成长环境叫他进了大染缸也还是两眼清澈,怪不得周馥虞几个月来了身边也没换别人。傅十醒觉得自己这样酸溜溜的想法不好,且许宁对他说话温和,又是这么干净天真的人,不应该带这么强的敌意。
  许宁小心地挑选措辞:“你是傅十醒吗?我听说你和馥虞是不是……很亲密?”
  傅十醒淡淡道:“嗯。”
  许宁微微蹙眉,但很快又不甘示弱地仰起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个信封来,递到傅十醒面前,开口:“我跟馥虞身边的人都很熟悉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你的情况。我听说你是想当警察的吧?我家有些关系,你想去哪个部门都能帮你安排。如果不想的话,你想要多少钱也能直接跟我说。”
  说到一半,又突然觉得直接给钱似乎太不尊重人,咳嗽了几声改口:“现在娱乐圈很赚钱,你可以来当我的私人助理,薪资待遇你可以随便提……”
  傅十醒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盯着玻璃窗面下滑的水珠,不自觉地开始啃咬吸管。对这样的冷落,许宁尴尬哂笑了一下,把话题绕开:“馥虞和我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雨天。我倾慕周大哥很久了,听说他来接受采访,就在电视台,刚从片场出来,伞也忘了拿,为他淋成了个落汤鸡。结果他跟我说雨天挺好,连带着雨里走出来的,也能爱屋及乌。”
  一旦讲到关于周馥虞的事情,这男孩子就沉了进去,刹不住车,同傅十醒讲了好一阵,直到手机响起来才停下来。眼一瞥来电人,一双桃花眼立刻风情万种地含笑起来,显是忍不住的惊喜,起身就道别了,留下那几个牛皮信封和一张名片让傅十醒好好考虑。
  傅十醒其实把许宁的话都听进去了,一面觉得滑稽可笑,不过就是淋场雨,他能为周馥虞直接下一整座城的泼瓢大雨,一面又觉得心脏这只破肉袋的烂孔里呼呼地吹穿堂风。
  许宁没带伞,直接冲向马路对面的一台黑迈巴赫,身上被打湿了,可是脸上的笑容和煦灿烂得能把整个都烘出喜悦的阳光味儿。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举伞的男人,伸手亲昵地摸了摸许宁的头,牵着手把他领上车。
  他以为能忍着的,可是还是跑了出去,伞也没带,想过去的时候又害怕起来,站在人行道的边缘望着周馥虞和许宁驱车离开。这下他身上也湿透了,衣服黏在身上,纤维吸饱了水分后再开始吸收人身上的温度,从最小的毛孔抽出来热量注进去寒气,骨头都冻得打咯。
  算了,傅十醒就是特意下雨,周馥虞也能浑身是伞。
  最近也是奇了怪,外人一般只当他是周馥虞养的一只应酬玩意,再深层次一点的,至多就是知道养父子这重身份,床笫间的那点秘辛可不是谁都知晓。上回白小姐打的那一巴掌,还能解释成在床上抓到人,加上这女人蠢又猜忌,可是怎么没过多久又来一个许宁,也不晓得他这惺惺姿态是来清扫门户还是来照顾继子。
  周馥虞还真是长了根金镶玉的鸡巴,千万人都想往这龙床上爬呢。
  傅十醒冷哼一声,回到咖啡厅里去把东西都收拣起来,然后自个打了一部车回去。路上买了一包烟,放在黑西装的口袋里,结果没能妥善保管,到家以后已经受潮透了,煤焦油都被水浸出来。
  凑合着抽吧。走到后院里头去,泄愤一般地一支接着一支来,胸腔里头都是凉丝丝的薄荷味。雨已经不下了,但周家后院这的樱花都被打落了,树上光秃秃的,地上倒是一片粉白溶烂。其实这季节也该到了,不差这么一场风吹雨打。
  借酒消愁愁更愁,受潮的烟真难抽。傅十醒拨开一堆樱花瓣儿,将这罪证掩埋到下头去,糊弄糊弄,用一堆殷红雪霜藏起来,免得被周馥虞抓包了。还得去刷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实际上他都做好了周馥虞今晚上不回来的准备,才敢这样大剌剌地抽一整包烟,结果倒是事出不意,竟然舍得从野花温柔乡里回来了。傅十醒又抱着咪咪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个眼神也不给进门的人,双眼紧紧地锁定在电视机屏幕上重播的《为公之道》上。
  真的站在面前也视若无物,偏要看屏幕里假的,可不是摆脸色找不愉快。
  周馥虞没理他这点小脾气,叫他去拿剪刀,到后院去坐着,准备理发。傅十醒慢悠悠地哦一声,放下怀里的胖猫,乖乖地搬了凳子去院里,望庭下积水空明月明星稀。他没等很久。男人洗完澡就出来了,接过剪刀让他坐下,靠近过来咔嚓咔嚓地给傅十醒修脑壳。小女孩一样的微长发又变回清清爽爽的模样,软发柔顺地贴在圆脑勺上,微微有几撮不听话的翘起,像乖巧的羊羔身上也会顽皮地沾苍耳。
  剪下的碎发掉落到地上,明日清扫和园艺会过来,这才决定在后院里理发的。
  十指穿入发中轻轻抖了几下,确定没漏网之鱼挟在发间了,周馥虞拍拍傅十醒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回去。结果这椅子一转,锐器抵在了咽喉处,这剪刀原来不止在自个手里有一把,傅十醒手里也藏了一把。
  周馥虞一偏头,捏着傅十醒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借着体型优势直接扛到身上要背摔。结果反倒脖子被两条大腿夹着,意欲绞他的寰柱,一把剪刀在手中飞旋着寻找下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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