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白这一系列的行动,吴忧之前就已经猜到。
如果真是严树想对冬白做什么,她不可能逃的掉。而且严树也不会那样做。
冬白的整个计划,仔细一想,漏洞百出。
但冬白一介凡人,这已经是她竭尽所能,做到的极限。
“冬白,那个金扣,真的是你从严家主房间里偷的?”蓝桥想到了严家老祖和春红的那场戏,又想到了冬白的举动,也猜出了个大概。
果然和越齐云所料相同,冬白偷东西的时候,真以为那个是严树的。
“是。我那天偷偷溜进严树房间,那金扣就摆在书桌上很是显眼。当时时间匆忙,这东西大小又合适,我直接拿了就走。没想到,居然是越道长的。”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她还是领着月黄,把线索指向了严树。
整件事的经过,从玉泉派收到假的紧急传讯开始,一切都已明了——除了那个躲在幕后的黑手。
现在玉泉修士面临的问题是,严树怎么办?玉泉派管不管他修习魔功?
越齐云一直有心放严树一马,对此事视而不见。他关心的是,这一切的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然而现在玉泉其他同门都知道了严树修魔之事,已不能轻易收场。
严家主院的禁制法阵在严家老祖来到的时候就已经启动了。严家老祖带了这么多修士一起来的意思,是一定要护着严树,不会让玉泉派把人带走。
说不定还想着把玉泉派的人都杀了灭口。
越齐云暗中探查着严家老祖和她带来的女修,其他人倒是好办,可严家老祖是元婴境界,他们之间实力相差悬殊。越齐云没有把握打的过她。
吴忧突然牵住了越齐云的手,在他耳边温言细语小声说道:“没事,有我呢。”
大厅里灵气凝聚,剑拔弩张。
众修士的手都按在自己的武器上面,蓄势待发,准备一场恶斗。
这时严树突然站了出来,眉心微皱,扯了扯嘴角对越齐云说道:“齐云,我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自保,我若是不动手,死的就是我。”
“我懂。”越齐云朝严树点了点头。
严树拿的剧本,这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修罗道,越齐云太熟悉了。
他和严树经历相似,一早就对严树产生了同病相怜的相惜之情。
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有阻止冬白,把事情闹到不好收场的地步。
听到越齐云的回应,严树似乎放宽了心。他朝严家老祖拱了拱手:“祖母,我早就在等着东窗事发的这一天。我本就志不在此,当初接任家主之位,也是权宜之计。”
严家老祖垂下了眼眸:“你真的想清楚了,当真要放弃四大世家之一的严家家主之位?”
严树语气笃定:“早就想清楚了,只是本家中一直没有人修为到达境界,我不得不暂代家主之位。现在趁这个机会,我也正好卸下担子,找个地方远离尘俗潜心修炼。只是到下任家主即位之前,严家事务得由您暂为代管了。”
严家老祖叹了口气,收了灵压,她身后的一批女修,也跟着站定。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严家老祖虽收回了真气,周身威仪气势却是不减。
她朝吴忧和越齐云说道:“吴小少爷,越小友,你们可听见了。严树已经放弃了严家家主之位,这修魔之事,是他一人的问题,和整个严家无关。”
严家这是不管严树了?任由玉泉派处置?
越齐云突然心念一闪,大概知道严树接下来要怎么做,他打算听之任之放任自流。
严树深深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严树朝越齐云拱了拱手,翩然一笑:“齐云,后会有期。”
一息过后,严树身旁出现了一道黑暗无光的空间裂隙,他走入其中,身影和气息连同裂隙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
事情以这个结局收场,让人啼笑皆非无话可说。
严家老祖解了冬白与严家的契约,让她离开严家,念着她也是对已故的严家大老爷忠心耿耿,不再追究这事,以后好自为之。
玉泉门人也不好意思再留在严家,告了礼之后御剑返回玉泉山,向掌门和众位首座禀明了事情经过。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
越齐云本来还因为幕后黑手或许和他有些渊源而担心。但其他人好像并没有觉得太奇怪,至少和越齐云想的方向不一样。
独饮醉刀的名号远播四海,幽天界里不少修士都想会一会他。
越齐云在严家的那些举动,是凡人才会做的事。对凡界不了解的修士们不解其意,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况且当时查探血迹路引,也只有对凡界毫无所知的吴忧和蓝桥在场。
他为何第一感觉会是老家旧识呢?
一起穿书的事情,怎么可能?
越齐云自嘲一笑,大概只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和从前有些相似,他一时脑子被驴踢了,想多了。
而且他一直等着看这一章的最后,严树的结局。
按照原作,严树好像也是逃不过死于吴忧之手的命运。现在看来,也是改了?
***
吴忧坐在棋盘前,摩挲着棋子。
冲着齐云来的人是谁?到底有何目的?
吴忧本来想问一问越齐云,但他看着越齐云的表情,齐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没关系,无论什么情况,他都自信能护的好齐云,不会让他掉一根头发。
只是……齐云心里到底藏着什么?
***
“哟,这回可真是全须全尾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苏合言笑晏晏,上下打量着越齐云,“越王爷现在可是金枝玉叶龙血凤髓,千万保重龙体。”
越王爷昂首挺胸抬头阔步:“本王天命在身气运环绕,谁能伤的了我?”
说完没忍住,噗的大笑起来。
还是做个三品大员就行了,封侯拜相得个爵位的话本他真演不了。
苏合也跟着笑的前仰不止,“这回哀家给你指派的吴护卫可还行?他可是立了军令状,保护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越王爷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吴忧和师姐到底说了些什么?
“阿云,结道侣的事,你现在也不考虑?”苏合缓过来一点气,用别有深意的眼光盯着越齐云看。
来了!又是想听他八卦的眼神!越齐云突然汗毛倒竖后背一阵冷意。
面对催婚的长辈,最好的方法就是快点跑。
这八卦是真的不可言说,他现在不想考虑。
越齐云准备给苏太后跪安告退,苏太后不恩准。
不过苏太后也没再过问越王爷的私事,她问了几句严家。
听了严树的事后,苏合叹了口气。她挺理解严树的,宫廷豪门的权力争斗,苏太后也是个过来人。
可是道门魔门相轻,道统之争延了数千年,俩道修士互相看不顺眼。
明明人家的家事,一扯到魔修问题,不管做没做伤天坏理的事,都得成为道门修士的众矢之的。
不过严树离开也好,也算是全了他的心愿。乌烟瘴气的家族权利争斗,一睁开眼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谁会想一直在那里待下去呢?
“阿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和元婴境的严家老祖对上,你要如何全身而退?”苏合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要不是严树自己走了,这事恐怕不好收场。
“阿云,还是我们在这里关着门说,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
“师姐放心,我有分寸。”越齐云没多担心,打不赢还跑不赢吗?三十六计他背的滚瓜烂熟。
只是不知真到那时,蓝桥他们要怎么办。唉,为什么魔修道修之间成见这么大,明明都不是好人。
苏合也没再多说,魔门和道门之争旷日持久世仇深重,有些话心里想着就行,不能随便说出口。
***
越齐云从苏合的竹楼小院出来,径直走向自己的院子。
离着一大段距离,远远就看到吴忧正在他院子门口的坪地上练剑。
玉泉山大王走了以后,他的练剑坪又被吴忧占了。这地是藏风聚气风水好吗?
不过吴小少爷还是知道自己背景离乡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没敢占他的屋子。
刚才苏姐姐又在催婚的时候,越齐云其实已经考虑过了,他和吴忧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像样,应该找个机会好好和吴忧说清楚。
冷处理解决不了,那就直接摆事实讲道理,现在数组越界太过他不能这样一直把人吊着,对大家都不好。
越齐云走近的时候,吴忧一套剑法还没练完,越齐云也无心打扰他,就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站着观摩。
他这时才突觉以前没有认真了解过吴忧的剑法。
只在最初的时候,听洛渊说过一些。洛渊和吴忧的比试他从来都没去看过。
越齐云凝心聚力观察着吴忧的招式,并暗自心下盘算自己该如何拆招。
吴忧的身法疾如风迅如雷,剑招精妙剑走偏锋,看样子是新糅合了他自家的剑诀和玉泉的剑法,正在演练使其融会贯通。
越齐云觉得凭自己的刀法,很难在几十招之内胜过他。况且这还是在单比拼招式,不动用灵力真气的情况。
上次他感受过吴忧的灵压,吴忧或许还压制隐藏了一等境界。
若是生死场上不折手段拼尽全力以命相博,在不考虑天道对吴忧庇护的情况下,他能不能胜过吴忧?
第50章
吴忧老远就感受到了越齐云的气息,心知越齐云朝他这里走来,但他并没有放下手中长剑。
他知道越齐云在看他的剑法,齐云正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这让吴忧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心思流荡。
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沉心静气的演练完了一套新领会的剑法。
一套剑招终于使完,要是齐云再用那双他最爱的眼睛这么直视他一人,吴忧脚步都要稳不住。
“齐云,怎么样?给点意见?”吴忧收回了手中长剑,眉欢眼笑的问越齐云,带着点邀功也带着点讨好。
“吴忧,来比一场吧。”越齐云的手摩挲着背后的绣春刀柄,看着吴忧的剑法,他也不禁生出了想要比试一番的心思。
——我不是想赢,我只是不想输——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越大都督不免又生出了既生瑜何生亮的心。
蠢的无可救药。
吴忧一怔。
他自己以前就念着要和同为幽天四相的越齐云斗剑斗法,也是因此缘由才主动来了玉泉山。
结果是他以另外一种形式一败涂地输的体无完肤。越齐云赢走了他的一切。
后来他就再也没想过找越齐云比剑了。
现在看齐云脸上深沉的神色,若是真的和齐云比剑,他是该输还是该赢?吴忧有点犯怵,心下迟疑不定。
他要是故意放水不认真打,齐云会不会不高兴?
但他要是赢了,齐云会不会也不高兴?
吴忧现在进退两难。况且他也不确定不用真气灵力,光比剑招能不能胜过越齐云。
他还从来没见识过越齐云的刀法,他想见一见传闻中的醉刀。
“好。”吴忧嘴角上扬,满含深情的望着越齐云,柔声回答道。
吴忧手上拿的不是他的本命神剑千愁。
他拥有的绝世神兵不计其数,却从未将千愁示于人前,他深觉那些草芥蝼蚁根本没资格,不配看他的千愁。除了越齐云。
他一直想让越齐云收下他的剑,甚至找了苏合帮忙,可惜齐云还是不收。
越齐云从身后拿出了他的兵刃,还是连着刀鞘。
“……齐云”吴忧一时怔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是看不起他?
还是真如传言所说,绣春出刀必见血,不想伤了他?
越齐云眉眼一弯,“只是比试而已,没什么影响。请吧。”
两人在坪地上站定,摆好出招的架势,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开始了比试。
两人身形闪动,快如疾风迅雷,只能听到兵刃相交之声,和两道流光掠影。
吴忧的剑招很快,角度刁钻神出鬼没,剑走偏锋让人防不胜防。
可越齐云的刀更快,只攻不守刀刀气势凌戾直取要害。
第三十招的时候,越齐云的刀抵在了吴忧的喉咙上。
吴忧的剑法和越齐云的刀法完全不是一个路子。
他的做派是特意避开要害,让对手多处受伤流尽气血慢慢身亡。
越齐云则是冲着一刀毙命见血封喉去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又开始了第二轮。
刚才不过只是对敌方的试探,仅算一场热身。而这回是真正的比试——不光比试剑招,还用上了真气,斗剑斗法。
真气喷涌而出,灵力凝聚成有形的罡风气流,天地之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最后的是越齐云险胜半招。
但是越齐云心知,他们都留着杀招没用,这场斗法只为比试,不伤对手。
而从他听说过的吴忧其人其事来看,吴忧真正的剑法或许并没有真正使出来。
越齐云甚至还看到了吴忧周身围绕着的紫气。也不是直接看到,这是一种很玄妙虚无的感觉,但越齐云就是知道,那是这个世界的气运。
吴忧确实天命所归,当之无愧的天道之子。
一场畅快淋漓的比试下来,让越齐云的心也松快了不少,以武会友是平生一大乐事。
现在也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吴忧,咱们好好谈谈?”越齐云重新把刀在背后挂好,朝吴忧比了个请的手势,想去小院里坐下详谈。他打算当一回知心大哥哥,开导开导一门心思恋爱脑的小年轻,把数组越界的错误修复一下。
“不谈。”吴忧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他知道越齐云想给他说什么了。他不想听。
他虽然从未期待过越齐云能给他想要的回应,可也不想听越齐云直接拒绝的话语,或是再次对他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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