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阳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摸得我浑身冒冷汗,不得不一把抓住他的手,睁开了眼睛。
晏阳也醒了,眼神迷茫,半天没回过神,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红得像是番茄,直接用被子蒙住头,说什么都不肯出来。
“闷死你算了。”我从床上下来,总算松了口气。
我没管晏阳,自己去了洗手间,进了厕所,反锁上门,低头看自己的裆部,恨得想骂人。
我起反应了。
我被晏阳摸得起了反应。
如果说每个人心里都有邪恶的种子,那么种下这颗种子的是我爸,让这颗种子发芽开花的大概就是那天的晏阳了。
我站在花洒下,淋冷水,用力地握着那根因为他勃起的器官,发了狠对自己下死手,跟自己作对。
当时我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了,最后蹲在冷水下哭了。
这么说起来挺没用的,但当时心里满是厌恶,厌恶自己,厌恶我爸,也开始厌恶晏阳。
等我洗完澡,调整好情绪出去,晏阳正坐在床上翻他的书包。
他说:“哥,我给你带了礼物。”
“不当鸵鸟了?”我问他。
他看着我笑,脸还红着。
他递给我一个盒子,包装精美,还打着蝴蝶结。
我接过来,问他是什么,他说:“巧克力,跨年礼物。”
那天是那年的最后一天,晏阳是专门过来陪我跨年的。
我们俩坐在床上吃完了巧克力,然后他才去洗澡。
晏阳刚一进浴室就出来了,他没穿衣服,只探出上半身,又瘦又白,依旧像是营养不良。
他问我:“哥,你洗的是冷水澡。”
他说:“你是不是那个了?”
第16章
扭转对一个人的看法是很难的,尤其像我跟晏阳这样的关系,我们认识时他真的就是个小孩儿,整天缠着我叫哥。
如今他也是每天黏着我,哪怕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也会不间断地发消息,开头一个字永远都是“哥”。
这一个字提醒着我,他是我弟弟,越是这样,在我心里他就越没法拥有其他的标签。
就比如,直到这个早上他蹭着我发出呻吟声,我才终于勉强开始接受他也已经逐渐在成为一个有欲望的成年人。
逐渐。
因为他还没有成年。
16岁的男孩其实什么都懂了,无论是主动了解还是被迫接受。
“男人早上晨勃是正常的,”我尽可能装出很平静的样子,坐在床边点了烟,“你快洗,等会儿出去吃饭。”
我背对着他,好一会儿没听见他的动静,我们莫名其妙地僵持着。
后来晏阳去洗澡,我这才发现,这破宾馆隔音差到浴室里一丁点儿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而自慰时的呻吟根本没法被水声盖住。
我不确定我洗澡时究竟有没有发出那样的声音,但晏阳的声音过分清晰,听得我皱着眉连抽两根烟。
晏阳出来的时候说:“哥,这洗到一半水就凉了。”
这种便宜的小宾馆,能指望它条件好到哪儿去?
他就是娇气。
他过来,裹着浴巾,湿哒哒地坐到了我身边。
晏阳说:“你现在烟瘾很大吗?”
我叼住烟,从他手里拿过毛巾使劲儿给他擦头发。
水滴得到处都是,床单被子都有了水印。
晏阳说:“哎,哥,你轻点儿!”
我看了他一眼,把毛巾丢还给他,让他自己擦。
他贴着我,磨磨蹭蹭地擦头发,问我:“你今天心情不好?”
我看了眼时间,给室友发消息,告诉他们我今天在外面陪我弟,原定晚上一起喝酒的事儿我就不去了。
他们让我晚上带着晏阳一起过去,我想了一下,回复:再说吧。
我不太想让晏阳见他们,或者说,不想让他们见到晏阳。
说不清到底为什么,那会儿我还想不通。
晏阳这人很烦,从小就磨蹭,原本打算带他去吃早饭,结果因为他,从宾馆出去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那时候我比晏阳高出快一头,他还瘦,穿着我的羽绒服明显大了一号,看起来很是滑稽。
我带着他不情不愿出门的他走出宾馆,打算在附近随便找点什么吃。
“我想去你学校。”晏阳说,“让我看看吧,以后我也考这里。”
我都懒得嘲讽他,就他那成绩,单凭自己本事,下辈子也考不到这所学校来。
但我最后还是带他回了学校,去了食堂。
晏阳说:“哥,你们学校真好。”
当初来这里的时候心里是有结的,毕竟高考失利才落到这儿,但既来之则安之,慢慢也就接受了。
“这炒饭好吃。”晏阳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嘴角粘了米粒,抬起头来对我说,“哥,你看我给你表演特技。”
他所谓的特技就是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米粒,舔完了再冲我一笑,看得我烦躁。
那时候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他出现在我身边我会烦躁,不在我身边我也会烦躁。
晏阳说:“哥,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我低头吃饭,心烦意乱。
“他们跟我说你上了大学肯定会交女朋友,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这都哪儿来的谬论?”我说,“谁跟你说的?”
“我同学。”晏阳说,“他们说大学生都会谈恋爱。”
说完,晏阳笑了:“不过高中生也会,我们班好几对儿呢。”
我抬头看他,告诉他别总想这些没用的事儿,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提高成绩。
说完我突然想起他妈之前说过要送他出国,这么看来,他学习压力倒是不用太大。
“有人喜欢我。”晏阳说,“一个男生,长得挺帅的,对我也好。”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他说完话,我手里的勺子直接丢在了桌子上。
“哥,你别生气,咱们俩的秘密我没告诉他。”晏阳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勺子塞到我手里,“他要摸我我也推开了。”
“你每天上学到底在干吗?”我问他,“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事?”
我确实生气了,因为想到有个人在摸他的样子,让我心里极其不痛快。
晏阳这人,这么多年都没学会过拒绝,他真的能在别人摸他的时候推开?
他看出我生气,有点吓着了,低着头坐在我对面,一声不吭。
那天的那顿饭我们俩吃得都不痛快,晏阳被我命令着自己又去拿了个勺子回来,坐下闷头吃饭,一直到吃完都没再抬起头,等我们起身要走的时候,我发现他眼睛红了。
他就是这样,从小就是这样,说他几句就哭。
我们出去,冷风刀子似的刮脸。
晏阳把脸埋在毛线围巾里,只露出两只泛红的眼睛。
“回宾馆睡觉去吧,”我说,“晚上带你出去跨年。”
我走出几步,他紧跟上来,下意识要挽我的胳膊。
这时候刚好遇见我同学,一个女生,其实平时不怎么熟的,只是见了面总归是要打招呼的。
我们打了招呼,她问了我元旦之后考试的事情,等她走了,晏阳皱着眉说:“哥,为什么你对别人都笑,对我就这么凶?”
第17章
晏阳那么问我的时候,我心里挺不舒服的。
尽管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我还是得承认,我见不得他受委屈,别人让他受委屈自然不行,要是在我这儿被我欺负了,看着他难受,我也不会多好过。
我根本没自己想得那么恶劣,恶劣到对他都可以毫无负担地欺辱。
一直以来我都想做个彻头彻尾的恶人,把他的家闹得翻天覆地分崩离析,可我一看到这个人,一想到这个人,恶毒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我一把捏住了他的鼻子。
晏阳被我捏得皱了眉,哼哼着。
我说:“不许哭。”
他推开我,笑着揉自己的鼻子:“我没哭啊。”
大概是因为看我的脸色不好,他不再追问那个问题,过来挽着我,撒娇似的说:“哥,能去你宿舍吗?我想看看你宿舍是什么样子。”
宿舍其实离这边很近,我犹豫了一下。
晏阳像小孩儿似的晃我的胳膊,路过我们的人都偷偷用余光瞄这两个奇怪的男生。
我带他回了宿舍,好在其他人都不在。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好在”,总之就是不想他们遇见。
晏阳一进屋就说:“哥!你们宿舍真好!”
有什么好的?他真的什么事儿都要大惊小怪。
他取下围巾,脱了外套,跑去了阳台。
“哥,我喜欢这儿。”
“你不喜欢哪儿?”我把我们俩脱下来的大衣挂在柜子里,接了杯温水给他,“喝水。”
“不喜欢我学校。”晏阳接过杯子,直接没长骨头似的靠在了我身上。
“你学校不是挺好?谁怎么你了?”我想到他说那个要摸他的人,突然开始担心他在学校受欺负。
“你又不在,无聊死了。”晏阳喝了一大口水,“你这儿的水都比家里的好喝。”
我懒得接他的话,直接躲开,回了屋。
他差点摔倒,抱怨着紧跟了过来。
我在哪儿他都要贴着我,像是我们俩身上藏了磁铁,紧紧相吸。
“哥,我困了。”晏阳仰头看我的床,“我能在这儿睡吗?”
“睡吧。”我巴不得他别跟我说话。
他放下杯子笑嘻嘻地爬上了床,躺下后又想到什么似的,侧着身子探出头来问:“哥,你不睡吗?”
“不睡。”
他回去躺好,终于安静了下来,倒是我,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深呼吸。
我想起早上,他在我怀里抱着我蹭,发出的那些声音。
晏阳是长大了。
那天晏阳没睡多久,我的室友回来了,他们还是见了面。
室友倒是没多话,夸夸晏阳长得好看还听话,并不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妈生的室友还说:“你们兄弟俩长得还挺像。”
我不喜欢被人这么说,但晏阳似乎很开心。
在宿舍待到下午,我们出去看了个电影吃了个晚饭,然后我带他去广场看跨年烟花。
一年的最后一天,冷得彻骨。
在人群里,晏阳把手揣进我的口袋,拉住了我的手。
这让我觉得别扭,可他一脸坦诚。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亲兄弟会不会这样,那时候开始,我逐渐意识到晏阳有些不对劲。
他粘我粘得有些超乎常理了。
那个晚上我们站在人群里仰望天上的烟花,新年到来的时候晏阳问我有什么新年愿望,我说没有,他说:“那你能不能帮我许一个?”
他说他愿望太多,怕帮忙实现愿望的神仙嫌他烦,让我帮忙,实现的概率会变大很多。
“你什么愿望?”
“让你喜欢我。”晏阳说,“你就许愿,新的一年晏暄超级无敌喜欢晏阳。”
我盯着他看,还没说话,他被后面的人推搡了一下。
挤来挤去的人群里,我把他搂过来护着,并没帮他许那个无聊的愿望,而是带着他回去睡觉了。
那个晚上我没再让他上我的床,逼着他自己睡。
晏阳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过去躺下,但半夜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大概是怕吵醒我,甚至连被子都没敢掀起来盖上,只是贴着床边睡着。
看起来他似乎被我欺负得很惨。
可天知道,我对他已经不错了。
后半夜供暖不足,屋子里还是挺凉的,我掀开被子给他盖上,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抱住了温暖源。
晏阳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胳膊。
我睁着眼一直到天亮,有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
他一直睡得很安稳,我挣扎了几个小时后,拿过了手机,拍了照。
那张照片后来被我打印出来匿名寄给了我爸,拍照时我费尽心机,让照片里的晏阳看起来是在吻我。
当然,那时候一起寄过去的还有其他的照片,这只是其中最不具有冲击力的一张。
第18章
那年元旦我跟晏阳两个人在宾馆待了一整天,他嫌外面冷,不愿意出去,吃饭都是我出去买然后打包带回来。
本来想带他到处走走,毕竟难得来一回,以后也未必有机会了。
但他说什么都不出去,就窝在宾馆里,穿着他的睡衣坐在床上打游戏。
我之前回宿舍的时候带了复习资料来,他打游戏的时候我就复习,等到他游戏打累了,就凑过来贴着我发呆。
一天的时间过得倒是快,傍晚时我强行带他出门,给他买了第二天回去的车票。
晏阳回来就一直在生闷气,他很少会跟我耍脾气,但那天我跟他说话他都没怎么理我。
自从我到了晏家,他就唯独粘我,如果说当年他还小,粘我哄我是听了他妈的指令,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习惯。
不过他粘我倒无所谓,可怕的是我竟然也习惯了他整天贴在我身上,像这样冷淡地对我,我反倒觉得别扭起来。
宾馆的房间本来就不大,两张床中间间隔也只有半臂。
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晏阳背对着我。
我一开始不想理他,爱生气就生气,原本他突然跑过来就不对,可我却因为他,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复习,最后实在焦虑到没办法,把资料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摔,关灯睡觉。
那会儿才八点多。
关灯之后,房间变得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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