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殊本是无意问的话,景决亦是无意间答的他,可是童殊敏锐的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提追问到:“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待童殊意识到话中另有信息时,景决自然也意识到了,景决被他挑逗得稍显朦胧的目光稍稍清明。
童殊掩饰地垂眸,又吮上景决另一根手指。
他想,景决和景昭之间,也并非是无话不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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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抬起手,安抚地轻摸他头顶和脸颊,温柔的力道将童殊抚得整个人都放软了,他水到渠成地抽出被童殊捉住的手。
童殊正要捉回来,身下一轻,已被景决打横抱起。
眼前的景致变化,头顶上的星河旋转,换成了屋中的交织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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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殿是两星相接的格局,穿过外间、书室进到里间,屏风一晃,他被放到了柔软的古朴雕花榻上。
景决并没有跟着压下来,而是坐到床边,扬手加燃了几盏灯,红烛摇曳,照得内室明亮而旖旎。
童殊笑盈盈坐在烛光里。
景决替他除了鞋,怔怔瞧着童殊,然后掐指一捻,断了童殊的那串奇楠手串。
尽管童殊知道断开是为了换上新珠子,随着那断了线散开的珠子,他还是心头一闷,很是不舍。
景决的动作很快,取出两颗有阴魂的奇楠,拿出早准备好的细绳,串成了新的奇楠手钏。
童殊想要去拿那两颗有阴魂的奇楠珠子,景决已经握在了手心,不容童殊插手地将它们放进了一个特制的匣子,道:“我也能养这两颗奇楠,我来。”
童殊知道以景决看不得他受半点损伤的锱铢必较,他是要不回来那两颗有阴童魂的珠子了,于是他明智地作罢,摊开掌心以示自己不抢了,听话。
下一刻,童殊掌心便落入一串东西。
童殊定睛一看,不由莞尔道:“怎突然拿出它来?”
这是一串用绳索编成的手钏,那根绳索便是童殊十六岁那年在蝠王洞中送给景决的那根上邪琴弦。
景决道:“我留着它,一直在等这一天。”
童殊迷茫道:“今天有何特殊之处?”
景决目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重,他道:“与你交换手钏。”
童殊心尖一颤,想到了《臬司剑谱》开篇写了新婚夫妻洞房时互换手钏的典故。
童殊怔怔抬眸,正见景决郑重地握着新串的奇楠手钏,专注地望着他。
童殊手中握着上邪琴弦,心中突突直跳道:“你要与我成婚?”
景决扶着童殊两肩,将童殊摆正身姿,他用格外矜重的目光瞧着童殊,起身退开一步,然后缓缓跪下单膝。
景决从襟中取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纸,童殊莫名便猜到这一张或许就是只闻其名而他从未见过的婚契。
景决托着婚契,面色如此郑重,跪姿如此端正,可开口时,声音却带上了几分颤音:“童殊,童冰释,鬼门魔王,你愿与我永结连理,共履白首之约吗?”
童殊看景决漂亮的剪水瞳已完全褪去了臬司仙使的锋利,只盛满了诚恳的温柔,他一向是拒绝不了景决的,落地有声:“我愿意。”
景决听到这三个字时,却不是狂喜,而是定住了身形,而后不知想到什么,飞快地压下了头,捏着婚契的手微微发着抖。
他还跪在地上,这一垂首,便似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颇有几分失控之态。
童殊见景决久不言声,头越压越低,童殊知道景决并不愿意被他看到失态的样子,是以只端坐在床中央,安静地等景决情绪恢复。
他想,景决是哭了吗?
大约是的。
景决那样的人,是不肯让人看到眼泪的。
果然待景决再抬头时,复是面无波澜。丝毫看不出方才那个瞬间的剧烈情绪波动。
童殊想,做景决这样的人,太累了。
比他还要累。
他尚且有发泄和大笑之时,景决却从来没有,从来不肯。
童殊心一下一下抽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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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是八角结构,八面有窗,不难看出这般设计是为方便臬司仙使随时视察各方。
此时八面的窗大开,夜空璀璨,星汉灿烂。
他们不需要谁来见证,万丈星光都在看着他们。
交换手钏的过程,安静而神圣。
童殊替景决戴上了少时被讨要的那样琴弦,景决为童殊戴上了景氏代代相传给新媳的奇楠手钏。
拥抱的那一刻,童殊不争气的哭了。
童殊是至情至性之人,一旦不再绝情断爱,他可以不晋魔王境,更可以卸下保护了自己一世的盔甲,露出内里柔软的内心和炽热的真心。
(送字数在作话)
作者有话要说:(送的正文内容,请阅读:)
景决轻吻去童殊的泪,吮童殊的眼角,虽然动作是轻柔的,但景决浑身绷着的是强力,显示他已在极力忍耐。
好似吃尽童殊的泪便能将童殊拆吃入腹一般,他喃楠地道:“我该怎样对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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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真是恨不得将童殊吞吃入腹,他手上青筋直绷,手指握了又握,终于忍耐不了地逼近童殊,发狠地握住了童殊的肩膀,将童殊往后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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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殊被景决近身床头时,是微微有些发怵的。景决屈膝不容他反抗地卡在他腿间,叫他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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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言明,他知道今晚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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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从前那般的点到即止,也不是在镜花水月那般未涉及肉身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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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决掌心烫人,从童殊的发顶抚到后颈,在那枚炎芒令的红印上流连片刻,沿着脊梁坚决地滑到了他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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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说两件事:
1、今天晚上有双更。
2、这两章涉及到圆房,为了冲刺剧情,我打算这两章只写有关感情线的内容,细节就略写了,完结后再补充吧。希望精简成这样,不会被锁。(大家应该也读出来了,临近大结局了,所以我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全力冲刺剧情线和感情线。)
第139章 圆房
童殊一哆嗦, 往后仰去。
景决埋在童殊脖颈间,问:“殊儿,有否觉得好一些?”
童殊两肩被握得生疼,心中却是滚烫,他有些迷离,反问:“什么好一些?”
景决短促地道:“元神。”
童殊了然, 他元神不稳,精神被强列刺激之时,眩晕感便会伴随而来。
他方才微妙的畏惧感便是来自元神不稳, 那种灵魂出窍的滞息感虽然刺激,但是正常人都不会喜欢总体验那种在鬼门关边缘徘徊的奇异之感。
平时在这种时间,童殊应该开始有些发晕了,奇怪的是,此时童殊尚无眩晕感。
于是他道:“还好。”
景决便握住童殊的一只手,吻从指尖开始,到手腕, 再一路往上, 他用的力气不大不小,轻微的疼, 一路火热地吻到唇上时, 童殊已是口干舌燥。
景决又问他:“尚好?”
童殊确实尚无眩晕之感, 若在之前,此时肯定视线已要发晕了,于是他诚实地答:“尚好。”
景决闻言, 便一口吻了下来。
深吻之时,童殊的视线才开始有些发晕,他眼前一片朦胧,眼角泛上水光,那种微妙的畏惧感攀上心头,他本能地拿手去抵景决的肩。
景决抬头问:“难受了?”
童殊有些晕,但比以前好了许多,有一股力量自腕部传来,将他动荡的元神牢牢地拉了回去。
他方才抵景决只是本能之举,缓过那一阵眩晕之感,他忽地璨然一笑道:“尚好。”
景决声音暗哑道:“当真?”
童殊抬起腕子,给景决看奇楠手钏道:“你看,它现在有了十八颗珠子,收的很紧,我元神不会轻易出窍的。”
景决的眸光转而深遂,似有炽火要从深处穿透而来,他眉宇间锁着冲动,极力压抑着道:“童殊,可以给我么?”
童殊被这样的克制瞧得只觉头皮发麻,那种微妙的畏惧感萦绕不去,他轻声道:“你想要什么?”
景决只是沉沉再问:“殊儿,可以给我么?”
话到此处,情至此处,再不知道便枉为成年男人了,童殊道:“本就许了你的,想要?来取便是。”
童殊说着,向后仰去,亮出自己的咽喉,他靠在大靠枕上,似笑非笑地瞧着景决。
烈焰红袍铺了半席,长发扫在席面上,随着他身体的动作,一下一下,扫得人心痒。
景决僵在原地。虽不至失态,气息已是乱了。
这当然难逃童殊法眼,童殊拿脚尖勾着景决的衣带道:“景慎微,你想要,我何曾不肯给过?”
景决气息一重,倾身,卡进童殊两腿间,道:“我与你两世,有两张婚契,却至今娶不回你。我们本月十五成婚可好?”
童殊笑道:“你若嫁我,我此时便答应与你圆房。”
景决眸光微敛,心中滑过一句话——所以你是不愿的吗?
然而不待景决开口,童殊腿上一使力,将景决勾得跌在了童殊身上,童殊的吻顷刻间便缠上了他。
童殊吻在他耳际,呢喃:“你要什么,来取啊,景慎微。”
景决侧头追着他的吻,亦是呢喃道:“嫁你,亦可。”
景决听童殊没有正面的回答他的问题,他心中已经了然,童殊其实是温柔地拒绝了与他在景行宗举办大婚的事。
“那真是太好了,我在魇门阙等你。”童殊适时地露出开怀笑意,他捉住景决一只手,绕到自己衣带的位置,引着景决扯散了衣带,外衫滑下肩头,挂在臂弯上。
他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景决。
“倘若,我错过一刻,”景决握着童殊衣襟两边,在用力之前,道,“便是白活这两遭了。”
下一刻,他便双眼发红地吮住了童殊那两片还要说什么话的唇。
童殊从不是甘居于人下之人,外人稍有侵犯,他都猛烈反抗。对待陆岚如此,对令雪楼亦是如此。
而这一天夜里,童殊忍住了自己的抗拒之意,躺在了景决身下。虽然他从前也有不顾一切进行下去的想法,但之所以放肆,是因为心中知道景决并不会真的要他。
灯台被熄了几盏,内室只剩浅浅红光,那枚大靠枕垫在了腰下,衣衫凌乱地散了一地。
最后一支红烛燃尽,烛泪噼剥,呜咽着淌下烛台。
像极了床上那一位的轻声抽泣,像要燃尽热血般,承受不住却又一再索要。
烛光尽暗,旖旎的红光撤退,星光便占了满室。皎皎上弦月挂在西天,夜已过半,然而那喘息与呜咽之声仍是不绝。
直至童殊再哭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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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止殿外,曾有夜间急报送来,被景桢拦住了。
信使再三说这是臬司大人急要的暗报,景桢还是坚决地挡住了对方。
忆霄与尔愁亦是在仰止殿下守了一夜,他们眼瞧着那殿上的烛火大炽,又瞧着那烛火落下去。
那里头的声响早已被某个强悍而无形的法障屏蔽了,可是那无人顾得上去合上的窗子以及一盏一盏燃烧殆尽才暗下去的烛火,无声的暗示着,里头的人抽不出身来料理这些琐事。
那么,有什么事情,是叫两个有情人沉溺到无法抽身……不言而喻。
忆霄想:果然主君今夜是回不了西苑了。
尔愁也是暗自沉吟,她面露忧色,忍了几回,终是开口道:“酒卿妹妹派人来说,解语君就要醒了,待解语君醒来,若见不到主君怕是会发疯,他修为诡异又高强,而兄妹们投鼠忌器不敢伤他,怕是奈何他不得。”
忆霄道:“再等等,若是主君再没出来,我回去助小九,你留在这里等主君。”
尔愁道:“也罢,暂且只能如此。你们九人且要小心。”
忆霄面色凝重地点头。
无论是景桢,还是忆霄、尔愁,都觉得这一夜仰止殿的门是不会开了。
出乎意外的是,天将亮时,仰止殿的门竟开了,值夜仰止殿的景桢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见到的却是童殊。
童殊穿戴整齐,脸上的红.潮其实已褪尽,他站得挺拔,并未显出异样。可在迎面对上童殊时,那藏不住的温柔和媚意,还是叫莫名赧了脸,一阵心跳加速,好似撞破了什么似地,景桢大感唐突地垂下眼帘,不敢看童殊。
童殊没多想,只嘱咐道:“洗辰睡下了,若是没有急事,莫去打扰他。”
景桢连忙应诺。
忆霄和尔愁迎上来,也是瞧一眼童殊便觉脸热,飞快地移开目光,便掩饰地垂首。
童殊强撑的镇定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其实也仅就这守楼的三人心知肚名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敏感地发觉童殊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到西院的中殿,童殊顾不上去整理这一夜凌乱的心绪,手忙脚乱地替柳棠施了清心咒,又为柳棠奏了一曲助眠,直到柳棠内丹运转平稳复又沉沉睡去,他才扶着床杆调息片刻。
温酒卿毕竟跟随了童殊多年,敏感地多瞧了童殊几眼,只觉童殊哪里不一样了,眉目还是那一副眉目,却似忽然添了几分叫人心摇神动的媚艳之态。
她只多看了几眼,便觉心跳加速,忙不敢再看了。
同时,温酒卿亦发觉了童殊的疲态,她只避着童殊的目光劝童殊趁天未大亮,再睡片刻。
童殊面上答应,只将温酒卿劝出内堂,待终于清静下来,定了定神,那些画面便冲上脑海,他才不可抑制地烧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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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景决已抱他到浴盆里清洗干净,但某个地方仿佛还有着液体流下的错觉。
他是趁景决抱着他躺回床上时,对景决施了极重的安眠咒溜下的床。
给自己穿戴时,他手指都要抬不动了,平日片刻能穿好的衣衫,他抖着手收拾了半晌。
这一夜太混乱了。
他从未见过景决如此凶悍的一面,也从未感受过景决极致温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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