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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仙魔殊途如何相恋(穿越重生)——琉小歌

时间:2020-11-28 10:15:44  作者:琉小歌
  矮个子答:“没有芙蓉山了。”
  童殊不信:“胡说八道!千年名门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高个子书客鄙夷道:“怎不会!芙蓉山那般造孽,一连出三个败类,别说一个宗门,就是十个宗门也要被他们造没了!”
  童殊问:“哪有三个?”
  高个子答:“陆岚陆殊父子,加上柳棠!没一个好东西!”
  童殊越问越急:“关解语君什么事!”
  高子个答:“柳棠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上头有师父时人模狗样,没了师父他就是坨屎!千年名门被他领着做小伏低给曾经的下人做牛做马!那任劳任怨的架势是人看了都要做呕!他自己没出息,也要同门跟着没出息,拦着同门不让走非跟着他一起去给人当櫈子踩!不肯跟着他的就赶尽杀绝,简直太不要脸!他们芙蓉山不要脸就算了,还逼着其他门派也学他低三下四!人家傅氏翻身做主人是争气是威风,颜回尊有涵养没看不起他还肯供养他们!但我们看不起他,没见过他这么上赶着给人舔屁股的!”
  童殊勃然大怒:“解语君不可能这样!”
  高个子也不相让:“哼,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去问啊!也不知柳鬼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说陆殊混帐欺师灭祖,我看柳棠连陆殊都不如!陆殊好歹硬骨铮铮是条汉子,那柳棠算什么?不过是没了脊梁下三烂的货色!”
  童殊阴下脸,低沉喝道:“不要拿柳棠和陆殊比!柳棠不一样!”
  高个子一惊,本能瑟缩了一下,但仗着排面大,非要说舒坦了道:“哼,还不一样呢!也不知道芙蓉同风水烂到何等地步,陆殊干出弑父那种丧尽天良的事,陆岚比照着养子带大的大弟子柳棠又是个败家徒。千年聚集的灵基几十年分崩离析,现在芙蓉山子弟中那些个苟且偷生的,哪个敢直起腰杆说自己是芙蓉山的人!一个宗门烂成那样,还不如别再自称宗门了!散了都不比这样丢人!
  童殊不能接受,双眼泛出可怕的红色:“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柳鬼——”高个子还要接着说,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被什么东西生生刺住。
  他耳边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我说过,解语君不一样,你不能骂他。”
  高个子这才觉出喉间一痛,突然说不出话来,用力一咳,全是血。之前盈盈微笑的少年,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对他下了这等凶手。然而,这不算可怕,更加可怕的是那少年此时暴虐的目光,仿佛已经将他抽筋拔骨,凌迟万断。高个子闯荡修真界几十载,此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然而,他方人多势重,又看童殊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无论如何要讨回点场子,用了足力,五指成勾来拿童殊,不想眼前的少年看着柔弱无力,却十分难缠,他非但没教训成,反而被制住双手,几次三番要抽回手,都被童殊诡异地拿捏住了。
  当即面露凶相道:“是你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扬手摆出一个手刀,对准了童殊的后颈,凝聚灵力狠狠击砍了下去。
  一击落空,他一个踉跄扑了个狗啃屎,扭身狰狞回扑,颈上一麻,手腕被不知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一刺,他灌于手中的灵力瞬间被戳散了,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那少年指尖上带着一抹鲜红,他抹向自己发凉的脖子,一掌心的血,他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地指着童殊:“你——你用的什么邪术!来人——”
  然而,他嗓子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童殊的目光从他指头挪到他身上,那目光凌厉,似要吞噬了他,临危自救的本能便他狠狠咬破舌头咽下鲜血,强行冲破喉咙,嘶声大叫同伴:“你们还不动手!”
  这变故来的太快,方才看好戏的同伴还未及意识到发生什么,待被喊得转醒,纷纷掏剑,然而剑在手中无论如何拔不出,他们的剑嗡鸣着,竟是在瑟瑟发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不肯出鞘。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少年背后缓缓走过来的人,高个子震颤着问:“你是剑修?”
  来人一身灰袍,负手而立,未有动剑,却是一身肃杀之意,正是辛五。
  掌柜、儒生和书客的皆露出惊慌神态,面色如纸,强按着震颤的剑柄。
  辛五道:“柳棠之事景行宗尚无定论,闲谈莫论人非,诸位慎言。”
  当一个藏锋境的剑修,毫无保留地外泄自身剑气时,那剑气犹如万剑刺来,置身其中煎熬难当。儒生与书客们平时都是半吊子道人,根本受不住这等剑气,凝固在原地,跑不得又受不住,直到辛五略收了剑气,他们发现能动了,皆是落荒而逃。
  掌柜算是个入了门的道人,也快受不住了,顾不上丢了的生意,只小心地杵立一旁,扶着书柜勉强站立。
  辛五在童殊面前停下,道:“更多的,你问我就可以了。”
  童殊久久回不过神,因着惊异与担忧,他手指微微发着抖,脸色变得不正常的苍白,还泛着动怒的潮红,一双仿佛冷水浸过的眼渗了丝丝血红色,如仙似魅,他沉脸望了辛五片刻,用力闭了闭眼道:“那好。”
  甩袖而去。
  辛五走在后面,从架子与新书堆里抽出了几本书,几座银锭子压在几张清心符上,留在柜台上,算作书资。
  修仙界做买卖与凡间稍有不同,除了钱财交易,要带点有灵力的小物件交换,掌柜的收了那几张灵符,一股澄澈锐利的灵力通体而来,灵台霎时清透洗净,他如获至宝,随即又浑身一凉——随着那股灵力,一句冰冷的话敲在他心头:“凡景决与陆殊之书,勿卖,销毁。”
  从书铺到客栈,路不长,但足够童殊迅速冷静下来了。
  是以,等辛五关上门,坐到他对面时,他已经可以掩去一身锐意,洗净眼中的异常,平静地问道:“五哥,你知道的是不是?”
  辛五无声接住他的视线,点头。
  童殊道:“你其实早能拦住他们,那些话你是刻意要我听的?”
  “我无权阻塞你的视听。”辛五面无表情说完,闭口,往常他这样就是不肯多言的意思了,今日沉默之后却又补了一句,“这些不算最难听的。”
  “你都知道的……”童殊惨笑一声,“你知道五十年世事面目全非,你知道有人正在一步步引我现身,你知道陆氏宗门已大厦倾倒,你知道我大师兄柳棠境遇潦倒,却不早点告诉我,是为什么?”
  景决毫无波澜的声音冷淡地阐述道:“这些你总会知道,我不能也不该左右你的视听。若我提前告诉你,你是否又要疑我别有用心?”
  童殊反讥道:“你是怕我知道了这些事,不肯好好跟着你吧。”
  辛五垂下眼帘,浓而长的眼睫挡住了他的目光,良久,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月余的日夜相处,童殊懂辛五这个摇头里的言尽于此,不由心头翻腾起怒意,他道:“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了么?”
  辛五抬眸,无声地与他对视,道:“我想得到什么,很重要么?”
  童殊愣了愣,道:“说到底是你们给了我这条命,又照顾我一路,我给得起的,你们拿去便可,其实不必问我给不给。”
  辛五听完,眸中痛苦之色一闪而过,沉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想要什么,于你并不重要。”
  二人虽然常有不对付,却从未有真正的冷战。
  接下来小半日,竟是同处一室,互不相干。
  傍晚时分,街道突然热闹起来。
  离日落还有些时辰,竟是户户门前都挂起了各色花灯,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喜悦的神情。
  童殊拉了小二道:“这是什么情况?”
  小二满面红光道:“今日是城里的女儿节,几任城主都在曾在这天嫁女儿,慢慢便成了节日。今夜年轻男女会提灯相会,看对眼的——”
  小二搓了搓手道,“往月下柳树下一钻,定情了父母也阻拦不得的。”
  童殊惊叹道:“还有这等风俗。”他思绪飞快,转而笑道,“若父母不允女儿胡乱嫁了,只要今夜把女儿锁在家里便可以。我看这风俗也方便不了青年男女多少。”
  小二陪笑道:“小公子看得明白。今夜能来相会的,大多都是双方早就约定好了的,借着这日子的由头,取个趣味,讨个意头。”
  童殊道:“也是也是。”
  转身回到房里,对着辛五冷淡的背景,说出半天来第一句话:“我晚上要去过节。”
  辛五终于看他一眼,冰冷道:“不准。”
  童殊早料到这个结果,又道:“那你和我一起去。”
  辛五放下书答:“好。”
  说定了,童殊却又愁眉不展,刻意的连声长吁短叹。
  他这般让人无法长久无视,景决忍无可忍道:“何事?”
  童殊展颜一笑道:“今天过节,我缺一身新衣裳。”
  他笑容里的神彩很难叫人拒绝,辛五微微一怔,偏开目光,顿了顿道:“去买。”
  成衣店里,童殊挑了一身碧色的道人长衫。
  辛五在他选定这个颜色时,眸光便沉了下来。
  碧色,是芙蓉山最崇尚的服色。
  童殊在被逐出陆氏之前,一直穿着这个服色,他是陆氏唯一的正支嫡生公子,宗服品级是一水碧色,胸前绣一朵绚烂的金边酒醉芙蓉,袖口有团花纹,步履间袍摆下若隐若现的芙蓉叶连枝纹自带风雅,曾是无数少年女修心中尊贵的多情公子。
  脱离陆氏之后,陆殊再没碰过碧色服饰,连块碧色玉佩也不曾戴过。
  后来世人大多记住的是那个红衣烈袍令人望而生畏的陆鬼门,而曾经碧衣朱唇的芙蓉山陆公子,几乎没有人再提起过。
  辛五静静立在窗边,看着童殊抱着一身碧衣,强行眉开眼笑的神情,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第18章 出逃
  女儿节是农历九月十五,月圆之夜。
  童殊将头发放下,只挽上一半,系了根碧色发带。碧色的长衫颜色偏柔和,乌黑的长发捞一绦到胸前,他面容俊俏,顾盼生辉,十八九岁的美少年一时有些分雌雄难辩。
  辛五见他这副打扮,微微一怔,不知想起什么,目光沉沉,待童殊走到他跟前时,他猛退一步,微微蹙起了眉。
  童殊看辛五又避着他,疑惑道:“我这样很难看吗?”
  辛五眉峰聚道:“为何做此打扮?”
  童殊奇道:“男子也没有都束冠的啊,有些宗门、还有那些个散人、世外高人偏爱随性飘逸,也不乏有人常年披头散发。”
  “不是这样。”
  童殊知道他所说的不是这样指的什么,莞尔笑道:“一样的装扮,别人就是仙气飘飘,我就是不男不女么?”
  辛五凝目不言。
  童殊道:“看来你对我的了解不够全面啊,难道你们没听说不知男女陆魔头么?”
  辛五摇头。
  童殊道:“你大概不踏足魔邪道。我从前在魔境,每月十五都要披下一半头发,酒卿姐姐总取笑我男生女相,笑我生的风流胜过女子。”
  他目光微微放远,回忆起十分遥远的事情,“我出生时,母亲为我算过命格,说我命格过硬,多劫多难,过刚易折。她通玄学命理,便寻了破解之法,每月十五将我打扮成女孩,好让我命格柔弱些,取刚中带柔、金中取水的意思,少些灾殃。待我长大,男子天性使然不愿再扮女装,每逢十五总想尽办法逃脱。母亲见我抗拒,便做折中,只挑些颜色布料柔软些的男子款式衣服叫我穿。后来,我离开芙蓉山,便没人管我了——”
  说到这里,童殊哽了一下,生生掐掉一断回忆,无言良久,他接着着道,“之后没人管我,有几年,我是碰都不碰这些装束的,直到我母亲仙逝,我才悔不当初……想来,我前生早逝,也有不听母亲教诲的罪过。”
  他说话时真时假,叫人难辩,此时他说着阵年旧事,脸上时而淡漠,时而戚哀,时而又轻笑,实在不知他哪句话是真心,哪句话是假意,只到最后一句,他才露出郑重的神情来,“我连母亲这小小要求都做不到,真是不孝极了。”
  辛五沉默地听着,童殊说完时抬眸遇上上辛五等着他的目光,愣了一下,童殊忽而笑道:“说起来,我少时那般打扮还真的诓了一位少年。”
  辛五睫毛微微颤动,沉声问:“何人?”
  童殊歪着脑袋想了半日道:“不知道唉,是他莫名其妙闯进我院子,正巧扰了我一场好眠,被我嗔怪几句,他刻刻板板地赔不是说‘姑娘打扰了’。我觉得有趣,便也将错就错,逗趣要他负责,后来还请他吃了点心,只是没问他姓名,也不知他是谁。师兄弟们总拿女装之事取笑我,每逢十五总要想方设法看我笑话,那日大多都是躲在院子里闭门谢客,师兄弟们不敢来我母亲院子,我才能安生些,也不知那少年如何误闯进来的。”
  辛五目光微闪,凝视着他问:“后来呢?”
  童殊被他莫名严肃的目光看得一怔,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后来了。后来我母亲给院子加了童氏秘禁制,谁也进不来啦。”
  辛五听完,沉默地扭过头,眺望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
  夜色降下,他们正要出发,窗子外突然发出诡异地“噔噔噔”三声,稍过片刻,见无人开窗,又连着三声。
  像是有人在敲窗户,可窗户离地三层,正常人是不可能在外面悬空敲窗的。
  童殊与辛五对视一眼,突然噗嗤笑出来,道:“它真的找来了。”
  说着推开窗,一道黑影跃出一条流星弧线,落在层子正中大摇大摆绕了三圈,最后停在童殊脚边徘徊不去。
  它通体乌黑发亮,眼珠莹绿,耳朵威风地竖起——是往生谷那只山猫。
  童殊看它丰满健硕了不少,低头问它:“你在往生谷中的事情解决了么?伙伴们都好?”
  山猫长长地“喵”了一声。
  童殊又问:“这次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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