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盛京,暗中打探荆续茗和李寺的消息。他们若无事, 你不要声张立马回来。若有事, 你就和少镖头等人帮他们把事摆平。摆不平, 直接传信给我。懂了吗?”
“懂了!”
苏玙赞赏地冲她一笑:“此行,就辛苦阿芝了。”
“阿芝绝不辜负家主期望!”
午后,小丫头背着包裹走出深山,苏玙斟了杯茶, 茶香袅袅, 她望着窗外发呆:“但愿是我想多了……”
“事情总会解决的。”灵渺眼睛蒙着白纱,乖巧地坐在棋盘前,手里捏着一枚棋子,她笑道:“阿玙,陪我来下棋好吗?”
“下棋?”苏玙看向棋子错落有致的棋盘:“黑白子的摆放位置, 你都记得吗?”
“记得。这本就是我摆出来的棋局, 你执黑, 我执白,咱们接着比下去如何?”
越了解,越懂得她的优秀。苏玙眼里带了笑意, 上前两步坐在她对面:“那我下在哪里都告诉你,若这样你都能赢我,我奖励你任意一个条件。”
“任意一个条件?”
“对,就是你要星星我都能替你折一个。”
少女被她逗笑:“好呀,那我就赢你试试。”
“口气不小。”苏玙率先落子,竹窗开着,落子声与悦耳的提点声飘出药庐。
二层小楼,来边城养老的老大夫不修边幅地坐在一堆医书当中,认真而迫切地寻求更好的药方,身为医者,若他能治好这位病人,为她带来一线光明,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日落黄昏,这局棋两人整整下了两个半时辰。苏玙怔在当场,难以接受地拧了眉头:“怎么会这样?”
对面的女孩子不骄不躁地将吃掉的黑子放进棋篓:“阿玙,你输了。”
输了就是输了。苏玙还输得起,她拍了拍手,竟觉指缝浸着汗,再去看外面的天色,金乌西沉,她挑了挑眉,回头望着娴静的少女:“没想到阿喵还是个难得的高手。”
苏玙爱玩,玩之一字涵盖的范围早已超脱了寻常人的认知,赛马蹴鞠她行,武学棋道上的造诣也不差。
输给一个天生七窍玲珑的盲女,她不觉羞耻,反洋洋得意地牵了对方小手:“我那不靠谱的爹爹终于做了件靠谱的事,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未婚妻。灵渺,原来你这么厉害!”
她不吝惜的夸奖,夸得少女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羞红了脸:“我也…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我说好就是好。”苏玙把玩着她玉白的指节,暗道她仍是缺乏了一些自信。
十几年根深蒂固的观念没法在一朝一夕改变,或许等眼睛治好了,她才能看到自信满满从容不迫的薛阿喵。
她道了声可惜,不禁待她更多了一分怜悯:“说吧,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都可以?”
“当然!你凭真本事赢了我,就是让我娶你——”
“娶我?”
“啊……”苏玙挠了挠泛红的耳朵:“这、这也不是不行……”
“你早晚都会娶我的。我不拿这个作为条件‘要挟’你。”少女嗓音轻柔婉转,她胳膊趴在棋盘,宽广的雪白衣袖覆在黑白棋上,她弯了唇角:“阿玙,你过来。”
“嗯?什么?”苏玙身子挪过去。
似是怕被风听见,又似是羞极了,灵渺悄悄和她咬耳朵:“阿玙,我能亲你吗?”
苏玙耳朵痒痒的,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当、当然可以了,如果这是你提出来的条件,我不会反对。”
“那就好。你能躺好了吗?”
“躺?!为、为什么要躺?”
“因为那样方便啊。”
苏玙脸红如煮熟的虾子,一个念头闪过不知究竟想了什么,她吞咽了口水,做贼心虚地起身将房门插.好。
确保不会吵到二层楼的老大夫,她清咳一声,然后躺在竹藤编织的席子,破天荒地觉得很是羞耻:“躺好了……”
灵渺期待地搓了搓手,苏玙被她的准备动作吓了一跳,才见她迈出两步,急忙提醒:“小心小心,别踩着我,也别绊倒了。”
“我哪有那么笨……”小姑娘不服气地拄着竹杖,褪了鞋袜走到藤席。
瞧她慢慢摸索着俯身,苏玙不放心地握住她的手:“我在这。”
“嗯,知道了。你能……嗯,阿玙,你能闭嘴吗?”
“……”
苏玙心底啧了一声,这是一不留神把孩子惯坏了吗?都敢教她闭嘴了!
“你不要动,我要自己来。”
被宁晞推门撞破的那日她被欺负地很惨,寻了机会就想找补回来。另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想试一试,试试阿玙的反应是否同她当日一般。
学以致用的小姑娘害羞地伏在未婚妻身上,手臂环过她后颈,献上一个轻轻柔柔的吻。
她吻得很细致,在某人几番亲身教导下比初次的茫然生涩要强许多,清甜的气息卷在舌尖,学会了撩.拨,也学会了换气。
她浑身香香软软的,苏玙渐渐沉溺。
金黄色的光芒从窗外映照进来,落在少女雪白的衣裙,为之晕了一层浅淡金光。她第一次任凭心意地一路吻至阿玙侧颈,做着她不久前对自己做过的事。
那些旖.旎的细节她记忆犹新,而今一点点地还回来,身心悸.动地酥.软发.麻。她呼吸不稳,刚要重振旗鼓,被苏玙果断地占据主动。
灵渺嗔恼地放弃挣扎:说好了不动的,阿玙可真讨厌。讨厌的阿玙,她竟也喜欢。
锦衣白裙彼此纠缠,犹如两朵盛放的红白玫瑰,娇艳欲滴。
放肆地亲昵一番,苏玙暂且饶了她,目光深邃地凝望她:“学会了吗?”
气息扑在脸上,灵渺喉咙微动慢吞吞地别过脸:“你出尔反尔……”
苏玙扬唇灿笑:“可我答应你的同样做到了呀。你不动了我才动的。”
“我明明有动的……”她刚要再来一遍,就被打乱,薛灵渺又羞又气,气了不到几个呼吸,到底惦念着心里的小九九,她小声道:“阿玙,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
小姑娘脸皮薄,小脸红彤彤的:“你附耳过来我就告诉你。”
“这么神秘?”苏玙侧身贴着她额头,咫尺之距,她笑道:“不用附耳相告,这样就好,我看着你说。”
“好吧……”小姑娘打心眼里信赖她又喜欢她,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如实相告。
她话刚问出口,苏玙反倒不自在了,两个小红脸挨在那,她吞吞吐吐还要解决未婚妻强烈的求知欲,纠结一二,终于酝酿出声:“那说明……”
“说明什么?”
苏玙盯着她微张的唇,想着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留下的津.液,她心跳加速:“说明你,动.情了……”
小姑娘呆在那,耳朵尖飘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缓过来后她不觉惊讶,接受良好,越发鬼鬼祟祟地问道:“那阿玙呢,阿玙有吗?”
这一幕着实有趣,两个刚做了坏事的人额头贴着额头几乎用气音说着羞人的悄悄话,苏玙自觉稍稍年长,没好意思说谎:“我…我当然也……”
她话没说完,害羞地要原地蒸发的小姑娘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
苏玙急忙抱紧她:“好了好了,不要再乱说了……”
“没有乱说,这难道不好吗?说明我喜欢阿玙,阿玙也喜欢我呀。”她还没忘记羞涩,话说完立马躲到苏玙怀里。
晚饭时分,老大夫从二层楼下来,看到的就是两张白里透红红里透粉的脸蛋儿,不由感叹年轻人气色好。
上了餐桌,苏玙根本不敢看对面的小姑娘,只敢在喝粥的时候偷瞄两眼,没想到小姑娘也是这样想。
四目相对,隔着一个满脑子装着医案药方的老者,苏玙一阵羞窘,偏偏看得移不开眼。
她的视线是那样惹人心动,哪怕看不见,少女敏锐的直觉还是告诉了她,她的未婚妻在偷偷看她。灵渺窃喜地扬了眉,故意道:“阿玙,不要看我了~”
苏玙险些没端稳饭碗,闹出去的动静引得老大夫投来关心的目光:“苏姑娘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她讪讪一笑:“劳您挂心,并无大碍,方才…只是手滑了。”
垂下眼眸,她默默腹诽:啊!这是哪家的破小孩啊,惯得无法无天了!
被娇惯的女孩子得逞地弯唇浅笑:阿玙都对她动.情了,那离娶她还远吗?相信她很快就可以和阿玙厮守一生了……
同人不同命,主子们在药庐忙着治病顺便感情升温,阿芝忙着在外跑断腿。
信威镖局少镖头接到信,即刻启程前往盛京。坐在镖局的马车,阿芝抹了把汗,暗暗为自己鼓气:家主交待的事,她一定要好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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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将军府, 宁大小姐坐在梨木椅静心品茗,宁昼翘着二郎腿随手拨弄琴弦。
被亲爹拎着在校场狠狠训练了两个半月,还说好好陪阿玙玩呢, 等他从校场下来,人早已带着小姑娘进了深山治病。
宁昼再次叹了口气, 指尖轻动, 琴弦跟着发出单调的音节。神经紧绷许久,猛地闲下来他浑身不舒服, 大着胆子问出存在心底的那句话:“阿姐是真的死心了?”
宁晞盯着放在桌上的信,漫不经心道:“我倒想强求, 强求的来吗?”
苏玙性子有多烈她已经不敢去体会了。决斗台那一战, 她们是最后的挽回, 她怅然若失:“情之一字,懂的时候也就后悔了。”
“后悔什么?”宁晞稀奇能从长姐口里听到后悔二字。
宁晞苦笑:“后悔对她太凶了。”
她前两天秘密进了趟深山,看到她们是怎样相处,也看到了苏玙眼里不作伪的笑, 阿玙笑起来非常好看, 是那种惊心动魄朝气蓬勃的美。
就像初升的太阳,没有那般绚烂,无形中给人生机与希望。
她似乎懂了目盲的小姑娘为何一见苏玙就轻率地许了终身,不是见识浅薄,也不是一定要找个人托付, 薛师之女, 便是再落魄, 处境也比寻常人好上一百倍。
苏玙身上有少女缺乏又渴求的安全感。只要看着她,哪怕不做什么,少女的眼睛都充满了笑意。
和面对所有人都不同, 没有防备,没有芥蒂,好比水愿意接纳一尾鱼,鱼儿摆尾,溅出水花都不妨事。无论鱼与水,都是快乐的。
阿玙很爱胡闹,有人愿意包容她所有的胡闹并且深深地喜欢。
这点,宁晞自认没有做好,才使得旁人有了可趁之机。
归根到底,有缘无分。她做不到薛姑娘那样,阿玙,也不会像纵容少女一般纵容她。
她们起初便是朋友,青梅多年,而从南方赶来的小姑娘,见到她的第一天就先声夺人,占据了未婚妻的名分。
友情和爱情,宁晞输在了起始点。
“我对阿玙,看似温柔,其实还是强势了。”
宁昼惊奇她竟学会了反思,暗道错过苏玙,确实对长姐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总会有更好的人来配阿姐。”
宁晞漠然地指节点在书信:“你是说她吗?”
“她?”宁昼站起身:“她是谁?”
“坚持不懈每天隔着窗缝给我送情书的人。”宁晞轻轻挥袖,薄薄的纸张朝着宁昼飘去。
他立时接过书信,一目十行看下去,怒火中烧:“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如此大的胆子?!”
“是谁不重要了。我决定了,去盛京赴考。”
“赴考?”
“对。”宁大小姐慢慢逼迫自己走出情伤的阴霾,她笑:“我要努力成为霍家主那样的人物,争当大景朝堂的‘霍曲仪’!”
“大、大景朝堂的霍曲仪?”宁昼傻了眼:“那不就是苏相一般的人物吗?”
宁晞冲他眨眨眼:“女人,在爱情不顺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奋斗事业。现在,我要好好奋斗我的事业了。阿昼,你也要努力,当咱们景国最厉害的将军!”
她说得郑重,宁昼回过神来,挺胸抬头,掷地有声道:“绝不给阿姐丢脸!”
姐弟二人在这个晴天定下了远大志向,一张轻薄的纸顺着窗户吹进来,缓缓地落在桌面,墨迹未干。
“我相信你。”
四字秀气逼人的簪花小楷,宁昼大惊失色:“这……是谁在装神弄鬼?”他看了长姐一眼,拔腿往外冲出去!
宁晞慢悠悠地将纸张拿在手中,想不通是谁有胆子暗恋到她头上,她唇边噙了抹冷笑,须臾,纸张在她手上化作齑粉。
宁昼气极跑进来:“阿姐,没追上!岂有此理,到底是谁敢如此放肆!”
“不重要了。”她往书桌走去:“我这就给阿玙写封信,我启程那日,你帮我转交给她。”
“既是要赴京赶考,阿姐不与我一同进京?”
“不了。”她温柔地抚摸着桌上长剑:“我想一个人静静。”
劝不动她,宁昼谨慎地守在书房门口,防备那轻功卓绝的神秘人再来搅扰他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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