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港湾晚灯(近代现代)——可是我好想說謊

时间:2020-12-03 19:33:16  作者:可是我好想說謊
沈浩递了杯水, “你们俩不都喜欢上那儿抽烟。他如果知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提前进去?你也别想了,得亏运气好,要是真做了,你还能好端端躺在这。”
应原没接,垂下眼,古怪地笑了下,“是啊,他为什么不提前进来。”
“神神叨叨,你自己做的事倒怀疑人家算计你——噢,谁逼你用刀子割姜照眠腺体?”
应原一滩泥似的倒回床头,摆了摆手,笑意还没散,只是不再看他。
那个人当然不会逼自己,丢一块骨头不就乖乖跳下去了吗,而他那个时候,还以为是多难得的机会,直接把姜照眠约了上去。也怨自己下手不够快,得意忘形地说那么多废话,如果在老师到之前…不过没关系了,知道陆辞那天晚上没有想救Omega的意思,就足够。
他侧过脸,笑开了,眼纹漫到耳边,望向玻璃窗箍着的一小块天,阴惨惨,没有温度的白。
来日方长啊。
沈浩不作声,磕下杯子,抽身走了。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第一次意识到应原也许真的生了病,精神病,彻底陌生的一个人。从前听父母谈论,也像在水里游,闷闷的,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上了岸,耳朵的水膜被戳破,声音摊进来,切身的清晰饱满。
门外撞见一个女孩子,棉白连衣裙,长发编成辫子,垂到胸前,手里提着一个赭色保温桶,惊愕地和他对视。
沈浩呆了一呆,“项茜?”
“嗯。”她微窘地别过身子,让出路,冲他笑笑,“放假了没事干,来看看应原。”
沈浩敛掉表情,心直往下沉,点头,握着手机,“那你进去吧,我快来不及,先走了。”
他开电瓶车回家,一路风驰电掣,停在巷子口,进里屋偷了汽车钥匙,再转去津平的机场。等了四十来分钟,半包烟都空了,瘪瘪的一个红壳子,捏在手里,生怕错开——对方没让人来接。
“我今天去应原那儿。”沈浩帮他把行李丢到后座,回到驾驶位,'砰'一声关上车门,一边拉安全带,一边絮絮地说:“猜我看见谁了?项茜。狗日的,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知道。”陆辞摘了黑色棒球帽,单手握着矿泉水瓶身,拧开瓶盖,慢慢敲了下,没喝。
沈浩敞着眼光,分出来,瞧他一下,“你就没知道的事。”
“那还问,有瘾?”
“你哪是不知道,是知道却不告诉我。我碰运气问问,万一哪天就撞到了。”沈浩改口,摸了摸鼻子,一手的油,不以为意地撇开话题:“你那小朋友呢,没一起?”
天色暗过来,黄红的一颗落日,滚圆地嵌进高楼的背景板。陆辞枕在车窗,夕阳余晖下的半张脸看不出表情,按着手机,心不在焉地说:“回家了。”
“你跟他到一块儿了?”姜绮正襟坐在红木圈椅的边沿,一双惯常带笑的眼睛沉下来,薄而红的唇瓣紧抿,美得凶相。
地下室静得发慌,一出声,几个字一荡一荡地弹到墙壁,又游回来。她蹙起细眉,也像被惊扰到了,蓦地顿一顿。
雪亮的灯光照下来,敞旧的黄杨木家具无声地立在四处,寒气从更深的地方蓬蓬地冒。供桌挡在墙边,大红的桌围软到底,边角用密密的金线绣出繁复的梵语。
姜照眠跪在地上,垂着眼,五官都模糊得看不清,说得隐晦,他没听明白,疑惑地'嗯'了一声。
“问你做到哪一步,上床了吗?”姜绮站起身,胳膊气得伸下去扯他,“没人还跪着!这时候这么老实有什么用。”
“上了。”姜照眠被她拎到大皮椅子里,灌了风,低头一阵咳嗽。
姜绮曲着眼,看他纸白的右脸上难得有点濡湿的血色,红丝丝,像瓷器的裂纹。不知怎的,眼珠子生涩,几乎要掉下泪,拨转身,到几案上拿一罐热牛奶,拉开了,塞到他掌心,缓了缓,低声说:“妈在宝州一天了。”
“问我的病吧。”姜照眠咽了口鲜奶,有种漠然的平静,“她想怎么样?”
“刚开始问能不能用合成药物替代信息素,被主治医生否决掉,又说没办法中止治疗。好久没见她发那么大脾气,那个Alpha不要命,签了协议也不当一回事。妈原来以为你不能被标记,没放心上,现在都能迁怒宝州头上、怪他们不讲明白,还会放过他?”姜绮板过圈椅,和她弟弟面对面坐着,见他变了脸色急急地要开口,打个手势,“眠眠,听我说完。他根本不适合你,妈那个时候是太急了,话说得不好听,但一桩小事,至于睚眦必报么?退一万步,动这么阴的心思,他在乎过你的死活吗?”
“哥哥说不愿意,妈妈也没有尊重别人的意见啊。”姜照眠说,“而且我活得好好的,伤也不是哥哥弄的。”
他靠上高大的皮质椅背,微微仰着头,左半边脸又红又肿,巴掌印清晰得能看见指痕,额角的伤口处理过,隐隐渗血。江窈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劈头打了下来,一面哭一面说:“早知你现在这样,当初我不会拿钱和绑匪赎,应该让你死了!省得丢我脸。”
饶太太在一旁讪讪的,间或想拦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劝——饶清受不住父母逼问,把事情倒了个清楚,如今让她一闹,两家面上更不好看。
江窈打骂到后来眼盲手热,伸手摸到桌上一尊鎏金小弥勒佛,看也不看掷过来,他本能地往旁边躲了躲,佛像险凛凛擦过脸,硬梆梆地在额角砸出一个洞,血猛地涌出来,汩汩的一个窟窿,看得瘆人,像被兜脸泼了红漆。姜照眠一开始没觉得疼,还拿手背抹了一把,他不明白为什么到这个地步,最先考虑的还是脸面,好像要他上吊才能保全名声。心里却有什么线彻底断了,麻麻的,连着常山州的那几年一起,简直是一片白茫茫。
还是王姨看局面不对,一早给姜父和姜绮打电话,两个人知道事情,没料到闹这么大,进门先吊了脸。也不知道江窈是下不来台,还是没消气,枯着脖子要他跪地下室,'向菩萨忏悔'。
为他信的佛,现在用来压迫他。
“其实,妈妈今天冷静下来,很后悔。”姜绮抬手覆在他手上,对方的皮肤冰一样凉,她一点点握紧了,慢声说:“她只是拉不下脸。”
 
 
第二十三章
姜照眠后来几天不大说话,低着眼睛,两只手搭在一起,虚拢那罐牛奶,指头偶尔摸一摸圆胖的罐身,磨砂质地,像浑白的细沙。
姜绮从小习惯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倔起来一个字也不肯吐,眼看追问的人急出心脏病,才施舍似的'嗯'一声,其实主意一点儿没改。
“好好想想,妈妈之前是让着你,等真去找那个Alpha,不用别人,他自己就来和你分开。”她站起身,一边将鬈曲的鬓发别到耳后,一边盯着他喝完牛奶,“我得走了,瞒着她来的。”
江窈推了不少应酬,也不松口,晚餐回家,时不时地哭。姜父金屋藏娇好几处,有的是地方可以避,她却躲不开,每回下餐桌都像打完一场战,累得脱层皮。
“姐姐再见。”姜照眠送她到地下室的铁门前。
姜绮却没走,顿住脚步,凑得近了点,拨开他的额发,仔细地看了看伤口——左脸的红肿散了大半,额角纱布挡着,也瞧不出什么,“王妈待会儿给你送药和晚饭,你自己会不会换?不会就别动,把冲剂和胶囊吃了,明天我给你弄。”铁门锁死了,钥匙是她偷的,江窈不让医生过来,说做错事惯不得,一定要他痛哭流涕下跪服软。
门锈涩地一响,随后是铁链子拖动的声音,咔嚓咔嚓,像运作中的机关。姜照眠进浴室,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一下后背,还是微突的触感。他像被火舔了一下,慌忙收回来,支着雪白的陶瓷台面,静了片刻,接一杯水,放在香案上。垂着脑袋呆一会,又换上几只线香。
有人敲三记门,前两声的'咚'连在一块,后面那下落了单,有一股伶仃的清脆感。他走过去,蹲下来,铁门底下开了个洞,打发狗似的,递进来一个银白的铁盘。
“昨天晚上发烧没有?”王姨轻声问,像是怕吓着他,“傅医生说可能要烧的,还痛不痛?”
“没有烧,不太痛。”姜照眠翻一翻盘子,一叠边角褶得齐齐整整的换洗衣服、一个岩青食盒,一个小药箱,手指在上面停了停,问:“阿妈,昨天让你带的酒呢?”
“喝少一点,听到了?吐一地没人能进来给你收拾的,脏了臭了肯定不舒服…”王姨递进来两瓶。她不太乐意他喝酒,以为小孩子脾气,兴头消了,不提就想不起来。因此备是备了,没主动给。
“知道了。”
她放不下心,照旧开始劝和。酒瓶冰得扎手,姜照眠不愿再敷衍,紧紧握着,等不及似地微微仰头,喉咙一滚一滚,像快渴死的人碰到水,没命地送进嘴里,
长时间没有Alpha的信息素,后颈早就开始异样。上岛之前,陆辞有一段时间没碰过他,身体基于类似经验,还不至于崩溃,但情况越来越坏,昨天晚上洗完澡,他背对着在浴室的半身镜,扭脸去看,整张背布满密密麻麻的红疹,有些已经化脓,一粒粒油亮饱胀。
真正的问题是腺体逐渐成熟,却因为没有信息素刺激,提前爆发了发情期。他在睡梦中扭绞脚趾,大腿夹得太紧,筋挛的疼。变化和以往不同,他茫茫地团团转,饮鸩止渴地自渎,一遍遍用冷水冲澡,效果微乎其微。
陆辞没有标记他——他会在发情期里,对饶清,或者随便哪个Alpha求欢。姜照眠害怕得不敢久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把吃饭用的一只细瓷碗打碎,碎角锋利,纯白的釉上淌着幽幽的一层光。用痛感缓解空虚,不持久,下一步怎么办呢,他没有以死相逼的恶习,总觉得是拿别人的善意去要挟,况且江窈已经不会受这种威胁。
“傍晚送进一件什么东西,晚饭时候夫人拿来看了,气得话也说不出,一张脸通红,将那边送的几样盅式杯砸了个干净。”王姨还没歇,怕他闷。
'那边'指的常山州,摔掉的估记是斗彩,他爸爸一向钟爱。姜照眠灌了一整瓶,身上缓一点,就不嫌脏地坐下来,靠在门上,“唔。"
“后头李妈去扫的,问小管家,他说是一件牛皮袋,里面送进来时就专门查过,几叠报表一张卡,多的一个字都没有。”王姨压低声音,“何叔讲阿忠知道那张卡,是太太之前付给那个Alpha的报酬。”
“哥哥?”姜照眠心里一凛,酒气也没了,想起姜绮说的几句话,急急地问:“后来呢?妈妈有没有说要怎么样他?”
“不清楚呀,叫大小姐一块儿进书房了,只跟了余管家一个。”
余顷利是江窈娘家带来的人,手稳口风紧,阴恻恻的。姜照眠明白探不到什么,抿一下唇,单顾着理清烂棉花套子似的的信息,不吭声。
隔着一堵生铁,外头一阵窸窣,他听到王姨最后细声道:“时间要到了,我明儿早点来,啊。”
地下室寒气重,一堆硕大的玻璃球组成一盏大灯,五六盏布在天花板的四端,一同亮着。光线太轻了,假里假气,霜白地浮在皮肤上。审讯室用这样高强度的灯光禁止被审者休息,被江窈借用,可惜少了摄像头。
姜照眠缩在角落的一把真皮圈椅里,食指曲着,含在嘴里,骨节被牙齿上下研磨,钝钝的痛感。
还没有计划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怕江窈去找陆辞,更怕陆辞会不要自己,或许已经认定对方会干脆利落的丢弃,最后的执念变成一定要见那人一面。
后颈又开始痒,一只只幼虫,蠕动在皮肉下,压得太久,快要变成酸胀的疼。他控制不住,抖着手拆了第二瓶,解馋似的舔一小口,马上塞紧木塞。不能再喝,酒量也就两瓶见底。
浴室和外面用的同一套线路,太久没人用,暖风的控制台按钮松动。姜照眠打定主意,找一把大的指甲嵌,撬出换气的那颗开关,里头粘连着几根裹着蓝黑胶衣的细电线,挑出来,也不认识哪个是哪个,一气儿都铰断了。
灯'啪'一下全灭,眼前沉了一瞬,连黑也感觉不出,像落进盲人眼里。他站在浴室门口,一只手摸着门框,仰着脸等适应。
考虑采光和通风,靠南那面墙的顶部开了一排小窗,一溜的方格。玻璃上卡着天色,深蓝发黑,迷迷濛濛地浸出来。
姜照眠吃力地搬两把椅子,交叠完,学着电影的样子,碰了碰敦厚的椅腿。揣好酒和昨晚的瓷片,废半天劲才爬到上头。
可是怎么会那么高?他蹲在最上边的圈椅,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粒豆子。掌心把瓷片攥得太紧,淋漓地滴下血,闭眼不敢看。一个小时后保卫科就要换班,心里一遍遍念来不及了,一咬牙,撑着发颤的两条腿,慢慢慢慢支起上半身。
窗户窄而挤,姜照眠将酒贴着内窗沿放好,慎慎地估量一下自己腰身,知道能出去,稍微稳了稳。
锁是活扣,扳到死也只出半扇,然而玻璃和窗框黏得不紧。暑假陆辞解过一次,他跟着记忆,用瓷片一点点磨,卸下来一整张,不敢丢出去,四处张望,瞧准了,扔进香案前的软皮沙发。
地面离窗户将近两米,他支在窗沿,抱住酒瓶,出溜到底。背先找的地,悄没声地滚了一圈,酒好端端的没碎。
换班差几分钟,姜照眠粗喘着气,情绪起伏和剧烈运动让情潮波动愈发厉害,一面等,一面小口小口地呷。
体质那么差,头上又带着伤,江窈被搅得定不住神,没心力再下来,保卫科早对他疏防,并不留意。
他守到空档,虾着腰,一路摸墙扶壁到花园的西南角,找到木栅栏围起来的门,手伸出去,解开锁。真出去了,心仿佛不会跳了似的,憋一口气,刚想没命地跑,突然照出一束探灯。
雪亮的灯柱子,直直射过来,虫子在里头一通乱舞。姜照眠僵住一秒,连呼吸都停了,不清楚哪来的本能,抽身躲进灌木丛。钻得太急,蒺藜在手臂划出一道道血痕,血珠子等不及地冒出来,麻麻的。受的罪太多,他迷迷瞪瞪地抹了一把,钻心地疼,才想起来掌心也有伤。
探灯终于移走,没被发现。Omega哆嗦着,摸摸索索走上私人车道。酒瓶子喝空了,黏黏的,全是血。
外头的气温比地下室要高,两旁的植物蓊蓊地扑出浓蒸的热气,夹着草腥味。四周是惨淡的灰,他醉得稀里糊涂,但腺体终于不再闹腾。垂着脑袋,惺忪地盯住脚下的路。实在太远,不一会又皱起脸,撑着两条腿,一步拖一步地往前挪。
绕出一条石板小径,冷不丁撞上一个人。姜照眠'唔'一声,揉揉鼻子,眯着眼,望他一望。
男生高高瘦瘦站在那儿,也没动。姜照眠整个人像被油泡着,记忆连不成线,腻作一团。怔了下,认出了人,呆头呆脑就往他怀里钻,“陆辞,抱抱。”
林径交界处摆了个大理石长椅,让树荫碧森森地拢住了。陆辞把他弄到腿上,难得有些波动的语气,“自己下来了,嗯?”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