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饭时,店里人非常多,两人排队等了一会儿才轮到一个两人桌。徐正轩说自己不挑食,让钟瑜自己去选就好了,想吃什么随便拿。
钟瑜一闻到肉的焦香味就已经忍不住了,把手机往徐正轩手里一塞说了句“看好我的财产”,就跑去拿五花肉了。
徐正轩看了眼钟瑜的手机,嗯,至少是三年前的版本了。但神奇的是听筒那里居然贴着一个蝴蝶结!他看起来不像是这类型的人啊?徐正轩心里诧异着钟瑜的审美,抬头去看本人——纵使取餐台前人头拥挤,可还是一眼就找到了他。
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和当初在酒楼水池前的一模一样。
钟瑜仿佛受到了感应一般,突然回头看了过来,徐正轩躲闪不及,只能硬接过了他的视线,然后装做波澜不惊地笑了笑。
“我随便拿的啊,你看看行不?”钟瑜来回跑了三趟才坐下来。
“可以,我都行,先吃吧,看你也是饿了。”徐正轩把手机递过去,“没看出来啊,你还有颗少女心呢。”
钟瑜看到他指着手机上的粉色蝴蝶结,一下就乐了:“你觉得我全身上下哪点儿少女了?这手机是陈静的,我的不是丢了嘛,一直也没去买,就先用她的了,毕竟是要还回去的,我也没好意给弄下来。”
钟瑜吃饭一向是速战速决,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饱得不行了,回去时下班高峰期都没过,一路走走停停的,再加上车里开着暖风,他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徐正轩的余光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副驾驶上的人——双臂抱在胸前,头歪在自己这侧,前额的碎发随着车子的起停一下一下地晃动着,眉眼隐没在昏暗的夜色中,与白天生动的精气神比起来,此时的钟瑜是一种略显疲惫的松驰。那一瞬间,他生出了“此生有你,岁月静好”的错觉。
徐正轩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疯了,这种冲动行事根本不是自己的作风——照这样下去,岂止是疯,简直是不要命了。
回到家后徐正轩把自己前不久换下来的手机递给了钟瑜。
钟瑜握着手机一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那个内存肯定不够用,还贴了那么多女生的东西,要是办事途中拿出来肯定让人笑话的。”徐正轩说着抓住钟瑜的手,用力地向他怀里推了推,示意他不要客气。
钟瑜低头看了看被握住的手,才发现徐大夫的手好大,几乎把他完全包裹住了。
徐正轩故做随意地捏了两下,松开了手。
钟瑜心跳瞬间飙到180。
“这里面没你的东西吧,”钟瑜努力平复情绪问道,“要不要再确认一下?”
徐正轩笑着摇摇头:“没事儿,不用检查,没有□□。”
钟瑜也笑了:“如果有的话我就帮你送隔壁的扫黄大队了。”
徐正轩特别喜欢看钟瑜开玩笑的样子,像一块糖,舔一口就甜到心坎里。
两个人洗漱后并没回到各自的房间,因为徐正轩拉着钟瑜打了两把游戏。钟瑜人比较单纯,以为徐大夫主动邀约肯定是技术一流,所以开始玩的时候还很紧张,想着第一次合作一定不能拖人家的后腿。结果不到五分钟就气得想撂挑子走人——徐大夫也太菜了吧!
“啊——,”钟瑜第一百次把“草泥马”卡在了嗓子里没吐出来,转而用僵硬的笑容面对旁边这个菜鸟,“你,不应该这样打的……。”
徐正轩也知道自己打的不好,但他不知道钟瑜居然打的这么好。不过徐大夫并不因此而惭愧,他反而很享受钟瑜这种迫于面子而不得不陪玩的样子,有些气急,有些无奈,特别可爱。
“好吧好吧,对不起,又连累你了,不玩了不玩了。”徐正轩说着把手机丢在沙发一边,还说出了委屈的语气。
钟瑜赶紧安慰:“没有没有,我打的也不好,以后多配合配合就好了。”
“那你多带带我,老人家反应慢,需要多多关照。”徐正轩靠在沙发靠背上,长腿一动,轻轻地踢了钟瑜的脚一下。
钟瑜也放下了手机,随后伸个懒腰:“也没比我大多少,不要妄自菲薄嘛。”
徐正轩看着钟瑜露出的一小截腰线,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圣诞节怎么过?去约会?”徐正轩问道。
“我真没对象,”钟瑜非常郑重地对着他说道,“我今年24,还不着急。”
“也是,你看我都30了也没结婚,”徐正轩笑道,“既然如此,明晚我们去看电影吧,反正都是闲人。”
钟瑜很意外,原以为那个“小娘子”就是徐正轩女朋友,可现在这句“闲人”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好意思问,女朋友是多隐私的问题啊,随便打听也太不见外了。
但他又忍不住。
“你……怎么能是闲人呢?也没有约会?”钟瑜故意装做八卦兮兮的样子,显得自己只是单纯的随口一问。
“我为什么就不能是闲人、就一定有要约会?是哪一点让你觉得我不应该的?”徐正轩就等着他问呢,毕竟还有什么比交流感情现状更能增进了解的呢?
钟瑜抓了抓头发,犹豫地说道:“你这条件,就不应该吧。”
徐正轩笑了:“我啥条件?来来来,你说说,给我增加点儿自信。”
“就是,工作好、家庭好、人也挺好,反正都比我强啊。”钟瑜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回答的,他们接触的时间太短,他只能说出这些。
“嗯?居然没夸我长的好,你倒是实在。”徐正轩拍了拍沙发扶手,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作势就要站起来。
钟瑜连忙上前一把抓住徐正轩的胳膊,也知道他没真生气,笑道:“长的好这事还用特意提吗?徐大夫是医院的院草吧,就患者排队等着看病的那种。”
徐正轩斜眼看了看他:“患者又不能陪我去看电影,就这么定了啊,明天下班等着我,咱们先吃饭,然后去看电影,到时候我也发个朋友圈,谁还不过个节呢。”
钟瑜脑补了一下和徐正轩坐在电影院里肩并肩、头靠头自拍的样子,突然有点儿小期待了。
☆、第十五章
正如之前所料想的,祁蕊的检查没什么结果,一是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周了,二是据她所说当时也没发生什么抵抗,全程,而且两次,都不记得有哪里弄疼弄伤了,总之是没有获得有价值的证据。
陈白宇倒是很准时,下午出现在分局时一看就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行李箱上的托运条都没摘,薄呢大衣后摆压了好几条褶子,一脸的焦急与惊慌。
“看看,这心里素质,和1000块蚊香液差远了,”方文涛嗤笑了一下,“但凡祁蕊有他这一半儿的情绪,我都相信她是真想告他□□,而不是看起来在玩什么情趣游戏。”
“你也可以把他这个理解成‘心虚’,而祁蕊呢,因为‘理直气壮’,所以非常平静,没什么花腔要耍,反而淡定了。”钟瑜晃了晃陈白宇的资料。
“行了,差不多可以去问话了,赶紧结案赶紧下班,今天还要过节呢。”刘桐敲了敲桌子说道。
“哟,刘副,你这政治觉悟不行啊,怎么能过洋节呢?”方文涛说着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找出个东西指给刘桐看:“你看看吧,这是我妈转给我的,文章写的非常有内涵、非常有道理,值得认真学习。”
钟瑜凑过去一看——《中国人转起来!圣诞节中深藏的资本主义阴谋》,嗯,标题其实非常适合出现在老年朋友圈。
刘桐倒也配合,还真拿过来看了几眼,然后语气哀伤地说:“是不是资本主义的阴谋我不知道,但是是商家的阴谋我可以完全肯定,而且过不过节的我说了不算,我老婆说的算。”
“刘副英明,”方文涛冲着他抱了个拳,然后对钟瑜招了招手,“干活。”
钟瑜飞速地把手里的资料卷成筒,照着方文涛的屁股就来了一下:“就你戏多。”
陈白宇一见到方文涛和钟瑜就开始喊冤:“警察同志,祁蕊到底想怎么样啊,她不会真来告我□□吧?你们要相信我,我真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真的没有□□她,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就成□□了呢?这不是血口喷人么?”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一下,”方文涛忍不住打断他,“我们找你来呢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先不要说什么□□之类的话,事情的定性你说的不算,祁蕊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一切都要看提供的证据和材料,然后由检察院来说的算。当然了,检察院也可能说的不算,要法院说的算。这法院呢,还有地方、中级、高级和最高院,听这排列你也能明白肯定是要最高院说的算,当然了,前提是你能一直告到最高院啊。哎,不过有时候公检法说的都不算,舆论媒体说的算……总之呢,在谁都可能说的不算的情况下你要冷静,仔细认真地回答我们的每个问题,这样才能尽快让说的算的人还你清白,听懂了吧?”
钟瑜瞪着眼睛听完方文涛这出相声,心想刚夸你胖你就喘上了,刚说你戏多你就演上了,你咋不上天呢?
也不知陈白宇是真听懂了还是反而听糊涂了,反正是不叫嚷了,先是低头看着桌面沉默了半天,然后喝了几口水,又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始陈述当天的事情。
果然同样一件事情由两个站在不同立场的人讲出来会出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两人的相识过程没有什么出入,但从拍照开始味道就变了。
陈白宇说在工作室拍照的时候祁蕊就表现出对他有点儿意思的样子,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一会儿靠一下他的胳膊,一会儿又摸一下他的手指,总之就是有非常多的小动作,在他看来这些肢体接触都是没必要的,所以,觉得祁蕊是在暗示对他的好感。
“你们也见过她,人长的还是挺漂亮的,我这人一向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再加上觉得她也不错,就想继续发展一下。”陈白宇道。
“你结婚了吧。”方文涛淡淡地问了一句。
陈白宇顿时有些尴尬:“呃,是,是结婚了,哎,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钟瑜和方文涛对视一下,不置可否,提醒他接着说下去。
陈白宇见自己的表态没换来任何回应,便重重地低了下头,语气变得有些懒散起来。
接着两人便是手机聊天,基本都是在微信上说话,很少电话交流。陈白宇认为自己说祁蕊“漂亮、可爱”这些话都是正常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呢?至于“早点儿睡、多吃点儿”之类的就是普通的聊天嘛,和“多喝热水”一样,没什么实质的意思,甚至可以说就是没话找话、防止冷场。而且这种话也是具有“进可攻、退可守”的作用,如果对方“呵呵”一句,就是表明没戏,自己也见好就收;如果回个“知道啦”之类的,就意味着可以继续,可以再深入地聊下去。陈白宇再次强调自己发这些都是在试探,而且祁蕊也从来都是“行、好”这样的回答,有时候甚至也会叮嘱他注意身体之类的,他觉得这分明就是在鼓励追下去的意思。
钟瑜听到这里心念一转,一下子就想起昨天在徐正轩车里的事来,他当时应该是说了“降温、脸冰凉”这类的话,还说要把自己的围巾拿给他,刚听到时还有些感动,现在听了陈白宇的解释又觉得徐正轩可能也只是在客套客套吧。难道真是单身狗当久了看啥都像骨头了吗?这距离春天还有一阵子呢,怎么就发花痴了?不不,一定是被之前方文涛乱说什么“有企图”干扰了思路,搞得自己疑神疑鬼的。
陈白宇觉得自己提到整形的事不但完全没有预谋,而且恰恰相反,自己是被引导的一方。是祁蕊先说对自己事业的担忧,说对自己颜值的忧虑,然后才想到微调这种事。至于去上海也是完全出于帮忙的目的,绝对没有“赚提成”的意思。
“这种介绍人去做整形手术的事你以前干过吗?”钟瑜问道。
“也有过几次,”陈白宇显然在心里盘算着什以,说话慢了很多,“都是朋友嘛,也不好拒绝。”
“也收了钱吧,”钟瑜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先提醒你一下,除了现金交易可能追查起来要花些时间,只要是线上转帐,搞清楚来龙去脉都是分分钟的事,你想清楚了再回答啊。”
陈白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停顿了下才意意思思地说道:“是收了些,刚才也说了,都是朋友嘛,心意总要领的,再说了,这钱不偷不抢的也不犯法吧?”
“犯不犯法谁说的算?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方文涛边写边说,头都没抬一下。
陈白宇连声道“明白明白”,估计也是怕了方文涛刚才那套相声。
“继续说。”钟瑜提醒他道。
“哦,”陈白宇又喝了口水,“和上海那边联系好后我们就出发了。对了,这机票、打车、吃饭、住宿可都是我花的钱,你说我要是只想着骗她钱打算何必花这些?祁蕊从头到尾没有对我的安排有任何意见,连客气一下都没有,你说,这不是默许是什么?然后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一会儿说前男朋友对她如何不好,一会儿说工作压力太大,一会儿又说一个人生活很辛苦,你说这不是让我追她是什么?回酒店后我说让她来我房间坐坐,她也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还穿着睡衣来的,你说这不是在暗示我又是什么?警察同志,你是没看见啊,她醉乎乎地坐在我床上和我聊天,孤男寡女,我一正常男人,肯定会认为她这是想和我上床啊。”
钟瑜听到这里心里骂了句娘,又是一个给自己下流行径找借口的混蛋。
“你这行为正不正常,你觉得谁说的算?”方文涛已经见惯这种人了,连谴责的兴趣都没有,说了也是浪费口舌。
“你也用不着让谁说是不是暗示,她是怎么想的你可能不知道,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不要粉饰动机,也不要喊冤是被勾引,你到底有没有动歪门邪念,心里还没点儿数儿吗?你就老老实实地陈述事情就行了,不要总搞那些有的没的。我再说一次,这事儿究竟算谁头上,咱们说的都不算!”方文涛说着敲了下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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