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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17)班(近代现代)——禾呈瓜子

时间:2020-12-08 10:18:02  作者:禾呈瓜子
  她们一翻言语,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车上的人听了,对她们投去赞扬的目光,还有几个年纪大约四五十的中年人,连连赞叹她们家教好。对于赵舒文,车上大多数人带着敌意。
  先不说她投硬币失误耽误众人的时间,为什么钱掉到脚边了也不捡?难道有钱人弯一下腰都难?
  大家理所当然的把赵舒文归于有钱人一类。刻意忽略她身上穿着一件土不拉几的黑色棉服,棉服肩膀处自带的帽子被卸下,留下一条光秃秃的生锈拉链链牙,链牙有好几处缺了口。
  赵舒文侧边站着一个大妈,她烫了爆炸头,扶着横杆扶手,一脚从容挪开,膝盖稍稍弯曲,她满不在乎地扯开嗓子,“有钱就去坐私家车。跟我们上了年纪身体不好的老人家抢什么座位?”
  她口口声声称自己老人家,连一根白头发也没有。爆炸头虽然爆炸过了头,却是一头乌黑发丝,又粗又亮。她的脸只有少许皱纹,赵舒文看不清她到底有多少皱纹,她知道自己双眼眯起,会冒出许多褶子;头发随便翻动两下,会暴露许多白发。
  大妈说话响亮,中气十足,见赵舒文没反应,她立刻翻两个大白眼,空闲的那只手揉搓腰间赘肉,一脸委屈,装作身体虚弱,“哎哟,我的腰好痛……”
  公交车上的人集体望向赵舒文,不管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大家统一热衷于居高临下指手画脚。
  “这女孩长得干干净净,心肠怎么这么硬。”
  “有钱人心肠不硬,怎么可能有钱?”
  “有钱人就喜欢装穷人,你看她的衣服,绝对是故意把链牙绞断的,好让我们以为她只是个穷人。”
  “别说了,你没看到她眯着眼,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小声点,我们穷人不要得罪有钱人,小心她报复。”
  “……”
  赵舒文第一次庆幸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嘴脸自动打上马赛克。众人的指指点点仿佛万箭穿心,每一句话代表一支箭矢,裹挟冷风,刺穿她的血肉,痛得呼吸困难。
  谁能想到众人铁定的有钱人——赵舒文,她全身上下一分钱也没有。书店买书的钱,是她从半学期的生活费里节俭下来的,收银人员只给了她三块钱,两块用于搭公交,一块掉到与硬币颜色相近的公交车上。
  天知道她多么希望找到那枚掉落的硬币,可是,不是他们让她快点投硬,不要耽误时间吗?她照做了,投掉身上仅存的钱。
  一块钱够买两个馒头,是她的早餐。
  得知自己是近视眼,她只配过两次眼镜,第一只眼镜是初一配的。初中时,已经有很多学生配戴眼镜,她急切希望有属于自己的眼镜,提高成绩之后,也许父母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整天吵架打架,闹得鸡犬不宁。
  妈妈听到她要买眼镜,扶了扶眼镜框,眯起眼睛,“买书找我要钱,上学找我要钱,吃饭找我要钱,买眼镜也找我要钱,我哪有那么多钱,难道钱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没钱。”
  说了一大堆,妈妈怒气冲冲关上门,高跟儿鞋踩得劈里啪啦响,好像一根棍子断断续续地抽打在赵舒文身上,她盯着古旧的门发呆。卧室里爸爸的声音传出:“小文啊,你妈没钱,我也没钱,你不要来找我。”
  如果知道爸爸有钱,她还会去找妈妈?
  从小到大,他的爸爸没给过她一分钱,家庭开支全是妈妈一人承担。她的爸爸待在家里,躺上床玩手机,天天白日做梦,幻想一夜暴红,成为人上人。
  赵舒文经过爸爸的卧室,他照着镜子收拾得一干二净衣冠楚楚。她走近卧室,从镜子里打量爸爸。他身材细长,不管从正面看,还是从背后看,很难看出这个男人已经三十几岁了。他的脸年轻而英俊,看不出岁月雕刻的痕迹。他常说“我以后肯定当大明星”,他的确有当明星的资本,街坊邻居常常赞叹他长得好看,只是运气不好。
  他的运气确实不好,十九岁遇到赵舒文的妈妈,两人一见倾心,用身体行动来迎接他们的孩子。只有二十岁的他因为一夜春梦当上了父亲。
  不过,当上父亲的他一点也不高兴。他没考上大学,上完高中之后,整天游手好闲,自己也养不活。赵舒文的妈妈那时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不仅养了一个女儿,还养了一个大儿子。
  这个大儿子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满街道溜达,让众人欣赏他的美;让星探挖掘他的美,然后走上人生巅峰。他连续溜达了十几年,周围的人对他的美麻木了,可是慧眼识珠的星探还没出现。
  他继续感叹运气不好。
  爸爸妈妈都没有钱给她买眼镜,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她的运气也不好。
  被一输电动车撞倒,膝盖破了皮,伤口处粘着细小的沙粒,血淋淋的。她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捧住受伤的膝盖,血液染红她的手,一点一点溅到地面,摊成一张血红泼墨画。
  电动车主要求带她去医院检查,她不肯,拉着车主的手说:“我很好,您给我三百块钱可以吗?只要您给我三百块,这伤就是我自己摔的。”
  车主给了她三百块,她不顾身体的疼痛,捂住伤口,等待血液凝固,回家随便找一块破布包扎。待到伤口结痂,她兴冲冲跑到眼镜店,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眼镜。
  第一个眼镜用了整整五年。
  随着眼睛度数越来越高,与眼镜老板讲了半天价的800度眼镜不适合配戴了。升入高三,她利用五年积攒的剩余奖学金和生活费,买了第二个1200度的眼镜。
  如果1200度的眼镜没有丢,她捡起那枚丢失的硬币,不用被旁人误认为有钱人。
  她也想成为有钱人。有钱人不用为了二千块钱的眼镜号啕大哭;有钱人不用一直想着丢失的一块钱……
  “哎呀!谁的钱丢了,好几百呢。”人群中突兀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分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
 
 
第82章 
  几乎全车的人往地下看去,爆炸头大妈低头,几张百元钞票折叠卷曲,静静地躺在她脚下。与此同时,众人目不转睛望向那几张大钞,车上安静无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竟没失主前去认领。
  大妈佯装伸入外套口袋,翻出口袋内兜,只见内兜干干净净,几处针脚没有缝补扎实,漏出几根长线。她猛地拍上脑门儿,恍然大悟,“我的钱!”
  她尴尬的笑了笑,弯腰拾起钞票,来不及清点,径直放入口袋,她的手插入口袋不再拿出来,脸上笑眯眯的,俯瞰赵舒文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
  “您捡钱腰不痛了?”
  大家齐刷刷望向从后排走出来的男子。他戴着黑色口罩以及与羽绒服一体的灰色帽子,身形修长。车上站着的人自动腾出位置,他个子惹眼,比所有站着的人都要高。他走到大妈旁边,扶上竖杆扶手,两眼精光闪动,似笑非笑,“您确定这钱是你的?”
  赵舒文用眼角瞟了男子一眼。
  是他!
  天桥上拉她一把的男生。
  大妈拢了拢口袋,楚心舞步步紧逼,“刚好我也丢了几百块。”
  大妈颐指气使,随意看了楚心舞两眼,“你什么意思?”
  “不如您把钱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我丢的?如果不是我的,那就是您的。”
  “钱长得一样,难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您这话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
  楚心舞正视大妈,幽暗的灯光下,他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显得神秘莫测,“我这个人有一个坏习惯,喜欢在现金的右下角标一个特别小的‘何’字。您拿出来给我看看就行。”
  “我的钱为什么拿给你看?”
  “我的钱又为什么放入您的口袋?”楚心舞笑得如沐春风,他的眼光彩照人,熠熠生辉,很少有人不喜欢那一双会说话的眸子。
  “你、你怎么证明钱是你丢的。”
  “您果然上了年纪,记性真不好。”楚心舞说:“我不是说了吗,我的钱上标有‘何’字。再说,您怎么证明钱是您丢的?”
  “我……”大妈一时语塞,忽然眼珠一转,仿佛脱胎换骨,舌灿莲花,“我自己的钱,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楚心舞长叹一口气,“那行,反正我刚好丢了三百□□,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报警吧!”说着,他拿出手机,手指灵活地解开手机锁。
  大妈的脸蓦地黑了。累死累活半天,居然捡了三百□□?
  这小子是不是在骗人?
  如果他骗人,她捡来的钱就是真的。警察过来,谎言肯定被揭穿,不管真钱□□,她一点好处也捞不到,还惹得一身骚。四周看过来的目光太过于扎眼,她立马掏出钱,发脾气似的丢到地上,“这钱我不要了,就当做善事。”
  楚心舞按了按手机侧面的息屏键,指尖划过漆黑的屏幕,面露鄙夷之色。这大妈的嘴皮子当真硬,自始至终强调钱是她本人的。今天若不是临时起了兴致想坐一趟公交,他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人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
  大妈背后一个年轻女孩长得粉粉嫩嫩,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转身捡起钱,一张一张展开,嘴里数着数,她的声音沙哑,还带着鼻音,“总共三百,每张钱右下角都标有‘何’字。”
  她似乎怕别人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又把钱分给周围的人看,看完一人又接着传给其他人,短时间内,除了赵舒文之外的其他人都看过她递来的钱,确认每张钱上标有“何”字。
  楚心舞接过女孩递过来的钱,“我明明丢了五百,怎么只剩下三百了?还有两百真钱呢?”
  他疑惑地望向大妈,大妈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她的腰好像真的疼痛难忍,微微弯曲,已经直不起来,她退后两退,与楚心舞保持安全的距离,说话磕磕巴巴,“我、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我没说是你拿的,解释这么快干嘛?”
  “你什么眼神?你就是在怀疑我。”
  “那两百钱我不要了,就当做善事。”楚心舞可怜巴巴,收好手里的三百块钱,抬头长吁短叹。
  “你、我、我”大妈我了半天,后面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楚心舞说她说过的话,杀伤力可想而知。她以为扔掉钱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闹到警局要体面些,没想到被他倒打一耙。她只捡了三百,如今口袋空空如也,比脸还干净。
  车上的温度陡然升高,大家用看赵舒文的眼神看向大妈,嘴里的言辞依旧尖锐锋利,只不过刺伤的目标人物不再是赵舒文。
  “钱能包治百病啊!她捡钱弯腰可轻松了。”
  “这大妈真厉害,两百真钱留着自己花,扔三百□□做善事,太不要脸了。”
  “都说相由心生,你看她一脸凶相,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谎话连篇……”
  大妈忍无可忍,众人的唾沫疯狂涌来,她做贼心虚,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跌跌撞撞走到车门口,司机打开车门,冷风好像猛兽挣脱牢笼猖獗奔来,张着血盆大口,吞灭所有人。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低,大妈打了个寒噤,落荒而逃。
  冷空气让大家暂时保持冷静,大妈下车后,众人兴趣缺缺,各自掏出手机玩起来。年轻女孩盯着楚心舞左看右看,眼里闪着奇异的光。楚心舞发现女孩,对她挑了挑眉。女孩欣喜若狂,抓住座椅扶手的双手轻轻颤动。
  楚心舞坐在后排。她上车之后往车厢后走去,正好楚心舞的旁边有个空位。她瞟了楚心舞一眼,他几乎全副武装,只裸露一双亮若星辰的眸子,她小心翼翼地偷看,幻想口罩下的绝世面容。楚心舞发觉她的举动,笑得眉眼弯弯,好似两轮新月。
  他凑到女生面前,突然拉下口罩。女生脑中勾勒的绝世面容暴露无遗,她瞪大眼眶,惊呼出声。
  楚心舞!
  她的偶像此刻就在身边。错过无数次他的演唱会,没想到在公交车上遇到念念不忘的人。他真人比电视上更好看,难怪她第一眼看到他,感觉似曾相识。
  楚心舞捂住她的嘴,拉上口罩,拿出三百块钱,“我的公主殿下,请你帮一个忙。”
  “我的公主殿下”是楚心舞对每名女生的尊称。不用怀疑,他是大明星楚心舞无疑。
  能够帮他的忙,求之不得。
  按照楚心舞的吩咐,她趁着上下车人多拥挤,若无其事地移到大妈的旁边,扔掉手里的钱,最后再大声叫喊一句“哎呀,谁的钱丢了,好几百呢。”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望了望窗户边默默坐着的赵舒文。她打扮老土,从上车后一句话也没说,车厢里发生的一切好像与她无关。楚心舞费劲心思帮她,她能不能明白?
  赵舒文当然明白。
  她不是不想解释。大家把她归为有钱人一类;认为她铁石心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谁会信她?多说无益,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下车后,谁又认识谁呢?万万没想到,帮了她一次的人又选择帮她。
  心中流过暖流,透过窗户,外面高楼矗立,天空漆黑一团,看不到星星与月亮,她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楚心舞,瞅见他眼里装满了星星。
  楚心舞看向赵舒文前方的两名女生,“你们俩的衣服真好看。很贵吧!”
  坐在外面的粉色衣服女孩满脸自豪,她一直注意着楚心舞。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但凭他高大的身材,足以捕获众多女性的芳心,她抬眸,脸上笑意盎然,“你的衣服也很好看。”
  “当然,我这件羽绒服花了一万多,是意大利的知名奢侈品牌。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找专业人来看看。”
  粉衣女孩的脸僵住。
  这是跟她炫富?
  她只僵了一会儿,刹那间绽放满脸笑容,“衣服虽然很好,最主要的还是你身材好。”
  真会说话。
  楚心舞笑了笑,“像我这种有钱人就爱显摆。看到我这块手表没,要五六万呢;还有我这口罩,大概花了七八百。我这种有钱人特别爱财,一分钱都不会放过,你看——”
  他指着女孩的坐椅下方,蹲下身,捡起她脚边的一枚硬币,“你这里还有一个五毛硬币,我很早就发现了,你一直不捡,应该是看不上,现在被我捡到,它属于我的,你不要跟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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