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宸扁扁嘴,心想哪能这么算呢:“父神,我妖界势力被魔尊抹了一半,是吧?”
见帝俊点头,他又道:“我妖界总体实力不如魔界,可胜在族群众多。如今失了半数人口,其中不乏天级以上中坚战力,哪怕魔尊平息叛乱、收回妖界全境,也不可能不影响他的道途。”
瑾宸很是笃定:“他顶多稳住帝王道道途的伤势,掉的境界依旧会有原本的三四层,足以他此次重伤,比往日更难治愈。”
至此,妖君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我倒是觉得,此对我并非只有坏处,因为如今还挺立的妖族,已确定倒向魔界,日后不必再费心思。从今日起,我可以从零开始着手培养只忠于我的同族。”
帝俊定定看了瑾宸一会儿,见自家神子眸中,并无被打压成光杆的晦暗不甘,反而燃起明亮的火焰,不禁缓缓笑了:“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是我总给您添麻烦。”瑾宸用鸟喙亲昵的蹭蹭帝俊的手:“但请您相信,我此次相助飞蓬,私心虽有,却更多出于公心。”
帝俊静静看着自己的儿子,瑾宸便也大大方方说了:“魔尊以一统六界之野望行帝王道,妖界于他只是开始,只有些巩固境界的作用,于法则、战力无益。但他一旦以仙妖为跳板,便能对神界下手,神魔一统才有望吞并六界。”
“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成为六界之主,凌驾于先天生灵之上。”瑾宸轻声说道:“那样妖界将会彻底沦为附庸,再无翻身可能。您立我为妖君,我便要为妖界众生负责,哪怕他们觉得不需要。”
帝俊轻轻拍了拍瑾宸的脑袋,几次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瑾宸所言,他们几个先天生灵无一不知。
只不过,族群立场于他们的道途,并无太大影响,也就不会太在意。但儿子不想全族沦为附庸,也愿意为此奋斗,他有什么立场泼冷水呢?生命本就无限,能有个值得奋斗的目标,甚好。
妖皇和妖君的密议,六界并无第三个人知晓,而远在神界的天仪殿,得知消息的飞蓬全无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捉狭的笑。
“居然用了半个月?”飞蓬一手叩敲桌案,坏笑着说道:“长琴、水碧带领玉衡,收复仙界全境用了多久来着,好像是一周吧?九天,你把总结战报复刻一份,本将传去给魔尊。嗯,希望他不要气得旧伤复发。”
在座各位神族高层,全是军界的领军之人。听见飞蓬此言,蓐收“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咳咳咳!”句芒更是直接噎着了。
九天更是笑得浑身发颤:“飞蓬,你太坏了吧。”
“怎么会呢?”葵羽坚守帮亲不帮理的原则,完全不觉得飞蓬在欺负伤患,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魔尊魔体支离破碎,想必需要多换换血,将军明明是好心帮忙。”
沧彬握着茶盏的手在发抖,笑得快要拿不住:“喂喂,我们这是在正正经经议事!”
“哪里不正经了?魔尊野心勃勃挖我族墙角,我族不过是稍稍还击罢了。”辰轩微笑着,抢在九天之前复刻好战报,送了上去:“将军,给。”
飞蓬含笑接过:“好了,这次大战结束够快,妖界那边本就不是我们的事情,能激起妖君和魔尊的矛盾,已经足够了。”
“至于仙界那边…”湛蓝色的眼睛里,浮起汹涌澎湃的海潮,如暴风雨来临,是属于强者的盛怒:“我族对仙界确实过于优待,里通外敌还想拿我族驻扎于仙界的族人,当做投靠魔界的投名状…呵呵。”
飞蓬站起身来,轻描淡写说道:“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本将眼不见为净。唯一的底线,是不得伤及无辜。”
言下之意,动心的仙界高层,哪怕初代元老不能动,麾下也要斩尽杀绝。大家想到被玉衡军关起来的那些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飞蓬离开之后,九天他们又商量了几个问题。最后,则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仙帝昊天被龙祖烛龙封印,那仙宫宝库要怎么处理?”
“搬空。”葵羽毫不犹豫说道:“九天姐姐,以你第一玄女和我天帝义女身份,对将士们宣布此事。然后,分一小半给龙族,既是拉拢,又是报酬,请龙祖做主。”
九天眼中闪过笑意:“好,那剩下的呢…”她看向不说话的蓐收和句芒,以及若有所思的沧彬、辰轩。
“哎呀,今天外面下雨了,声音有点儿大。”蓐收看向天仪殿外,今日确实是神界难得的雨天,他打了个哈欠,起身而走:“一到雨天,我就犯困,先回去了,你们自己处置吧。”反正他们想怎么做,自己也能猜到。
句芒也跟着出去了,笑呵呵留下一句提点:“记得找个好理由,要能忽悠的了长老团那五位。”
“咳,两位前辈是明白人。”辰轩讪讪一笑,看向几位同伴。
沧彬摸了摸鼻子:“既然他们默认,那我们就走吧。收拾一下,把宝库整理好,一小半给龙族,剩下的给飞蓬。
”这些年,他和玉衡军都挺苦,若非陛下先前出手帮过,只怕飞蓬就真的…“他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道:”要继续去打劫了哦。”
九天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殿门没关。”见沧彬不解,她表情相当微妙,幽幽道:“我神界到处都是风灵。”
沧彬的笑容僵住了,而几个好友都听见空间中响起了一声熟悉的笑,但这声笑没了平日对同伴的温和,反而凉飕飕的:“呵。”
救命!沧彬拼命给大家使眼色,辰轩毫无兄弟爱的干咳一声:“我先去整军。”
“我去处理公务。”九天第二个闪人。
葵羽微笑着掠过沧彬:“我去给夕瑶帮忙。”
被丢下来面对飞蓬传音,被训到头晕眼花的沧彬:想哭,我以后再也不嘴贱了。
神魔仙妖各界的纷乱,于六界纪元十五万年起,至十六万年止息。
至此,仙妖两界再无一丝一毫自主权,全然成了神魔两界附庸。界内仙君妖将的任免,皆受到神魔两族控制。时日一久,仙妖两界众生便也发觉,日子过得越来越平静,界内杀伐纷乱渐渐消失。故对神魔两界统治,私下多无不满。
值得一提的是,魔尊重楼此番被神将飞蓬算计,险些命丧其手,对其威信确实有所打击。幸而妖界叛乱扳回一局,才没声威一落千丈。可此事之后,妖魔两界的发展更加繁荣,也使得魔尊的爱慕者急速增加,多有爬床之举,其中不乏魔将。
对此,魔尊尽显无情本色,几乎都是当场将人丢出来,再唤来侍女打扫整个寝室,甚至不惜重新订做床和被褥。少有心思不轨胆敢下药者,更是直接当场丢了性命,背后势力亦遭牵连,很快便一蹶不振。
没过多久,连受打击的众魔便蔫头蔫脑的打消念头,不再试图啃魔尊这块难啃的骨头了。
以上种种暂且不提,就在战争结束没多久,玉衡军之内,爆发了一场无声的对峙——
刚把战报传给重楼,有些遗憾看不见好友看信后变得铁青的脸色,飞蓬溜出神魔之井,来到玉衡军驻地。
然后,他得知了一个消息,令他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捏的死紧,险些不顾平日的风仪,一脚将跪在面前、一脸悲伤愧疚的凌瑄踹飞。
作者有话要说:
重楼的后遗症是精分,黑暗面被心魔吸收了,心魔是重楼压抑的黑暗性格,现在正在蹦跶中,不停戳重楼痛脚。
瑾宸对飞蓬的心意,有敬仰有爱慕有憧憬有追逐,但爱情的成分真不如重楼纯粹,之所以合作更多是想搭上神界的大船,最好能摆脱魔界,可惜这次没做到。
接下来的剧情,要写到飞蓬为什么始终睁眼瞎,看不出来重楼的感情,因为他对爱情这玩意敬谢不敏,潜意识不愿意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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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湖光秋月两相和
“呵,若非陛下降旨,本将现在都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飞蓬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憋不住火的飞出一脚:“你们真是长本事了!”
跪着的凌瑄被踹的一个踉跄:“将军息怒。”
飞蓬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说,溟禹去哪了?再迟个几天,他就救不回来了!”
“将军。”凌瑄摇头:“溟禹说了,他不能拖累您。”
飞蓬冷冷说道:“救自己的战友,算什么拖累?!”
“神族无法以自然孕育之法繁衍,更无法和别族繁衍子嗣,不然魂魄与灵力都会被吸收殆尽而亡,乃天则。”凌瑄抿了抿唇:“溟禹自认他没救了,不愿让您与天道挣命。”
飞蓬的神色很严肃:“本将知道,此乃守恒定理。但所谓守恒,最重要的是左右重量一致。”
“也就是说,换上同样质量的灵气和魂魄,再强行截断汲取,把因果线转移,并非没希望救下溟禹。”他深吸了一口气:“起码,能保住溟禹的魂魄去轮回,而不是魂飞魄散!”
凌瑄苦笑了一声:“可是,溟禹先赶去仙妖鬼三界,杀掉逼死女娲后人的各族使者,再将女娲后人留下的精血取出,以秘法催生他们的子嗣,本就是变相的自绝。您就算把他救回来,一个死了心的人,照样了无生趣。”
飞蓬陷入了沉默,久久才叹道:“爱…到底是什么?”见凌瑄叹气不答,他眉头更皱:“为了一段情赔上永生之命,连轮回都不要了,真的值得吗?!”
“在动情之前,属下也曾经认为,除了信仰和尊严,没什么会比生命重要。”就在此刻,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溟禹手里抱着一个孩子,脸上毫无血色的走了进来:“我从未后悔和她相识,但确实辜负了您的信任。”
话虽如此,他面上的神色却是温柔的:“至于爱情…”他顿了一下,叹道:“这不是能说清楚的,若想知道,需要亲身体验。我衷心希望,您永远不要懂!”
“不懂便不需要抉择、不需要痛苦!”溟禹缓缓摇头,眸中的亮光越来越弱,怀中女婴身上的生机却越发蓬勃:“愿您永远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不为七情六欲所扰。”
飞蓬的蓝瞳里一片迷惘不解,他的嘴唇颤动了两下,一阵清脆的婴儿哭声却当即响起。
女娲后人与神族强者的孩子,哪怕尚且年幼,也有该有的灵智。那女婴用小手抓住生父的头发放到嘴里,一边吹一边哭。一缕缕生机被她吹出来,又随风飘散,无法被溟禹吸收,急得女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溟禹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垂眸轻轻摇晃臂膀:“乖,不哭。”
凌瑄咬了咬唇,眼里多了几分哀怮之色,下意识望向飞蓬。
“罢了。”飞蓬长叹一声,挥手一道青光将父女俩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凌瑄看着飞蓬打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将军不可!”
青碧色的光辉融入溟禹的手臂,飞蓬冷然道:“只生不养,这样的父母有不如无,本将可不想自己麾下的战士,当个不负责任的爹!”
“此法乃灵华当年自创,本将进行了一些改动,魂魄汲取速度变缓,你好歹有时间教孩子几年。”飞蓬脸色苍白如纸的放下手,转身走向屋外:“这样,也算全了你们这份父女情谊。”
强行抗拒天道规则,实力越强消耗越大。飞蓬脚步虚浮的踏出门槛,一声长叹溢出唇角:“至于其他,既然你自己下定决心,我便不会再插手。溟禹,就此永诀,也愿君此生无愧于心。”
门重重关上,飞蓬已然离去,依稀还能听见身后急促而满含担忧的声音,是溟禹的:“将军!凌瑄,你快追上去。”
凌瑄速度自是比不过飞蓬,更遑论飞蓬心中有气,怎么都想不明白溟禹为何犯傻,脚下祥云踩起来不太过瘾,半路将自己融入风灵,直接就没了踪迹。
无奈,凌瑄选了最笨拙的办法,他先前去神树,向玄女夕瑶和葵羽禀报了此事,然后便去神魔之井等着。
坐在神魔之井中央战场上,凌瑄等了好一会儿,没能等来飞蓬,反而等来了夕瑶的一封信。信里没什么别的内容,就是一桩情报,有关于魔界近期发生之事。
凌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想夕瑶玄女所言无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个笑话想必能让自家将军心情好上许多吧?
于是,飞蓬在神界飞了好一圈,又到照胆神泉的主泉眼泡了一会儿,心情稍微好转一点儿,回到神魔之井就瞧见凌瑄欲笑强憋的脸:“怎么了?”
“您自己看。”凌瑄一把将信纸塞到飞蓬手中,扭头就溜进了通道口,一连串的笑声从里面传来:“千万别喝水。”
飞蓬一头雾水的打开信,险些被里面的情报笑死——
近期,魔界许多魔将出全力潜入魔宫,打扮的花枝招展爬魔尊的床,无果,被丢出来。如今,魔界一则流言甚嚣尘上,魔宫压制无果,乃魔尊不举。据传,魔尊得知后,书房炸了。
“噗咳咳咳!”飞蓬捂着肚子笑趴下了。
魔界,魔宫
“啪!”重楼一巴掌拍在新书房的桌案上,浑身上下几乎要冒黑气,血色的瞳孔都变了颜色,蒙上一层混沌:“查,你们给本座查到底,是谁做的!”
溪风和青竹一边死死抿住想上扬的嘴角,一边用最快最响亮的声音回答:“是,属下这就去。”他俩转身就溜,刻意无视了重楼气呼呼的表情。
关上门,重楼重重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你给我闭嘴,一天到晚杀杀杀的,你有没有脑子,这事是个简单的杀就能解决的吗?”
识海里,和重楼长得一模一样的心魔,炸毛的样子和重楼也是一模一样,吼道:“那你倒是证明一下啊,总不能让外头就这么传…传…传你我不举。”
“你自己想想,要是这话传到了…”心魔说到最后,脸色简直比重楼还黑:“传到了…飞蓬耳朵里…”
重楼直接青着脸打断:“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本座…本座的运气…”他干咳一声:“关键时刻还是…不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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