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喝了一口汤,对飞蓬挑眉赞了一句:“你做的汤比之前更好喝,果然是材料的问题。”他不以为意了一句:“你想问什么,说啊。”然后,重楼又继续去喝汤了。
“魔纹蔓延全身就算了,为什么你魔体比之前高大了?”飞蓬总算问出了困扰他多时的疑问:“这也就罢了,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部位也会变大?”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下意识变小,耳垂不自觉发烫:“我觉醒风云之体,能够融入风灵,都没这个变化呢。”
重楼的反应,是一口喷了出来:“噗!”他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脸色涨红,竟是呛着了:“咳咳咳咳!”
看重楼这个样子,飞蓬更不自在了,他轻声嘀咕道:“我就是有点儿不明白,不好说便算了。”
重楼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刚刚应该用灵气通顺肺腑的。于是,他表情相当微妙,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是失望,自己为什么没这个待遇吧?”
“咳。”飞蓬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才道:“彻底悟透风云之体,能够融入风灵后,我确实在自爆后,随时能够凝聚形体,但每次所凝聚的形体都是固定的。”
说到这里,他耸了耸肩:“再对比一下你的魔体变化,我当然会好奇!”飞蓬很不解的说道:“明明我是风灵,你才是血肉之躯,不应该能这样随意变化吧!”
原来如此,飞蓬是不明白,血肉之躯为何能二次成长,他这个风云所成的生灵,反而化形就固定了。重楼心中了然,血瞳里流露一抹好笑的意味,摇头回道:“天道守恒,你化形前后没有变化,那才是自然。”
见飞蓬挑起眉梢,露出不赞成的意味,重楼缓声说道:“至于我,情况却是不同。魔体依旧是血肉之躯,变化是暂时的,也就是说,那只是个短期假象。”
他淡淡一笑:“你想必发觉了,我身上魔纹,其实是空间法则的具象化,就如昆仑镜上亦有时间法则纹路。在法则凝形显意时,我的身体某种意义上从血肉之躯短暂变为神器,自然会有所变化。”
“说白了,是你之前魔体面积不够大,空间法则纹路体现不完整吧?”好奇心得到充分满足,飞蓬嘴角一勾,带着几分调侃说道:“所以,法则为了能完整伸个懒腰,就强行帮你长大了一些?”
重楼淡淡的笑容僵住,瞪着飞蓬道:“你就不能说委婉一点儿?”
“哈哈哈!”飞蓬直接笑弯了腰:“不,我只想说直接点,你这根本就是身体素质不够,被嫌弃不够高不够大,法则纹路即使拥挤在一块,都显示不全,才给你来了个身体改造啊哈哈!”
被点破实质,重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见飞蓬笑不能停,终于恼羞成怒了:“不许笑!”他纵身扑上前去,打算给飞蓬一个教训。
飞蓬当然奋起反抗,一边大笑,一边躲躲逃逃,两人干脆就在狭窄的山洞里交起手来。
极其亲密的触碰无法避免,重楼攥住飞蓬的手腕,自己被卡住咽喉无法动弹,只能任由满头赤发与青丝交缠。
随即,他维持伏在飞蓬身上的姿势,近距离瞧着那双璀璨明亮、满含笑意的蓝眸,不禁出了一下神——他们这算不算耳鬓厮磨?
“喂,起来了,你我都真正领悟法则,也历练了好几年,接下来你要回魔界吗?”没等重楼想明白,飞蓬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重楼回过神,扬起嘴角玩味的笑:“这么问我,是你自己不想回去吧,哪怕才感悟法则,正需要好好闭关一番?”
“咳。”这次,是飞蓬气闷,伸手把重楼推开了:“那你回去吧,我再转转。”
九天是天天指望自己继续带孩子,沧彬和辰轩愿意待在玉衡军驻地,但公务也是能推就推,自己好不容易用个非常正经的理由溜走,才不要那么快就自投罗网呢!再等等吧,等长琴和水碧独当一面,自己那个时候回去,就能直接把手头公务都分了。要不然,徒弟岂非白教了?
被推开的重楼不以为意,躺在地上安静了一会儿,才侧过身来,似笑非笑说道:“我先回去,九天他们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你为了躲公务,打算等他们处理完了再回去,如何?”
飞蓬陷入了微妙的沉默,片刻后,他微笑起来:“对,你说的没错。”
重楼得意的扬眉,正打算再调笑几句,便乐极生悲了。
只因神将笑声清冽,似山中清泉石上流,却暴起拔剑:“我决定杀你灭口。”
剑光之上,有着灿若朝霞的光晕,让魔尊全身僵硬起来,正是时间法则!
头一次亲身体验时间法则的难对付,重楼暗暗叫苦。他艰难运转魔力,好不容易才在剑架上脖颈时,险之又险崩碎了飞蓬赋予的时间限制。
但是,这个时候再反抗,已经来不及了,新领悟的空间法术若要启动,终归需要时间。所以,重楼只能就地一滚,狼狈躲开飞蓬的利剑。
飞蓬神色不变,只全力运转灵力,一剑接一剑使出,在其上赋予自己所感悟最深程度的时间法则。
战事焦灼少顷,终究以飞蓬的胜利告终。
“你输了。”飞蓬用剑抵着重楼的脖颈,把人逼得紧紧靠着山洞石壁,曼声道:“我给你一盏茶时间,想想遗言,嗯?”
重楼嘴角微勾,丝毫未惧,只轻笑应道:“那你倒是剑往后撤一撤,我现在说话都疼,还怎么交代遗言?”
看着重楼喉结微动,以致于被剑锋轻轻划破,飞蓬唇畔情不自禁露出的笑一滞。他有心撒手,又觉得有些气闷,便只是松了松,令剑锋不再那么贴近。
“恭喜。”重楼忍不住闷笑一声,直接伸手揽过飞蓬的肩膀:“是我错了,你根本不需要闭关,这光是打架,便能巩固这份感悟了。”
飞蓬的心气瞬间平了,白了重楼一眼。他用指腹覆上对方颈间的伤口,轻柔的搓揉了几下。
说起来,以神将平素修养,断做不出这样的恶作剧举动。但也许是平时在神界太过重视形象,内心又不自知的对实力有绝强的追逐之心,他一朝感悟法则,心中难免有些自得欣喜,就连多年不见的童心,也被激发了不少。
对此,与飞蓬自少相交的重楼,心中自是有所猜测。不过,他更多是为心上人这难得表现的恣意,感到由衷的慨叹和心疼,冷不丁就说了一句:“九天他们就是仗着你脾气好,心里再不情不愿躲闪,公务真堆到面前了,还是会任劳任怨处理,才把大头都推给你的。”
说到这里,重楼摸了摸脖子,血眸里压抑幽暗深邃的光芒。他平日里本就重视炼体,飞蓬的照胆神剑既已收回,伤口也比较浅,被温热细腻的指腹擦了擦,很快便愈合了。
重楼在压抑着什么,飞蓬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觉。可风云之子本就敏锐,好友周身气息再变,他都能察觉到,对自己并无真正威胁。如此久而久之,飞蓬自然不会在意,重楼的偶尔晃神,又或者周身气息变得幽深。
体贴的神将真心觉得,再好的密友也不可能毫无私人空间。更别说,魔尊不止是他的好友,也是他最重视的劲敌。相对的立场,从一开始就注定,他们的交往会为彼此留下些许余地。
便如此刻,飞蓬只是清浅一笑,笑意舒缓朗然,带着几分包容与平静:“我知道啊,但就像现在这样,看大家绞尽脑汁又无伤大雅的坑同伴,也蛮有意思的嘛。”
“你就纵着他们吧。”重楼摇了摇头,飞蓬对自己人的纵容有多深,他再清楚不过了:“算了,我不说这个,既然你想再在混沌历练一段时间,我也不急。”
闻言,飞蓬淡淡一笑,蓝眸燃烧着一簇火焰:“你我联手,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并存,先天生灵以下便皆可挑战,敢否?”
“自当舍命陪君子。”重楼慨然大笑:“一切按老规矩来,你我平分。”那双赤瞳里流露出几分捉狭:“正好,也攒点儿家私养玉衡、血覆。”
飞蓬嘴角一扬,转身收起了自己设置的阵法,重新暴露在危险的混沌之中。
新的旅途,即将开始。
史记,六界纪元第两万年,神将、魔尊自混沌归来,已突破至半步先天生灵境界,引各界动容。原本因这一神一魔长久不归而蠢蠢欲动的各族,立即安静的蛰伏下来。
与此同时,人族因失去首领,传承断断续续,虽有强者因修炼仙族、神族、魔族所创功法,成功凝聚仙体、神体、魔体,飞升至各界,却渐渐不知女娲后人之名。
唯独各族高层皆知,女娲传承落于魔尊之手,尚未返还。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相爱相杀都有,但话说回来,飞蓬迟钝不假,可他并不是傻,然并卵……某魔目前有贼心没贼胆,构不成威胁当然敲不响某神的警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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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卷土重来未可知
神魔之井,硝烟渐渐散去。
魔尊、神将的归来,除了让各界不敢逾越外,也让本族内的新人激起了剧烈的战意,于百年一度的战场上可着劲表现,意图得到这两位青眼。值得一提的是,这其中已经有了飞升者的身影。
但是,飞蓬和重楼眼界何等之高?尽管他们相互牵制、皆未出手,确实把不少心神投注在了战场上,也还是没有哪位新人,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双方对这一战的评价不约而同一致,都给了只是普通水准的定论。
“传言你都听见了吧?”战后,飞蓬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茶盏,状似心不在焉的说道:“你尽快处理一下。”
慢悠悠品茶的动作一顿,重楼抬起头,赤眸闪烁几分严肃的光芒:“这是天帝的意思?”他不在的这些年,不足以上长老院之事,钩戈掌控大局,溪风具体执行,双方配合的也不错。
说起来,重楼本还有些担心,钩戈可能不敢担上擅专之名,在自己去混沌后,前期明见族人过于浪荡,于各界树敌太多,却不敢插手。结果,钩戈根本没给魔族引起各族不满的机会。
那丫头直接以首席魔将之名,联合了掌管公务的溪风,下令封闭前往神魔之井的入口,非百年一战不开,压根没放任何一个魔族离开魔界,端的是釜底抽薪。
而后的表现更是令自己惊艳,在族内发发牢骚的不服之人,钩戈全当耳边风,但一旦敢闹到魔宫来,她就当场铁血镇压。
想到自己回到魔界,发觉剩下的初代魔族,人数比先前少了整整一层,重楼不禁抽了抽嘴角。
不过,钩戈在自己面前还是很乖觉的,所以此番流言之事,自己第一时间得到了钩戈的汇报——外界不知何时,有流言渐渐喧嚣,说他这个魔尊杀掉人祖神女纹姬后,仗着人族再无永生者、古老文明逐渐失传,独占了女娲传承,不愿还给人族。
“怎么可能!”飞蓬哭笑不得,摇头道:“我师父才没那个闲心,去管这等毫无依据的言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外人可不知道,娘娘的传承于你我实属无用,这不就以讹传讹了嘛。”
开玩笑,神血这种东西,除非其主设下的手段进行辅助,便如女娲娘娘固定在女娲后人身上,可随血脉代代相传的人族气运,能助女娲后人从小一点点消化本源神血。但若他人想以半先天生灵的境界,将本源神血强行炼化为己用,那下场莫过于吸收不了而当场自爆。
“飞蓬,你也知道,我和地皇陛下不亲。”重楼冷不丁问道:“有些事,我就不好去问,譬如帝俊他们,若是得到女娲娘娘的本源神血,有没有可能能够将之利用?”究竟是谁,趁着女娲娘娘死后,轩辕太忙、纹姬太年幼,对本源神血下了咒?!
重楼万万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飞蓬的敏锐。
飞蓬松开手,将茶盏放正,重新斟了一杯茶。他吹拂着杯中绿叶,头也不抬道:“如果你说的利用,是吸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如果你是说,做些手脚让女娲后人道途艰难、处处是劫,却是绝对有操作余地的。”
“飞蓬…”重楼怔住。
飞蓬淡淡说道:“纹姬年少聪慧,后来的做法却令我大失所望。最后我以她为棋子,虽提点一二,望她能逃出生天,但对她也没多少好意了。”不像是最初带着纹姬到神界时,自己是真心想让纹姬成长起来。
可回头一想,纹姬一步步磨光自己好意的行为,处处是疑点。尤其是脑子、大局和心志上的坠崖式掉落,简直让自己怀疑,纹姬是不是什么时候被掉了包。
毕竟,以他所了解的那个才出师的纹姬,面对帝俊的威胁,那姑娘最可能会拍桌子拔刀就砍,而不是答应下来,再用阴谋诡计找破局之法。
“咳。”重楼默默扶额,突然就理解了,女丑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告诉飞蓬。
换了是他,也绝对不会想自己转世的黑历史,被好友知道。知道还罢了,以飞蓬的求知欲,知晓真相绝对会追根究底,那很可能让黑历史人尽皆知。
“明人不说暗话。”对重楼的欲言又止,飞蓬并不在意:“此事问纹姬的魂魄,是没用的。对方能下手,便绝不会让纹姬对此有记忆。但我们能用排除法,先排除掉绝不可能下手之人。”
重楼偷偷松了口气,还好飞蓬没执意追问,不然自己很可能扛不住,把女丑卖了,然后回去就要面对女丑和骄虫的混合双打,被揍个鼻青脸肿,短期内不能见人,更不好意思见飞蓬。
“天帝和地皇万万不会做这种事。”重楼决定说正事,开头便提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对此,飞蓬很冷淡很嫌弃的道:“废话,下一个。”
“……”重楼摸了摸鼻子:“我觉得,烛龙虽然很喜欢搞事,却也不是喜欢阴谋诡计没下限的。”
飞蓬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嗯,他也排除吧。”
“对了,妖皇帝俊…”重楼想到自己在混沌受的罪,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那家伙倒是心狠手黑的紧。”
他思忖少顷,才轻哼一声说道:“但若无深仇大恨,也不是会主动挑事的主儿。我就事论事,觉得此事不像是他的手笔。”
飞蓬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至于剩下两人,酆都敌友不明、重视大道,昊天太过低调、深藏不露,皆不能小觑,倒是嫌疑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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