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泉心神抽离,寻思:“方才的危机,其实是黑鱼之灵的危机,我与它气机相连,所以才感受到。”想了想,祭出一滴心血,再次以附灵术召唤。
……
却说那地宫中的骷髅脸,颌骨开合,一道道黑烟如灵蛇一般涌入鼎中,眼见那黑鱼渐渐虚弱,却不料陡然来了一股股清流,与黑鱼之灵互相纠缠,逐渐形成一个白鱼虚影。
“阴阳互补,大道归一!”
骷髅脸上浮起惊讶之色,又桀桀笑道:“原来是国师说的命中人到了……”
……
方泉以附灵术召唤黑鱼,初时觉得极为艰难,只过了片晌,便觉一点点灵光倏然而至。他立刻觉察到不对,“为何只能召来灵识,不能召来灵体?”停下心法,黑鱼灵识依旧化作点点灵光,慢慢汇入自己灵台之中。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心道:“不管了,先解决何立轩再说。”
到此时,危机感已去,体内灵力也已恢复自如,方泉睁开眼,见何立轩仍在迷惘之中,轻轻一笑,一剑削落他的衣角,再拍拍他肩膀,何立轩立刻清醒过来。
方泉挑战成功,乐何二人心中抑郁,却也不得不服,将亡者之心交给了他。
方泉初战告捷,心中喜悦,朗声道:“可有英雄前来挑战?”
众人迟疑少顷,乌坎起身道:“蛮族战士乌坎,携妹妹乌萨,前来挑战!”
方泉点点头,仔细回想龙窖经历,对乌坎的巨力、乌萨的战争祭司天赋印象深刻,正想着如何克敌时,乌坎又道:“我兄妹二人挑战公子一人,亦对公子有所不公,不如胜负规则沿用上一场,如何?”
“如此甚好……只是令妹身体虚弱,如何战斗?”
乌萨喝了龙血,气色好了很多,起身道:“多谢公子关心,乌萨并不直接参战。”说罢,取出一根黑木,浅吟低唱,双手并舞,一道道云气缭绕她指间,须臾化作一个个符文,镌刻在黑木之上。
乌萨轻喝一声咒语,那黑木便悬于乌坎身前,如波浪一般,向四周散发出淡淡光辉。
“这是真知与迟缓图腾……”乌萨毕竟有些虚弱,缓道:“此前观战,见公子身法灵敏,又擅长意境与幻术,因此做了这个图腾。须叫公子知晓,图腾光辉之下,乌坎眼见即为真实,公子则身形凝滞,行动不便。”
方泉闻言,心中一凛:“除去灵敏幻术,我还擅长什么?难不成要用水月心经?又或者芳兰竟体,以色惑人?”想起那日蛇山神王在自己芳兰竟体之下,敌意全消,执念瓦解,心中唏嘘:“即便是人魔,在美色面前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见乌坎昂藏七尺,一身铁骨,不愿如此英雄屈服美色之下,正犯难时,忽想:“我若只守不攻,将如何?”
却听乌坎道:“公子准备好了么?”
方泉还未想出对策,却容不得多作拖延,无奈之下,使一招“芝兰玉树”护主周身,再微微一笑,朗声道:“好了。”
这一招是兰花剑舞“守”字诀起手式,使出时,当真印了“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一词。
乌坎提起战斧上前,却见岚公子持剑而立,仙衣飘飘,似玉树临风,如芝兰生香,又一笑倾城,复天真烂漫,不自觉缓下脚步,心道:“我何故要与他动手?是了,我要亡者之心……”
方泉见他迟疑,心下一喜:“守字诀有芝兰玉树、临水照花、孤芳自赏三式,仅一个起手式就叫他中招,我可借由此诀,拖个一时半刻。”
乌坎战意消退,却不忘此战目的,抱拳道:“这亡者之心对我兄妹极为重要,还请公子不吝相让,以免动手伤了和气。”
方泉一面寻思破敌之策,一面敷衍道:“对你兄妹很重要?”
乌坎点点头,认真道:“我妹妹是巴彦战争祭司。‘巴彦’在蛮语中意为夭折,巴彦祭司就是注定会夭折的战争祭司……”说了许多,又道:“除非三个神圣祭司有一个死去,并在临死前指定传承,那么获得传承的巴彦祭司才能免遭天谴,成长为新一代神圣祭司,而亡者之心,正是我妹妹获得神圣祭司传承的关键。”
方泉原本随口一问,不想这其中还有许多故事,心下十分为难,回道:“可惜,这亡者之心对我朋友也很重要……”
乌坎面色一变,战意再起,沉声道:“那就得罪公子了!”说罢,提起战斧劈向方泉。
方泉飞身跃起,却不料拼尽全力,也只能挪动身形数尺,堪堪躲过一击。
“这图腾光辉好生厉害!不动则已,一动便觉身陷泥沼、浑身累赘,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方泉情急之下,使出守字诀第二式“临水照花”,这一式有梅兰竹菊四般变化,他以梅形孤立,不借春工,无须风扶,堪比天真颜色,彷如水边明秀。
乌坎见他形容气度如寒梅傲雪,凛然不可侵犯,心中再生怀疑:“我何故要与他动手?”
方泉趁其不备,一招“分花拂柳”袭向乌坎身前的图腾,他原想劈开图腾,绝地反击,却不料剑光过去,那图腾丝毫无损,反而散发出神圣光芒。
乌坎眉头一皱:“这图腾有草原之神萨拉尔的祝福,岂是剑气可以损毁的?”
“我原来不知,今日倒是领教了。”方泉一击不成,以兰形俏立,一种幽芳,万般风情,猗猗之姿牵魂,扬扬其香绕梦。
乌坎见罢,只觉得如此佳人,云胡不夷?云胡不瘳?云胡不喜?一身战意再而衰,所剩已寥寥无几。
楼上众人亦被方泉风姿所迷,只有乌萨神情焦灼,她沉吟半晌,忽颂起一首蛮歌,这蛮歌曲调顿挫,似疾风呼啸,如烈火燎原。
乌坎听到歌声,气势陡然攀升,提斧再战。
方泉无声一叹,心知拖延下去再无意义,正待使出水月心经,忽觉一阵悸动,却是黑鱼灵识已经完全召入灵台之中。
先前黑鱼之灵与他气机相连,欲逃脱骷髅脸封印,方泉以附灵术召唤,黑鱼灵识化作点点灵光,慢慢汇入他灵台之中,到此时,终于汇聚完毕。
方泉没来由一阵悸动,恍恍惚惚又异常清晰地升起一个念头:“可用黑鱼之灵战胜乌坎!”
他艰难躲过巨斧,又以竹形体挺立,清风高节,虚心若谷,似青玉亭亭,如君子谦谦。
乌坎身形再缓,他已看出蹊跷,知道方泉以风姿形态迷惑自己,却无奈气势再三衰竭,兴不起半点战意。他索性作出防守姿态,无奈道:“岚公子风姿秀奇,乌某不忍动手,还请公子主动出击,不然这一局永不定胜负。”
“承让!”方泉拱手一礼,心神浸入黑鱼灵识,冥冥中感觉一股晦涩之力,心中有所明悟:“黑白双鱼互为阴阳正反,我那白鱼可化腐朽为神奇,这黑鱼当可化神奇为腐朽……”
他看向乌坎身边的图腾,不自觉浮起一抹轻笑,“这图腾正是神奇之物……”暗中运诀,借黑鱼灵识牵引冥冥中的晦涩之力,将其转化为一道道浊流,向那图腾黑木缠绕而去。
乌坎见他袭击图腾,不以为然,却不料浊气侵蚀之下,图腾光辉渐渐暗淡,只过了片刻,图腾化为一段朽木落下,再无光辉。
乌坎巨目圆睁,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楼上乌萨亦惊骇万分,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这……这是堕落神术?”乌坎脸色惨白,说话都不利索。
方泉不喜这个名字,随意道:“这是腐朽术,乌兄可还要再战?”
乌坎摇摇头:“图腾已毁,此战再无优势,我认输。”说罢,黯然离场。
方泉心中得意,又朗声道:“可还有英雄前来挑战?”
话一落音,便见一银发男子从楼上跃下,此人年约三旬,身形矫健,孔武不凡,不是白额将军是谁?他站立数丈开外,淡淡道:“银月岭,云霄妖尊座下弟子步生风,前来挑战。”
方泉心中一紧,记得此人在龙窖中变身白虎,与那巨龙争斗不相上下,心道:“白额将军狠厉无常,不可再玩花招,只有水月心经可以取胜。”内视灵台,原本有五点冰菁之芒,炼化冰露后,只余两点,勉强可以一战。
他说了声“请”,以水月心经比拟三阶强者气息,刹那间,望川园里风起云涌,寒潭内外山水变色,原本翩然若仙的绝世佳公子,一转眼成了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清冷剑客。
众人见此情景,震惊之外,各有心思。
梁安心道:“不愧是我梦中之人,年纪轻轻,修为竟如此强大!”
乐平生与何立轩相望无言,原以为岚公子侥幸取胜,现下总算心服口服。
乌坎脸色好看许多,不再为战败懊悔;乌萨目露奇光,既惊讶,又有些迷惑。
南离绯玉神色黯淡,他原有十成把握战胜岚公子,如今却难以推断。
白额将军亦被激起战意,大叫一声“好”,提起拳头直扑向方泉面门。这一招叫做“破山拳”,可一瞬间夹裹上万拳之力,开山裂石不在话下。
白额将军一拳既出,心中豪气万千,却不料那岚公子一剑分出万道寒芒,每一道寒芒皆针对自己拳掌而来,他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我瞬息万拳,他一剑万光,这世上为何有这样一招偏偏克制了我?”急忙收拳,心中暗自庆幸:“若非练到收放自如的境界,这一拳下去,只怕要被他刺破掌心了。”
白额将军这才正视对手,诚心道:“岚公子好剑法!”
方泉微微笑道:“承让。”
白额将军点点头,身形闪烁,忽然分出九道身影,每道身影结出一个古朴手印,再变印为拳,从九个方位袭向方泉。
这一招叫做“十面埋伏”,九道身影皆是虚招,第十道潜伏于无形,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这一招上天入地,无懈可击,寻常人连虚招都无法应对,更别说杀手锏了。
方泉只管默运心经,随意使出一招“天花乱坠”,便见一朵朵剑花仿若有形之物,风吹飘零,落红漫天。这一招威力有限,在水月心经加持之下,却变得“杀机重重”。
白额将军再度惊出一身冷汗,在他眼中,漫天剑花皆是红粉骷髅;落红之下,皆是人间炼狱,就算再修一百年,他也不敢以身犯险,踏入其中。
方泉内室灵台,见冰菁之芒急速消耗,心道:“不能再耽搁,须主动出击,尽快结束战斗。”想了想,一边暗运心经,一边屏气凝神,汲全身之力,使出棘心境最强一击“兰艾同焚”。
这一击以自身血气为引,伤敌一千却自损八百,原是兰花剑舞中最惨烈的一招,如今在水月心经加持下,惨烈犹胜百倍。
白额将军两招失利,正待变身白虎,不想方泉一剑袭来,天上风云变色,地下砂石横飞,原先只是盛气凌人、唯我独尊的清冷剑客,这一刻已变作统御诸天神魔、号令八荒仙尊的混世魔王。
他惊恐无以复加,两股一屈,竟然跪了下来,于此同时,一柄长剑抵住他的眉心。
“我认输……”白额将军近乎虚脱。
方泉收了长剑,微微一笑,见楼上众人神情惊恐、面色苍白,急忙停下心法,重又变作一个风淡云轻的绝世佳公子。
梁安心里砰砰乱跳,他早已查明岚公子私访恭王一事,一直不懂恭王为何受他要挟,方才一战,终于明白其中缘由:“我的梦中人,实在太厉害了!”
方泉站立寒潭一侧,目光转向南离绯玉,今日赴宴之人,只有他没挑战了。
南离绯玉沉吟半晌,飞身跃出楼外,拱手道:“公子修为通天,我本不该挑战,只是,若连挑战都不敢,我辈何苦修行?”顿一顿,凛然道:“火族子弟南离绯玉,前来挑战。”
方泉对他颇有好感,见他手无寸铁,问道:“南离公子用何兵器?”
南离绯玉道:“原本用剑,方才见识公子神威,不敢造次,在下既是火族,自然以火为兵。”说罢,心念一动,一只火凤从他眉心飞出——那火凤七彩翎羽,祥光萦绕,正是南离绯玉的本命心火。
方泉略一沉吟,心道不妙:“我所学内功心法,竟然没有一招克火,这如何是好?难不成再使一次兰艾同焚?”见南离绯玉一袭绛色长衫,身形挺拔,容颜俊美,实在不忍伤他锐气,心中好生为难。
便在这时,南离绯玉说了一声“得罪”,那火凤便化作一团火焰,疾速袭来。
方泉以“浮光掠影”躲过袭击,再闪烁至南离绯玉身侧,本想出剑反击,不料一阵热浪袭来,迫得他退至数丈开外,定睛一看,南离绯玉周身红芒,热浪正是从中发出。
“他有红芒护身,这如何是好?”
正想时,火凤再次来袭,方泉仍以浮光掠影躲避,如此经过几个回合,二人相持不下,难分胜负。
方泉不欲以美色惑人,亦不想以花招拖延,情急之下,心生一计:“若以腐朽术破他护身红芒,再以水月心经‘致命一击’呢?”
他心神浸入黑鱼灵识,牵引冥冥中的晦涩之力,同时暗运水月心经,一招“长虹贯日”疾向南离绯玉袭去。
南离绯玉见他气势陡然凌厉,心中若有所思:“看来他找到破解神鸾之光的办法了……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一边以神光护体,一边召回火凤,静待那一剑到来。
方泉见他不闪不避,心中疑惑:“他为何如此镇定?我这一剑有水月心经加持,他不是应该心生恐惧么?”想到这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欺近南离绯玉身侧,腐朽术果然破去红芒,当下再无迟疑,一剑直抵南离绯玉眉心。
南离绯玉微微一笑,心道:“这一剑下来,我必死无疑,然而,死又何妨?我已死过多次了……”他无所畏惧,心念一动,火凤爆出滔天烈焰,将二人困在大火之中。
这一招叫做“梵天焚地”,一旦施出,无可挽回。
南离绯玉望向方泉,心下一叹:“我死于你剑下,你死于我火中,一命换一命,这便是我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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