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容简直要气乐了:“你怀疑我?”
林襄皱紧眉头:“但除开您,我想不到谁有那份文档。”
霍司容目光深幽地盯住他,林襄被他盯得如芒在背,头皮都快炸了,艰难地摸索霍司容的裤腰,试图用唯一值得霍司容贪恋的身体讨好他。
他心想,霍司容那句话说得真没错,他就是贱得慌。
闻尧敲门提醒:“二位,记得关灯。”
灯光应声熄灭,窗户洞开,一阵凉风涌入室内,林襄打了个哆嗦,霍司容掰开他的手,将林襄反压在床上,俯身问:“如果是我让闻尧做的,你打算如何?”
换做从前的林襄,肯定二话不说将霍司容踹下床,再狠狠地踏上两脚,不知天高地厚地表示要跟他没完。
而现在这只被驯服的林襄,只会目光暗淡、脸色发白地张着干涩的唇,苦笑回应:“您讨厌我,您这么做……应该的。”
霍司容愤怒地掐着他的喉头,撕咬一对无血色的双唇,血丝伴随津液弥漫。
林襄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将眼角泪花收回眼眶,顺从而依赖地抱住霍司容的脖子,在霍司容松口的间隙,谨小慎微地道歉:“对不起,我喜欢您,真的是……对不起。”
“我没兴趣做这种无聊的事。”霍司容微狭双眸,咬牙切齿地命令:“但你最好和那女人保持距离。”
我喜欢你,可我也想要自由。林襄偏过头去,沉默以对。
霍司容撕尽零落的遮羞布,林襄局促不安地攀住他。
他眼前有一片沧海,倒映繁星。沧海横流,风雨如晦。
霍司容对自己的工作决定相对自由,手头最紧要的一部电影拍完,他上半年便不再计划参演别的电视电影,推了广告、综艺等一些通告,恰好空出一段赋闲期。
霍氏的家族产业做得很大,有许多项目和公司决议需要霍司容亲自过目。
林砚随时都有病发的危险,干脆在霍氏名下的疗养院安了家。霍司容为了及时照顾他,在林砚病房隔壁,特意开辟了一间临时办公场所。
至于林襄,出院后径直回了学校,把延误的课程补齐,然后窝进图书馆不问世事。
因为医院那件事太尴尬,林襄不好意思主动找高雨嫣,两个人热络的关系逐渐冷淡。
闻尧打电话让林襄出门那会儿,为了应付期末考试月,他连熬几天夜,头发都乱成鸡窝。
林襄不修边幅地走出校门,衬衫松垮垮搭在肩头,烦躁地打哈欠。
保时捷稳稳停在面前,林襄环顾四周,没有认识的人,这才放心地拉开车门坐进去。
闻尧打趣他:“小朋友,你干地下工作呢,每回都找这么隐蔽的地方上车。”
林襄怼了回去:“关你什么事?”
闻尧呵呵一笑。
保时捷将他送到市中心北京路10号的五星级酒店,领班引着林襄到贵宾厢。
林襄满头雾水,弄不明白霍司容这是唱哪出。他推门而入,偌大的装饰华丽的房间就坐了两个人,霍司容和张梓昊。
林襄顿时手足无措,口干舌燥,他先望向霍司容,嗫嚅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而充满希冀地看着张梓昊,掩不住兴奋地喊:“张老师!”
张梓昊站起身,年近中年,腹部微微发福,他戴着一对老式黑框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仿佛连头发丝都细致的打理过。
张梓昊笑望林襄:“小同学,上回的事儿我该跟你说声抱歉,我不分青红皂白误解你抄袭,实在太武断了。你非常有才华,我希望咱们能冰释前嫌,你能容许我在《青萌》上发表你的作品吗?”
林襄惊喜地瞪圆眼睛,恍如身处梦境,云里雾里一片飘忽,让他分不着东西南北。
他像受到前辈大家赏识的虔诚学生,夺步上前,两只眼睛充耀光芒,整个人神采奕奕,用力点头:“当然可以,谢谢张老师!”
久违的热情少年浮出水面,霍司容难掩惊讶,他莫名不爽,猜测在林襄心里,或许理想比他霍司容这个人更加重要。
林襄与张梓昊相谈甚欢,压根没注意到霍司容满腔不忿。
直到张梓昊解释,他和霍司容因电视剧改编结缘,两人是有些交情的朋友,霍司容亲自登门,告诉他林襄那篇《浮生故土》是原创。
林襄这才受宠若惊地望回霍司容,笑逐颜开,发自真心道:“先生,谢谢!”
霍司容面无表情地摆手。
张梓昊和林襄一合计,林襄终于想起他这篇文的初稿,除了高雨嫣,文创社的另一位学长也看过,当时林襄有急事,将稿子留在高雨嫣桌面,那位学长便是那时偷偷拿走复印的。
张梓昊写检举信投到文学院,检举揭发了那学长的不耻作为。
由于德高望重的张梓昊亲自出马,这事儿在学院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小火一把,上了本地热搜。
学校非常注重名声,在舆论压力下,将那名学长开除。
抄袭事件尘埃落定,林襄同时结束了大二期末考,绩点系里前三,下学期稳国奖。
一切似乎都顺风顺水。
林襄自从上次在五星级酒店见过霍司容,两个人便不再联系。
林襄忙于学业,霍司容忙于照顾林砚。
林砚的病情加重,一天24个小时,他超过一半时间都神志不清,波士顿的医生进行了一次电视电话会议,最后给出一个综合意见:大量输血,尽快。
林襄出综合成绩那天下午,林砚在疗养院,浑浑噩噩地醒转,闻尧激动地去敲旁边霍司容的房门。霍司容大步流星回到林砚身边。
林砚精神状态很不好,两只眼睛黯淡无光,落地窗外夜幕四合,他出神地凝望窗外。
霍司容柔声喊他:“林砚。”
林砚回头,眼底浮出一片迷茫,仔细辨认半天,才勉强撑开苍白的笑容:“霍哥。”
“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林砚叹息。
霍司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无法抑制心头酸楚,他握住林砚的手,面色沉重:“怪我,本来你回国就该立即让林襄给你输血。”
林砚笑着摇摇头,体谅他:“你舍不得的。”
霍司容脑中某根弦蓦然绷紧,他恐惧地发现,林砚或许察觉了什么、
果不其然,像林砚这样心细如发的人,怎可能对亲弟和好友的关系一无所知,他孱弱地开口:“老二,他喜欢你吧。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我们家,老二才十四岁,他缠着问我,你是谁,为什么到我们家。”
霍司容笑了笑,握着林砚的手用力收紧,苍白无力地辩解:“我和林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林砚摇头,换了个话题:“咱两头回认识那会儿,我跟老二一般大的年纪……”
夜色浓稠,窗外虫鸣此起彼伏,安宁静谧的夜晚,回忆纷至沓来。
霍司容不可能忘记,林砚救了他一条命。
两个本不该有交集的人因一场野外夏令营结识,那天大雨滂沱,霍司容被人推下山崖,奄奄一息,林砚背着那伙人沿崎岖山路跑进山沟,跌跌撞撞、浑身是伤,他拼尽全力,将霍司容拖出绝境。
从那时起,爹不疼妈不爱的霍家独子就想,他要对面前这个人好,一辈子。
霍司容这条命,是林砚从鬼门关咬着牙拉回来的。
如今林砚命悬一线,霍司容却犹豫不决,他痛恨地垂下头,面对林砚,弯着挺拔的腰背,像一个忏悔和痛苦的姿势。
林砚拍了拍他的手背,发出漫长的叹息:“转眼十年了。”
十年过去,人的心境会发生多大变化,林砚茫然重复:“谁能控制自己的心呢?你舍不得他的,霍哥,算了吧。”
霍司容俯身抱住林砚的肩膀,咬紧牙关,喉头憋出痛苦的喘息,犹如濒临绝境的绝望困兽。
十年前,那么大的雨,铺天盖地,林砚哭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救你,但你是我的朋友,霍哥,你千万别睡!”年轻的霍司容便拉住林砚的手:“那你也别睡,睁着眼睛,咱两做一辈子好友。”
他们曾互相扶持,生死勿论。
霍司容哽咽,林砚张开眼睛,迷茫地重复:“你舍不得的。”
第19章 山雨欲来
暑假放假前,高雨嫣主动联系林襄,邀请他参加文创社的暑期聚会。
那天恰好闻尧发来消息,让林襄晚上空出的时间,霍司容有事找他。林襄为了等霍司容,万分抱歉地推辞了高雨嫣的邀请。
彼时两人坐在文创社的活动室,社员三三两两离开,林襄收拾了摘抄本和中性笔,高雨嫣蓦地自他身后出现:“林襄。”
林襄悚然一惊,猛地回头,手里的中性笔跌落,他尴尬地喊:“学姐。”
“以前咱们社团有聚会你都挺积极的,”高雨嫣好奇地眨巴眼睛,“这次怎么不去了?”
“约了人,抱歉啊学姐。”他看一眼摊在条纹桌上的手机屏,黑屏的,消息提醒空空如也。
闻尧还没来接他,林襄心头莫名焦躁不安。他和霍司容上次医院一别后,过去快一个月没见了。
整整一个月,霍司容销声匿迹,连微博热搜都失去他的踪迹。
高雨嫣小声询问:“等霍先生?”
林襄盖在手机上的爪子仓促下划,那只屏幕碎了部分的“老式产品”扑通掉地,苟延残喘的玻璃屏幕彻底碎裂,林襄弯身拾起,慌张躲开高雨嫣的试探。
“我不告诉别人。”高雨嫣保证道,她发现林襄的手机屏碎了,急忙说:“哎,我肯定吓着你了。我带你去修吧!”
闻尧随时可能发来消息,如果现在把手机送去修理,他肯定会错过闻尧的电话。
林襄将震动调成铃声,手机揣回外套衣兜,挣扎着辩解:“我和先生、霍先生,恰好认识,仅此而已。”
高雨嫣略一思索,语不惊人死不休,摊开了低声说:“我怎么觉着,他好像挺在乎你的,那天听他的口气……他喜欢你?”
林襄猝然抬眼,眉目一冷,寒声道:“学姐,不要胡乱猜测,先生没那么龌龊的想法。”
林襄平常温温和和的,对谁都带三分笑,是那种轻易不动怒的软萌型。
高雨嫣头一回见他这么严肃,甚至有些生气的意思,顿时也不再多问,撇了撇嘴:“我随便说说,我担心你自己憋着,憋出毛病。不过你要是真喜欢他,勇敢点吧。”
林襄仓皇后退,高雨嫣冲他挤挤眼睛,笑容狡黠:“林襄,我不了解霍先生,但我了解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加油哦。”
林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跳出嗓子眼,他喉头发干,咽了口唾沫,缓缓点头。高雨嫣收起手提包,笑呵呵地溜了。
短信提示叮咚一声。
林襄手忙脚乱打开,眉头耷拉,失落地将目光从发信人上移开。
是高雨嫣发来短信:“那天我试探霍先生来着,他就是吃醋了(* ̄︶ ̄)你有机会少年!”
他吃醋了吗?林襄后知后觉地想。
当时在医院,一切都太过混乱,记忆中他和高雨嫣聊得正开心,霍司容突如其来,浑身怒气。
林襄早已习惯霍司容无缘无故发火,因此只当自己哪里又惹着了他,未曾深思激怒霍司容的原因。
现在想想,当时霍司容对高雨嫣分明存在敌意,那会儿霍司容压根不认识高雨嫣,怎会没来由敌视对方?除非,为了林襄。
霍司容怀疑高雨嫣是他的女朋友,所以生气了?
林襄跌坐回椅子里,单手捂脸,噗嗤笑出声。
他给高雨嫣回了一条谢谢。
保卫处的拿着钥匙来锁门,暮色渐浓,林襄待无可待,只好走出活动室,在偌大空旷的校园漫无目的游荡。
闻尧始终不曾发来消息,林襄隐生担忧,难不成出了什么事?他干脆主动给闻尧打电话,对方拒接,回来一条短信:正忙。
霍司容是挺忙的,林襄回了宿舍。
他们宿舍住着四个人,另外三会女友、去网咖,各干各的,空气中弥漫着可怕的寂静,林襄抱出这周积攒的脏衣服,一股脑抛到流理台上搓洗。
宿舍外有人敲门。
林襄未及多想,放下袖子去开门。
门外站着三个高年级的学生,林襄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其中一位是同系的前辈,林襄纳罕地问:“学长,有事吗?”
为首那位笑眯眯地说:“林襄,有件小事跟你商量,放我们进去说话呗。”
因为同系的缘故,林襄没存什么戒心,他自然而然地放开宿舍防盗门,那三人一齐挤进来,门锁咔哒合上。
林襄走回流理台前,手里刚抓起一块肥皂,一线银光便自眼角飞逝,他侧面墙上挂着一面圆镜,镜中倒映三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他们将他团团围拢,有人身后握着一把匕首。
林襄不动声色地回头,面无表情看向三人。
“进厕所。”为首那人命令道。
宿舍空间狭窄,他们堵住了林襄的出路。
空气沉寂,林襄手心的汗水和自来水混作一团,他深深吸口气,极缓慢地吐出,嘴角一撇,笑开了:“学长,有啥事犯不着动刀子吧,有话好商量嘛,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今年就毕业了,怎么临走前还要干件大事?”
他们仨本就成绩不好,挂科太多拿不到毕业证,林襄这话一说,跟嘲讽相差无几,为首的顿时恼了,刀柄抵住林襄后腰,沉声命令:“你害我兄弟退学,跟你没什么好商量。”
“你兄弟?”林襄皱眉。
为首的吐出个名字,林襄反应过来,就是那位污蔑他抄袭然后被退学的学长。
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帮人敢在宿舍闹事,就是铁了心要收拾他,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
眼下对方只将刀柄指着他,表明那把刀子只是用来威胁,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不会像那几个混混下手失去轻重。
或许挨顿打就完事了,林襄心灰意懒地想。
等霍司容已经等得他身心俱疲,面对这种躲不开的纠缠,暂时顺从总好过像上次以卵击石,差点丢掉一条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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