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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做你的白月光(近代现代)——息霜

时间:2020-12-13 09:36:26  作者:息霜
  警察将他们请进局子喝茶时,四个青年被打得亲妈都快不认识了。
  市中心医院。
  林襄实在太清瘦了,是那种不健康的清瘦,他的主治医师告诉霍司容:林襄仗着年轻,身体还能折腾,如果一直这么折腾下去,将来迟早某天病来如山倒。
  当着霍司容的面,悬壶济世的老教授连连叹气:“这孩子过去可没人疼吧,要有人心疼他,哪至于穿着洗得掉色的衣服,身上又那么多淤青。
  霍司容没言语,安安静静地听老教授唠叨。
  “您看他腰间缝线那疤,稍微有人用点心,擦擦药就能祛除,偏生就那么丑陋的一条疤呀,蚯蚓似的杵那儿,哎。”
  护士送来林襄的体检报告,老教授支棱着老花镜,皱起花白眉毛,慢吞吞地念给霍司容:“低血糖……贫血……急性肠胃炎……霍先生,这孩子是你做公益时顺道捡回来的?”
  老教授不知林襄来历,霍司容送来的林砚虽然身患疑难杂症,但其他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富家子弟的生活标准,只是这位突然冒出来的黄金血少年,很难不令他联想到贫困家庭卖血求生的可怜儿。
  老教授想起自家淘气孙,对林襄更多一份共情,忍不住为他忧心忡忡:“您若没空照养他,不如送到我家来,我们一家子都是医生,能随时照看,他这黄金血珍贵着呢。”
  “并非做公益捡来的,”霍司容唯独解释了一句,“我是他的临时监护人。”
  老教授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望向霍司容的眼睛里带着不信任,良久,他无话可说地将体检报告单推给霍司容,指头敲了敲:“如果亲生父母还在,最好让他跟爸妈一起生活。”
  “外人哪会用心照顾他呀!”老教授气沉丹田,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脸色难看的霍司容,还是遥遥说给对面病房中,悠悠醒转的林襄。
  病房占了半面墙的连窗外,阳光飘飘洒洒落进来,正好拂过他清秀精致的眉眼,连皮肤表层的细细绒毛都幽微可见,纤瘦指尖微颤,慢悠悠地撩开了眼皮。
  疼,林襄低声轻嘶,口渴,他张了张嘴:“霍……”
  霍司容推开房门,闻尧正好将短视频发给他。
  林襄艰难地扭动坚硬如石块的脖子,面无血色回了头,嘴唇干瘪翕动:“先生。”
  霍司容在门前驻足,停顿了许久,缓步上前。
  林襄却像突然遭受刺激,手脚并用地后爬,半边身子悬空,骤然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载下床,那动静霍司容听着都觉得疼。
  阳光下尘埃随光束漂浮。
  霍司容三两步上前,将他抱起来,脸上没露出丝毫情绪起伏,一如往常冰冷淡漠。
  林襄揪着他的衣领,眼巴巴地仰望:“别打我,我不是故意来晚的。”
  感情林襄刚才仓促后退,就是怕霍司容二话不说上手揍他?
  霍司容将他放回柔软的床铺上,林襄拉住了他的袖子,霍司容默默在心底叹口气,俯身浅浅地亲吻了少年眉心,轻若羽毛。
  林襄爬起来,不顾手背上还扎着葡萄糖液体针,在霍司容起身前,重重抱住他的脖子,心有余悸地说:“你以后别吓唬我了,我以为你出事……”
  “是你哥哥。”霍司容掰开他的胳膊,不容反抗地将林襄按回去。
  林襄闻言大惊失色,手足无措,盯着霍司容深邃如幽潭的眼睛问:“哥哥他怎么了?他在医院?”
  他伸手去拔液体针,趿拉拖鞋下床,踉跄着步向门口:“他肯定出事了,求您带我见他。”
  “你先看看这个。”事到临头,霍司容反而没有那么急躁,他把闻尧拍摄的小视频递给林襄。
  那四位学长满脸鼻涕眼泪,在泥地里狼狈翻滚,嘶嚎惨叫,高声求饶。那形容,只会比那天的林襄惨上百倍。
  林襄像被这地狱恶鬼般的惨状吓住了,战战地退后半步。
  “他们这辈子都毁了。”霍司容冷酷宣判,然后像淘宝客服索要评论,生硬无情地问:“解气了?”好像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完成迫不得已的任务。
  林襄垂下眼帘,低低地吭一声,没再说话。
  霍司容伸出手,掌心宽厚,紫青血管如大树枝丫,横生枝节。
  林襄顺从地牵上去,仿佛握住遥不可知的未来,胆战心惊,却又满怀莫名其妙的憧憬。
  霍司容牵住他步至走廊尽头的重症监护室,隔一扇巨大的玻璃墙,阳光如暖玉温润沉睡中的青年,光晖飞散,灿金光点随同尘埃起起伏伏。
  “哥!”林襄震惊不已,上一次见到林砚时,对方还好端端地跟他探讨李杜,怎么不到三个月,林砚就变成了这般光景?
  霍司容挑了重要的词句,言简意赅同他解释。
  林襄听完,沉默了:“所以为了救哥哥,我只有做他的血袋对吗?”
  林襄的沉默让霍司容心头烦躁更甚,试问谁愿意做血袋,被抽到油尽灯枯,林襄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给林砚供血的命运,就好像林襄这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亲哥哥当陪衬。
  霍司容给了林砚一切,优越的成长环境,富裕的衣食,无微不至的温暖关怀。
  霍司容对林砚,几乎有求必应,除了在输血这件事上稍有迟疑,直接导致林砚变成植物人。
  “我十四岁那会儿,哥哥十八,你派人来把他接走,从此哥哥杳无音信。”林襄扒着玻璃墙出神地念叨:“老妈说,哥哥过富贵日子去了。”
  “直到我十七岁那年,你再次出现,这次终于为我而来。”林襄张着嘴,嘴里热气扑上冰冷的玻璃墙面,形成一圈雾白,他自顾自地嘟囔:“哥哥认识你的时候,十四。我认识你的时候,也是十四。”
  “但在你心里,我终究……比不上他。”林襄蔫蔫地耷拉肩膀,像霜打的茄子,额头紧贴玻璃墙,双颊青白,手指抽搐般打颤。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短视频中那四位学长怎么挨的打,还有那天晚上,霍司容愤怒至极,不分青白的一拳头,把他整个人魂都要揍飞了。
  如果我不同意,你一定会像收拾他们一样收拾我,林襄黯然而笃定地想。
  一方面林砚是他亲哥,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兄弟,另一方面,霍司容不会容许他不愿意。
  他根本没得选吧。
  “你不愿意。”霍司容打断他的思绪,语气平静,听不出丝毫愠怒或斥责,他只是那么说了一句。
  林襄怔忪而茫然地回头,不,我愿意,他想说。但张着嘴憋了半天,看着霍司容无表情的冷酷的脸,终究未能发出半个音节。
  “你太自私了。”霍司容古井无波地评价道。
  林襄沉默,霍司容将林砚手写的遗信递给他。
  林襄看书很快,真正能一目十行,一封不到三百字的信,他只花了三秒就看完全部内容,然后耗费整整十分钟,逐字逐句地理解林砚的意思。
  他从未让林砚疏离霍司容,甚至他和林砚通电话都要经过霍司容允许,两人通话过程中,林襄连霍司容的名字都不敢提及。
  他怎么可能胆大妄为说,林砚配不上霍司容。
  林襄一直以为林砚是直男,所以林砚不会喜欢霍司容,而霍司容表现得也好像他永不可能得到林砚一样,所以林襄才敢放肆地留在霍司容身边。
  但时至今日,事已至此,林砚才在信中遗憾回首,表明他对霍司容同样心有意之,既然郎情妾意你侬我侬,霍司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他,林砚又为何要眼睁睁看他深陷泥沼才撕开罅隙。
  这两人联手逗他玩呢?
  他们疯了吗?
  且不说霍司容一个外人,林砚是他亲哥,难道当初林砚就不能拉他一把,提醒他远离霍司容?
  不,林砚不仅没有这么做,他甚至亲手将霍司容送到林襄身边。
  当年若非林砚希望林襄继续念书,霍司容也不可能回来找他。
  那会儿林襄对林砚满怀感激,而现在这些感激,悉数化为一阵一阵的反胃,刺骨的疼痛,自腹部向四肢百骸蔓延。
  林襄捂紧抽痛的肚子,极缓慢地蹲下身,理智在被狂热感情和可怕背叛烧毁后逐渐回炉,他扒住那面光可鉴人的玻璃墙,从中看见自己狼狈而虚弱的倒影。
  “先生,”林襄背对霍司容,蹲在地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我们谈个条件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林【举尔康手】:大锤,是你吗,你是棒槌吗?!
  老霍:【沉默】
  导演:大林你的盒饭到了!
  大林:【掀翻】
  ——————
  是这样的,我明天要出门看比赛,明天早上可能不更新辣
  可能也许大概周一见!
  这章抽五条评论随机小红包嗷!qwq
 
 
第22章 □□的威胁
  “你没有资格同我讲条件。”
  霍司容的神情和语气极为漠然,就像谈判桌上,对家不过是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虫,却妄图胆大包天撼动大树,于是他只好他回以十二分的轻蔑和冷漠,嘲笑对手自不量力。
  林襄脸色青白,他忍着剧烈的抽疼,哂笑道:“为什么不承认,你本就在乎我呢?”
  “若非在乎,为什么要帮我?”在霍司容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林襄语带放肆:“你让闻尧带回何思远向我道歉,摆平了抄袭事件,又教训那几个毕业生……就连高雨嫣学姐……”
  “我知道那天你为何生气。”林襄闭了闭眼睛,抽搐而狰狞的疼痛逐渐好转,虚软的四肢稍稍恢复些气力。
  就像一场豪赌,摸着不清不楚的底牌,在坚信沉默即是默认的规则下,假定霍司容没有那么冷心绝情。
  说到底,林襄自嘲地想,他不愿意这般轻易放弃。
  如果林砚活了下来,或者霍司容为林砚守一辈子,无论哪种结果,林襄都不甘心。
  这两王八蛋想在一起,他不乐意。
  就算棒打鸳鸯,他也要手拆了这对狗男男。
  霍司容高大的身躯靠近他,将瘦小的林襄笼罩在名为“霍司容”的阴影之下,他看着他青白的脸,一如神祇俯视绝望挣扎的凡人。
  林襄极缓慢地站起身,回头望向他,“你吃醋了。”他笃定地说。
  霍司容板着一张英俊低沉的脸,双目如深邃的幽潭,深不可测地将林襄收进一片昏暗。
  他抬手,掌心贴住林襄额头,旋即脸色微变,愤怒地冲一旁经过的护士大吼:“他发烧,找医生来!”
  明明心里冷得结了无数冰凉霜花,把眼前的景象遮住,四野一片惨白的迷茫,身体却不断发热,能感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挣扎叫嚣,要他活下去。
  只要他活在这世上一天,霍司容就永远不属于林砚。
  林襄揪住了霍司容的衣领,问:“如果我说哥哥骗了你,我根本没有让他远离你,你信吗?”
  霍司容没回答,他的视线始终注视着走廊尽头,老教授带着助手医生仓促奔来。
  霍司容打横抱起林襄,不理会少年心底有多少决绝,一任林襄揪着造价高昂的水蓝爱马仕手工定制衬衣,在其上浸出汗渍,把柔软的领口揉皱。
  “你不信。”林襄自言自语般呢喃:“你肯定不信。”
  打了退烧针,挂上葡萄糖,拉开清幽病房的天蓝窗帘,微风扶起角落一盆平安树碧绿的叶子,哗哗作响。
  林襄扭头,出神地凝望窗外。
  霍司容将林襄的身体检查报告单放进抽屉,他在林襄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烦躁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让我给哥哥输血,如果我不同意呢?”林襄后脑勺对着他,苍白的唇一开一合。
  霍司容微略抬手,两根指头掐住了林襄瘦尖的下巴,逼迫对方扭转视线面向自己,两人对峙般注视彼此。
  良久,霍司容狠狠丢开他,林襄的下颌浮现两枚乌青。
  男人浑身透出肉眼可见的冰冷,若化为实质,能将林襄的血液一并冻僵,他寒声质问:“你要什么?”
  “和我结婚。”林襄语无波澜地开口,他伸手,细白的指尖虚虚一点霍司容心口,轻抬下巴,嘲弄而戏谑地眯起了眼睛。
  那分明是反客为主的讥讽,林襄躺着,霍司容坐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该是霍司容瞧不起林襄。
  但有那么一瞬间,霍司容感到刺骨的寒凉,连脊骨都为之僵硬。
  林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或许本着二十岁年轻人最大无畏的勇气,但这句话根本不算表白或求婚,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和我结婚,我救你的林砚。”林襄面露愉悦:“就算哥哥醒来又怎样?你们就能在一起?别说笑了霍先生,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要是一对浓情蜜意的情侣,说出这句“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那就叫情趣和缠绵,但要是一对仇敌呢?那是至死方休的痛恨与刻入骨髓的难忘。
  霍司容咬紧后槽牙:“林襄,你想好了,和我结婚,你有那个命拿到一纸婚书,恐怕无福消受霍先生伴侣的身份。”
  “反正现在同性婚姻也合法了不是吗?下个月过了二十一,我就到同性法定结婚年龄,婚事可以从简,我什么都不需要。”
  “但霍先生,你是我的。”
  二十岁的男孩皮肤苍白,几乎要融化在透明空气中。
  清晨最和煦的阳光穿透宽大窗户,道旁高大耸立的梧桐树新发嫩芽,婆娑的树影搅乱阳光,洒下一地斑驳细碎的灿金。
  美好的早晨,霍司容却从眼前手足无力的少年身上,感到寒冷与威胁。
  “假如你不答应,首先你救不了哥哥,其次,咱两搅在一起这么久,你以为我手上就没有你玩男人的证据?”林襄坐起身,顺手拔了手背上的针头,带出一缕血丝。
  他逼视着面沉如铁的霍司容,似笑非笑地说:“大明星霍先生,你不想身败名裂吧?嗯?”
  霍司容一直都很清楚林襄并不傻,只是这孩子太会装,装得他有多么喜欢他,以至于迷惑了清醒的霍先生,让他以为就算自己翻来覆去操弄他,林襄也不敢同他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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