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仅仅萍水相逢的陌路人,闼梭一时起意而已?
男人竟闭上了眼,那长睫毛一颤一颤的,好似和主人一起在努力回想着:“像医生一样说话温柔的人,也许——不能做什么让我厌恶的事吧——”闼梭说着,睁开眼,没想到诃奈期也在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最先逃离的人的是闼梭,脸默默地红了——
冷眼注视男人的狼狈,诃奈期没说什么,轻轻一笑,嘴角的弧度加剧:“难不成,大司法爱着那个人?”
被这话吓得噌的站起,闼梭连连摆手,全然忘了自己打着点滴的手:“不!不是!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状似轻描淡写的问道:“大司法很排斥男人之间的爱情吗?”
诃奈期的反应很平静,这份平静衬托出闼梭的惊涛骇浪不那么正常,男人沉下心,也没注意到手背肿起一块:“爱情对于我来说——”
向前探探身子,诃奈期表现出十足的好奇:“怎么?”
“是我触不可及的奢侈品——”男人说完,再一次低下头,眼睛也不知看向哪里,诃奈期听到他骨子里的自卑作祟,喳喳作响,咬着男人的衣角一般把他拽低了。
“怎么会?您这么帅气逼人,怎么会没有人爱您——”
“我这种人,配不上任何美好的爱情。”轻轻说着,男人终于抬起了头,干笑两下,甚至也不敢看诃奈期的面部表情,随即陷入沉默,好似这个人从未奢望过爱神眷顾,亦或是有人爱他,想都不敢想一样。
就算是奢侈品,你也一定站在橱窗外,张望过吧?
到了这里,诃奈期才抬起身子,对闼梭说道:“滚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多收藏,多多评论~~~~~~~~~如果觉得好看,自来水一下~~~~~谢谢~~~~~~~~~
☆、章十六|复仇的序幕
章十六|复仇的序幕
“大司法最怕什么?死亡?还是痛苦?”拔下针头,黏上胶布,按住闼梭手背防止回血,诃奈期抬眼,盯着对方问道。
怕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困住了闼梭,而诃奈期的手按在针口处,让男人无法挣脱,似乎这还是一个不得不回答的问题:“怕——”仰起脸,看着诃奈期,又不像看着他,最终还是逃开了:“不知道——”双肩一松,落了下去,男人垂下头,不堪重负于这个答案一般的。
轻笑一下,诃奈期也不多问,站起了身:“对了,我刚想起一个线索,想让大司法陪我去现场看看——”
“走吧!”这次,男人倒是没有含糊,干脆应答了。
“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诃奈期看了看表:“而且您已经两宿没睡——明天——”
“您不是在找弟弟吗?如果他活着,也一定在焦急地找您——”闼梭忽的伸手扣住了诃奈期。
近夏的夜晚,还是凉的,却不应像男人的手指一样毫无温度,闼梭抓住诃奈期的那一瞬间,让他冷战了一下。为什么这样动人的话,会从这个男人的口中轻松的说出?诃奈期不明白,害死诃偿息的凶手怎么就能如此镇定?
没有人能抵抗这人的执拗,诃奈期道:“走吧,去看看——”
闼梭,你是自愿的——
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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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一半,他听见闼梭的咳嗽声,合上所有车窗,关切道:“冷吗?”
“开着吧,风很舒服——”男人停下咳,轻轻说道,嘴角挂着笑。
侧过一点点脸,就可以看到那张精致到他怀疑——神在创造这个人的时候,一定用了最小尺码的刻刀。如果不笑,会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可是一旦笑了,就是另一番风景。
“大司法体温低是天生的吗?”
“也许吧。”男人从不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又拿出了灼染的现场照片,在那鲜血遍布的照片上寻着什么。
“您看出什么疑点了吗?”
“我这几天一直徘徊在闻森雅酒店,我不是很确定一件事,灼染到底是从哪一层坠落的,是十楼,还是楼顶,或者是其他楼层——”
“您是不是还在怀疑他不是自杀?”
“伪造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诃奈期突然停顿,转而换了一种口气,仿若云淡风轻的问话:“您认为我弟弟是生还是死?”
这话让闼梭捏紧了照片,看他这样,诃奈期暗自冷笑,真是一个不擅撒谎的人呢。
“医生一定希望他还活着吧?”
不一定哦——
这样的话,诃奈期是不能说的,在男人面前维系自己善良温柔的一面很有必要,人们习惯在生活中树立自己的人设,而这种人设一定展示给特定的人群看得,这些人也许陌生,也许熟悉,而闼梭,对他来说,是另类的想要让他熟悉自己又陌生的存在。
“我很爱我的弟弟——”装出自己几分伤心,用沉痛的语气说道:“您觉得这场车祸还有生还可能吗?”
“医生愿意相信奇迹吗?”
听闼梭的意思,诃偿息是必死无疑了——
手机一响,短信发了过来,诃奈期打开看了一眼,写着——想为弟弟报仇吗?
看向一旁的闼梭,一无所知的男人还在与那些现场照片奋战。
他笑得恣意,回了两个字——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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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诃奈期停下车,信口胡诌道:“我就是在前面发现的一些东西,但是又不确认是不是诃偿息的。”
“好。”闼梭解了安全带,下了车,泥地遇了水,走起来粘鞋,诃奈期在前面开路,他跟在后面,于是耍了小聪明,踩着对方的脚印。抬头四下看去,越往前越是漆黑,哪像有住家的样子?
“咱们这是去哪?”出声问道,诃奈期却不回他。
看他背影挺括,步伐坚定,闼梭也只能在这样的荒郊野外相信他了。爬上山坡,进入一片树林,雨夜后的林子,耳边的风声都是不友好的,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枝叶绊倒,越是深入,越漆黑,逐渐失了光明,他只听得耳边鬼哭狼嚎的风,席卷着枝叶,在空中如同女巫的爪牙,拼命拍打着。当他发现自己辨别不了方向时,前面的诃奈期也不见了踪影。
“你在哪儿?”
这样的状况,让他无尽陷入曾经的遭遇中,又回到那个盲眼的少年身体中,全世界的事物,都只能用一双手来知晓,他不知危险,不知深浅。
“诃奈期?”唤着对方名字,无人应答。他心慌的不行,一脚踩入一个小水洼里,鞋被泥抓住了,拔的时候,跌倒在地。转过身,呆坐在地上,黑暗从四面八方向他扑过来,掐着他的脖子,不许他呼吸,他心里颤抖,却并不知道诃奈期就在不远处静静的观望着。
他突然听见记忆中,像是诃奈期的声音在说:‘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高兴,能帮助我这样的正常人吧?’
这话一下勾起他眼盲的恐惧,在黑暗中,匍匐无能的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不知何时,手开始剧烈的颤抖,他心痛的不行,死死抓着胸口的衬衫,想要把心脏掏出来,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这种撕裂的痛苦。
‘你知道蝼蚁想要扶起大象,是多么愚蠢的想法吗?’
跪坐在泥泞的地上,忘了脏湿,忘了冰冷,就那么的,像是一只蛾子,无助的抖动着翅膀,在严寒的夜里。
看到一切的诃奈期,嘴边的笑意,缓缓加深,加重,直到观赏得满意了,这才踩着水,一步一步的走来:“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一丝不苟的发乱了,脸色苍白,嘴唇发着抖,这是五月的天,再冷也不至于这样,他脆弱得不堪一击。听到诃奈期的声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在这儿吗?”
见到这样的闼梭,诃奈期心里愉悦得很,弯下腰,伸出手:“快起来吧,地上凉。”
闼梭玩命的抓住诃奈期的手,生怕迟了一步,这手就消失不见了。
“冷吗?”
“刚刚我以为自己又瞎了——”他说着,浑身战栗,抓紧了诃奈期。
“你会害怕瞎了吗?”感到怀里的他,颤抖的身体,和紧抓自己的那只手,他反而心里舒服了些,其实就这样被闼梭依赖着,也未尝不好。
“瞎子的世界,是无尽的黑暗。”紧张过后,闼梭慢慢松懈下来,汗已经湿透衬衫。
“咱们回车里吧。”
闼梭,你看,你不是惧怕黑暗吗?
闼梭不知道,这些,也仅仅是诃奈期对他报复的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 文名取自草东没有派对的《山海》,推荐大家听听这首歌,很好听~~~~~~~
☆、章十七|复仇者的心思
章十七|复仇者的心思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如此迫切的想知道,却不能太过大张旗鼓。只能静静躲在一旁,观察着闼梭——这个雄师一般强悍的男人怎么用幼鹿的心脏去抵抗这一切。打开车门,诃奈期缓缓打量着此时狼狈不堪的闼梭,从裤腿到衣角都是泥垢,还有湿漉漉的水渍,轻微洁癖的他,根本忍不了这样的污秽,眉头皱成一团废纸,男人看见了他的嫌弃,无措道:“我这身衣服会弄脏您的椅套。”
那是一种接近于卑微的胆怯——
也是诃奈期第一次在闼梭的身上见识到,经过黑暗的洗礼后,这个男人竟开始展露自己血淋淋的另一面。
“我给您找一套吧。”
从后备箱里翻出一套运动服递给了闼梭,诃奈期平日最常穿的衣服风格与严谨的闼梭截然相反,都是以休闲为主。闼梭只为难了一下,就欣然接受了,脱去衬衫,男人皮肤白得发亮,在夜里尤为突兀,那一刻,诃奈期并不清楚自己脑子在想什么,也许它空白了那段时间,他竟然走了过去,拿起运动外套裹住了闼梭的身体,好像这样就能阻止这副雪白的身体多暴露一会。
不止诃奈期自己震惊,闼梭更是吓了一跳:“医生?”
“夜凉了——”不知道这样的解释,会不会有一些说服力。把他囚在怀里,才能真实感受到男人的瘦削,硌着骨头,诃奈期并不急于起身,充分体验了一番男人的身体才离开。
男人的身体与女人不同,没有香味也不酥软,诃奈期一时不太理解那些男同的心情。
但是,如果把闼梭脱+光扔在床上,诃奈期却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扑上去——
这种感情很怪,他说不清闼梭与其他男性的区别,却总觉得这个男人与其他人不同。
闼梭接受了这样借口,迅速穿好,抓了抓头发,穿着运动服,他第一次看见闼梭穿带颜色的衣服,尤其是这件蓝的运动服,那种清淡的气质很快就凸显出来,顺毛的男人看起来很乖,像是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稚气未脱的。坐进车里,男人半天没说一句话,就在诃奈期以为他们的静谧要一直持续到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闼梭突然张口:“对不起,没帮上什么忙——”
“您已经帮了很多——”
“您想让我看得是什么?有照片吗?”闼梭锲而不舍问道。
哪有什么线索?不过是诃奈期为了测试闼梭做的一个小实验而已,准确来说,看男人怕得缩成一团,在水洼里打滚,他心里还是很舒坦得,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意。
“没有,刚刚也许是太黑了,没找到准确位置,白天我再来看看。”
“我给您添麻烦了吧?”男人说道,话音刚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咳嗽。
医生的敏感告诉他,闼梭的咳嗽声不寻常,哪知刚一侧脸,却看见闼梭捂着嘴的手拿开,嘴角边竟都是血。
“你——”赶忙抽出纸巾递给他,闼梭却已经连接过纸巾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靠边停车,诃奈期正要为他做急救,闼梭推开了他,声音微弱道:“没事,您开车吧,一会就好了——老毛病。”过了一会,真如闼梭说得,呼吸不再粗重,而是归于正常,哪知他刚一转好就问道:“我没把血溅到您衣服上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衣服——”
“我听说医生都有洁癖——”闼梭淡淡一笑,转过脸,按下车窗,风钻了进来:“今晚的风很舒服——”
医生的确都多多少少有洁癖,也包括他,不过,他有种预感,自己的洁癖能被这个人治好,视线落在男人胸口衣襟上的零星血渍。
“您这是什么病?怎么会突然发作?结束得也很突然。在我接触的病例中,还没遇见过这样的。”
“不知道,很多年了,从我被爸妈收养开始,就有了这病。去了很多医院,也是束手无策。也没什么,习惯就好,偶尔发作,也不频繁,也不致命,并不影响生活。”
俯过身,一米八五的身躯盖在男人的上方,诃奈期用纸巾为他擦去嘴角的血痕,目光锁在男人小鸡啄米一样的唇瓣上,久久不肯挪开,闼梭不明所以仰起眼,看向诃奈期,的确,这样的举动太过暧昧,诃奈期明知道,可是男人此时那双小鹿一般的眼,望向自己,有一阵悸动,在心间不断的跳跃。
一边恨着他——
一边又无能为力于他的吸引——
“医生?”被莫名其妙的困在诃奈期的双臂中,闼梭发出轻微的声音,刚刚发病之后,嗓音还是虚弱的,带着一点点沙哑,仿佛早起时的迷蒙,诃奈期被这个声音打动了,视线在男人的五官肆无忌惮的游移,就连迟钝的闼梭也感到气氛异常,再次询问:“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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