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诃医生!大司法在吗?”来人是玉芝奶奶的小儿子。
“您好——”闼梭向他打了招呼,他对玉芝奶奶这个小儿子印象不太深,不过多多少少还有点记忆,
他走进来,看了看诃奈期,又瞧了瞧闼梭,搓着手犹犹豫豫的:“我有件事想拜托您——”
闼梭马上坐直身子问道:“您说。”
有礼的态度给了这位还不满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些信心:“我爸失踪了——”
“怎么回事?”闼梭立即警觉,诃奈期也好奇的走近了些。
“这几天电话也打不通,去他家也找不到人。已经一周了——我爸他自己住,以前不管怎么样,都会接我电话的。”这个四个子女中,唯一与父亲有联系的人,在陌生的闼梭面前又加了一句:“我从小没爸,总渴望这个,我跟我哥姐不一样,对我爸没那么大恨意。我爸他这样也挺可怜的——”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的话,闼梭只能点头,这样的内容应该和熟悉的亲友说,而不是讲给自己这样陌生的人,闼梭明白,这位玉芝奶奶的小儿子一定已经被太多人不理解了。
“父亲经常去哪里?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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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不允许你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诃奈期拦住了正在穿衣服准备下床的闼梭。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得亲自去现场看看。”面对诃奈期的阻拦,闼梭并不打算做个老实听话的病人。
见自己的话丝毫不起作用,诃奈期拿出杀手锏:“我给阿姨打电话了——”成功让闼梭停下动作,威胁后又好言相劝道:“你这伤多走路会影响愈合,先让猫姚和零他们负责,找人的工作安排下去就行了——”
坐回床,闼梭揉了揉脑袋:“我总觉得玉芝奶奶前夫的失踪很不简单——可是又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感觉很不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我对玉芝奶奶了解不多,可是我总觉得那天的她很不寻常,就像是一直犹豫的人突然下定了决心——”闼梭说着,给猫姚去了电话,把玉芝奶奶前夫的照片发了过去,让他们去他经常去的赌场和餐馆看看,突然闼梭灵机一动,对猫姚说道:“你去巡访司查一下,最近有没有男尸?”
“男尸?你认为那个老人已经死了?”诃奈期吃惊道。
“只是猜测而已——”闼梭合上电脑,摘掉眼镜,揉着眼眶,线上办公最废眼睛,他这双眼超负荷工作就会疲惫。
“你认为他是被杀吗?”诃奈期看着闼梭拿着眼镜的指头,每一个指头都是细长的,白到发光的程度。突然他想知道,如果把这样的手指+含+在嘴里会是怎样的味道?
“不知道——这些,肯定是我的胡思乱想。”
很快,猫姚来了电话:“大司法,巡访司昨晚刚在桥洞下发现一具男尸,体貌特征和您说得那个失踪男性很像,我一会把尸体照片发给您,您确认一下——”
闼梭打开笔记本电脑,照片上的尸体已经浮肿腐烂,毕竟是盛夏,不是保鲜的冬季,就算这样,闼梭还是看清了相貌,他对诃奈期说道:“医生,让玉芝奶奶的儿女们来认尸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案子我都是从受害者的角度写的,可能与那些从犯罪者角度写的,或者办案者角度写的,感觉紧张刺激不一样,我可能更在乎感情这方面~~~咂咂~~主要是我脑子不够用~~~写推理很废材啊~~~
☆、五十七|又爱又恨的麋鹿
五十七|又爱又恨的麋鹿
闼梭正和司法监的属下们开视频会议,每个人把调查的内容都报告了一下。他拄着脸,眼镜挂在鼻梁上,期间听到重要的关键点时,还有记录下来。看大司法这么认真,其他人也不敢懈怠。
“手机通话最后的联系人是他小儿子——”大卫说道。
猫姚把他的话接了过来:“最近看来,往来最频繁的就是小儿子了,其他几个子女都表示没有父亲的手机号。这样看不是很可疑吗?儿女不和父亲联系?”
零一直在调查玉芝奶奶前夫冬善的家庭情况,对毫不知情的猫姚说道:“冬善和子女的关系可不是什么父慈子孝。他年轻的时候吃喝嫖+赌占了个遍,四十九年前抛妻弃子,跟一个站街+女跑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过他们,现在还有一大笔赌债没还上呢。”
“要是这么说,子女对父亲怀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啊——”猫姚说道,现在她已经把整个案子往弑父方面靠了。
“目击证人找没找到?”闼梭岔过猫姚的话题,问向了栖北。
栖北赶忙拿出自己的小本本说道:“从医院离开以后,他去了家里附近的一间居酒屋坐了一会,什么都没点,就是要了一杯水,和老板娘是熟识,老板娘就给了。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冬善的人。”
猫姚补充道:“据目击者称,下午六点四十五看他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一会,脸色不太好,一直捂着胸口,三伏天却打着哆嗦,看起来挺怪的。”
“七十六岁的人了,突发疾病也是正常的吧。”栖北提出来,他的话让其他正在汇报的人停顿了一下。
“要按你那么说,我觉得他欠了那么多赌债,是不是赌场追债,然后他半路犯病了?”大卫提出了新的观点。
“死因查出来了吗?”对闼梭来说,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他更注重眼睛能看到的东西。
“诃医生在解剖尸体呢,估计下午验尸报告就能拿过来了——”
眼尖的猫姚看到闼梭正在起身,忙问道:“大司法您去哪儿啊?”
“我去跟玉芝奶奶聊聊——”
“八十三岁的老太太了,能聊什么啊?”猫姚纳闷,闼梭没理她直接合上了电脑。
刚走到门口,诃奈期正开门进来,两人走了个对脸,闼梭发现对方神色异常,问道:“尸检出来了吗?”
他拿着尸检报告,一言不发,捏着纸张的拇指像是拉满的弓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用力,闼梭觉得他太过紧张了,又追问一句:“死因查明了吗?”
“心脏麻痹性休克致死——”
“什么意思?是心脏病发作吗?”对医疗知识一窍不通的闼梭问道。
“不,跟心脏病发作不同,而且冬善虽然已经七十六岁了,不过他并没有心脏病史。这种麻痹,不是立即产生的,而是一点一点的让心脏停止跳动。”说到这里,诃奈期用困惑不已的神情看向闼梭,此时的他正经历着复杂的心情,这种心情闼梭也无法体会到。
“是中毒了吗?什么药物可以产生这样的效果?”就算是医疗小白的闼梭,也从没听说过这种死法。
“罗比安芬,你听说过吗?”
摇摇头:“没听过——”
“你不是医界的人,当然不会知道,这药是十年前我弟研发的,用来遏制萨麦尔病的一种特效药,当年我弟还因此获得了医学成就奖,但是这药毒性很大,如果体内不存在萨麦尔病,正常人服用一滴就会致死。”
“你的意思是他服用了这种药所以死了,是吗?”闼梭仔细思考:“如果这么说的话,有可能是自杀,也有可能是他杀。”
“肯定是他杀!”诃奈期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闼梭为对方的坚定而吃惊,自杀他杀,这种事,谁能一下子说得准呢?
“这药还在临床阶段,还没有发到市面上,它的持有者,还不到三人。”
“这三人都有谁?”
“除了失踪的我弟,再就是我爸,还有——我。”诃奈期说完,望向了闼梭,等待着男人的回应,这种回应也许是怀疑——
闼梭震惊的回视诃奈期,许久过后才问道:“你确定是罗比安芬吗?”
“他胃部残留物里已经化验出了罗比安芬的成分。”
深深的叹了口气,闼梭声音转低:“除了罗比安芬,还有其他的食物残留吗?”
“绿豆——他的胃里只有少许绿豆成分。”
“绿豆汤是他最后的食物了吧。”闼梭一双淡色的眼瞬间清明,答案已经浮出水面,可是这个答案,却是他最抗拒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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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
举着一个橘子放在玉芝奶奶的桌子上,闼梭展露一个大大的微笑:“怎么了?”
玉芝奶奶回过神,见了闼梭,竟心虚的避过了他的视线:“孩子,你来了——”
闼梭也没说什么,明显感到玉芝奶奶的心神不定,对于八十三岁的人来说,能动摇她内心的东西一定是根深蒂固的破坏,否则,会很有难度。
“最近感觉怎么样?”
“不错,胃口好了很多。”玉芝奶奶笑了笑,这笑意多少看起来都有点勉强。
办案多年,他遇到过无数的罪犯,可是没有一个年纪会达到八十岁的,八十三岁的罪犯啊!他迟疑了:“是不是因为绿豆汤给了您很大的帮助?”
这话让玉芝奶奶神色微变,她抬眼去看闼梭,发现他此时目光凛凛,正逼视着她,大司法都知道了,那一刻她心里明镜的。她想了想,狡辩不适合她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她也不擅长狡猾的谎言,对方知道了,她反而松了口气,在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要遇到令自己坐立难安的事,真的太造孽了。
“我以前胆小懦弱,遇到什么事都想躲着,以为这是最安全的做法,殊不知这是最危险的。我退一步,他就会近一步,得寸进尺的人啊,他总会以为我的退让是在鼓励他。现在,我迈过了那道坎——这一次,我没有退缩——”她说着,听起来是鼓舞人心的话,可是听在闼梭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的凄凉。
“玉芝奶奶——您知道这是犯罪吗?”
玉芝奶奶点点头:“我做了错事呢,给孩子们抹黑了——”说到这里,一行清泪从眼角涌出,顺着沟壑层叠的皱纹一直下落着,他看清了眼前的老人,饱经风霜的面容上,每一道岁月刻下的痕迹都是她的伤心往事。
他不忍心再说下去,这时她的孙女丫儿进来了,失去了孩子的丫儿脸色依旧苍白着,原本隆起的肚子已经瘪了下去,她看着奶奶,伫立原地抿着唇。
“丫儿,你怪奶奶吗?”玉芝奶奶小心问道。
丫儿却没说其他,只是几步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奶奶,你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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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一下,诃偿息从副驾驶座位上起身,吓得开车的帛犹昔差点方向盘打滑:“卧槽!你睡癔症了!”
抹了一把脸,诃偿息呆滞了一会,余震刚消的说道:“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麋鹿。”他还沉浸在梦里的情景,此时说话还带着一点迷蒙。
“一只麋鹿就把诃二少吓成这样?!”帛犹昔难以置信。
对好友的嘲讽诃偿息并不理会:“我对那只麋鹿既爱又恨,恨它是因为在狩猎它的时候让我吃了不少苦头,爱它是因为这段苦头其实也算一个有趣的过程。”
帛犹昔哪里听不出老友的麋鹿指代的是谁:“要不是当年有只麋鹿撞了你的车,让你翻车掉海,现在你和你的小傻子早已经岁月静好了吧?对于你来说,麋鹿就是噩兆。”
“是吧——”诃偿息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反驳帛犹昔,他把自己的脑袋随意得往车窗上一靠,渐渐地从梦境中脱离出来,这才直起身,有了些精神,感慨道:“那真是一只美丽的小兽啊!”
“你这怪物!为什么帮一个垂死的老太婆啊?你的审美呢?塌陷了?不搞尼玛艺术了?!卧槽!”
“八十三岁的玉芝奶奶和二十九的闼梭,表面上看差的十万八千里,其实都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前夫的垂死老人和不敢面对过去的闼梭——现在老奶奶迈出了那一步,不知道我的小傻子敢不敢了。”他说这些,就像和好友家长里短一样的顺畅无阻。
“每次谈到闼梭,你都像在跟人抱怨自己老婆一样的中年油腻男,妈+的恶+心!”帛犹昔对这样的老友嗤之以鼻。
他发现自己的多年挚友愈发暴躁了,找到了睨端,他乐于点破:“怎么?和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发展的并不顺利?”
“青梅竹马你妹!她是我的仇人!”帛犹昔很快把关于自己的话题转移开:“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给老太婆罗比安芬啊?别的毒药那么多,用哪个不好?这药很快就能把嫌疑人限定到你们身上。你爸你哥,还有你,一个都跑不了——疯子!”
“罗比安芬啊——”他托起自己的圆脸蛋,意兴阑珊的瞧向窗外:“是我和他的——重要纪念——”玻璃映出他的影子,仿佛版画上刻出的一个黑白印记,随即隐没于黑暗中消失了踪迹,他端详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随即冲着车窗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闺蜜让我把《山海无遮》画成漫画,咂咂,她可能不太了解我的画风~~~烂的一比~~~咂咂~~~
☆、五十八|松开手
五十八|松开手
‘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
本以为这一个小时会是玉芝奶奶整理思绪,和亲人们作别的时分。自首,对于一个八十三的老人来说,需要足够的勇气,闼梭谅解她,他以为自己预留的时辰足够。却没想到,他给出的时间竟让她爬上了楼顶的天台。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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