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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他养了别的徒弟(古代架空)——十二渡

时间:2020-12-24 09:14:12  作者:十二渡
  “徐易风,你又在干什么?”今日主讲遁法的何师父正巧领着一个人走来,一进门就见他在蹦来跳去,不由得大皱其眉,“还不赶紧坐下!”
  徐易风十分不讲究地捂着屁股,还理直气壮地指着玄微告状:“何师父,他打我屁股!”
  堂内诸弟子忍不住发出细碎的笑声。何师父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玄微,再看了看没个正经模样的徐易风,皱眉道:“休要再生事端,你若不想听讲,就立刻出去!”
  “……”徐易风摸了摸鼻子,乖乖地坐了下来,只是屁股在挨到蒲团时,又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他右边屁股被剑气戳了一记,实在疼得很,脸上便龇牙咧嘴的,又只能侧着一半身子歪坐着,浑身上下都没个正形。
  何师父看得眼角直抽,但素来也知道他就是这么副德性,只好假装没看见,转而向堂内诸弟子门介绍起了身边站着的人:
  “这位是内门的石横石师兄,精通木系道法,今日且由石师兄来为你们讲一讲木遁之法。”
 
 
第21章 师父,我的!
  亓官见了石横,早把头低了下去。他不喜欢这个人。
  玄微侧头瞧了一眼:“怎了?”
  亓官伸手拽住他的袖角,一声不吭。
  玄微又问了一句,他仍然不吭声。玄微瞧了少年嘟起来的脸颊一会儿,便把袖角拽回来,亓官却抓住不放,于是连胳膊也被带了过来,横在他膝头。
  那厢,石横也在进来时一眼就扫见了亓官,脸上神情分毫不变,只带着微笑,娓娓而谈:“五行之木分阴阳,甲木为阳,地上之木为其形,向上向外;乙木为阴,地下之木为其形,在下在内……”
  亓官不想听他说话,便坐在那里发呆。他低头研究了一会儿地砖,把那一道道细小又杂乱无章的纹路随着心意连起来,眼看着这里出现了一条胳膊,那里画出来了一个斜肩膀,呀,眉毛眼睛也出来了……
  亓官看得有趣,忍不住转头看向玄微,还摇了摇他的手,小声道:“师父看,有画儿。”
  玄微稍一侧头,就对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神,献宝似的,倘若身后长了尾巴,必定要忍不住摇起来了。他按住亓官的手,低声道:“专心。”
  亓官就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继续研究地砖纹路。玄微抬头望了望正侃侃而谈的石横,又低头瞧他一眼,约略明白了什么,便也不再强求。
  石横坐于台上,底下的动静一望即知,这时候忽停下来,望着亓官这边,微笑道:“亓师弟天资纵横,想来是嫌弃我说得不好,所以连听都不愿意听了么?”
  道堂内诸弟子均循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亓官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只一径盯着地砖,这时候手指也跟着比划起来。玄微侧头瞧了一眼,忽然神色微动,亓官的手指仿佛只是信马由缰地胡乱比划,但其挥舞间却似乎带上了些微的剑气,在这尺寸天地中纵横来去。
  徐易风侧头看了看充耳不闻的亓官,又抬头看了看石横,忽然笑了起来。他一笑就扯得屁股痛,于是一边笑一边倒抽着冷气,还要保持歪屁股的坐姿,委实艰难。
  石横也笑了一下,调侃般的:“亓师弟原来是在画画儿么?可惜此处没有笔墨,也没有绢纸可供挥洒,不过,我仿佛记得从前师尊给了我一副上佳的文房,若是师弟喜好丹青,回头我找出来送予师弟,此刻便还是收收心,听我讲一讲木遁之法罢。”
  亓官仍旧不理会他。
  倒是一旁的何师父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一声,语调颇为威严:“亓官!石师兄都已发话了,你还不快快坐好,专心听讲道法!”
  玄微抬起头来,道:“何师父,我瞧亓师弟这模样,仿佛是在剑道上有所领悟,所以忘形了。”
  徐易风“嘻”的笑了一声。
  何师父惊讶道:“竟是如此?”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顿悟并不经常发生,不过,一旦真的有所领悟,那么在进境上无疑会更上一层。
  石横目光微闪,而后温和道:“原来亓师弟是在顿悟,如此一时忘形确实情有可原。”微微一顿,他又道,“顿悟是难得的机缘,我恐怕讲授道法也会打搅到亓师弟,诸位师弟,不如这一堂木遁之法就讲到此处吧。”
  他站起来,微一欠身,脸上带了些许歉意:“虽然我难能有暇,不过,诸位师弟尽可放心,今日缺讲的这门木遁之法,过几日我定会与你们补上。”
  何师父忙道:“石师兄客气了。也不必过几日还要劳动师兄,眼下天色还早,尽可以另寻一间空置道堂,再行讲过?”
  石横犹豫地看了亓官一眼:“但亓师弟却无法听讲,岂不也是可惜?”
  玄微开口道:“何师父,我可以转述与亓师弟知晓。”
  石横看了他一眼,失笑:“这位师弟莫非也是修习的木系功法?倘若不是,那便还是我亲自来讲比较妥当,毕竟,我还有些修行途中的心得,恐怕转述会失却精髓。”
  何师父闻言,一时也无话可说。
  诸弟子们眼见事无回圜之地,纷纷起身,走出道堂才开始窃窃私语:
  “早不悟、晚不悟,偏偏要等到石师兄来才顿悟,你们说稀奇不稀奇?”
  “我看顿悟是假,借故为难石师兄是真。”
  “唉,偏偏要因他一人,耽误我们这许多人的功课,还要劳累石师兄再跑一趟。”
  “他是什么来头,居然敢这样为难石师兄?”
  ……
  石横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目送诸弟子出了道堂,才与何师父一同走出去。走了不多远,他借口有事,便辞别何师父,转了一个弯,又回到了讲道堂。
  玄微还没有离开,令他惊讶的是,亓官仍然在比划。他本以为对方是不喜欢他所以故意不理会,但是现下一看,竟还真的是顿悟?
  石横目光微微闪动,缓步走过去,寻了一个蒲团坐下。玄微本来一直盯着亓官,这时候扫了他一眼。
  石横微微一笑,道:“师弟看着有些眼生,我观你已有筑基修为,缘何没有进入内门?”
  玄微收回目光,淡淡道:“亓师弟仍在悟剑,此时不宜打搅。”
  石横笑了起来:“实则,顿悟也并非这么容易打搅,否则亓师弟刚刚不就已经醒来?”
  玄微忽地扫过来一眼,石横不由得微微一惊。这一眼,他仿佛生出陆丰就在面前的错觉,虽然只是一个平淡的眼神,也令他有一种从内到外都被看透的感觉。
  玄微道:“你不喜欢他。”平铺直叙,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石横定了定神,“师弟何出此言?”
  玄微没有再开口,仿佛并不需要向他解释。这让石横有一些恼怒,但不知为何,这相貌普通的少年让他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亓官从顿悟的状态中醒过神来,叫了一声,“师父。”
  玄微侧头瞧他,还没等说话,亓官已经瞧见了旁边不远的石横,立刻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且一脸警惕地瞪着石横。
  石横的目光在他和玄微身上一转,又落在被他抱着的那条胳膊上,脸上浮起一抹有些古怪的微笑:“你叫他也是师父?”
  “师父,我的!”亓官把玄微的胳膊抱得更紧,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迸出些凶狠的意味。
  “我原以为,你是为了攀上师尊,才会胡乱叫人师父,如今一看,”石横轻笑了一声,“却是我高估你了。”
  “逢人就叫师父,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就使出浑身解数先攀上去再说——亓师弟,你这样,与青楼里人尽可夫的妓子有何区别?”
 
 
第22章 没有悟剑
  亓官听不懂石横说的是什么,但却能感受到对方话语里流露出来的恶意。他抿着嘴,把玄微的胳膊抱得更紧,睁大眼睛瞪着石横,很凶恶的样子。
  玄微低头看了看他的发顶,拍了拍他的手,道:“松开一点。”
  亓官仰脸看他,鼓着脸颊,而后转过头又盯着石横,示威似的抱得更紧。然而,他的瞪视对石横来说无关痛痒。
  而且,他还笑了起来。
  石横站起来,掸了掸衣衫,心情颇好,再看一眼仍旧瞪着他的亓官,微笑道:“亓师弟,你不妨再抱紧一些,或者这位……”他的目光在玄微那张颇是普通的脸庞上一转,脸上笑意更深,“这位师弟被你缠得脱不开身,就不会抛弃你了呢?”
  亓官凶狠道:“师父没有不要我!”
  石横笑了,他看着亓官,脸上带着一丝怜悯,“如果师尊没有不要你,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亓官并不明白石横这句话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怒瞪。
  石横悠悠道:“当初,我也以为师尊要将你收入门下。不过现在我倒是想明白了,师尊先时会允许你缠在他身边,不过是怜惜你曾为义阳城百姓流过血,但,那又如何?”
  “即便师尊曾对你有过些许怜悯,你如今也还是只能站在这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或者有一天,你侥幸可以踏足内门,不过身后无有依仗,哪怕你熬到死,至多也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金丹真人罢了。”石横面上流露出一丝傲然之色,“而我,才是元禄剑君唯一的弟子,永远不会被人取代!”
  “唯一的弟子?”玄微唇角勾起一丝冷峭。他垂下眼睛,摸了摸亓官柔软的发顶,“石横,元禄剑君知道你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么?”
  玄微眼皮微掀,神色淡淡地,“倘若他知道了你的小人秉性,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生生地做他的徒弟?”
  石横忽地笑了一声:“师弟难道是想威胁于我?”他居高临下,看着玄微,“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见到师尊。又或者,你以为单凭你一席话,师尊就会相信你么?”
  “是么?”玄微拍了拍亓官的手,令他松开来,随后拉着他起身,高挑的身量顿时压过了石横一头,“听你的意思,是要以势压人?”
  石横负手而立,傲然道:“是又如何?”
  “不错。”玄微点了点头,忽然并指往前一送,一缕剑气眨眼没入石横丹田。
  “啊!”石横惨叫了一声,躬身捂住肚腹,眨眼就出了一身冷汗。好一会儿,他缓过来一口气,抬头死死瞪着玄微,咬着牙道:“你、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玄微神色淡漠,“你不是要以势压人么?若不服气,大可以去找元禄剑君来为你出头。”说罢,他牵着亓官的手,往外走去。
  石横忍着丹田处如刀绞般的疼痛,死死瞪着两人的背影,面色几度变幻,而后,咬着牙狞笑起来:“好,很好……”
  他先时见陆丰待亓官不同,又经过一番敲打,便真的以为亓官会将他取而代之,成为元禄剑君的弟子,因此,就连这回来到外门,也是事先从剑君洞府的小侍童那里得知陆丰闭关的消息,才托辞为外门弟子讲授道法出来的。
  他本意是要先瞧一瞧,陆丰为亓官做了怎样的安排,如此才好谋划将来。倒是没想到,陆丰把人扔到外门就再没有理会的意思,心安之余,石横也不由得反思自己是否太过心急,以至于在人面前露了半分形迹。
  但他也没有想到,那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孩,在被陆丰弃之不顾后,居然又飞快地给自己找了一个新的靠山,而那个虽然已经筑基却仍旧留在外门、显然就是天分不高的师弟,许是听了几声“师父”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敢对他动手!
  这是当他石横是可以随意拿捏的病猫么?
  真是好胆!
  石横脸上浮起一丝狠厉之色。片刻后,他吸了一口气,先往身上扔了个净尘诀,将被冷汗打得透湿的衣衫整理妥当,这才直起肩背,面色如常地出了道堂。
  这厢,玄微出了道堂,走出了一段距离,才一低头,看向手里牵着的亓官,“怎了,不高兴?”
  亓官仰脸看他,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啊?”一没留神,他脚下就踢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顿时一个趔趄,身体往前倾去。
  玄微眼疾手快,将他往怀里一拉,好险没有摔倒在地。
  亓官额头撞在师父怀里,一股淡淡的冷香钻进鼻腔,他却顾不得再嗅一嗅这股好闻的味道,而是转过头,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那块石头,“师父,石头动了!”
  这山上的石头是会动的,或许早上在草丛里,或许下一刻就会跑到路中间去。亓官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每一次都十分惊奇。
  “唔。”玄微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去看那一块会动的石头,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见他无事才放下揽着他肩膀的手,牵着人继续往前走。
  “刚刚在想什么?”
  亓官认真地道:“在想师父的剑。”
  “哦?”玄微神色微动,“看出来了什么?”
  亓官道:“很厉害!”
  玄微唇角微翘:“为什么厉害?”
  亓官想了想,停下来:“师父这样,”他用手比划,学着玄微的模样并指出剑,一道细微的剑气从指尖钻出来,只蹿了不到半尺,便消失不见,“就出来了。”
  玄微轻笑:“这算什么厉害,往后,你也能做到。”而且,以他的悟性来看,这一天并不遥远。
  亓官就嘿嘿笑,看着师父的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玄微见他如此,不由得心底柔软,又问:“今日在讲道堂,悟出来了什么剑?”
  亓官望着他,有点没明白过来,过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没有悟剑。”
  他老老实实地:“地上有画儿,好玩。”他眼中的地砖,那些细细的纹路变成了好多的剑,这一剑刺来,那一剑劈去,他看得有趣,就忍不住跟着比划起来,直到那一块地砖上的剑被他比照着比划完了,才意犹未尽地抬头找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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