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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孔雀王还没有死，”他走到白玉堂的身侧，“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什么！”展超的目光凝固在白玉堂身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沉睡的面容。
“不信你可以问公孙泽，不，是艾可。”
话音刚落，这次面露惊色的是包正，他的目光锁死公孙泽，公孙泽却没有看向他。
“你们千方百计地想要找到‘森之村’的遗民，是因为他们的脑中世代栖息着艾可族人，已经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结构，而这个结构在特别的条件下可以帮助孔雀王和艾可结合。”
包正听到公孙泽的声音松了一口气，这个是公孙泽，是他最熟悉的公孙泽。
“8年前，你们偶然发现德城有一些omega的脑中也出现了类似的结构，于是开始找寻合适的omega，想用其替代一直苦寻不到的‘森之村’遗民，那些被绑架的omega就是仔细甄别后淘汰的个体。”公孙泽轻蹙眉头，“但是，我和艾可了解到的信息合在一起，也推断不出为什么omega的脑中会产生类似的结构？”
“这个问题应该请neuroscience的专家解答。”南枫看向包正。
“因为第一代抑制剂的推广吧。抑制剂的原理是阻断情潮期omega脑中由神经控制的分泌腺体的神经信号传导，有点类似于‘森之村’村民为了和艾可族人共生在脑内产生的结构，那是一种单向结构，让‘森之村’村民不会感知到艾可族人的存在，却能让艾可族人在一定的时候能够修改‘森之村’居民的记忆。”
“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我也是通过之前研究者的记录了解到的。不过公孙泽，你是个特例，你是几乎完美的目标omega，却意外地无法植入寄生蜂的卵芽。”南枫似乎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但是吴天不死心，他认为是当时时间仓促，或者是卵芽出了问题，他需要你离开德城的保护，需要在你身上做更系统的实验。”
“那又为什么要毁掉‘森之村’？！你们……你们……不是只需要我的同胞吗？为什么……？”
“毁掉村子的是那边那个蠢货，”南枫指了指白布遮盖下的孔雀王尸体，“他那时候急于逼艾可现身，以为艾可可以治愈他因为寄生蜂而残疾的双腿。”
南枫接着说：“早在德城建立之前，就曾经有过一些关于‘森之村’的传闻，当时有一个秘密的组织孔雀眼，它由一群优秀的科学家组成，在进行着对‘森之村’的探索。”
“包正、公孙泽，”南枫看了一眼昏迷的白玉堂，“还有白玉堂，你们三人的长辈也是其中的成员呢。”他微笑着说。
孔雀眼这个美丽的名字来自“森之村”第一次出现在航拍照片上的样子——碧绿中带着幽蓝的一片区域，宛如孔雀尾羽上的孔雀眼。随着关于“森之村”的信息逐渐丰富起来，这些科学家开始惊异于它和谐的人际关系，以及一种近乎于理想的社会模式。有人提出要仿照“森之村”建立起新的和平之城，这个想法很快得到多数人的支持，一座座根据新联合国自由都市条约建立起的未来都市拔地而起。但是不久之后，有人发现了“森之村”的秘密，它的和谐并非单单来自它的社会制度，而是有某种不同于人类的有意识生命在背后操控。当时孔雀眼的成员分裂成两派，一派主张继续用现有的城市规则管理未来都市，另一派执意要找出真正控制“森之村”的那股力量。
再后来矛盾升级，未来都市的管理者们驱逐了那些持不同观点的人，孔雀王、吴天……都在被驱逐的行列里。
“有关‘森之村’的资料被暂时地封存起来，不过谁也没有想到它这么快就又重见天日了。”
“博物馆的老馆长季老也是孔雀眼的成员？”公孙泽问。
“他并不是，真正放出那些资料的是刘丽华，刘丽华为了打压刘方、当上德城的市长，跟孔雀王做了交易。她把你和有可能了解孔雀眼内幕的人编成所谓的考察小组，作为她和孔雀王结成盟约的见面礼送出了德城。”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南枫手中步枪的枪口始终瞄准展超的头部，丝毫未曾松懈，“我可以满足你们死前这些无聊的好奇心，让你们死得瞑目。”
“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展超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白玉堂半分，他的心底有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对面睡着的人再也不会睁开酒红色的眼睛看向自己，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婴儿香好像也消散了。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不过我可以回赠包正一个真相，去掀开那边盖着的白布就明白了。”
“包正，不要听他的。”公孙泽心头一紧。
“怕是人家不给我选择不看的机会。”包正说。
“聪明，你必须看。”
包正走到角落里，掀起白布一角，整个身体明显地僵硬起来，他双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第18章 橙色风暴
“包正，还认得他是谁吗？”南枫看到恍然无措中的包正，嘴角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如果你觉得相隔时间太久，记忆模糊了，没关系，我还有你们的DNA亲子鉴定报告。”
“包正，难道……”惊愕爬上了公孙泽的脸，答案到嘴边却被咽了下去。
“现在孔雀王的意识就被封闭在白玉堂的脑中，包正，其实你知道现在唤醒白玉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为什么不选择——”
“包大哥。”展超眼中除了焦急，还有一些恐惧，如果孔雀王真像南枫所说的是包正的父亲……，他有点不敢往下想。
“够了。”包正叹了口气，冷冷地打断了南枫的话。
展超听出包正话中的意思，稍微松了口气，刚才憋在心里的问题脱口而出：“既然你跟孔雀王不算同党，对他的所作所为又十分鄙视，那你为什么要帮他完成跟艾可结合的计划？”
“因为他想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突破alpha、beta、omega性别之间鸿沟的方法。”没等南枫开口，包正便回答了展超的问题，“上学的时候，他就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了。”
“是的。”南枫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如果去掉大脑里分管腺体分泌信息素的那部分神经，alpha、beta、omega没有任何区别。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被艾可寄生的‘森之村’的居民就没有这种性别区分？”
“当年我们一起开这个课题的时候就是不希望人们被性别束缚，可以更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却是在让一种可怕的东西控制人们。”
“不，包正，你不懂，这种控制是一时的，一旦我们可以像艾可族人一样进化出特殊的大脑结构，我们就能自己控制信息素，而不是在情潮期像动物一样被性欲摆布。你是alpha，这一点比我体会得深。”
公孙泽一直沉默不语，展超这会儿才注意到这似乎不是他一贯的性格，他小心地侧头去观察靠坐在墙边的公孙泽，对方垂着眼睑，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
展超刚想弄出点声响提醒包正注意，突然看到公孙泽的双唇微动，展超不明其意，盯着公孙泽的唇部看了一会儿才读出他要说的话：“听声音，拖延时间。”
听声音？听什么声音？展超虽然不懂公孙泽的意思，还是屏息凝神地去听周围的动静。
一阵好像耳鸣却又比耳鸣声略高的声音被展超的耳朵捕捉到，他吞了一口口水来排除是耳朵的负压造成的杂音，结果这个声音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愈加变大了。
***
南枫没有注意到那轻微而怪异的声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控制器，按下一串按键后他们所在房间的地板整体开始下降，等到下降停止，来到了一间十分宽广的实验室。南枫命令包正将白玉堂的病床移动到特定的区域，那里有一台特别的仪器，两条机械手臂分别连接着一半圆环型的末端。
“这台仪器的理论基础跟你在发电中心组装的那台一样。”南枫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难掩得意之色，“但是它却有你那台不具备的功能。”他又按下一串按键，此时仪器对面的墙体分开，灯光被点亮，包正看到那边有一台跟这边的一模一样的仪器，两边好似互为镜像，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把展超推到跟白玉堂对应的位置上。”南枫继续命令。
包正走到展超躺着的床边，用身体挡住了南枫的视线，他看到展超一字一顿、用夸张的口型向他转述着公孙泽刚刚的话。包正不动声色，一边眨了眨眼表示会意，一边把展超推至南枫指定的位置。
“包正，你站到旁边，让我来给你讲一讲这台机器的奇妙之处。”南枫的眼睛亮得吓人，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
“这是一台能把人的意识从躯体里抽离，并与其他个体进行交换的仪器。”南枫的话音伴着不停的按动按键，展超和白玉堂的四肢都被伸出的机械手臂牢牢地固定住。
确实是基于白金堂教授的理论，这台仪器跟包正的那台最大的区别就是，将接受脑换成了另一个人的脑，通过特殊的力场作用将人的意识抽离，再注入另一个人的躯壳。通俗来说，就好像是灵魂的互换。
包正的表情是少见的急怒交加，这地下的实验室里除了仪器的电流声再没有其他，没有了那类似耳鸣般的噪音，公孙泽也被留在了之前的房间里。现在事态进行到了何种程度，他完全不得而知。
展超挣扎着要抬起头去看白玉堂的情况，却被一条机械手臂扣住了颈部，而包正却在南枫极度亢奋无暇他顾时将视线投向白玉堂，他惊异地看到白玉堂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澈，随即又合上了眼睑。
“下面你将有幸看到当世最伟大的实验！”南枫的枪一直瞄准着包正，一刻也不敢放松，他知道包正很清楚这台仪器的运转原理，稍加推敲就可以知道操作方法，在不确定可以一枪毙命的情况下，他不敢开枪。
南枫手指不停地按下按键，机械手臂上的两个半圆环移动至展白二人的头部上方，电流接通后圆环内部产生了一阵淡蓝色的光雾，在遥控指令的操控下缓缓靠近他们二人的脸。展超感到一阵晕眩，失去了意识，同时，一道好似虹桥一样的光雾带架起两侧仪器的通路，为传送意识体做好了准备。
此时让南枫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虹桥”的拱顶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清晰竟是公孙泽！
下意识地将枪口转向公孙泽，南枫发现情形不对想要把枪口移回包正身上时，包正已经先发制人制服了他。
包正从已经失去意识的南枫身上抬起头，向着飘浮在空中的“公孙泽”点了点头，“公孙泽”的身影一阵模糊，接着收缩变小，最终化作了一只黄蜂。
“接下来要如何行事？”包正问已经化为黄蜂的艾可。
“情形并未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前我教给白玉堂的方法应该是奏效了。”艾可回答。
“你是说白玉堂已经成功地困住了孔雀王的意识，我们现在只需将那部分抽离出来即可？”
“不，白玉堂没有如我们所想的、像公孙泽这些年困住我一样困住孔雀王，他现在也无法通过自身的意识将孔雀王像展超将我们的族人从脑中驱除一样驱除。现在剩下的最后一种选择便是……”
艾可的话音断了，包正看着它干笑了两声：“说吧，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为我们一族的存在保密。正常情况下我们与宿主和平共处，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伤害。如果我告诉你能够救白玉堂、又能困住孔雀王的方法，请你对我们一族繁衍生息的秘密保持缄默。”
包正正要答应艾可的当口，地下实验室的门突然开了。原来门后是另一部直升电梯，公孙泽扶着门从电梯中走出来，虚弱地说：“包正，现在地面上是无数黄蜂组成的风暴，德城……德城可能已经……”
第19章 Farewell
“我们也是为了生存。”艾可解释，似乎带着无限的歉意。
“但是现在是你们主动离开宿主的身体，这会抽干宿主全部的生命力！”公孙泽出离愤怒，说完这句话就喘息不止。包正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怎么脱身的？”
“艾可从我脑中脱离后，我让它给我找来了这个，其他东西太重它抓不起来。”公孙泽的手上捏着一片解剖刀的刀头。
包正扶着公孙泽坐到一把椅子上，公孙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永远不要完全相信它。”
“我知道，我有分寸。”
包正再次回到两边仪器的中间，弯腰拾起南枫刚才掉落的控制器，审视了一下控制器屏幕上的数值，输入了一串命令，仪器暂停了运转。
“其实我答不答应你保密，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们已经做好了逃离此处的准备，而这次灾难后德城的幸存者也一定会探究事件的根源，积极研究出能够让人们免于同样灾难的方法。”包正道。
“你说得对，但我的族人脆弱而无能，离开宿主的身体后需要寻找新的宿主。虽然其他高等哺乳动物也可以作为宿主，可寄生在人类的大脑中是最好的选择。”艾可似乎想了想要怎么表达，“人类的寿命较长，而且我们可以通过人类的记忆学习到很多知识，比如我现在跟你对话使用的语言就是从你们的同类身上学到的。”
“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短期内不为我们保密，将寄生蜂传播的方式公之于众，我们就会继续选择人类作为宿主，大不了大家拼个鱼死网破，看看是你从人类大脑中抽取我们的速度快，还是我们播撒卵芽的速度快。”
艾可的语气有些焦急，似乎不是包正急于要知道解救白玉堂的方法，而是它迫切地需要包正实施它的方案。
见包正并不答话，艾可只好继续说：“现在白玉堂脑内可是有融合了病毒的孔雀王意识体，时间一长病毒侵入他的脑组织，后果就不用我说了吧。”
“我答应你，虽然我知道你的目的远非你现在所说的这些，但我确实也猜不到你的真实意图。”包正苦笑了一下，“太远的事我也没想好，眼下救白玉堂最重要。”
***
“孔雀王原本的计划是将自己的意识体抽离之后与病毒融合，借助森之村遗民脑中的特殊结构，在这台仪器的力场作用下实体化，然后再去感染其他人类。”艾可说，“虽然他使用的仪器没有问题，可白玉堂却不是合适的人选，导致孔雀王的计划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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