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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像几度春(玄幻灵异)——长河任舟行

时间:2020-12-27 09:41:56  作者:长河任舟行
  常言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这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锁妖塔重封,妖族既退,听闻玄天宗十日后发丧,隆重大葬此战中身死之人,千里素缟犹不绝,宗主亲持牌匾送葬。
  宴止静听这界外变故,他抚了抚唇角,轻叹一声:“若这牌匾上,可有我名姓,那当真是十全无缺了。”
  秋末风寒,北境的风寒更胜东境,宴止拢了外衫,他静坐高山之巅,遥望长得似看不到尽头的送葬队伍,为首景容一袭素衣白襟,护在怀中的木匾碑文新刻。
  景容眼中无光,无光亦无他,像是失望与疲倦杂糅到了极致,仍要顾念众生持他道君之威。
  他发上长存的玉冠被素白绸带更迭,这漫漫前路缟纸飘零,魂旛随风荡,唯有景容素衣白裳引路在前,身后相随弟子皆是静默,至玄天宗墓群时方齐齐轻颂经文。
  景容不是不知,有人在遥遥望他,可这不重要了,在他从锁妖塔出来那一刻起,真相或假,算计或局,都已然不重要了。
  迟来的醒悟无意义,时至今日无行止,他既入尘间,便有应尽之责。
  这尘世血染的祸,他要他的命来偿。
  “那便定在九霄天,你寻回我之地,如何?”
  那年九霄雪落,除夕良夜,是景容眼底微红,掌心温热,暖宴止杂乱心绪。
  今时初冬渐入,九霄雪止,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景容啊景容。”宴止低叹了声,“若你是我这大道终成路上的劫,那便成劫,无需回旋。”
  是他负他在前,何须回旋。
  景容伸手抚平凸起的土壤,亦将牌匾埋下,宴止与他定下一战之地于九霄,他寻回他之地。
  景容想,若那时他对宴止多些防备,也不至于至今时讽刺。
  是凌云掌心一颗糖暖甜九霄雪,是宴止一声师尊诓骗他几载时光,这散落天光难重拾,一座座碑文沉默嘲他痴愚。
  “生与死,朝与暮,这人间春几度,又与我何干。”景容闭了闭眼,拂去掌上尘土,若可抽离他与这尘世所有纠葛,他也不用面对这一望无尽头的碑群了。
  “宗主师兄……”林无端着一袭素白,向来纯澈眼中多了分黯淡,“该回去了。”
  “不必回去了。”景容望他,亦望身后一片白的玄天宗弟子,“无端,我此去,无论胜负,你为玄天宗宗主,便不要再留有关我,有关容榭的……分毫事迹了。”
  他这回首半生,无甚可提,什么道君,什么修界第一人,不过空梦一场。
  遇莫凌云时,他便只剩笑谈了。
  “宗主……”下首弟子齐齐唤道,欲言又止于口。
  景容站起身来,最后望了眼玄天宗弟子们,他极轻叹了口气,他似笑了笑的,偏眼底了无笑意,抿起的唇亦未有松懈。
  反是林无端头一次失了态,今日是玄天宗大祭之日,他倒颇有些疯癫地笑出声来,那广袖一挥,他重重一拜难挡眼底泪意,他道:“无端拜别师兄!”
  他莫约是有那么些预感的,这会是他和景容最后一次见,师兄和师弟师妹们相继而离,他终究是要扛起玄天宗的重担的。
  九霄风寒雪无暖时,入冬的风声呼啸,这万古冰寒,亦未有融时。
  宴止着华衣金冠,一步步踏着他曾随景容走过的路,那时漫漫长路有景容相伴,便也不算遥远,如今他独身一人,脑中总不住回闪些旧事。
  幼时他被千鹫宫挑中练做死士,跟他相伴的,除却阴暗潮湿的地牢,就只剩吱吱窜过的老鼠了,又或是偶尔来地牢作弄他们这些下等人一下的少宫主们。
  他自是命贱若草芥,亦或不如草芥,直到生死斗他被放出囚笼的那一刻,他摸着剑的那一瞬,观礼的高位者们嘻嘻哈哈笑着,场内的他亦笑。
  他无名姓,亦无倚仗,生死全凭大人们的兴味,又或今日能否在诸多少年死博中夺得魁首。
  可他要的不是这个,他要的,是胆敢欺他辱他之人皆伏诛于他剑下。
  他手中的不过是把连法器都算不上的凡剑,少宫主们打量他这胜出者的眼神也像是在打量一把磨锋利些的宝剑。
  他是笑着的,哪怕鲜血浸透布衫,哪怕不过瞬息间,他将这些个,千鹫宫的未来继承者们诛杀剑下。
  偌大搏斗场乱了套,他一个单薄少年矗立场中央,唇角弯起的弧度不曾下滑分毫,眼中见血的兴味亦不褪。
  既是生死无畏,这天下,他还有何惧之。
  莫约是会死的,他几乎将这斗场中宫主的血脉斩杀殆尽。
  可出乎意料的是,千鹫宫宫主宴岐更胜他疯癫,自己的子嗣被诛杀,宴岐还能似喜极般哈哈大笑出声来,满是惊喜地朝他问道:“你干的?”
  “是我又如何。”他眼里极冷,声线亦无波澜,哪怕面对的是魔修第一宫之主,亦无分毫畏惧。
  “好!好极!”宴岐拍了拍手,随手挥退身后对少年防备至极的宫人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名姓。”他自有记忆起就如游魂般游荡尘世,哪来的名字。
  “好,好极。”宴岐舔了舔发干唇瓣,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随即道:“那便唤作宴止,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第 166 章
 
  后来宴止才知道,宴岐认定的子嗣,唯有宴华一人。
  在宴止看来,宴华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可宴岐告他,这千鹫宫乃至东境的人,他想杀便杀了,唯有宴华一人,他要牢记护他一世无恙。
  “这千鹫宫日后会是你的,乃至东境,哪怕是这天下。”宴岐早有疯癫之兆,“可宴华,你要记得,他是你异父异母,至亲兄弟。”
  这托孤之言,宴止不会应他,“我孑然一身,无甚亲朋。”
  宴岐眨了眨眼,似没想到宴止会这么应他,可宴止这气性,愈发让宴岐觉得自己的奢望有了希望,他只道:“无妨的,你保他一世无恙便可。”
  较之宴岐的果决疯癫,宴华是一点不像他,他会偷偷爬上墙沿问正在练剑的宴止:“你就是我的弟弟么?”
  宴止眼神一扫,宴华便抖抖索索地摔下墙来。
  “唤我少宫主。”宴止拂了拂袖,甚至没提剑指他,宴华便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连忙唤道:“好好好!记下了!少宫主!”
  对于宴止抢了他少宫主之位这事,宴华是半点不在意,他毫无千鹫宫少主的风范,甚至堪称墙头草的典范,宴华唯一驳斥过宴止的唯有一言:“是舒华宴,不是宴华。”
  宴止对宴家这些前尘琐事没兴趣,他和宴岐定了盟约,待他取得玄天宗镇宗至宝玄天石,他便是千鹫宫名正言顺的宫主。
  他们二人的目的为同一——踏破九霄天。
  宴岐意欲追寻百年前被他炼了生魂的舒颜清,他的发妻。
  宴止只知,九霄天外,有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去追寻的,哪怕辗转千万年,哪怕最后与修界相抗,只会换得身死道消。
  捡着与自己年岁相仿的颜淮是个意外,又或命定,东境密林的历练宴止本是不想去的,可历练之日他突的改变了主意,踏进了那片密林。
  密林中浓雾遮掩前路,阴沉天幕预兆着大雨将至,更有凶兽蛇虫拦他去路,还有个烦得要死的舒华宴一直在他耳边吵闹。
  宴止沉默走了一路,直到眼见泥潭中勉强爬出一个人形之物,他突然就福如心至停了步子,静望那处。
  这初见,像是相隔万古的重逢,甚至隔绝了他身边舒华宴一声‘鬼啊!’的尖叫。
  “救……救我……”颜淮的呼求极虚弱,可宴止一字一词都听得很清楚,他甚至头一次摒弃了不喜与人接触的习性,亲自背起那泥人,一步步走出了密林。
  经脉尽碎的少年人过于单薄,腕上血痂已然陈旧,宴止背着身后人,无甚怜惜亦或怜悯可言,反倒是舒华宴看清了人脸,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被绑来的鬼医千秋十足傲气,不肯救治这将死之人,宴止抵着唇下想了想,轻道:“那便杀了吧。”
  不肯救人,就去死。
  再度被钳制住的千秋满是愕然,看宴止对他动真格了,这才慌急道:“能救!能救!”
  “少宫主你看他这经脉破碎,手脚筋被废,就是再找十个单灵根,都比救他破费得少啊……”千秋心疼自己的药,话也格外多。
  宴止没多给千秋一分情绪,只看着榻上昏迷不醒之人淡道:“救他。”
  他宴止不是善人,可若是这人,他想救他。
  “他……他还有眼疾……就是救下来了,说不准也不知救他的是谁呢……”千秋弱了声调。
  “那便一并治了。”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千秋有些心梗,但迫于宴止眼中确实无他性命可言,也只能竭尽全力救治这人,这人好了,他的性命也就保住了。
  颜淮的眼,是一池深不见底的幽绿。
  宴止扯了颜淮蒙眼绸带,与那幽绿相望片刻,两人谁也没说话,颜淮眼中亦无惧色。
  宴止想了想,开口道:“今后,我便是汝主。”
  “宴止,记住我的名字。”
  颜淮确实记住了,他用十年成为他的心腹,亦是最得力的下属。
  也是颜淮手握竹笛,为他谋划着每一步怎么走。
  包括设计景容之事。
  “攻心为上。”颜淮望着线报,告知他景容这十几年都不会有一次的下山历练。
  从南境小镇开始就是他们布好的局。
  本来宴止是打算让舒华宴去的,他是这千鹫宫中最讨常人喜欢的,奈何舒华宴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说让他进玄天宗是让他去死。
  颜淮斟酌一二,亦道:“舒华宴见色改义,非良策。”
  颜淮这十年不变一变面色的木头讨不了喜,无情道者不收异性之徒,周觉眼里只有钱,玄夜玄镜两兄弟都有异心,这剩下唯一可靠的,就只剩他自己了。
  宴止抿了抿唇,道:“本座不讨喜。”
  颜淮应他:“学,学着舒华宴行事做派便可。”
  虽然他们都不明白,舒华宴这见风使舵的,怎么那么讨旁人喜欢,可舒华宴就是讨喜,并非阿谀奉承,而是他夸赞旁人,总有十分的真挚和笑颜,让人瞧不出半分作假来。
  宴止觉着,自己还是学了舒华宴几分精髓的,至少玄天宗少有厌他之人,较之舒华宴,他更胜一筹之处是——他会做饭。
  更难能可贵的是,景容比他们想象中好接触得多,心防亦低,宴止这几分假意真心,景容千百倍馈他。
  “师尊……”宴止低落一声,往景容身后一藏,景容便消了听天泉道人话的心思。
  要示弱,要装乖,要保持这假意真挚不失本心。
  宴止处处做得极好,原是不放心他,跟随其后的颜淮,在水妖一事后便走了,独剩宴止与景容相处。
  颜淮这淡漠心性怎么可能随手救助被妖袭之人,更不可能让人踩了他的剑去,幸而,段长空和景容对颜淮所知无几,摔进水中去的段长空也只当自己运气不好。
  至于宴止怀中的景容,不过分魂一缕,又如何探查真假。
  遇春秋十一是个意外,宴止听景容命替林无端挡了一剑时他心下是慌张的,虽说他结的印可阻化修为境界为练气幻象,可那时春秋十一毕竟是化神老祖,不会看不出他这障眼法。
  幸而春秋十一无意多言,又替宴止化了一劫。
  宴止自觉他练气弟子装得还是很像的,哪怕他都快不记得自己何时为练气了,可对舒阳秘境中恐怖现境无惧之事还是让他暴露了一分的。
  所谓经脉破碎之词,宴止图谋的,从最初就是玄天石,后有南思远推波助澜为他指了赴往南疆的路,这谋局也编织了新路只为请景容入瓮。
  这谋局怎能少了谋臣,颜淮尊他,连同行都习惯后退半步,又有宁清对颜淮的心思昭然若揭,情爱眼前,人总容易迷失心智。
  观落渊之下有妖域入口,他们东境意欲与妖族联合,谋算景容是一事,又怎么能让他发觉了入口去。
  他原以为诸多事算策无疑,却未曾想过,颜淮自此生情根,妖族与人族间战事又起,连这乱世都在为他宴止铺路。
  这天下如棋,他唯一算错的一步,便是,他早对景容种情种。
  若他早些明悟,便也不至于行至今下。
  景容重封锁妖塔时九霄雪止,何尝不是他心冷之兆,混沌虚空幻象中他所见是少年景容,景容幻象所梦,又会是他吗?
  是怎样的他?年少孤执?亦或意气风发?
  “师尊……”他们曾相携行过的路新雪又覆一层,宴止掩唇闷咳了声,他伸出手在雪上写了二人名姓。
  凌云。
  景容。
  不是宴止。
  他好想把最干净的自己都予景容,而非谎言编织相应让景容心寒的他。
  做凌云就好了,不要做什么宴止,哪怕是和景容在凌霄峰相守千年也好。
  这极冷的天气,宴止眼角的泪还未落下已然凉彻,他把自己摔进雪地里,有些发僵的指节随意动了动,宴止眼里的泪不知止向何处,他只弯唇笑了笑,不甚明显的虎牙再度露出,这笑真率如昨。
  分明是同一个人的,分明他就是莫凌云的,缘何二人毫不相像,凌云笑起来明媚又真挚,他宴止就只剩志在必得与算计了。
  “师尊……我真的再也不骗你了……”宴止嗓子发哑,自说自话,“我们共看来年春雪好不好……你说过年年岁岁共春风的……”
  偌大冰天雪地,无人应他。
  一人独处尚好,至少这泪不用憋回,一声声重复的师尊在九霄无回响,宴止拢了拢大氅,眼一旦闭上就只剩景容望他,失望的眼。
  他何德何能,让这天地道君为他染愁绪,为他牵肠挂肚叛宗规,可他不曾珍惜分毫,还赠景容满眼戏谑。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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