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满不在乎,伸手去抓袁永畅的胳膊,袁永畅意外没有挣扎,而是沉住气待他走近,一直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猛地抽了出来,朝男子的眼睛掷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他方才趁捡石头的时候从地上抓的一把土。男子不止看不清了,污秽的泥土还刺得他眼睛疼,他吃痛地嚎了好几声,一时间捂住了眼睛,袁永畅借此机会,把石头狠狠砸在这人脑袋上。
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手抖得不停使唤,砸完之后立即转身,撒腿就跑。可是他的腿在发软,跑不快,且男子很快便擦干净了脸上的尘土,破口大骂着赶了上来,发誓一旦追到他就要把他的脖子拧断,本来还想着活捉,回去邀功的。
袁永畅不慎摔了一跤,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闭上眼睛准备等死,可是扬言要拧断他脖子的贼人却一直没动手,袁永畅忍不住悄悄睁眼,他发现贼人已被打倒,躺在了地上,他的面前立着一个高大威武的青年,所穿衣着他却是认识的,正是宫中的侍卫。
袁永畅想起了皇帝表哥,高兴地道:“是皇上派你来的吗?”
青年点头,拉袁永畅起来,为他拍去身上的尘土,袁永畅很想与他多说几句话,可不论他问什么,青年总是不吭声,袁永畅只好巴巴望了他好几眼。
这沉默寡言的样子,倒令袁永畅想起了一个人。
曾经他在陪同母亲去庙里上香祈福的途中,救过一名受了重伤昏迷过去的年轻男子。
那人也一样,不仅不肯说话,还总是蒙着一张脸,袁永畅命身边的小厮给他送了好几天的饭菜,找来郎中给他治伤,可是那人最后不告而别了。小厮气得大骂那人是白眼狼,袁永畅大度,并未生气,救人一命本就不是为了图回报,估计那人回家去了,袁永畅也从未派人寻过。
只是眼下,看着救了自己的青年侍卫,袁永畅莫名就想起那个已远走高飞的人。
袁永畅轻声道:“你是谁?”
走在前方为他带路的男子步子一顿,似听到了,又好似没听到。
袁永畅以为他不会说了,过了很久,这人才道:“我姓崔,叫作崔景。”
“崔大哥?”袁永畅高兴道:“我是永畅。多谢你救了我。”
家族间的仇怨,对十岁的孩子来说太过遥远,也没人告诉他,不可接近姓崔的人,因为世上同姓之人有很多,未必每一个都居心叵测。
而崔景想,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皇帝有意令他摆脱暗卫的身份,配合这次行动,已任命他为侍卫长,他不愿让袁永畅发现自己就是当初那个不告而别的白眼狼,只道:“我送你去安全之地。”
袁永畅点点头,跟在崔景身后,他觉得青年有一种亲切的稳重感,一定是因为对方武功高强的缘故。
“崔大哥,你可以教我习武吗?我不怕苦,也会好好学。”
袁永畅是个坚韧的孩子,不想再被贼人追,自己却无缚鸡之力。
崔景:“……”
一般若真想在武学上有所成就,这个年纪才开始起步已是晚了。可对于贵族子弟来说,有这样吃苦耐劳的决心又十分难得。
崔景斟酌着拒绝的话,忽然天幕中飞起了一枚响箭,这是暗卫之间约好,有敌来犯的信号。
崔景把袁永畅推向一路寻来的江伯,执剑含混道:“下次再说吧。”
待在别院正房里的袁承纲,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了厮杀声,他的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皇帝的人已在周围设下了天罗地网,作为诱饵的他,自然也希望这一次能逢凶化吉。
可是厮杀声久久未断,时间越长,他就越焦急。终于外头完全安静下来,他所在屋子的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袁承纲凝神望去,门口站着的却并非青年侍卫,而是一个着黑袍,带面具,犹如鬼魅一般的男子。
“袁相,当楚王的滋味如何?”男子轻笑。
“你是——”
袁承纲瞳孔蓦然放大,莫非皇上的人都失手了?
“我是想你死的人,也是皇帝想要抓的人。”
男子往前迈了一步。
袁承纲暗道不好,就在此时,房顶上破开一个大洞,有人从上面快狠准地持剑刺下。
男子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刺中了肩膀,血流如注。
袁承纲定睛一看,喜出望外,这正是皇帝派来保护他的侍卫长!
崔景潜伏在屋顶上已久,落地之后飞起一脚,将戴面具的男子踹得撞在了墙上。
还没等男子从眩晕中清醒,崔景已闪身来到他面前,一手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服.毒自尽。
做完这一切,崔景解下了男子的面具,他一直猜测,当初重伤他的面具男子,应是认识他的熟人,否则因何会清楚他的真名?
可是揭开面具之后,他却见到了一张平平无奇、他根本没有印象的脸。
叶安焦急等在宣德殿,穆辞扮成了暗卫,与暗二一起率人去守宫中的人质,因穆辞恐叶安有危险,不准他跟着,叶安只能乖乖等消息。他还不知皇宫与袁家别院的伏击情况如何。等了很久暗卫来报,道是崔景,也便是暗一处逮住了贼人,而在宫中守着人质的暗卫们,却等了个空。
叶安以为,只要大家都安全,倒也没什么。
他派李幺去给穆辞送信,让穆辞早些回来,他的胸又有些难受了,还想着阿辞哥哥给他揉一揉,李幺刚走没多久,殿外就有人大声求见。
叶安能听出来耶律寒的声音,耶律寒甚至还与内侍、侍卫起了冲突,若是叶安不见他,他就在殿外跪到天亮。
叶安已很久没有见到顺嫔了,此刻不由困惑起来,耶律寒非要见自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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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更花花没了QAQ这是剧情的一章,因为分两支,暗一的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叶安这边了。
暗一和永畅未来是一对,等永畅长大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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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替身
叶安不欲把耶律寒这个如今总爱里头什么都不穿的人放入殿内, 否则还得分心应付, 于是命一名内侍过去传话, 想让耶律寒回去寝殿老实待着。
内侍毫无差错地转答了,可是耶律寒却激动道:“臣卿明白, 皇上在意臣卿, 都是臣卿不好, 伤了皇上的心……求皇上再给臣卿一次机会。”
叶安要跳脚了, 真是卧了个大槽, 怎么派人传个话都能脑补成这样,这货还在宣德殿外大叫大嚷,万一被穆辞听见, 他要如何解释?
虽然穆辞从不在他面前提起其他妃嫔, 叶安知道阿辞哥哥心里还是很在意的,也用尽各种手段时时安抚了,顺嫔这一闹,怕是要让他的努力倒退三十年。
叶安有些生气, 换做往常耶律寒也就回去了,可今日为了以示真心, 竟赖着不走,在殿门前砰砰砰地磕着响头。
“皇上,求您见臣卿一面。”
不论内侍怎么劝, 耶律寒都不肯走, 额角撞向地面发出的沉闷声响透过殿门, 让叶安很不踏实, 不多时,内侍进来报:“皇上,顺嫔头上磕出了血窟窿……”
叶安深深叹气,他的本意并非如此。而且自从怀孕,他就有点怕血。
“让他进来吧,朕与他说几句话。”
内侍应声出去,扶起耶律寒,递给他一块帕子,耶律寒随意包了一下头上的伤,便带着一名随从入殿了。
叶安怕肚子里的宝宝受到冲撞,不敢让耶律寒靠太近,令左右内侍,将人格开一段距离。
“皇上,臣卿有东西要献给皇上。”
耶律寒无视了叶安的戒备,笑着打开随身带过来的食盒,端出一叠片状的糕点。
叶安远远一瞥,瞧着像是云片糕,只寻常的云片糕是由糯米所做,通体雪白,耶律寒拿出来的这一碟,糕身上五彩斑斓,漂亮许多。
耶律寒道:“这是臣卿自己琢磨出来的,往云片糕里加了桃仁,桂花,青梅等物,就成了玉带糕,滋味不错,对身体也好,皇上尝尝吧。”
叶安实在没想到眼高于顶的耶律寒也会有做糕点讨好他的一天,除了受到惊吓之外,不太能理解脑残小王子怎就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再者妃子们做出来的东西,这节骨眼上他哪敢随便乱吃,推托道:“朕不饿,你还是自己吃吧。”
虽然玉带糕看着很精致,叶安顶多瞅两眼。
耶律寒有些失望:“皇上不喜欢吗?”
叶安感觉自己从来没与耶律寒在同一个脑回路上过,委婉对耶律寒是行不通的,叶安态度强硬道:“朕不喜,往后你不必再送了。”
耶律寒一怔:“原来皇上更喜欢鸡腿吗?那臣卿下次也做鸡腿。”
“……和鸡腿没关系!”叶安不耐再与他鸡同鸭讲下去,大声道,“耶律寒,你听清楚了,朕是因为不喜欢你,不论你做什么朕都不会吃的!”
耶律寒脸色惨淡,踉跄了一步,跪坐在地沉思了片刻,幽幽地道:“皇上,您还在气臣卿当初不理你,才故意如此对待臣卿,是吗?”
“……不是。”叶安快被气笑了,“朕从来没对你有过什么想法,从来都没有!”
“为何?!”耶律寒可算听进去了这一句,大声道,“莫非因为臣卿姿容不佳,不能入皇上的眼?”
叶安:“……”
论长相,能当上宫妃就没有难看的。耶律寒灰发蓝眸,就像是坠落凡尘的精灵王子,第一次见叶安甚至有些惊为天人,然而再好看的皮囊裹住的却是一团茅草,叶安很讨厌耶律寒的脑残。退一万步讲,就算耶律寒肯做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精灵王子,叶安也不认为自己会动心。
因为他只有一颗心,给了他的阿辞哥哥,就不会再给别人了。
叶安道:“耶律寒,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必追根究底。若你非要问清楚,朕可以明白告诉你,从头到脚朕都不喜欢。”
他也不知脑残该怎么表达,估计耶律寒也体会不到。
耶律寒一直瞪着冰蓝色的眼珠子,许久才道:“臣卿明白了。”
叶安以为他是真的明白了,谁知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告退,嘴里却笑着道:“皇上还在生臣卿的气,与臣卿开玩笑……”
叶安道:“耶律寒,朕没开玩笑!”
耶律寒浑身僵硬,转过身去,叶安道:“顺嫔,朕知你一直心系玉罗,不若送你回返,与你的父兄团聚,你觉得如何?也省得你继续留在宫中,胡思乱想。”
“不——”耶律寒急道,“臣卿入了宫,就是皇上的人,臣卿绝不会离开皇上。”
叶安挑眉,看来耶律寒并非真脑残,而是只听自己想听到的而已。他可不会忘记,以前耶律寒口口声声道是为了玉罗才留在大魏皇宫的。
“朕自有主意,你回吧。”
叶安令内侍送客。耶律寒忐忑回了好几次头,可是却发现,皇帝似乎打定了主意,不为所动。
皇帝真会把他送返玉罗吗?
不,他是代表了玉罗国的诚意才入宫的,皇帝怎能枉顾两国的交情,枉顾他对他的一片痴心呢。
叶安被耶律寒搅得脑仁疼,揉了揉太阳穴之后,他发现耶律寒虽已离去,可是方才随耶律寒一同入殿的一名内侍还留在殿中。
顺嫔竟连身边伺候的人都落下了。
叶安不会随便迁怒,摆了摆手道:“你也下去吧。”
这内侍口头应了一声,看着低眉顺眼,实际上却连告退的礼都未行。
周围其他内侍见状,忍不住训斥起来,叶安不觉皱眉:“还不快退下。”
可是这人却犹如未听见一般,仍大喇喇地杵着。一众内侍上去拉他,谁都没看清楚这人如何动作,内侍们都在顷刻之间纷纷倒下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连声惨叫都未能发出,睁着眼便失去了性命。
宣德殿里原有不少暗卫、侍卫,一时间全都抢了上来,但是却奈何不了此人,此人指间夹着薄薄的刀片,正是这刀片,划开了方才要教训他的内侍们的喉管。
暗卫与侍卫将人围住,欲保护叶安,叶安大声道:“你是谁?”
被围住的人也不惧怕,眉峰轻挑,朝叶安勾了勾唇,露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容反问:“让廷尉查了我那么久,你说我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慵懒,可是整个大殿都听见了。
叶安浑身一颤:“你是——”
他猛地想起一个人,心尖一颤。他一直致力于捉到此人,可是却一直未能查到此人的底细。
“你就是‘公子’??”
“没错。”
这人一笑,说话时,往脸上一抹,原本平常不起眼的一张脸,面容立刻发生了变化。
这人有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容貌英俊,只是脸上有数条刀疤,令他俊美的长相平添了几分狰狞。
若是贵族子弟长成如此,说不定早就流传开了,可是叶安并未听说过,谁家的少爷脸上受伤了。
除非这人常戴面具,别人对于他受的伤还有身份并不知晓。
叶安皱眉:“你是谁,怎会在此地?”
“公子”笑道:“你一定想过,我姓崔吧?没错,我曾有个名字,叫作崔岚。”
周围侍卫、暗卫皆面面相觑,已有机灵些的对叶安小声道,崔岚是当年被先帝赐死的淮南王妃的名讳。
一个应当早就死了的人,却出现在面前。
叶安震惊:“你是淮南王妃?”
崔岚点了点头,看向叶安:“我有话要与你说。”
他并非是请求,而是陈述。话音刚落,近旁又有几个人倒下,崔岚手中刀片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叶安这回看清楚了,倒下的人颈部喷射出大量的血液,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肠胃阵阵痉挛。
叶安捂住嘴,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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