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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GL——若花辞树

时间:2020-12-30 09:02:44  作者:若花辞树
  郑宓尝到口中有血腥味,才反应过来,她竟把嘴唇咬破了,唇上渗出了血,可她竟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云桑就在她身边,自然听到了,面上大是惊恐,不敢出声,朝着皇后使眼色,示意她快走,别被里头发现了。
  郑宓敛下目光,心中已乱成了一团,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却知此处不能久留,不能让明苏知道她来过。
  她正要悄声离去,身后传来一声问安:“小的拜见皇后娘娘。”
  问安声尖细,是内侍特有的声音。
  郑宓浑身僵硬,她甚至顾不上身后问安的是何人,惊慌地看着眼前殿门。
  时间仿佛无比地缓慢了下来。
  殿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了,玄过站在门后,他面上的惊恐还未来得及掩饰。
  郑宓眼中慌乱,什么都顾不上了,目光越过他,看向殿中,寻找明苏。明苏坐在窗下,眼神极淡地看了出来。
  她们的目光对上了。
 
 
第七章 
  明苏背后的窗大敞着,映着一池夏荷,荷风吹入殿中,将她脸侧的一绺鬓发,吹得微微晃动。
  她今日穿的是杏黄的宫装,大袖宽衫,漆纱笼冠,既显英气,又不失女儿家的阴柔。
  只她的眼神冷得吓人。
  郑宓站在殿门前,不敢往里,不知要如何解释她为何在此,也不知如何化解眼下这尴尬局面。
  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趋前,一近侍上前,跪在殿门前,禀道:“小的已向淑妃娘娘禀过了,娘娘说,让殿下早些去,她多日不见殿下了,很想念。”
  原来是往淑妃宫中传话的近侍回来了,也是他方才行礼,暴露了皇后在外偷听。
  玄过侍立殿门边,紧张不已,回头看了眼公主的脸色,挥手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近侍便叩首退下了。
  他一退下,又无人开口,殿中好似一空,空得人心慌。
  眼下走是走不成了,郑宓稳了稳心神,扶着云桑的手,迈入殿门。
  明苏看着她入殿,看着她越走越近。郑宓的手心都湿了,竭力目不斜视,竭力显得镇定。
  明苏突然动了,她自软榻上站了起来,面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口气则是冷淡,抬袖行礼:“儿臣拜见娘娘。”
  竟是从容自若,毫无慌张,显然是仗着自己势大,即便给皇后听到了,皇后也奈何不得她。
  郑宓却松了口气,有人先说话便好,她只怕场面僵持,明苏觉得尴尬,以后都避着她。
  “公主不必多礼。”郑宓笑道。
  明苏直起了身,她方才行的那礼,原就不如何恭敬,这一直身,便更显倨傲了。
  郑宓寻思着话语,试探开口道:“本宫与公主今日是初见,不想公主一张口,便要本宫的命。”
  方才清新舒适的荷风,此时拂面竟有些冷。郑宓说完话,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
  门边的玄过深深地把头低了下去。云桑也紧张不已,娘娘不避着,反而主动说起,若惹恼了信国殿下,如今的仁明殿可无与殿下抗衡之力。
  明苏却无丝毫惧色,笑道:“玩笑话罢了,娘娘恕罪。”
  她风云淡风轻,玄过身为她的近侍,有了底气,头抬起来了。云桑则是越发的慌,生怕殿下忌惮娘娘,来日使坏。
  这话一说完,明苏更是径直坐下了,全然没将皇后放在眼里,端起矮几上的茶盅,低首品味茶香。
  郑宓顿觉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明苏不敬,而是,她发现了,明苏当她是一不相干的闲杂人,故而连多个眼神都不肯给她,也不在意她听到刚才那些话,是何心情。
  郑宓一阵难受,心气就上来了,想到玄过说的那些,她兴许会在脱困后,反过来掣肘明苏的话,淡淡道:“你错看我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明苏骤然抬头,茶盅自她指间滑落,坠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郑宓自己也怔住了。
  殿中顿时一片寂静。
  郑宓一直觉得,她与明苏很相称。
  她们一个是公主,另一个虽无皇家之显赫,但也是太傅的孙女,皇后侄女,这般身世,便是谈婚论嫁,也无人能说一句不般配。
  所以,她们二人自幼便很要好,一起读书,一起玩闹,一生之中大半的时光是一处过的。明苏好吹笛,她便奏琴相和,她爱作画,明苏便题词来配,总之无一处不谐。
  可如此要好的交情,郑家入罪后,她却一丝一毫都没想起过明苏。
  能灭全族的罪,总逃不过一个“反”字。祖父亡故后不到一月,朝中有大臣弹劾祖父生前曾密谋造反。皇帝大怒,一面痛斥这大臣信口开河,将他下狱,一面下令彻查,扬言必要还太傅以清白,告慰太傅,在天之灵。
  接着,查了不到三日,便查出了许多罪证,证实太傅生前的确有谋反之心,更有谋反之举。皇帝心凉,以太傅辜负圣恩,不配以太傅之位厚葬为由,下令推倒陵墓,重新薄葬。又以回报太傅扶持教诲之恩,未曾罪及郑家后人。
  结果,却从陵墓启出了无数僭越之物,乃至一身龙袍。
  皇帝这才震怒,大骂郑府上下罔顾君恩,犯上僭越,不配存活于世。郑家男丁不论老少,全部处斩,女眷则关在郑家的一处小院中,等待处置。
  皇后被赐死的消息,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赵梁亲自来传的。
  祖母听闻后,说,郑家的命数尽了。
  历代处置罪臣之家,都是男丁处死,女眷则或流放或没入宫中为奴再或充为军妓,而郑家女眷恐怕下场更惨。与其存活于世,受人凌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比畜生还不如,不如就此了结,还能保全清白。
  可郑宓不想死。
  祖父临终前曾有遗言,特意叮嘱了子孙,不得随葬过甚,只取常用的笔墨一方,喜爱的书籍百册,让他泉下不致于孤独,便足矣。父亲在操办丧礼之时,谨遵祖父遗命,一概从简,所有随葬物品换做白银,不足百两。
  这是她亲眼所见,绝无一件僭越之物。
  陵墓中取出的龙袍,分明是有人栽赃。
  至于谋反的罪证,更是子虚乌有,全部捏造。是个人都能看出其中的蹊跷。
  可皇帝信了,还痛下了杀手。
  于是郑宓明白,举朝文武也看懂了,不是郑太傅有反心,而是皇帝有杀意,他容不下郑家。
  想明白了,她便不想死了,她不甘心让一生忠贞的祖父挂上反臣的罪名,也不甘心沾了满手鲜血的昏君好生生地继续当他的天子,安安逸逸地过完下半辈子。
  所以,她成了郑家唯一活下来的人。
  她的处置是罚入教坊为妓,永世不得赎出。
  教坊司原是掌教习音乐之所,受太常寺管辖。但到了本朝,教坊也成了达官贵人取乐之地,虽不能如寻常妓馆一般,大张旗鼓地洒金银,捧花魁,但教坊之中,也有头牌之说,也有达官贵人们的挑拣品评。
  郑宓一入教坊,还未正式露面,就成了头牌。教坊的主事将她视作一株摇钱树,下令好生调教。
  她这才明白,原来生不如死的后一句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教坊中有的是手段磋磨人的性子,也有的是办法,让人服软听话。郑宓受了无数折磨,身上被打得没有一块好肉,养好了,再打,再养,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总之是没日没夜的教训。
  这般十余日,再倔的女子都得折服。
  与郑宓一同的还有一名女子,也是犯官之后,起头极为刚烈,但没几日,眼中就没光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唯唯诺诺,连稍大声一些说话都不敢。
  十余日后,调教好了,便是挂牌,通过出价的方式,卖出初夜。
  郑宓坐在三楼一处面临大厅的房间里,房间门是一张半明半透的纱帘。坐在门边,能看到底下人影攒动,能听见底下人声鼎沸。
  教坊主事亲自招揽吆喝,只是用词却极文雅,先念了几句诗,郑宓听出来,是她从前写的,受过祖父赞誉。
  “这位才情斐然,名动京师,往日可是连面都难见着的。今日诸君有福,有一亲芳泽的机会,可万万不要错过。”主事最后说了这一句。
  底下顿时一片笑声,人们纷纷出价。
  郑宓闭上眼睛,什么都没有想。因为想什么都无用。
  最后,得胜之人选出来了。
  “什么才情斐然,什么名动京师,不过是一名娼妓罢了。”底下不知是谁,大约是输了,气愤地说了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到郑宓耳中。
  厅中便是一静,接着有一人笑着道:“公子莫急,今日之后,有的是机会,只怕用不了几回,公子便腻了。”
  一时间,笑声又起,推杯换盏之声频频,大是开怀。
  郑宓被换上了一身清雅的衣衫,送入了一间清雅的房中,房中有琴,有花,有熏香,有画卷,甚是文雅。
  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入门来,见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笑道:“不枉我黄金千两得一良夜。”
  郑宓不认得这人,想来父祖必是朝中重臣,方能让他在此争胜。
  “怎么不说话,莫非郑太傅的孙女竟是个哑巴?”那人又笑,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
  郑宓恶心不已,却只能任由他拉扯。
  她被拖到床上,那人挑拣道:“可惜了,如此木讷,真叫人大失兴致。”他将郑宓按在床上,伸手脱她的衣服,面上的神色又是一变,笑得叫人反胃,“不过有我在,自然能让你得到此中趣味。”
  她的外衣被扯开了,里头已不剩什么。她闭了眼,脑海中是祖母吊死在她眼前的尸首,是祖父幼时教诲她时的音容,是姑母关心她起居的温和目光。
  贞节与许多事比起来,是算不得什么的。
  泪水从眼角滑落,郑宓忍耐着,那人贴了上来,笑着说了句什么,将唇贴到她的颈上,男子的气息,让郑宓作呕,她抓住被褥,闭眼忍受。
  一声巨响传来,门从外被踢开。
  郑宓睁开眼睛,看向门口,明苏走了进来。
  那人起身怒喝:“你是什么人?”
  郑宓方才忍耐了,可此时,在明苏面前,却觉极为难堪,她坐起来,慌忙地拢住外衣。可任凭她如何收拢衣衫,她都觉得无用,像是被人赤裸裸地抛到了明苏面前,什么尊严都剩不下了。
  那人没能说第二句话,便被人捂住嘴拖了出去。
  门重新被关上。
  明苏走了过来。
  郑宓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怒,气得连身子都在颤抖。
  熏香仿佛浓烈起来,郑宓只觉一阵晕眩,她还坐在床上,身后是墙,没有能逃离的地方。
  明苏的眼中是愤怒,是疼惜,是惊慌,是后怕。她步履缓慢地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的,她伸出手,试探地握住她的手背。
  郑宓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猛地抽回了手,身子往后退缩。
  明苏的眼睛是赤红,眼底都是泪,她强忍住了泪意,将手收回,掩在袖下握成了拳。她想说话,她分明有满腹的话语想说,可事情到了这等局面,满腹的话语,已不知从何说起。
  郑宓不想见她,她知道灭门之事,与明苏无关,她才十四岁,什么都做不了。可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她的父亲,杀了她满门。
  “我、我来迟了。”最终明苏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辨不出她说了什么。
  郑宓却笑了:“没想到殿下今日会来,原来殿下对我,也存了这心思。”
  明苏便怔住了,她眨了下眼,像是没听懂,慢慢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她站起来,因忍耐,嘴唇都被咬破了,可她却一无所觉,惊痛万分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既然来了,便不要辜负良夜了。”她冷视着她,犹如一旁观之人,冷眼看着明苏的狼狈。
  明苏地身子摇晃了一下,眼泪滑落下来。
  郑宓不知怎么竟觉得快意,恍惚间感觉到明苏的脸和皇帝的脸重合,她只想狠狠地伤害她,报复她,她想出最能刺痛明苏的话,说了出来:“还是说,殿下嫌弃我方才被人碰过了,那便请殿下稍候片刻,容我重新沐浴更衣……”
  话还没说,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明苏在她面前跪下了。
 
 
第八章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灌入郑宓耳中,犹如雷鸣一般,嗡嗡作响。郑宓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明苏低着头,她是那般骄傲的人,此时跪在她面前,一向挺直的脊背像是被生生地折断了,佝偻下来,脆弱不堪。
  “对不起。”明苏声音低哑,压抑着无数痛意,内疚。
  郑宓仰了仰头,泪水从眼角滑落:“殿下这一下跪,一道歉,便能偿还我郑家满门的性命了吗?”
  她的话语像是最锋利的刀,一下下扎进明苏的心里。
  明苏没有辩白,她跪着,不敢哀求她的原谅,却将尊严都捧出来,由她践踏,任她泄愤。
  郑宓却越发地痛恨起来,言语无忌地伤害她。
  “即便是你的命,都不能偿我郑家血债之万一。”
  明苏的身子晃了晃,她唇色苍白,毫无血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出声。
  郑宓不知说了多少伤人的话,她熟知明苏,知道怎样能让她最痛,明苏全部听了,把血往心里咽了,没有一句辩白。
  等到最后,她扶着床沿摇晃着站起来,说:“我知道你恨我,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你我之间,没有从前。”郑宓淡声道。
  她否认了她们的过去。明苏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对,没有从前,也没有以后。”
  郑宓转过头去,不愿看她。
  明苏扯了下唇角,她像是极难站稳,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渗出,脸色亦难看到了极致。她伸手扶着边上一置放摆设的博物架,道:“你要做的事,凶险万分,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她知道她想做什么。郑宓一怔,看向明苏,却只看到她眼底厚重的绝望和对往后再无期待的心死。
  “你错看我了,我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声音极是温柔,而那种温柔,充满无望。
  郑宓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回答她一开始说的那句“原来殿下对我,也存了这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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