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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GL百合)——初岛

时间:2021-01-01 18:57:54  作者:初岛
  在这样的基础上,陆星嘉大可剥夺我的知情权,反正老子也不在意。
  但他没有,他真好。
  所以我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一味地沉溺在我虚伪的不忍中。因为烟雾缭绕中我忽然想起,我和蓝山在一起得如此随性自然,我们很少有彻夜长谈的交心时刻,以至于我从来没有和蓝山明确过我的取向。
  于是此时此刻已经远去的记忆又回来了,像海浪侵蚀坚固的岩石一角,在这细微的崩溃中我能虚构出蓝山抱着我,软软而甜腻的撒娇画面。她会问我究竟是只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女孩子都喜欢呀,我会避而不答,虔诚吻她说。
  这些都不重要。
  我只爱你一个。
  我的不忍来源于旧情难断,也正因此我完全理解了陆星嘉对于两个消息的排序:我可能会在发布季活动上与蓝山碰面,对我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噩耗。
  爆料这事有陆星嘉的公司在管,老子的愁苦也就造作地演出了十余分钟。但这事不同,我从八月中旬愁到九月中旬,即将离开东京的时候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骂脏,陆星嘉在旁边耐心听着我的素质百连并且翻阅着我的拍摄脚本,居然还能写修改意见,我真实服气。
  唰唰改完几页,他很淡定地抬头:“不想去就不去。”
  “放你龟儿屁。”
  “……我可以帮你打听到她的行程。”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把陆星嘉赶出了我的房间,让他带着我的平板去修脚本,回过头来看到乱糟糟的行李气得背过气去。
  最气的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暴躁。
  娱乐圈真是个圈,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反正我和蓝山稍微有点名气,在谈资源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不免提到对方的名字,但说大也能大出银河系,分手了之后俩人居然在各种酒会或者活动上连面都没碰上。
  东京是TAKKI的主要业务区,她替TAKKI走出了世界级的知名度,算是半个小女儿。国内的照片事件之后,资源逐渐向东京倾斜。但她在这边的时候我往往在国内,她飞回国了我人在片场拍素材。这样的巧合不由得让观众老爷击掌叫好,可当事人之一的肖舟我本人只想愤愤不平击鼓喊冤。
  我一直在和自己说人不要回头看了,但其实我清楚地知道有些事光是喊口号是无济于事的。如果我真的放下了蓝山,我完全可以去平淡地面对她的一切。
  所以爱的反义词是恨吗,其实不是的。
  爱的反义词是不在意。
  我挺受不了自己这幅模样的,只要我还惦记着蓝山一天我就永远是以前那个肖舟,自卑又怯懦。我去阳台抽完了一包烟,再来看手机的时候发现秋历给我弹了好几条通话请求,我拨过去:“搞毛?”
  “想你了,么么哒。”
  我反手挂掉语音。
  秋历锲而不舍。我连挂了三个,终于压住恶心:“求求你,别膈应我了。”
  “今天心情不好?”
  我听秋历的口吻就知道他今天没正事。我和他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有事说事无事**,按照以往我会恶心回去,但今天秋历点儿背,撞枪口上了。
  我去洗了把脸,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暴躁。稍微冷静了一些之后我和秋历大致表达了心路历程。秋历就很微妙地发出了几个语气词。
  他这样看八卦的心态让我相当不舒服,我随口撂下一句:“你甭在那里感慨了,有什么法子让我别烦了么?”
  “好啊,同行对蓝山的看法你听不听。”
  我.操,说有就有,这家伙是小叮当吗?
  这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秋历最近在开拓新的风格,拍的组图刚巧非常合阳晞的意,他俩已经背着我暗通款曲(?)了好几次,最近关系还不错。怪我太忙,错过了国内时尚圈的很多讯息,如今只能感慨时尚圈是真的小,来回就那么几个人翻来覆去地拍与被拍。
  我当初和阳晞走得不近,一是因为我怕蓝山吃醋,二是因为我不愿走上老路,如依赖蓝山般依赖拍摄阳晞。况且我虽然没和阳晞摊牌,但她未必看不出我和蓝山的关系。秋历和她之间显然就没那么多忌讳,秋历有些问题问得坦然,阳晞大大方方答得坦然,只是苦了当听众的我。
  秋历一开始问的是,蓝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在阳晞的视野里,蓝山是过于冷漠的。在我之前,蓝山其实很少与别人有过这样亲密的关系。蓝山擅长撒娇和她表现出来的理智是不冲突的,倒不如说蓝山演技很好,连撒娇都是具有分寸感的,既不会让人觉得造作而不适,也很能找准人的要害。
  得,这点我深受其害,
  其次,蓝山几乎不和同行交往。蓝山的朋友其实不多,至少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极少见她约朋友出门。她为数不多的圈中朋友,大多在做着幕后工作,蓝山对于模特们的态度仅止步于同事。
  “关于蓝山的同事,这里有一件很微妙的事。”
  “蓝山现在的经纪人是在筹备TAKKI面试时期才换的,之前的经纪人从她出道开始一直合作到当时,因为个人原因离职了。”
  “对外是这么说,但是有消息是蓝山自己提出要更换的。她现在的经纪人手头的资源很好。当时公司的所有模特中,蓝山是公认的潜力股。强强合作,大家都开心,被换掉的经纪人就没消息了。”
  我听到这话就很不服气,说这不是造谣吗,哪来的锤。
  “你权当八卦和黑料听,不用走心。”秋历很快安慰我,但又立刻不经意地补了一刀,“如果是真的,那蓝山这眼力也太了得了,搞来了一个牛逼的经纪人,又搞来了一个牛逼的肖舟。”
  我一时语塞。
  我忽然想起来,原来当初《野火》和《春生》爆红之后的流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蓝山在别人眼里是这副模样,被怀疑利用一个无名之辈上位,下一局高风险高赢面的博弈,的确是那样的“蓝山”可以做出来的事。
  而这是我眼里的“蓝山”可以做得出来的事吗?
  我还在思考,然而秋历又问我,蓝山最近在做什么。我很诚实,说我不知道,我不敢去关心这些事了。于是秋历若有所思,说你自己去查一下蓝山的资源吧。
  我说好,但还是先让我缓一下吧。
  我在漆黑的房间里又拆了一包烟,默默抽完一根又一根,美其名曰思考人生。
  我倒不至于立刻就信了秋历的话,况且这些话是从阳晞嘴里听来的,说得直白她俩是竞争对手,按理说我完全可以把阳晞的话当成放屁,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我这人过于倔强又执着,爱听的话会一味信到底,不爱听的话就权当过眼云烟再也不见。
  我有时很庆幸我是这样执拗的性格,至少不会听风就是雨,以至于轻易认可了别人眼里的“蓝山”;但我也很惆怅于此,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无法自拔,她想赢我我就心甘情愿送上所有筹码。
  于是我很忧愁:我看到的你和别人看到的你,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你。
  这个问题贯穿了我的第一根烟与最后一根烟,我把空烟盒扔进垃圾桶,去浴室洗脸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我湿漉漉又憔悴的脸,忽然意识到常乐是对的,我这样真的很丑。
  如果快乐与否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好看程度,那么它显然在我和我周围的人身上呈现了一种悖论:比如我再不愿意承认,我也的的确确因忙碌和分手的双重压力丑陋下去;比如我隐约希望蓝山会因为和我分手而感到难过,可她始终漂亮如初。
  那是因为她不曾难过吗,我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结论,所以我只能说这是个悖论。想着想着我又笑了,觉得人真的很擅长欺骗自己,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这个的时候我用手指在镜子上的雾气涂出自己的脸,然后忽然意识到我说的很对。
  我能做什么呢?
  我既不能大牌到忤逆公司的安排,撂担子说告辞886发布季活动我不去了;也不能厉害到彻底避开蓝山所在的场子。所以其实我还是很废物,唯一的区别是怂着会让我憋屈,强逼着我自己去面对还会有一种废狗翻身的快感。
  想到这里我忽然很畅快了,但又忽然忧愁:我应该去找谁,问一家靠谱的医美诊所呢?
  ※※※※※※※※※※※※※※※※※※※※
  前两天出门了,来晚了一天。地主家没存粮了,我尽量跟上更新进度。
 
 
第43章 
  发布季的活动安排在十月中旬,在这之前我挺认真地找了个医美诊所,对我的脸紧急抢救了小半个月,再加上勤勤勉勉地日常护肤,终于勉强能达到容光焕发的程度。为了这事我甚至错开了和陆星嘉的行程,晚了至少一周才飞欧洲。
  秋历来接机,见我第一句话:
  “姐,你整容了吗?”
  你妈的。
  碍于公共场所,秋历捡回狗命一条。我和他没扯皮太久,直接去参加了工作会议。领导把工作布置下来,秋历和我在后排对视一眼,上半年被工作支配的恐惧卷土重来,气势悲壮。
  发布季任务繁重我早有心理准备,掐指一算怕是不能跟进陆星嘉以模特身份出席的活动,于是赶工把脚本写完,这部分的工作交给副导演去负责。我把这些安排和陆星嘉过了一遍,他表示没有异议,但用笔单独圈出要点:
  “这个秀我还是希望你来负责。”
  “嗯?”
  “这是第一次启用我的牌子,他家的设计师和我关系很好,做完这一季以后就主打自己的品牌了。”
  “意义非凡。”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很快补充一句:“日程表上我这一天休息。秋历负责的这一场,他比我会拍男人。”
  “没事。这个牌子这天的安排是男女场衔接的。你和他一起来,拍不好我拍拍女人也行。”
  ……hello??有人吗,这里有人压榨底层女工了????
  我想想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在陆星嘉手上,但还是用非常到位的演技逼陆星嘉请我吃了一顿海鲜大餐。末了我心满意足拍拍肚皮回酒店和秋历说了这事,秋历却很幸灾乐祸,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急着答应。
  我:?
  秋历就暧昧不明地笑了笑,什么都不说了。我好恨别人说话只说半句吊我胃口,但我脾气也倔,死活就不打算开口问,反反复复把我和陆星嘉的对话回味好几次,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启用陆星嘉的这个伯乐品牌,好像就他妈是TAKKI的母品牌啊。
  事到如今我只能说一句缘,妙不可言。
  我为着这事失眠了小半夜,第二天上了两层遮瑕才勉强挡住我的黑眼圈,去参加一个规模尚可的酒会。由于这一场酒会的主角是各类模特和时尚圈的金主大佬,我和秋历就比较低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寻找视野比较好的角落拍照。
  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我,慢悠悠地闯进我的镜头:“我给你找的诊所不管用?”
  “没,效果挺好。”我坦然认错,反正阳晞也不能拿我怎么办:“昨晚熬夜了。”
  “喔。”阳晞从侍者手中取下一杯香槟,冲我扬眉:“给我拍一张?”
  阳晞这样的性格,就算我不说答应她也已经拿出了架势。她今天穿的是露背的修身长裙,一侧身端着酒杯,再一挑眉就很有几分王女的傲气。我只拍了一张就递给她看,阳晞还没看就先不满:
  “你只拍了一张。”
  “一张够了,你看是不看?”
  我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这一张的确拍得好,离神图有点差距但也足够令人满意,光看阳晞的脸色我就知道了。
  我把相机收回来的时候想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二次拍阳晞,阳晞很美,气质也独特,甚至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摄影师镜头下天生的宠儿。但我对于给阳晞拍照这件事总是兴趣缺缺,如果阳晞没有问题,那就应该是我有病。
  阳晞是非常识趣的人,于是转身去找不远处的秋历聊天。我重新举起镜头以躲开这份令人窒息的尴尬,假装要从取景框里抓拍别的人物。
  然后我真的按下了快门,连续好几次。
  原谅我,这一瞬间手指还在动纯粹是条件反射。我那时候的大脑已经超高速负荷运转,以至于我在事后才意识到我当时的肢体非常僵硬,毕竟所有能够被调动的意识都在沸腾,朝我尖叫,逼我去目不转睛地看她。
  这样剑拔弩张的僵持,就好像在说:我多看一眼会死,少看一眼也同样会死。
  事实上去看蓝山不会死,与之相反,她非常亮眼也非常养眼。
  蓝山今天穿的是宝蓝色的长裙,我从镜头里看到了裙摆上洒落的一道银河。在那一瞬间我在想蓝山应该非常喜欢这条裙子,她如孩子气地热爱蓝色与星空,我幻想她穿上这条裙子在夜晚的白沙滩散步,这样慢慢慢慢地走进海里,她浮在水面上,裙摆如花散开,像从海底游上来的人鱼——如果蓝山真的是一条人鱼就好了,据说人鱼的吻可以让人失忆,这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我,让我不断地在美好和痛苦之间挣扎着重生。
  但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蓝山为什么要肆无忌惮地亲吻我呢?
  至少现在是我在不远处肆无忌惮地看她,秋历意识到我保持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不动声色地伸手来拍一拍我。我元神归一,放下相机才发现阳晞已经走了,忽然感觉到自己口干舌燥,于是像难民一样从自助餐桌上夺下一杯橘子汁,背过身去吨吨吨灌下一整杯。
  秋历在旁边一副非常同情的口吻:“可怜的情种。”
  按照以往,我一定会庆幸秋历又在公共场所说贱话,救了他一条狗命。但我那时候没有,我只是保持一种非常麻木的状态,反反复复确认:那是不是蓝山。
  那是不是我的蓝山。
  “……我没有去查她的资源。”
  “嗯?”
  “我没有去查她的资源。”我看了一眼秋历,“你那时候让我去查,为什么?”
  秋历轻声问我:“你猜不到吗?”
  其实我是猜得到的。
  我不单认识蓝山,还认识她身边的人。离她最近的人是个赫赫有名的时尚界大拿,资源优渥。和他谈话的人我只瞟了一眼,都是在各种商业周刊上颇有名气的熟面孔。讲道理我第一次看到这个阵容倒吸了一口冷气,蓝山是身处其中唯一的女性,裙摆飘飘,好看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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