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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以南(近代现代)——大风不是木偶

时间:2021-01-01 19:00:12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潘鹏?她认识潘鹏?
  “是这样的,”吴寺轻声说,“李月驰是我男朋友——曾经是。”
 
 
第57章 静音
  唐蘅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因为当吴寺说出“他是我男朋友”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也不是震惊。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在中心医院隔着门缝,看见的那个画面。
  瘦弱的赵雪兰倚靠着李月驰的身体,仿佛倚靠着一棵坚定的树。
  唐蘅甚至想问问她:“那你知道赵雪兰吗?你先告诉我她和李月驰是什么关系行不行?”
  见唐蘅不应,吴寺又说:“我们是大三的时候在一起的。”
  唐蘅冷淡道:“关我什么事。”
  “你先听我说完,”吴寺又点燃一支烟,烟身细白,衬得她指尖的红色碎钻分外明艳,“是我主动追他的,当时我俩都在学校的哲学社。李月驰这个人吧,做朋友挺好,但是谈恋爱就不行了。”
  唐蘅笑了一下,说:“怎么不行?”
  “观念不一样吧,比如说,他学数学的嘛,考试很难,他就帮人作弊赚钱。我劝他别干这种事,他不听——当然,这不是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是什么?”
  “不说了吧,”吴寺垂下眼眸,似乎有些失落,“反正后来我也想通了,他和我不是一路的,如果非要说……也许只有和他相同出身的女孩儿,才能和他在一起吧。”
  唐蘅沉默片刻,又问:“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帮潘鹏解释一下,你们项目组那事儿他给我说了,他确实针对李月驰了,是因为我……我替潘鹏给你们道个歉吧?你们就别和他计较了。”
  “就这样?”
  “对啊,”吴寺眨眨眼,“不够么?”
  轰隆一声闷响,天空开始飘雨。
  唐蘅轻声说:“够了。”
  吴寺打车走了,唐蘅没有立即回“长爱”,独自站在商店的檐下躲雨。其实这时的雨只是毛毛细雨——且“长爱”就在街对面,几步便到。
  已经九点过五分,不时有穿着白衬衫的男生走进“长爱”,唐蘅默默地打量他们,有的和女朋友一起,有的三五结伴,有的衬衫下摆长到膝盖——他觉得今晚简直把全天下的白衬衫男生看了个遍,唯独没有李月驰。
  雨点渐渐密集起来,商店老板娘走出来,叹了口气:“又下雨啊。”
  唐蘅说:“好像明天也有雨。”
  “今晚没演出啊?”
  “没。”
  “刚才那个妹妹我认识的,”老板娘话锋一转,笑着问,“怎么,她来和你搭话?”
  唐蘅无从解释,只好摇头说:“她闲得无聊。”
  “那个妹妹,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是么。”
  “和你一样,”她半真半假地说,“我看你俩站一起,蛮般配。”
  唐蘅把烟递到她面前:“来一支么?”
  “戒啦,戒啦,”老板娘转身,推门进屋之前又说,“你也别抽了,对嗓子不好呀。”
  好像这时唐蘅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抽烟。那盒红色中华已经被他拆开了,他不太娴熟地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烟屁股,指尖能感受到轻微的灼热。
  唐蘅吸一口烟,猩红的烟头闪了闪。
  味道很冲,很烈,和清香的爆珠洋烟截然不同。唐蘅忍不住咳嗽两声,眼角也有些湿润。他推门走进商店,又站在玻璃柜台前:“来包黄果树。”
  老板娘说:“这个不好抽啦。”
  “就要这个。”
  唐蘅接过烟,付了钱,出门右转,拆开黄果树,把里面的烟尽数丢进垃圾桶。
  然后把那包中华烟一支一支放进黄果树的盒子里。
  九点二十七分,唐蘅回到“长爱”门口,拨了李月驰的号码。他一边出神地听着手机里“嘟……”的声音,一边有些挫败地想,到底是没有忍到九点半。行千里者半九十可能就是这个意思,早知道还不如八点半就给他打电话,反正都是忍不住。
  李月驰没接。
  唐蘅把手机揣回兜,这时已经九点二十八分,他想了想,又点燃一支烟。他不知道李月驰是不是那种喜欢拖堂的老师——不过既然是做家教,大概还是要把该讲完的题都讲完了,才方便下课。
  那么就算拖延十分钟,距离九点四十还有十二分钟。唐蘅吸一口烟,这次没有那么难受了,他慢慢地吸着,耳边是人群的欢呼和起伏的吉他,那支西安乐队竟然唱起张悬的歌,但不是他最喜欢的那首。
  当主唱第二次唱到“让你今夜都好眠”,唐蘅拨出今晚的第二通电话。还是九点二八分,还是无人接听。
  唐蘅蹙起眉头,不知不觉间,已经把手机攥紧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酒吧里的声音太嘈杂,吵得他心慌。也可能是因为他抽了烟,尼古丁进入身体,带来一些空泛的恍惚感。
  唐蘅把烟含在唇间,拨出第三通电话。这时已经九点三十一分了。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还是他妈的没有人接?
  不是交话费了吗?
  不是九点半下课吗?
  不是说好了今晚可以见面吗?
  细雨绵绵,“长爱”的粉色霓虹招牌映在地面积水之中,分散开,变成一滩一滩晃动的粉色,好像世界都是这样流丽而模糊。
  然后唐蘅看见一双帆布鞋把粉色踩碎。
  他抬起头,李月驰正向他走来。
  他穿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双肩背包,没有打伞。
  李月驰在唐蘅面前停下,走得太快了,呼吸有些急。
  唐蘅还含着烟,愣怔地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静音了,”李月驰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看,然后低声说,“对不起。”
  唐蘅摇头,也看自己的手机,九点三十二分。
  “今天提前下课了,”李月驰说,“八点一刻出来的,本来以为半点能到这儿。”
  唐蘅觉得心跳渐渐慢下来,好像终于回归到正常的速率。
  “那你迟到了两分钟。”
  “嗯,”李月驰笑了一下,“这么着急?”
  当然。当然着急了。
  两分钟像两辈子那么长。
  唐蘅回过神来,掏出兜里的黄果树:“给你抽。”
  李月驰挑挑眉,接过了:“里面能抽吗?”
  “能。”
  “那就好。”
  他话音刚落,忽然伸手抽走唐蘅的烟,塞进自己嘴里。
  唐蘅愣愣地,见他两片薄唇含着自己含过的位置,眯起眼,深深地吸了一口。
  唐蘅盯着他的脸,才发现他的头发是湿润的,白衬衫的领口也被雨水打湿了,布料似乎很厚,沉沉压着他的肩膀。这衬衫是唐蘅从没见过的款式,短袖,胸前两只方正的口袋,肩上还有两条横着的肩带,像是两片洁白的军章。不像那些松松垮垮的休闲款,他的衬衫线条凌厉,穿在他身上,好像一张白纸被撑在画架上,那么平整而干净。
  两人目光对上,李月驰低头,扯扯自己衬衫的下摆:“这样可以么?”
  “啊?”
  “可以进去么?”
  “可以啊。”
  “这是我爸的衣服,”他有些不自然地说,“很旧了。”
  “很……很好看。”
  “那我们进去吧?”
  “哦——好啊。”
  李月驰便率先转过身,推开“长爱”的玻璃门。
  唐蘅跟在他身后,只见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在他身上,仿佛很多颜料泼在白纸上,却留不下一丝痕迹。他像一束白色的光,照亮一切,又不为一切所动。
  “李月驰。”
  “嗯?”李月驰停下脚步,看向唐蘅。
  众人群魔乱舞,四下明暗交错,没人在意他们两个。
  唐蘅迅速抓住他的手,咬牙道:“下次别调静音了。”
 
 
第58章 南国的孩子
  唐蘅说完就有点后悔,怕李月驰为难——毕竟他要上课、要打工,都需要手机静音。他这个要求提得没什么道理,或者说,简直有些任性。
  然而李月驰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他们继续向前走,穿过人群,来到蒋亚开的卡座。田小沁最先看见他们,表情很惊讶地说:“月驰,你也来了?”
  安芸笑了两声,没说话。蒋亚则贱兮兮地说:“是啊,挺难得嘛。”
  李月驰冲他们笑笑,说:“我来找唐蘅玩。”
  听他这样说,唐蘅才暗自松了口气,心想他应该没有不高兴——刚才李月驰不说话,他便一路上都很紧张。
  蒋亚向唐蘅伸出手:“我烟呢?”
  唐蘅把万宝路给他。
  “真行,买个烟买半小时,”蒋亚一边点烟,一边嘟囔道,“我以为你又被人堵了呢。”
  “抽你的烟。”唐蘅说。
  “嗨,还凶我……”
  李月驰凑到唐蘅耳边,轻声问:“你等了我很久?”
  他的呼吸擦过耳廓,有点痒。唐蘅说:“也没有很久。”
  “烟不错。”
  “啊?”
  “这个,”李月驰举起那包黄果树,声音里带一些笑意,“比黄果树好抽。”
  唐蘅的脸一下子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李月驰怎么会分辨不出两种烟的味道?
  李月驰仍附在他耳边:“谢谢你,唐蘅。”
  “不用谢……”唐蘅揉了揉自己的脸。
  这时台上的乐队已经又唱完一首歌,主唱猴子似的蹦来蹦去,忽然大声问:“我们听老布说,今晚还有一位特别嘉宾!”
  观众开始起哄,主唱又说:“现在我把他请上台,好不好?”
  “好——”
  唐蘅扭头,愣愣地,就见主唱和贝斯一起跳下台,直直向自己走来。
  “老板,”那贝斯手穿件很骚包的无袖马甲,肋下只由几根绳子系着,露出一块一块夸张的肌肉,“走吧,上去唱一首?”
  唐蘅暗骂老布在搞什么幺蛾子,摇头道:“你们唱吧……我听歌就行。”
  “别啊,”主唱忽然转身面向舞台,高喊,“你们听没听过湖士脱的歌?”
  “听过!!!”
  “湖士脱的主唱帅不帅?”
  “帅!!!”
  “走吧?”主唱笑嘻嘻道,“众望所归啦,老板。”
  唐蘅便被他俩一左一右架上了舞台,观众中传出一声女孩的尖叫:“唐唐!!!”
  “其实呢今天我们是接到‘政治任务’,”主唱搂着唐蘅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大家都配合点,啊,配合点。”
  贝斯问:“帅哥,唱什么?”
  唐蘅沉吟片刻:“再来首张悬的吧。”
  “行啊,”贝斯指指主唱,“他是张悬老粉了。”
  灯光暗下来,只剩一束白色追光打在舞台上。唐蘅忽然感到几分紧张。
  前奏已经响起,他握紧话筒,清了清嗓子,说:“《南国的孩子》,送给……我的一个朋友。”
  这时他已经看不清楚台下观众们的表情了,只听见他们低低的欢呼。当然,他更看不清李月驰的表情,但还是朝他所在的方向望过去,忍不住想——黑暗中,李月驰也在看他吗?
  他们对视了吗?
  “风扬起了你的黑发,你不经心地甩过鬓颊……”声音好像有些沙哑,也许是抽了烟的缘故。
  “夜晚你含泥土的气息,纯然原始的粗狂……”没错这是李月驰,唐蘅闭上眼,回想初见李月驰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名字本身已经像是列维斯特劳斯的书,带着山林间图腾的气息。
  李,月,驰。你听见了吗?
  吉他手弹错了一个音,但是没关系,唐蘅知道自己的声音已经敞开了,像夕阳无边无际地铺洒开来,你是南国来的孩子,有着不能缚的性子,身上披覆了预言而浑然不知。唐蘅闭上双眼,觉得人群都安静下去,隐没在黑暗中。而他正对着苍莽的山林歌唱,那是远在武汉之南的贵州。
  一曲毕,灯光再度亮起来,唐蘅把话筒还给主唱。
  “哥们,你声音真不错,”主唱搂了搂唐蘅,“再来一首?”
  “不了,我下去陪朋友。”
  “白衬衫那个?”
  观众全都注视着他们,唐蘅心跳很快,他低声说:“是的。”
  回到卡座里时,安芸和田小沁不知去哪了,蒋亚正在玩手机,李月驰则静静地坐在那,看着唐蘅。
  唐蘅这才发现自己出汗了,碎发黏在额头上,脸颊也湿漉漉的。
  他在李月驰身旁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老板叫他们过来的。”
  李月驰说:“那首歌唱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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